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該如何賠罪?

第28章  該如何賠罪?

嬴蕪荼之前就因風寒起過一次高熱, 是軍醫用了猛藥才救回來的。

眼下這病還沒完全痊愈,又是被毒打,又是吹冷風, 這下徹底嚴重了。

軍醫已經給嬴蕪荼下了最猛的藥, 但嬴蕪荼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姜守燭揉着眉心, 她愈發心煩。

如今嬴蕪荼就躺在她的床榻上, 他的臉色像是熟透的蝦, 渾身上下都燙得驚人。

姜守燭也不知道自己早上是怎麽了,被小兔子發現了自己的私心, 她心裏的火氣就沖天而起,把火氣全都撒在他的身上, 現在卻快把小兔子的命玩沒了。

小兔子還沒享用過呢。

還想看他張牙舞爪, 還想看他呲牙咬人。

可現在……軍醫束手無策,除非回京找專門的大夫去治。

畢竟術業有專攻,軍醫擅長的是刀傷箭傷, 而非這種風寒病症,再加上女男體質不同, 軍醫也沒治過男人, 更不會用對口的藥。

可是以馬車現在的速度, 離回京最快還得走七日。

以嬴蕪荼現在這副虛弱垂死的模樣,等七日後,怕不是都涼透了。

姜守燭的指|尖在掌心裏攥了又攥。

她下了結論。

這是她的戰利品, 她還沒玩夠, 那就不許死。

這次雖然玩過火,那她一定要把人救回來。

姜守燭将嬴蕪荼用被子裹成一個卷, 再用麻繩将人捆好,她穿上大氅, 換上皮靴,對妍副将吩咐道:“我先一步騎馬回京,你帶領大軍繼續走,給京城寫一封飛鴿傳書,告知陛下我先一步到達,還有,若是嬴國俘虜敢有生事的就一律殺了。”

交代完軍中的事,姜守燭将嬴蕪荼打橫放在馬上,她翻身上了馬,一抽馬鞭,烈馬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越往南走,風雪就越小。

姜守燭快馬加鞭,不過一天一夜就能趕回去。

等她騎馬到天黑時,得讓馬停下飲水吃草歇一歇,要不然馬就累死了。

她也将馬上那個棉被卷抱下來,放在地上,她拆開被子卷的上一半,摸了摸嬴蕪荼的鼻息。

還有氣,但是更微弱了。

她心煩地将被子卷又裹起來,自己坐在大石頭上,吃着随身帶的幹糧。

她狠狠地嚼着餅子,仿佛餅子是她的仇人。

可餅不是她的仇人,腳邊的這位才是,但她不能讓他死。

她吃完了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餅渣,回頭望了一眼來時路。

行進到這裏已經不下雪了。

她想不通對小兔子到底是什麽感情。

反正先救活吧。

馬飲夠了水,也吃飽了草料。

姜守燭将人放上馬,再繼續騎馬往京城趕。

終于在天亮正好開城門時,姜守燭回到了京城。

姜守燭的馬直奔醫館而去,她下了馬将被子卷扛在肩上就直接沖進去了。

正在大堂坐鎮的大夫被這風風火火的女人吓了一跳,但随即認出來人了。

城裏許多百姓都認識她。

“這不是姜将軍嗎?怎麽回來了?将軍不是在北地打仗嗎?”

“別廢話,先救人。”

大夫趕緊過去查看,當被子卷上的麻繩被一刀割斷,露出裏面那個傷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氣的人時,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會有人傷成這樣?

這一身是血,又病又傷的,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好的了。

實在是太慘了。

一時間,醫館裏的人都過來忙活。

傷口縫針的縫針,包紮的包紮,藥熬好了輪番來灌,內傷外傷一起全治了。

大夫沒忘了将軍,還有人來給姜守燭奉上熱茶。

姜守燭趕路一天一夜,她喝上熱茶身子也舒服了些,但她的心裏還是擔心。

說不上是不是因為舍不得,總之不想讓小兔子就這麽死了。

大夫們一直忙活了兩個多時辰,能用的藥全都用了,能處理的傷也全治了,接下來就看嬴蕪荼自己的造化了。

他要是命硬,那就能活下去,要是命不夠硬,那就活不到天黑了。

姜守燭聽完大夫的結論,強行付了診金藥錢,然後将嬴蕪荼重新用被子卷包起來,放在馬上,沒幾步路就到家了,于是她牽着馬,往姜府走去。

姜府門房見到姜守燭時,還以為看花眼了,一邊揉眼睛一邊驚喜大叫着:“是大小姐回來了!”

姜守燭有點心虛,她交代下人将那個被子卷偷偷送去自己房裏,不許驚動任何人,然後去了母親的院子。

姜守燭的母親是上一任鎮國大将軍,如今年事已高,但也老當益壯,如今正在院子裏練劍,而父親就在一旁捧着小手爐,笑盈盈地看着母親,眼裏盡是崇拜和愛慕。

姜守燭拍了拍趕路回來身上帶的灰塵,快步跑進院子裏,撲通一聲跪下。

“母親父親,女兒凱旋了。”

老兩口都是怔了一下,然後才看清楚是她們的女兒。

“你這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其樂融融。

“讓爹爹看看,有沒有受傷?”姜父說着就開始掉眼淚,十分心疼女兒。

姜守燭任由母父瞧着,她覺得差不多了,說:“娘爹,我是提前回來的,還沒進宮去見陛下,等我回來再和母父說話。”

進宮見陛下是要事,姜守燭回房換了一身進宮的朝服,順便看了一眼躺在她床上的小兔子。

嬴蕪荼緊閉着雙眼,還是昏迷不醒。

姜守燭臨走之前,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氣息好像多了一點?

希望他能活下來吧……

姜守燭騎馬直奔宮門而去。

皇宮昨天就收到了妍副将的飛鴿傳書,當皇帝問起姜守燭提前回京的原因時,姜守燭如實跟陛下彙報了嬴蕪荼的事。

并且,當皇帝問她想要這次戰勝的什麽獎勵時,姜守燭說只想要嬴蕪荼。

可姜守燭不光得到了嬴蕪荼,她還被陛下賞賜了……嬴小舞。

姜守燭以為嬴國五皇子是陛下想要的,可皇帝卻本就打算将這嬴小舞賜給她做小侍。

去年皇帝賜給姜守燭一位美人,但那美人意外小産後患了瘋病,最後出家了,因為姜守燭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盡管未曾出生,但她也失落了兩三日。

陛下卻一直都記着這事,還以為姜守燭是因為美人瘋了而失落,所以打算再從天下挑選一位美人賜給姜守燭以作補償。

姜守燭領受皇恩。

本來陛下還想将姜守燭留下一同用膳,但見她歸心似箭,體諒她出征半年,也就放她立刻回家去了。

姜守燭馬不停蹄地回府,才一進大門,還不等邁過家裏高高的門檻,就見四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蝴蝶”撲了過來。

姜守燭無奈地笑了一下,張開雙臂,任由她的四個小侍将她抱了個滿懷。

還好她長得高大強壯,手臂也長,要不然四個人都抱不全乎。

“妻主當初說好很快就歸,如今半年過去,我好想妻主。”

“妻主都曬黑了,妻主辛苦了嗚嗚……”

“妻主今晚來我房裏好不好……”

“說好了今晚一起的!你想獨占妻主?!”

四只花蝴蝶抱着姜守燭又貼又蹭,都恨不得挂在她的身上。

“好了好了,先讓門房關上大門,你們這讓街上的人看到都像什麽樣子?”姜守燭将身上的“挂件”往下摘了摘,她雙臂摟着四個小侍,一邊往自己院子裏走,一邊從左到右全看一遍,嘆道:“怎麽全都瘦了?”

感覺一陣北風就能把這四只蝴蝶風筝全吹上天。

因為自從她半年前離家,四個小侍每日都去城外山上的佛堂誦經念佛,吃素祈福,以求妻主在戰場上刀槍不入,也求妻主早日凱旋。

他們四個殚精竭慮,整日裏折騰來折騰去,憔悴得不像樣子,時不時想起妻主,四個人就抱頭痛哭。

本來姜守燭出發之前,答應過會偶爾給他們寫信,但每次的家書都是問候母父安,半年下來,也就只有第一封信提過他們一句,他們将那頁書信讨要回去,裝裱成框,每每擦拭,都會落淚。

如今他們終于見到妻主歸家,實在歡心得想飛起來。

四只花蝴蝶繞着姜守燭叽叽喳喳的吵個不停,以訴半年來的相思之苦。

可姜守燭只覺得吵鬧,她的心裏記挂着那只小兔子。

走到了她的院子門口,她停下腳步。

“你們都先回去吧。”

四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雞,他們方才得知妻主歸家,趁妻主進宮面聖,都迫不及待地沐浴焚香,梳妝打扮,怎麽妻主要将他們趕走。

還全都趕走,一個不留?

眼見着四個小侍都要嚎啕大哭,姜守燭嘆了口氣,她伸出手,無奈道:“都別哭了,老規矩吧。”

“帶了帶了!”乖小君從背後拿出簽筒,這裏面放着他們四個名字的簽。

姜守燭随便抽了一根出來。

上面寫着——香小君。

香小君激動得原地轉圈,還雙手合十,朝老天拜拜。

另外三人委屈得當場開始大哭,姜守燭對另外三個小侍一人摸了一下腦袋,安慰道:“行了,一人排一晚,以後都會有的,回去吧。”

主要是,別在她的院子裏嚎啕大哭,太吵了,她房間裏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呢。

打發走了四個纏人的小侍,姜守燭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去看了一眼小兔子,探了探鼻息,好像氣息更多了一點,又摸了摸額頭,好像燒也退了一點。

姜守燭将他的衣裳剝開,看了看身上傷口,已經不那麽紅|腫了。

應該不會死吧。

姜守燭一邊換下朝服穿上常服,一邊心裏琢磨着。

剛才家裏那四個香香軟軟的小侍撲到懷裏時,她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小兔子。

晚飯時,姜守燭跟母父說了嬴蕪荼的事。

姜母本來還有憂慮,畢竟一個外族人,還是昔日戰場上的敵人,但聽到女兒說,已經将嬴蕪荼的手筋挑斷了,那她就放心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力氣都沒三歲的孩童大,也鬧不出什麽風浪來,況且陛下都已經同意了,姜母一向開明,并不幹涉女兒後院的事。

姜父一向以妻主為天,見家主已經同意,他也婦唱夫随就是了。

姜守燭就知道母父不會不同意的。

晚飯後,主持家事的姜父去安排下人打掃新的院落,給過幾天到來的嬴國五皇子做準備。

這并不是給亡國皇子嬴小舞的優待,也不光因為他是陛下賞賜,的,家裏的香小君也是陛下賜的,主要是因為姜守燭方才在飯桌上說了,嬴小舞是個愛作鬧的性子,所以就不安排他和那些小侍們住在一起了,省得鬧騰。

至于嬴蕪荼……

姜守燭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就先留在自己的房間了。

入了夜,姜守燭在家裏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後,她穿着裏衣站在床前,看着床上那個依舊閉着眼睛的人。

她坐下,指|尖抵在小兔子的眉眼上,順着鼻梁的起伏往下滑動,她摸到小兔子的嘴角時,又收回了手。

小兔子的唇上也有傷,不知道是哪次挨打時咬破的。

挨了太多次打,怕是他自己本人也不記得。

“妻主!”

此時門外傳來甜甜的呼喚聲。

姜守燭站起身,将床兩側的簾子放下,往外間走去,等坐到榻上後才說:“進來吧。”

香小君推開門,他的身上裹着一件又大又厚的狐裘,身後跟着的小厮還提着一個箱子。

香小君揮手讓小厮退下,接過箱子,邁過門檻,關上房門的同時,将身上的狐裘丢到衣架上。

姜守燭的房間裏燈火通明,她的脊背斜靠在軟榻的枕頭上,看着門口的香小君。

香小君今年十七,入府一年了,是去年陛下賜的,來自西域,容貌本就長得豔麗可人,如今狐裘一丢,露出一絲|不挂的曼妙身體。

也挂了,在鎖骨間、腰間、大腿根間,都挂了金色的鈴铛和珍珠,一扭一晃,環佩叮當。

香小君美目流轉,一擡腿,将兩只鞋子也踢掉了,提着小箱子噠噠噠直奔軟榻上的人而來,同時喊着:“妻主……妻主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得好難受,妻主快放了我吧。”

難受是真的。

因為姜守燭看到了,本來她都忘了,是這一刻才想起來。

出發之前,香小君哀求她将自己鎖起來,姜守燭随手照做了,沒想到香小君就這麽過了半年。

香小君一點都不覺得苦,他反而覺得很榮幸,妻主有四個小侍,只有他有這個殊榮。

就他獨一份,其他哥哥弟弟都沒有。

“啊……這個啊……”姜守燭坐起來了,因為她得找個工具,畢竟鑰匙早就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還好這種小鎖用什麽都能開,找到了,她擡手從香小君的頭飾上取下一根釵,一下就把鎖給開了。

“妻主你好急呀,都來不及去取鑰匙了嘛,妻主我也急呢,但是妻主能不能再忍一下,我學了個新舞,想跳給妻主看……”香小君完全不知,他家妻主其實是鑰匙丢了。

“行。”姜守燭又斜着靠回去,等着欣賞香小君的舞蹈。

其實她興致不大,因為心裏有着別的牽挂,甚至還時不時往裏間看上一眼,在想床幔後的人是否還有氣。

香小君自帶體香,他将兩段紅绫從箱子裏取出,跳了一段水袖舞。

每當長袖輕輕從姜守燭的面前劃過時,她都能聞到那股好聞的香氣。

只是……

當長袖蒙住她的臉時,她的腦海裏閃現的卻是小兔子的身影。

“妻主怎麽走神啦?是侍身跳得不好看嗎?”香小君惴惴不安,這半年來,雖然妻主不在家,但他沒有一刻荒廢舞藝,加之白天又要去寺廟為妻主祈福,他都只能晚上回去練習基本功,睡得比那三個晚多了。

“好看,上來吧。”姜守燭敷衍地說完,再張開雙臂,等着香小君來給她寬衣解帶。

其實香小君跳得很好看、很用心,只是她沒有欣賞的心情罷了。

香小君一抹眼淚,妻主給了臺階,他知情識趣,當然要趕緊下了,他連滾帶爬上了軟榻,扯開妻主衣帶時,心裏不禁嘀咕,妻主為何要在軟榻上,這裏地方小,妻主難道不會施展不開嗎?

他又看了一眼裏間的床,為何床幔都放下來了,那床上還有人嗎?

他看到床前的腳凳上也沒有鞋子,應當是多心了吧。

香小君不去想那些,作為妻主的男人,只需要挖空心思想着怎麽讨好妻主就好了,旁的都是沒用的,不需要去想。

姜守燭半年沒開過葷了,香小君也半年沒被妻主疼愛過了。

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小箱子被打翻在地,紅绫被扯得破破爛爛。

特異的香味和暧|昧的氣息在房間裏彌漫……

“妻主……”香小君被弄得半暈半醒,他只覺得,妻主這行軍的半年,肯定沒有碰過男人,要不然,怎麽比之前,還要兇呀,他有點受不住了,想要求饒,但又狠狠咬着下唇,不肯求饒,想要多些才好……

“咳咳……”

姜守燭卻突然自己停下了。

是這突兀的咳嗽聲将她叫停的。

香小君突然愣住了,是方才出現幻聽了嗎?

這房間裏,除了妻主爽快的聲音,還有自己的呻|吟聲之外,哪裏來的咳嗽聲?

還是一個男人的咳嗽聲?

“咳咳咳……”

這聲音更響了。

姜守燭聽清了,她起身就下去了。

香小君眨了眨剛才哭紅的眼,他被弄得腰酸腿軟,爬不起來,只能偏着頭用視線跟随妻主的背影……

姜守燭來到床前,掀開床幔,看到小兔子正在咳嗽。

他甚至連眼睛都睜開了。

太好了,人活了,她的戰利品沒死,不枉費她騎馬一天一夜趕回來的辛勞。

她就說,她的玩具,還沒玩盡興呢,怎麽能死呢?

“你啊,攪了我的興致,我得給你記在賬上。”姜守燭雖然做到一半,還沒爽到極致,但一想到小兔子活下來了,那這賬就有人填補了。

這邊嬴蕪荼咳得愈發劇烈。

那邊香小君也看清楚了,他咬着枕頭的一角,甚至都不敢哭出聲。

妻主怎麽……又有新歡了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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