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看進眼裏，看進心底
外面天陰沉沉的，淅淅瀝瀝下着小雨。
阮棠醒來的時候，手機裏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她哥打來的。
她一下子就吓精神了，匆忙下床，發現曠燃已經走了。
客廳茶幾上放着張便簽，告訴她房費已經結了。她端詳着紙上的字體，心想這字寫得真是跟他的人蠻像的，都是英俊一挂的。
雨大得在路上彙成了小溪，阮棠坐上公交才敢給她哥打電話。等待音持續了一遍又一遍，沒人接。她有利有點兒焦慮，難道是姥姥出了什麽事兒？
她心事重重地趕到客棧時，正碰到派出所的兩個警察在跟阮輯問話。對門的花臂大哥也在，頭纏着紗布，鼻孔裏塞着衛生紙。
“哥，怎麽了？”她指甲摳着指頭問。
阮輯看起來很疲憊，“招賊了。”
前一晚線路突然短路了，阮輯去找人修，讓對門的花臂大哥幫着照看一會兒。
花臂大哥坐在前臺打了小盹，朦朦胧胧地就感覺到樓梯上下來個人，開始以為是房客沒在意，對方見着他醒了，突然開始往玻璃門那裏跑。花臂大哥覺得不好，抄起凳子就撲過去了，沒成想對方的速度更快，沖着他的腦袋就是一下子。
“人沒事吧？”看到花臂大哥在跟兩個警察滔滔不絕地講着，還是挺精神的。
“拍了個片子，還好沒腦震蕩。”
“丢什麽東西了？”
“撬了你和保潔阿姨兩個房間的鎖。還好你們昨晚都沒住。”阮輯有些後怕。
阮棠的房間沒什麽貴重物品，錢她存在卡裏，手機帶在身上，不知道什麽東西惹額了小偷的眼。
送走了兩位警官，阮棠上樓，左手第一間房是她的，鎖是新換的，現在被撬得完全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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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并不淩亂，小偷似乎很有目的性，沒有胡亂地翻找。
屋裏值點兒錢又能随身帶走的就是一部二手電腦，還好好地放在桌上，她回學校只帶了校園卡，錢包就扔在抽屜裏，裏面一百多的零錢還在，卡也在，只是，身份證沒了。
大概看了看房間，沒了兩樣東西：身份證和意識連接器。
阮輯留意到她蹙眉思索的樣子，問道：“丢東西了？我大概看了看，好像都在。”
“身份證沒了。”還有意識連接器。後面的她不敢說，怕她哥知道她還在做殺手的事情。
“身份證？”阮輯愣了愣，“回寝室找找，上次我還看見你夾在英語詞典裏當書簽呢。”
就那麽一次啊，她并不是把這種東西亂扔的人好嗎？
阮棠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什麽賊，有錢不偷，要拿她的身份證和意識連接器呢？
阮輯叫了換鎖師父給換了新鎖，剛招了賊，阮輯不放心讓妹妹看店，執意讓她回寝室去住。
寝室裏老大和小仙兒又都沒在，她有些喪氣地在椅子裏坐了一會兒，把背包徹底地找了一遍，沒看到身份證。書架、抽屜、床上，衣櫃裏的衣服都挨個翻了一遍，沒有。
她托着下巴坐在那兒回憶，最近沒有用身份證的時候，應該就在錢夾裏，可是小偷特意偷她的身份證，這個怎麽想也想不通啊！
下午三點傅青山通知開組會，想到實驗收尾還沒做，她收拾了背包下樓，往二實驗樓走。
天色暗沉，老舊的實驗樓窗戶小，采光更差。
走廊裏黑漆漆的，聲控燈偶爾亮起，慘白慘白的，只有幾個實驗室亮着燈。
刷卡，進門。
“小阮，你等下。”
阮棠詫異地回頭，發現徐國強也刷卡進了門，匆匆走過來。
“徐博士，有事兒？”
天氣悶熱，徐國強也是穿着長袖襯衫，下擺塞在西褲裏，腰間挂着的鑰匙串随着他的走動輕微響着。
“你現在有空嗎？”徐國強笑得溫和，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一樣。
“下午要開組會。”
徐國強搓了搓手，表情有些為難，“我家裏有事兒要回去，等了很久不見你們實驗室來人，要不，你來領一下器材？”
阮棠點頭，實驗室裏的人就像吃馬克筆一樣，領一批失蹤一批，前幾天有師姐剛填了申領單子。
“麻煩你了，小阮。”
阮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小阮叫的是她。咦，怪怪的別扭，平時大家要麽叫名字，要麽叫師妹師姐，被他這麽社會感地一叫，沒那麽舒服。
“在負二樓，你們實驗室東西還有點兒多，試劑盒子就不少。”
兩人順着側樓梯下樓。阮棠跟在他後面，發現他走路時有些跛腳。
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徐國強突然回頭，咧嘴一笑，“昨晚夜裏下了雨，走得急，把腳扭了。”
阮棠點點頭，沒說什麽。
“我每周都去醫院看李桐，她現在，乖多了。”徐國強突然道。
“嗯？”阮棠詫異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說，她以前總是喜歡跟人擰着來，她爸媽操了不少心，現在躺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看起來挺乖的。”
“……我感覺，李桐師姐的父母應該不會這麽想。”阮棠敷衍地笑笑，順着樓梯向下走。
她從來沒來過負二層，以前都是師兄們負責搬器材。
老式建築，地下的空間逼仄矮小，又很黑，以前這裏是醫學院的實驗樓，後來新校區建好，醫學院有了新地盤，這棟就給了生科。
“小阮，你平時有什麽愛好？”徐國強的皮鞋在樓梯上發出踏踏的聲響。
“沒有愛好，也沒有特別喜歡的。”這個天她不是很想聊下去了。
“哦？大學都快畢業了，也沒見你談男朋友，你人際交往有問題嗎？”
阮棠聳聳肩，笑得挺勉強地說：“不談男朋友不等于沒人追呀。”
兩人來到負二層的倉庫，徐國強從腰帶鑰匙串上解下鑰匙，拿在手裏卻不開門，笑着看着她。
那目光讓她有些發毛，不清楚這種目光背後的含義。
阮棠看了看手機說：“徐博士，咱們不拿東西了嗎？我跟師兄約好了他幫我跑個數據，要到時間了。”
徐國強開門，目光深深地盯着她。
她繃着一口氣跟他對視，告誡自己不能慫！徐國強今天不知道是抽什麽風，一路都怪怪的。
徐國強先挪開了視線，推開門，“就在裏面，寫着你們實驗室的編號，去拿吧！”
阮棠沒多想，側身進門，在雜亂的物料箱子間找着編號。燈光昏黃，她俯下身抱起試劑盒，聽到砰得一聲。
門被從裏面關上了，徐國強手裏握着鑰匙站在門邊，溫和地看着她。他一邊的衣擺從褲子裏跑出來，他掀起來擦着眼鏡。
阮棠的心狂跳，她垂着眼睛，遮住了片刻的慌亂，緊緊抱着試劑盒子，目光在周圍雜亂的物料堆裏尋找。
“找到了？”徐國強戴上眼鏡，慢慢走過來。
阮棠嗓子發幹，吞了口吐沫，點點頭，“還有點重呢。師兄，我指甲有點劈了，你幫我拿下吧。”她聲音軟糯地說。
師兄這個詞顯然取悅了徐國強，他愣了愣，接過了盒子。
阮棠作勢摳着指甲，突然擡頭說：“這次實驗設計又被傅老罵了，師兄你是不知道作為本科實驗小白的心酸，要挨導師的罵，還要挨上面師兄師姐的罵，我們實驗室跑腿買盒飯的是我，清理試驗臺的是我，給大家下樓取快遞的也是我……唉，今天組會，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批鬥我。”
她故作很沮喪地低着頭，捏着冷汗盯着徐國強的鞋尖兒。
時間似乎被拉長了，每一秒都讓人難以忍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徐國強夾着試劑盒子，笑着說：“你怎麽知道我沒經歷過你說的這些？不過忍一忍就過去了，他們也不是故意針對你，不過是看你性子軟，容易使喚。”
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出了庫房，阮棠覺得背上的襯衫被汗水浸濕了，她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刷卡進了實驗室大門，走到她的實驗室門口，徐國強将試劑盒子遞給她。
“謝謝您，徐博士再見。”她掏出鑰匙開門，走廊裏已經有來做實驗的學生走動。
徐國強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叫到，“等等。”
他從購物袋裏掏出一把女士遮陽傘遞給阮棠，“上次來家裏，你似乎挺喜歡這把傘，放在家裏也是閑置，拿着用吧。”
說完将傘推給她，頭也不回地貼着牆根向自己的實驗室走。
這把傘她很熟悉，還用過幾次。
走進實驗室，她邊穿大褂邊琢磨，徐國強把李桐的傘給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夜裏十一點，做實驗的學生陸陸續續離開，徐國強鎖好門，關燈，打卡出門。
外面下着細雨，他夾着購物袋，也不打傘，慢慢走回老舊的教工公寓。
客廳裏的燈光很暗，他從抽屜裏掏出一疊身份證，輕輕地撫摸着，在桌子上一張張整齊地排好。
“你們都是人類劣根性的代表，我要剝奪你們作為人的資格，好好地改造你們。”
八張身份證在桌子上整齊地排成一排，阮棠的擺在最後，他指頭在阮棠的照片上摸了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照片，獰笑道：“小丫頭，心眼多啊！将來重點改造你！”
從購物袋裏拿出阮棠的意識連接器，他戴在頭上，上面保留着阮棠的ID，他費了點功夫很快破解了密碼，登入到意識世界裏。
他選了一套異常妖豔性感的皮膚穿好，想到自己正擁着她的形态，心裏止不住的興奮，真好，她也快成為自己的收藏品了，雖然性格上有瑕疵，他可以改造她，把她變成更完美的人類。
“貝貝！”背後傳來女聲，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徐國強手裏拿着緞面的竹傘，轉過身，看到一個高挑硬氣的女人架着墨鏡正看他。
“今天……挺出挑的嘛。”玉琳琅看了看她身上那幾條布料，猶豫了下說。
徐國強也眯起眼睛在打量玉琳琅，看到她胸前夾着的胸牌，皺了皺眉，是個網警。
這丫頭竟然還有網警朋友？
“好幾天沒見你進來，有任務？”玉琳琅自來熟地勾着她的肩膀，“走，你喜歡的那個人工智能美男叫什麽來着，他今天搞簽售，我帶你進去不用排隊。”
徐國強沒什麽表情地推開她的胳膊，轉身走了。
“貝貝，你心情不好？”
徐國強沒理她，嗯了一聲沒再停留，怕她繼續糾纏，很快就下了線。
網警啊！這丫頭，還有點兒棘手。
徐國強摘下意識連接器扔在腳邊，手裏扣着阮棠的身份證，在桌子上敲着。
要把她弄到手！她叫自己師兄的聲音真好聽啊，徐國強桀桀地笑起來。
剛剛把李桐抓到，他本不想再對身邊的人下手，奈何阮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
雖然她可能根本沒意識到那對他意味着什麽。
下午搬物料的時候，實驗室裏的踢腳線松了，阮棠被絆了一下，整根金屬踢腳線掉了下來，就落在徐國強的腳邊。
他聽到那個響聲，立刻抱着頭縮在椅子旁，下意識地說道：“別打別打……”
雖然他很快站起來，阮棠震驚的表情還留在臉上。
她是看出來什麽了嗎？上次她還盯着李桐的雨傘看，是不是已經懷疑他了？
“她一定會起疑的。”徐國強把身份證收好，踢開卧室的門，跟卧床的女人喃喃道：“就算她現在不明白，将來慢慢想，也會明白的，要抓她，改造她，讓她乖乖的！”
他踱到床頭，很滿意地欣賞着女人驚恐的眼神，俯身拍了拍她的臉，“就像你這麽乖！真乖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