第2章 脾氣這麽大?
第2章 脾氣這麽大?
驟然被咬,她當然下意識還手反擊,但她一瞬間就意識到,嬴蕪荼是想尋死。
她擡起手,低頭看着手背上的半圈牙印,她突然笑了,這一口下去,連皮都沒破。
這也叫反抗嗎?簡直就像在撒嬌。
就是……這兩顆小兔牙的痕跡,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順勢坐在床邊,明晃晃的目光重新看向嬴蕪荼。
嬴蕪荼正大口大口喘|息着,他被那一下打得眼冒金星,現在下巴也脫臼了,連嘴都閉不上。
向來不喜形于色的姜守燭此刻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嬴……蕪……荼……”
姜守燭一字一頓重新念了他的名字,仿佛是将這三個字在嘴裏嚼來嚼去,狠狠品嘗一下滋味。
嬴蕪荼更激烈地掙紮起來,他口中不斷“嗚嗚”叫着,可他的下巴脫臼,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麽?陣前自戕時,你不是也念了我的名字?現在我念回來,就這麽激動?我從未想過,你竟然是個男子,我也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狡詐的男子。”
姜守燭還從沒被男人騙過,她平生只見過兩種男人,一種如她爹爹那般慈祥溫順,一種如她小侍那般乖巧馴服,她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第三種,真是個特別的異類。
她對嬴蕪荼十分感興趣,很想深入了解一下。
嬴蕪荼拼命在床上撲騰,四條鎖鏈響個不停,若非這床榻結實,怕不是要被他晃散架了。
“你想說話?”姜守燭說完,卻沒給嬴蕪荼回答的機會,她起身去門口的燭臺上,将正在燃燒的蠟燭取下,又重新走回來坐下,笑着說:“我還是得親自驗驗,萬一她們搞錯了呢?為了防止你又咬人,在我驗完之前,你也就只能張着嘴呻|吟喽。”
嬴蕪荼又羞又氣,他想反抗,可他的手腕都因為劇烈掙紮而被鎖鏈磨紅;他想罵人,可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甚至想咬舌自盡,可現在連嘴都閉不上。
他明明是在痛苦叫嚷,可這聲音到了姜守燭的口中,就變成了……呻|吟?
簡直是在羞辱他!
可這才哪到哪?
姜守燭的指|尖輕抵在嬴蕪荼凸起的喉結上,順着脖頸往下移動,她的指腹摸到結實的胸肌,指腹在這裏停留,戳了兩下。
“結結實實,練得不錯,怪不得能兩次在我的手下逃走,倒也不是個繡花枕頭。”
此話一出,正在拼命掙紮的嬴蕪荼頓了一下,他是被……誇了?
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被女人誇。
可這女人,是他的敵人。
如今他是她的俘虜。
“怎麽不叫了?”姜守燭視線上移,重新看向嬴蕪荼的臉,看到他目光迷離,仿佛在出神。
她有些惱了,她是在驗身,而她的手下敗将在幹什麽?
她很樂意品嘗他被驗身的反應,可他此刻的反應,讓她沒看懂,所以她不高興了。
于是她的手指避開包紮好的傷處,一把掐住嬴蕪荼的胸肌,狠狠一扭。
“嗚——”嬴蕪荼發出嘤咛一聲,胸口的疼痛将他複雜的思緒抽回,他疼得眼淚奪眶而出。
姜守燭将燭火也湊近他的臉。
火苗在嬴蕪荼的眸子裏跳躍,同時閃動的,還有她的影子。
姜守燭質問:“回答我,你剛才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他在想自己平生第一次被女人誇獎,卻竟然是在這種境遇之下。
他人生十八年來,男扮女裝,混跡在全是女人的軍營裏,一路過關斬将,憑借出色的頭腦,終于獲得陛下賞識,可他的國已經日薄西山。
這一路走來,其中諸多艱險不易,在被姜守燭圍剿的半年裏,他枕戈待旦,沒有一日安寧,他也從沒過什麽安寧日子,更別提一句……誇獎了。
他怎麽可能将這樣的話,說給敵人聽呢?
他閉上眼,這是他此情此景之下,僅有的抵抗了。
“哦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姜守燭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本想幫他接過來,她卻停了一下,突然笑着說:“才發現,你的舌頭也是粉粉嫩嫩的。”
嬴蕪荼又被氣得瞪圓了雙眼。
這女人就是要羞辱他!
如果眼神能殺死眼前的人,他已經将她殺了千千萬萬次。
可他不能,他甚至連舌頭都沒處躲藏,就這麽明晃晃地被她看光光,被她輕薄的言語調戲。
“有趣。”姜守燭幫他接上了下巴,重新問:“現在回答我。”
“殺了我!”嬴蕪荼的嗓音沙啞,他只有三個字。
他又想咬舌自盡了,但他在姜守燭來之前就試過了,根本做不到。
如今腦袋又重重挨了她的一拳,更是沒什麽力氣了。
姜守燭輕笑一聲,反問道:“你若是真一心尋死,為何不在投降之前就死?故意來我面前自盡,是不是為了做戲給我看?”
嬴蕪荼本來是惡狠狠地盯着她,聽完這話,他又移開視線,看向她手中的燭火,盯着火苗看得久了,眼睛酸澀。
其實是又流淚了。
他不是為了做戲,他本是想趁投降時刺殺她的,可當他走到她面前時,他意識到,他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刺殺,一定會失敗,而且他僅剩的三千精兵,也活不下來。
所以他決定自殺。
可還是失敗了。
如今落到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這其實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被姜守燭圍剿這半年來,夜夜都能夢到她,全都是奇奇怪怪的夢。
他十八年來,男扮女裝活得異常艱險,他從未和任何女子親近過,卻被姜守燭打散長發,又劈碎盔甲,他對她的感情十分複雜,他就是想死在她的面前。
臨死,也要濺她一身血!
“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你還真是個有趣的男人。”姜守燭往下挪了挪,她的指腹接上剛才停留的“痕跡”,摸上他的小腹。
“別……”
聲音帶着氣音,在求饒。
姜守燭沒停,她想起第一次做的奇奇怪怪的夢,她的指腹繼續在他的腹肌上摸了一圈,評價道:“腹肌緊實,真是很難想象,你要是懷孕大個肚子,會是什麽光景。”
“別說了……求你……”
嬴蕪荼不想聽,他只想死!
當他某衣物的邊緣被勾住時,他徹底絕望了,整個人如同墜入深淵。
姜守燭微微挑眉,她笑出了聲,又收回手。
還真是貨真價實,也塵埃落定。
“你還真是個男人啊。”
姜守燭的手重新摸上他的臉,摸到他的臉都是冰涼的,跟個死人一樣。
他人是活的,但心已經死了。
“和你的舌頭一個顏色。”
嬴蕪荼被氣得一哽,這下連活人氣兒也沒了。
“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姜守燭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同時說:“該不會被氣死了吧?氣性這麽大?”
她當然是故意氣他玩的。
她發現,看到嬴蕪荼的反應,竟然比她打了勝仗還要有趣。
當她的手指重新湊到他的鼻下時,她又立刻收回來了。
因為嬴蕪荼又張嘴要咬人,但他咬了個空,上下牙齒撞在一起,他只能咬到她的“笑聲”。
“哈哈哈……這麽愛咬人啊?”姜守燭重新擡起右手,欣賞手背上那半圈牙印,她欣賞過後,又捏住嬴蕪荼的兩頰,逼迫他張嘴,“還真有兩顆小兔牙,你狡兔三窟,逃了一次又一次,不如以後我就叫你小兔子吧,怎麽樣?”
“姜……守……燭……”嬴蕪荼咬牙切齒念着,“你給我個痛快吧!”
“不行!你是我的俘虜,你的命運,只能由我安排,讓我想想,我先做點什麽好呢?”
姜守燭以前見慣了溫順的小男人,此刻越是見到嬴蕪荼抵抗,她的心裏就越是生起一股征服的欲望。
明明都是她的俘虜了,還這麽倔強,真是有脾氣。
她更感興趣了。
“姜守燭!”這是嬴蕪荼第三次喚他的名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士可殺不可辱!你……”
話沒說完,帳外突然響起一聲通報。
姜守燭将臉上戲谑調笑的神色全部收斂起來,再看向門口:“進來。。
副将掀開簾子走進來。
姜守燭見副将神色就知道有要事,她立刻将手中的燭臺放在床頭,再起身走過去。
副将在姜将軍的耳邊低聲說:“将軍,發現敵國五皇子的蹤跡了。”
“整隊!出發!”姜守燭頭也不回地走出營帳。
敵國皇室全都抓到了,就剩下這個五皇子跑了。
敵國五皇子生得貌美,陛下特意交代,要姜守燭盡量抓活的帶回去,所以姜守燭今晚酒都沒敢多喝,就為了留着力氣去捉人。
眨眼間,姜守燭帶着隊伍向西而去,她其實心裏還念着剛才那只尋死覓活的小兔子,但不急。
心急吃不了熱兔子。
反正人也逃不掉。
等一個時辰後,姜守燭将五皇子親手帶回大營,吩咐下去:“好生安頓着。”
姜守燭下了馬,眼下時辰已快到子時,剛才還沒和那小兔子說完話呢,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掀開營帳的簾子,才走近一步,卻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
只餘四條被撬開鎖的鎖鏈。
姜守燭幾步上前,她拿起看到床上這一塊一塊的東西是……蠟?
再回想起臨走之前,她将燭臺随手放在床頭。
難道是嬴蕪荼咬碎了蠟燭,用燭臺的燈芯撬開的鎖?
這也行?
姜守燭臉上浮現出笑意,一想到嬴蕪荼為了撬鎖逃跑而一口一口咬碎蠟,她就忍不住想笑。
但是等會兒再笑,她得先把人抓回來!
真是不聽話的小兔子,方才尋死覓活又心如死灰的模樣果然都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
她覺得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