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白公館殺機
意識分區:三區,歷史影像館;時間分類:民國五年。
阮棠按照玉琳琅給的坐标,進入這個長袍馬褂與西裝旗袍混雜的分區。
歷史影像館主要給人提供真實的歷史參考,用戶可以在當時的歷史時空下生活,搞研究,或者純粹的觀光。阮棠讀了用戶說明,覺得開發民國影像館的公司有些奇葩,每個人都只能帶一套皮膚,不允許帶錢,必須要自己賺生活費,如果當天十二點前賺不到五個銀元,就要被強制踢出該區,而且三小時內不能進來。
職業選擇:小報記者。
天下着大雨,潑墨一樣黑。
阮棠的裙角被打濕了,在報社的雨搭下,她收了傘,水珠順着傘尖彙成水線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上。
她推開門,将黑傘挂在架子上,摸出手絹來擦皮包上的水。
包裏是張半個月的報紙,被她折成豆腐塊那麽大,上面一張照片占了一半的版面,報道的是上海灘的少爺惹上官司的事兒,照片裏是個俊秀的青年,帶着金絲邊眼鏡,抿着嘴,眼神沉靜,有股冷傲的氣質。
阮棠又把報紙上的內容讀了一遍,心想這人比人真的要死啊,按照網內的時間,曠燃比她早進來半個月,就這半個月他就從身無分文變成了富家少爺了。她呢,兜裏的錢就剛夠買燒餅的。
“貝貝來了,今天有個任務,你要不要接?”帶她的記者笑着問。
“接啊!”開玩笑,她現在身無分文,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殺了曠燃,必須先賺錢啊!
“很好!白公館的靈異事件,就是女仆不停失蹤那個,我們要做個獨家,不過需要晚上到宅子蹲點兒,你樂意去不?有五個大洋的獎勵。”
白公館,阮棠沉吟了下,那不就是曠燃現在住的地方嗎?
“去!”她抓過任務單,生怕別人搶一樣。
這次的殺人任務簡直不要太波折,前面是她跑錯了地方沒找到曠燃,自己還差點被變态囚禁,現在找到正确位置了,卻見不到人。她遲了幾個小時進來,曠燃已經成了上海灘赫赫有名的礦業大亨了。
阮棠去他住的公館找過他,結果讓她驚訝,不見。
不過,她是那麽容易被拒絕的人嗎?
記者把相機交給她,“拍到白公館三張帶有靈異感的照片,任務就算完成。”
“嗯哼。”
白公館的地點比較荒僻,是法租界最早一批建築,周圍人煙稀少。
阮棠到那的時候,雨還沒停,天色很暗。她站在遠處的樹下,指頭将濕透的劉海向頭頂壓了壓,看了看懷表,才不過五點,公館裏有兩個房間亮了燈。
巨大的鐵門鏽斑點點,挂着“私宅勿擾,後果自負”的紅色标牌,晚上乍一看,有點慎人。
大雨如注,她仰頭眯眼目測圍牆的高度,黑色的襖裙全部濕透了。
一輛白色的老爺車由遠及近,大燈的光線将雨幕照成暖暖的黃色。
阮棠轉身繞到樹後,看着鐵門洞開,汽車慢慢駛進去。透過車窗玻璃,她看到個模糊的人影,有點兒像曠燃。
回來了就好,如果她能在午夜前殺掉他,就不用拍什麽靈異照片了。
天黑透了。公館黑沉沉的玻璃窗後,不知道埋伏着什麽。除了兩個房間有燈,并沒有多餘的亮光。阮棠避開正門,沿着圍牆兜了小半圈,撿起快石頭扔進圍牆內,側耳靜聽。
沒什麽動靜。
她放心了,做任務的時候她最怕對方有狗。後退,助跑,單手在圍牆上撐了一下,她翻越了兩人高的圍牆,身輕如燕。
落地時她手裏握着小刀防備着,觀察了幾秒确認安全,将背包裏的相機背好,迂回地向大宅前進。
整個白公館死氣沉沉,一路走到公館的側門,沒碰到仆人,連門房都是空着的。
公館太大,很多房間都閑置,側翼甚至廢棄了。雷聲隆隆,她敲碎側門上的玻璃,伸手進去開了鎖,蹑手蹑腳地潛進去。
樓梯間很黑,腳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音。樓梯拐角處的紅木架子上都是灰,牆壁上鑲嵌的鏡子也是塵埃厚重。
房間很多,門都是鎖着的。沒有人聲,沒有亮光。她在順着樓梯上了二樓,一間間房走過,都沒看到曠燃,別說曠燃,連個活物都沒有。
起居室裏,壁爐冰冷冰冷的,沙發上散放着雜志,餐桌上放着開封的紅酒和酒杯,像是主人随時會回來。
餘光裏肩膀上多了只慘白的手,沒有重量也沒溫度,阮棠打了個冷戰反手就是一拳。
痛苦的哀嚎聲響起。
被她打中下颌的侍者嗚嗚地叫着,退到一旁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你幹嘛打人?”穿着灰色長衫的小青年滿臉不高興地質問。
阮棠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你不是戀愛會所那個導師嗎?”叫什麽來着,小六?
“對呀,就是我!上次你們在會所鬧事,會所的人覺得是我沒有處理妥當,就把我扔到這個人影子都見不到的鬼地方。明明就是你!你要是不動手殺他,什麽事兒都沒有,我也能繼續跟我的女客戶們看花看月亮地聊人生……”小六捧着自己的臉,在鏡子裏顧影自憐,“可憐我長得這麽好看,還自修了女性心理學,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阮棠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安慰他:“怎麽會呢?你把我當成你那些客戶就行了,我也喜歡聊天。現在客戶問你話,這個宅子的主人,是不是上次在會所裏被我殺掉的那個?”
小六靠着一尊半臂雕像,挑剔地看着她,這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子,襖裙的樣式土到家,顏色也是奔着六十歲去穿,頭發還在滴水,臉色要多慘白有多慘白,簡直糟糕透了,而且一看就是幅窮相,估計連請他喝酒的錢都出不起。
“無可奉告。”他蘭花指空中一拂,白眼一翻,轉身要走。
哪兒能讓他走啊,宅子這麽大,她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曠燃?她還要拍靈異照片掙錢呢。
“等等,我聽說這宅子裏的人半夜會莫名其妙地走失,對吧?”
小六腳步頓了下,轉過身來臉色變得不太好,“對啊。那你還不敢進出去,說不定下一個走失的就是你。”
阮棠笑了,“我怎麽聽說,失蹤的都是人工智能人啊。”
小六不想談這個,“哼!人工智能怎麽了?人工智能就沒尊嚴了?就該被殺掉被你們人類拿來找樂子?”
聽起來,他好像知道些什麽。阮棠聲音甜甜的,像是安撫小朋友一樣,“你也見識過我的能耐,說不定,我可以保護你呀。”
“哼!你也就能殺個把看得見的東西,看不到的你怎麽殺?”
樓上地板發出碰的一聲,小六吓得一哆嗦,抱着肩膀縮在阮棠懷裏。
“我跟你說,這個宅子可邪門了。特麽的人類進來都沒問題,每次出事都是我們人工智能人,現在統共失蹤了十四個了。我看說不定哪天就輪到我。”他語氣有點兒消沉。
阮棠點點頭,“你還下載了髒話程序?”
小六沒理她,“你還想不想聽?”
阮棠眨巴眨巴眼睛,點頭。
“兩個銀元。”小六抱着肩膀向她伸出手。
“你這麽愛錢,是程序自帶的?”
阮棠的口袋幹淨的都能掏出來給人看,兩個銀元開什麽玩笑,她把背包背好,“不說拉倒!告辭!”
午夜十二點前她如果賺不到五個銀元就被踢出去了。她做任務這麽久,什麽恐怖詭異的沒聽說過,恐怖級別高點也無所謂。
她擡腳準備上樓,小六在後面喊她,“你等等。你也別嫌消息貴,我這消息都是靠着僥幸活命才積攢下來的,賺了你的錢我也就是想早點離開白公館,調去其他地方。你回來,咱們談談。”
阮棠又回來,不過她咬死,要錢免談。
“看在是老熟人的份兒上,我讓你看一樣東西。”他臉上挂着等着看好戲的表情,先一步向前走了。穿過幽暗的走廊,能看到窗子外還在下雨,估計設置天氣的程序員失戀了。
走廊的盡頭是個很大的起居室,幾張很誇張的古典式沙發,地板上散落着書籍和報紙,牆角有孩童的足球和玩具。
靠近壁爐的位置擺着張四方桌,桌子上是套別墅的模型的玩具,三層,細節做得很逼真,不過門窗都是畫上去的,整個就是一棟鐵皮房子。
小六擰了擰別墅後面的發條,別墅的門窗一扇一扇地開,有不同穿着職業的人從窗口探出來跟人問好。
“有意思不?”
阮棠狐疑地看了看玩具,“這東西,跟靈異事件有關?”
小六噗嗤一聲笑了:“沒有啊,我就覺得有意思,想讓你也看看。”
阮棠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也沒生氣,看了看懷表,頭也不回地走了,“告辭!”
高級人工智能的過場就是多!浪費時間!不跟他磨叽,她早就上樓了,運氣好的話,曠燃可能都撞到她的刀口上,兩人開開心心雙雙把家還了。
小六在後面喊她:“你不聽聽我的消息了?”阮棠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兩次都上同一個當,那她就是傻子。
“你不是為了白公館的主人來的嗎?我有第一手消息。”
阮棠不在乎地擺擺手,得意地哼哼一聲,“亮燈的就兩個房間,大不了我一個一個找。”
小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受到了驚吓,“什麽亮燈的房間?這白公館是廢棄了很久的,電線早就斷了。”
阮棠哼了一聲,信他才有鬼!
她兩手插着襖裙的口袋腳步靈活地上樓梯,走着走着,她停了下來。
奇怪,樓梯的扶手明明是斑駁掉漆的,現在卻簇新光滑。她在轉角的鏡子前站住,鏡面上幹幹淨淨,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視線向上,她盯着嶄新明亮的吊燈皺了皺眉,剛剛還黑燈瞎火的呢。
她拿出相機,對着變得煥然一新的房子連續拍了十幾張,并沒有任務完成的提醒。這都不算靈異?那要拍啥? 系統對靈異的認定是不是有誤解啊!
天徹底黑下來,雨線織成的帷幕隔絕了大宅與外面的世界。大宅裏亮堂堂的,安靜如墓室。三樓轉角處,終于聽到了交談聲,夾雜着卡塔卡塔的聲音。
阮棠縮在包金扶手的厚重大門後面,輕輕向裏面看,手裏拿着相機。
寬敞的書房內,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燈光很亮,玉制的筆筒上映出男人俊朗的面容。
曠燃穿着深藍色的三件套,袖口挽着,坐在椅子裏表情很是不耐煩。卡塔卡塔的聲音就是從他那裏發出的,打火機被他一燃一滅地甩弄着。
頭發依舊是直立着,菲薄的嘴唇,給人刻薄不好相處的感覺。這次竟然沒帶面具,衣服也蠻不錯的。
看到他旁邊的人,阮棠有點兒不高興了,是個穿着高叉奇葩的女人,雖然看不到臉,但是看背影也知道絕對是個美女,披着長長的大波浪卷發,芊芊細腰,高跟鞋恨不得有筷子那麽高。
曠燃的指頭裏捏着幾頁紙,從口袋裏抽出鋼筆在上面簽了字,美女一直守在他旁邊,一直到他擰上筆帽,才開口:“我已經核查過了,白公館的程序開發跟民國區影像館的開發是同一家公司,叫做啓未科技,白公館最開始的作用是給用戶體驗當時名商巨賈交際用的,後來因為不斷有人工智能仆人失蹤,開發的程序員又找不到具體問題,索性發布了任務,希望客戶能替他們找到問題,就成了現在這樣。不過,還是很受用戶認可的,幾乎每個用戶都會領這裏的任務,懸賞金額很高。”
“一共有多少個人工智能失蹤?”他指頭播着桌子上的八音盒,很快輕柔的音樂從盒子裏傳出來。
“目前為止程序公司投放了十二個,現在僅剩了四個。”
曠燃轉頭,看着窗外的雨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美女頓了頓繼續道:“今天公館裏來了四個人,當中有個女的接的任務是要跟你睡一晚,有十個銀元的報酬。”
曠燃嗤笑,沒說話。
還有這麽便宜的任務?睡一晚還能有十個銀元?自己怎麽就沒趕上這樣的任務呢?她轉着眼珠設想着在床上把曠燃給殺了的情景,這個……好像不太适合她。
不過,光是想想就蠻帶感的,比她渾身澆得濕淋淋的爬進來拍什麽靈異照片好多了。
曠燃從盒子裏摸出雪茄,在桌子上敲了敲問:“沒有其他的了?沒有殺手?”
他微微偏着頭問,燈光的角度柔和了他的表情,像是故事裏的風流少爺。
美女搖搖頭,“有,四名男性殺手,精神輸出值比較高。兩個想在夜總會裏動手,一個冒充保潔人員,還有一個……我已經做了安排,您不要擔心。”
曠燃眉峰動了動,“嗯,只有男的?”
美女似乎摸不準他的意思,只能點了點頭。
牆上的挂鐘響過九下,曠燃站起身,先将領導套在脖子上,從衣架上摘下西裝外套,手臂伸進去向上套時,動作微微一頓。
美女立刻上前,幫他整理領口,快速地打好領帶,“您的傷,不要緊吧?”
曠燃對着鏡子無所謂地笑笑,鏡子裏映出女子玉雪的容顏。
在門外偷瞧的阮棠磨了磨牙,這身皮膚花了不少錢吧?在意識世界裏雖然皮膚可以任意選,不過真身越美越能發揮皮膚的屬性。這說明女子本身長的也不錯。
阮棠看了一會兒,把跑歪的思路又拽回來。這女子是誰啊?并不是人工智能。她撓了撓下巴,是殺手?那怎麽有種詭異的你情我願的和諧感呢!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門,阮棠終于看清了美女的臉,确實配得上對她背影的遐想,真是天仙一樣的。
早知道就不穿得這麽糙了,阮棠的布鞋被雨泡濕了,在地板上形成個小小的水漬。
好嘞,機會來了,殺完就下線。阮棠見兩人出來并沒躲,匕首順着襖裙寬大的袖子滑入掌中。
曠燃出門,門口悄無聲息地站着個水淋淋的丫頭,眼睛烏溜溜地瞪着他,可能是因為冷,嘴唇白得沒有了血色,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箍痕,在意識世界中受了傷還沒恢複。
他盯着那圈紫色,目光一沉,突然扯了扯嘴角,“又是你!”
什麽又?他怎麽還能認出她來?明明做了系統的僞裝的!為了保險起見,把有特質的地方都去掉了。好幾百塊錢呢!
“不是我。你自己下線還是我動手?”她聲音清淡地問。
曠燃抿了抿嘴,作為對意識世界熟的不能再輸的工程師,他從來沒對人說過,不管一個人的皮膚怎麽換,眼距是變不了的。
身後站着的安陵蘭突然出手,手裏的鞭子劈頭蓋臉往對面抽去。
這一鞭子沒有落在她身上,她敏捷地騰挪後退,避開了鞭子,随手在兜裏一掏,拿出截首尾相連的紅繩,套在食指上迅速地翻出一個花樣,沖着安鈴蘭甩過去。
勾連的繩結變大,兜住了鞭子。安鈴蘭在手柄上一按,另一條更細的鞭子抽出來,打人個措手不及,她站在樓梯上冷斥:“這點兒小手段還敢出來賣弄,滾吧!”
阮棠閃避的很及時,動作卻很狼狽,為了不被打到,從上層樓梯上滾了下來。
她爬起來揉了揉手腕站好,沒什麽表情地看着曠燃,黑沉沉的眼睛裏有他的影子,看都沒看旁邊的安鈴蘭一眼。
就是這種眼神,每次相遇她都是這種眼神,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曠燃移開目光,輕咳嗽了一聲。
安陵蘭注意到他對這次殺手的态度不大一樣,提醒說:“您跟鄧先生約定的時間要到了。”
“嗯。”
曠燃答應一聲,身體卻沒動。安陵蘭擡手按了電梯按鈕,“您去忙吧,我來招呼她。”
就剛剛交手那幾招,阮棠雖然都避開了,卻還是落了下風。
曠燃站在電梯旁,突然開口說:“我覺得她有點眼熟。”
阮棠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又不甘又有點小憤怒,只是眼熟?有能耐你別走,我讓你好好回憶一下。
曠燃擡手點了點額角,抽了口氣,終于想起來似得,“有點像新月客棧門口要飯的小叫花。不用理會她,十二點一過,會被系統踢出去的。”
轉身進了電梯,阮棠看着電梯門在她面前關上了。
安陵蘭滿臉鄙視地抱着肩膀看着她,早就不是面對曠燃時的那副表情。
“霹靂貝貝?我聽說過你。”安鈴蘭說話尾音拖得長,有種讓人覺得她對什麽都不屑的感覺。
她的名聲已經這麽如雷貫耳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誰啊?”她做任務想來不喜歡閑聊,惜字如金。
“你混這行也有幾年了,知道誰的任務不能搶吧?”
她目光上上下下地把阮棠打量一番,不在意地笑了,“小姑娘心挺大,可惜本事沒那麽大。”
“你平時也這麽啰嗦?”阮棠翻了個白眼。
什麽搶不搶的?沒聽懂。她想起這女人是誰了,殺手排行榜上的top1,據說做一單任務的賺的錢能頂她一年的。
剛剛她躲過了鞭子,連帽衫的袖子被抽出了一條大口子,整條袖子晃晃悠悠要掉下來了,她索性一扯,團了團扔在一旁。
她氣的是,對方價格這麽貴,安全科窮得連吃盒飯都要看看給不給免配送費,能雇得起她?
再說,玉琳琅已經先委托了自己,現在曠燃又找了個殺手是什麽意思?
安陵蘭面色不變,她盤踞殺手榜頭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被人黑被人罵都成了家常便飯。
“我接了任務,殺掉他。”阮棠微微偏着頭,留意着對方的表情。
安陵蘭笑了笑,“真巧,我也接了任務,保護他不被殺掉。我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惹了什麽樣厲害的對頭,來的殺手很多,實力都不怎麽樣啊!”
阮棠得意地哼了一聲,心想這你就沒我知道的多了,我跟其他的殺手可不一樣,他們只是想抓住他,我才是真心想殺他。
安陵蘭被她的表情刺到,臉立刻陰沉下來,風一樣從上面刮下來直撲阮棠。
跟這種高手過招還是第一次,阮棠戰鬥值瞬間升到最高點,她窮慣了,下載的功夫路數很少,打架都是靠野路子,不太好看。
她從前殺的目标多數都是靠着智取,真正硬碰硬的時候并不多。
安陵蘭這種神經輸出值高到變态的人,時間長了她真的有點應付不來,要不是靠着那點自尊做支撐,她早就輸了。
她的這件翻繩武器用處很多,能大能小,能攻能守,有幾十套花樣。她把翻好的樣式向着安陵蘭丢過去,瞬間繩結在地板上網出幾米見方的地方,不滿了密密麻麻的空洞。安陵蘭的高跟鞋腳一落地,高跟就陷在洞裏。
兩人一邊纏鬥,阮棠嘴上仍忍不住要問:“雇你他花了多少錢?”
安鈴蘭手裏的鞭子把她半幅裙擺都抽了下來,媚笑道:“你說價格呀,怕你心酸,頂你開張三年的吧。”
阮棠不僅心酸,她心都要碎了。想想她的三千五包月,人比人氣死人,回去就跟玉琳琅加價。
鬥了快半個小時,她那雙呲溜滑的布鞋拖了後腿,被安鈴蘭手上的峨眉刺抵在了太陽穴上。
“喂喂,你小心點兒!他可說了,不能殺我。你是殺手榜上的大姐頭,說話要算數的呀!”
安鈴蘭冷哼一聲,求饒的時候可沒就沒剛剛說話的骨氣了呢。
“呵!不惜字如金了?”
阮棠搖頭,廢話,她又不想找死。多活一分鐘就多一分鐘完成任務的希望啊!
安鈴蘭想到曠燃的交代,将她反鎖在書房裏,走的時候拎走了她的相機,擺明了想讓她完不成任務被踢出去。
阮棠抱膝坐在沙發裏有點兒郁悶,離十二點還剩三個小時。她在書房裏這敲敲,那碰碰,出不去,窗子竟然是封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頭上的燈似乎暗了,周圍的家具也沒了亮光,被時間剝了層皮似得,老了十幾歲。
燈忽悠忽悠地,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