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殺你就是救你呀2
意識安全科。
玉琳琅注意到網內的數據一變,就知道老大是要回來了,揪起段瓊就往外走,邊走邊警告:“你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記住沒?”
段瓊被她牽着,複讀機一樣重複了一遍。
曠燃是在椅子上醒過來的,他揉了揉頭,看了看周圍。
窗簾被風吹亂,辦公室裏的光線有些暗,門關着,一個人也沒有。走廊裏偶爾有同事走過,低聲交談。一切都跟往常沒什麽區別。
他靠在椅子上,手裏轉着鋼筆,慢慢回憶,他知道自己又被拉進網內去了。
在進去之前,是在跟小玉和段瓊說事情。
他拿過電話,撥了內線,接電話的是實習生,“老大,什麽事兒?要咖啡還是要茶?”
“讓小玉過來。”
“玉姐去送報銷的單據了。”
“段瓊呢?”
“段哥啊,”實習生頓了頓,像是在找人,“也沒在,剛剛還看到他呢。他回來讓他過去找你嗎?”
“不用。”挂了電話,曠燃交疊着十指看着左上方的顯示屏,網內龐大的數據流不停劃過。
在裏面的事情,有些他記得很清楚,有些變得模模糊糊。
抿了抿嘴唇,有件事他倒是記得的。
從椅子裏站起來,走到檔案櫃邊翻了翻文件夾,低頭看着上面的字,卻一行也沒讀進去,又塞回去,盯着窗臺上的多肉,腦子裏又浮現了柔軟、飽滿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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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外套想出去,正好在門口碰到小高。
“老大,我有事情要彙報,你要出去嗎?”高博士的雙眼審視着他。
“沒有。”曠燃迅速恢複工作狀态,“進來說。”
小高把報告呈給他,“把最近一年的數據庫跑了一遍,找到了兩起跟李桐的案子很像的。”
“嗯。”曠燃快速浏覽,指頭翻過一頁,“繼續說。”
“本來也沒有實名登記,不過玉姐找到了個帖子,跟當中一起有點聯系。”
“小玉還沒回來嗎?”
“……沒有。”她出去的時候急匆匆的,就像生怕被人截住似得。
“通知所有人,一個小時後開會,全員出席。”
Q大校園內,書香咖啡廳。
正是晚自習剛剛開始的時候,咖啡廳裏人不多。
玉琳琅看着窗外燈火通明的教學樓,不停地感慨,“離開校園這麽多年,真是懷念啊!”
她要了杯木瓜汁,嘬着吸管看着前後左右的鮮肉,又念叨着還是學生好除了考試沒有壓力之類的。
阮棠雙手握着西柚茶細長的杯身,低着頭不說話。
“殺手小姐姐,我就是玉琳琅,是網內的名字,也是真名字。”她爽朗地笑笑。
阮棠下意識地左右看看,生怕被人聽到,攪了攪果汁說,“我的名字和資料你早都知道了吧……你還是叫我名字吧”。小姐姐什麽的,她才剛滿二十歲。
“那我叫你貝貝吧!”玉琳琅看着她低頭端正地坐着,随意地梳着馬尾,臉上沒有任何修飾,皮膚很好,長睫毛顫啊顫的,坐姿乖得跟個小學生。
她突然就笑了,“你這個樣子,有個人會特喜歡,一看就是吩咐什麽都能好好完成的人。”
兩個人的見面時臨時決定的,如果不是阮棠态度那麽堅決地不想做委托,玉琳琅還真沒想過這麽快就跟她見面。
“為什麽突然不想接任務了?燃哥欺負你了?”玉琳琅問的很随意,畢竟涉及到工作,組裏每個人都會被曠燃蹂躏。
阮棠完全不想提,撩起眼皮看她,“你,真是他女朋友?”
玉琳琅裂開大嘴,笑得特開心,“對呀,女性朋友。”
阮棠才不想跟她做這種文字游戲,“你跟他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想到委托我呢?”
玉琳琅摸了摸頭發,真話并不适合說出來,難道她跟告訴阮棠,因為靠前的殺手裏面,就你是學生,社會背景單純,好控制,一旦出現什麽變故,能迅速控制住?
她清了清嗓子,“曠燃,就是住你客棧的那個帥小夥,是我老大,我們一個支隊的。我們平時主要負責網內的技術安全。”
阮棠點點頭,将鬓角垂下的發絲攏到耳後,“你們不是有專業的程序員嗎?把他那啥出來應該不難吧。我馬上大四了,很忙。”
求求你快點兒找別人吧。
玉琳琅突然往前一趴,特激動地說:“別呀小姐姐,我覺得我們合作的很愉快呀。就算開始不順利,現在不是越來越有默契了嗎?”
那只是你的感受……
“你是覺得錢少?”
阮棠搖頭。
“你這次這麽堅決,一定是在網內發生了什麽事兒吧?”
阮棠想到某個場景,臉開始很有過程感地變紅。
“我知道我們老大龜毛脾氣差,他是搞技術安全出身,精神輸出高,有才就自負,脾氣就差了那麽一點兒。可是他人真的不壞,你跟他動手的時候,受傷了?要是這樣,給你加點錢也是應該的。”後半句,玉琳琅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不是。他很聰明,反應快,但不是我見過最難對付的。”總體說來,曠燃其實并不是那麽難殺,起碼前面兩次,她甚至覺得對方是有意放水。
“那是為什麽?”
阮棠想了想,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估計就甩不掉這個任務,“沒有特殊原因,我就是不太喜歡他這個人。”
玉琳琅愣了愣,聳聳肩,做了個了解的表情。
她架起腿,盯了她好一會兒說:“這麽說,現在的小女生真不喜歡燃哥這一款的?哦,怪不得組裏的人都說什麽小奶狗,你們喜歡貼心粘乎乎的那種?”
不給阮棠插話的機會,她嘆了口氣道:“不誇張地說,我們老大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他原本要直博的,被臨時調過來組建了部門。我們意識安全科,聽起來高大上,其實就是純搞技術的,工資跟世面上的工程師比,也就是人家的三分之一,活多經費少,動不動就加班,就算寫個什麽好的程序,那也不能算我們自己的。除了自己組事情,還要經常協助其他組做技術支援,因為沒有先例,工作上的事情全靠我們自己摸索,要多苦逼有多苦逼。但是,組裏人都踏踏實實地待着,沒人想走,因為有老大坐鎮我們有安全感。組裏都是書呆子,不怎麽會跟人打交道,現有的支持都是老大去跟上面的領導溝通要來的,他才25歲,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你說多可憐。網警苦啊,又經常不被理解……”
玉琳琅觀察了下阮棠的表情說:“老大的個人身世也挺曲折的,失足少年的奮進史啊。不過你別擔心,他是真土豪,絕對不會拖欠你的錢。”
阮棠在桌布上畫圈圈,突然問:“他為什麽不能自己下線?”
玉琳琅震驚的表情一閃而過,苦笑:“這個,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
阮棠的眼睛瞪的老大,“是程序問題?”
“我只能說這麽多。貝貝,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如果你得執意拒絕,我也沒有辦法,短時間內我還真找不到合适的人來做這件事。你上次也看到了,我們幾個進去說是幫你,結果連十秒鐘都沒撐住。根本找不到其他人,我也很為難。”
玉琳琅的電話響起,她看了看號碼,起身道:“你再考慮考慮,我們再聯系吧。”
阮棠很想跟她說下今天曠燃不大對勁的,見她臉色嚴肅急着走,把話咽了回去。
玉琳琅趕回辦公室時,大家已經在開會了。段瓊朝她擠了擠眼睛,她迅速找了個位置坐,拿起面前的資料翻開。
曠燃一直盯着牆上投影的資料,跟小高說:“繼續說。”
“數據庫裏有兩期意識失蹤案跟李桐這件很像,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是系統問題。三起案子的共同點是,受害人都是在進入網內後,在某一時間,突然爆炸,然後失蹤,并且只有他們進來的記錄,沒有離開的。半年前,有人在網上發帖,內容描述跟李桐的經歷非常相似,都是突然裂開,然後失蹤。在現實中,受害者突然陷入昏迷,在沒醒過來。”
曠燃椅子一轉,問玉琳琅,“你那邊有什麽進展?”
玉琳琅從屁股兜裏拿出筆記本說:“查到帖子後,小高幫我黑進網站,拿到了發帖人的信息,他是用手機號注冊的。當然,事情緊急,黑網站什麽的請大家不要效仿……”
曠燃動了動指頭,示意她繼續說。
“你們說巧不巧,這次的受害者,也是Q大的,五十多歲的男性,還是教研室主任。據家屬說,他突然陷入昏迷是在半年前,好像網內有個很重要的實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人就變成了這樣。”
“什麽實驗?核實了嗎?”
段瓊答:“确實有。去年12月6號,三區內有神經方面的專家對阿茲海默症患者進行手術治療,因為手術複雜,成功率低,試驗品采用了高級人工智能人。”
曠燃點頭,示意繼續說。
小高推了推眼睛道:“出事的教授是Q大的王明陽教授,他當天下午四點準時進入網內四區的實驗室參加現場讨論會,會後要離線時,突然炸裂失蹤。網內的數據記載,同樣是沒有離開的數據。我找到了他出事時的網內記錄。”
小高在鍵盤上敲擊幾下,讓代碼緩緩流過解碼器,視頻圖像呈現出來。
王陽明跟他在生活中的穿戴差不多,年紀上選擇了四十左右的皮膚,西裝革履,出事時跟李桐幾乎一模一樣,眼角突然出現紅點兒,紅點逐漸擴大,意識炸裂,失去蹤跡。
小高繼續道:“王明陽出事後,他的家人多方努力也找不到解決辦法,他女兒把事情發在網上,希望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過,沒什麽起色。人在Q大的附屬醫院,狀況比李桐要糟糕,自主呼吸越來越弱。”
案情分析過後,有人提出設想,兩起事情的當事人都是Q大的,而且都是生科院,出事的方式一模一樣,如果有人故意在網內囚禁了兩人的意識,這個人跟兩人在生活裏應該是認識,有嫌隙,或者交惡。
小高看着電腦上的代碼很困惑地搖頭,“完全不可能,技術上根本做不到,怎麽可能困住一個人的意識呢?網內有七天強制離線的設定,就算是不想出來,達到時間臨界點,系統就自動把意識踢出來了。”
曠燃想了想說:“如果,他們還在網內的時候,有人襲擊了他們,造成突然昏迷呢?”
段瓊是在場的人中最擅長神經學方面的專家,“如果人在連線的時候突然陷入昏迷,意識的确會留在網內,但不會消失,也能追查定位到位置。李桐和王明陽的意識是徹底失蹤了。李桐是墜樓,有這種可能,但是王教授當時就在書房,夫人就在旁邊,不符合這種設定。”
衆人沒讨論出個結果,還是打算從兩人的社會關系入手,看看是否有線索。
會議持續了半個小時後,曠燃分派好任務,各人領了任務很快就散了。
“你倆,留一下。”曠燃對已經溜到門邊的段瓊和玉琳琅說。
兩人回到座位,一個悶頭看桌子上的木質紋理,一個盯着筆記本的封皮發呆。
曠燃關了投影儀,目光在兩人之間移動。
“小玉,你什麽時候調過來的?”
玉琳琅有些懵,她咬着筆帽,想了想說:“快一年了,不是你親自把我要過來的嗎?”
她那時候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簽到了一家央企做安保工作,福利待遇都不錯,就是工作沒勁,辦公室裏那套彎彎繞繞讓她挺惱火,幹得不順心,後來曠燃突然給她打電話,問她願不願意借調到意識安全科。她覺得跟書呆子們打交道總比那些人精要省心,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那時候意識安全科才剛剛組建,什麽架構都沒成型,辦公室還是原來的物料室臨時騰出來的。經費就更別提了。
“段瓊呢?”
“我啊,跟小玉就隔了三天,結果就因為晚了三天,年終非說我還不滿一年,少給我四千塊錢。”
曠燃點點頭,靠在椅子裏,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兩人。
空調機嗡嗡地響着,沒人說話,有些尴尬。
玉琳琅和段瓊對了個眼神,不明白老大今天是什麽意思。
曠燃到飲水機那裏接了杯水後,慢慢踱到兩人中間,聲音不急不緩地問:“我跟你們提過,組建意識安全科的原因嗎?”
段瓊道:“上面讓組建就組建了呗。當時X國不是有黑客攻擊,讓幾百人同時不能下線的事情,為了維護網內的治安,防患于未然,才組建的安全科嗎?老大你當初找上我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我那時候想着身負懲奸除惡的使命,熱血沸騰,都沒用你多說就跟着過來了。”
玉琳琅附和,“跟我也是這麽說的。”
曠燃點點頭,心裏卻不這麽認為,他當初急着要人,當然是怎麽對挖人有利怎麽說。
他完全不缺錢,也不想做官,在高校的時候很受導師器重,原本是要直博的,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不可能突然借調過來牽頭組建意識安全科,還是在沒錢沒人的情況下。
當時促使他做決定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玉琳琅看到老大垂着眼睛想事情,咳嗽了聲道:“老大,你是發現什麽線索了?”
曠燃挑了挑眉,“我昏迷後,你們倆是怎麽處理的?”
兩人詭異地沉默了幾秒。
“也沒怎麽處理,你突然就昏了,讓人措手不及,我就過來搖晃你,玉姐她……”段瓊還沒說完,就被玉琳琅搶過去,“我先把門反鎖了,百葉窗放下來,跟段瓊一起搖晃你。”
曠燃舌尖抵着上颚,挑挑眉,“我昏迷了多久?”
玉琳琅知道他早晚都會問這件事,一五一十地答:“一個小時零五分鐘。期間,有短暫的身體抽搐,餘下時間都很平靜。”
“老大,怎麽回事啊?你昏迷的時候,網內有你的意識活動數據。”段瓊是真得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裏,玉琳琅似乎知道的多一些,嘴又特別嚴實。
“把我數據傳給我,都去忙吧!”曠燃起身走了。
玉琳琅愣了,這就完了?她行為這麽反常,明顯就是知道很多事,他竟然都不質問一下?有點小失落呢!她都打算好了,如果老大真得問起來,她就把知道的事情都坦白。
他竟然什麽都沒問,啥意思?
她納悶地瞅了瞅段瓊。
段瓊聳了聳肩,心想你瞅我幹啥?我才是啥都不知道的那個好嗎?
回到辦公室,曠燃看着發過來的數據,只有他進入藏劍山莊跟殺手們混戰的一小節,沒有他被人擄走拷問的記錄,同樣,也沒有他離線時候捏着對方下巴的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