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哥哥

第037章 哥哥

鄭師兄把着王裕的脈。

嗯……健康,強壯,但真的平平無奇啊,只是個普通人的脈呀!修者的氣場和能力呢?

不應該啊,這位英雄如此霸氣,怎麽可能是個普通人的脈?

他眼神示意了下林師兄,這兩個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溜溜噠噠就圍着王裕讨論起來,其狂熱的勁頭,也半分想不到前兩分鐘的害怕模樣。

王裕的手就像塊肉攤上的豬肉,被兩個顧客圍在一起品頭論足,一個說瘦了,一個說淡了,還時不時插一句一塊羊肉怎麽在豬肉攤!老板怎麽做得人!

少年就抱着劍,雙腳并攏,模樣乖巧地仰頭看他們争論不休的模樣。

他天生是個敏銳的普通人,對着惡意有着本能的感知,他能感受到他們心中只有滿滿的求知欲。

“……大人,您這麽厲害,居然想來拜師?”一旁的藥童白檀不禁和王裕聊開了。

“不是。”王裕頓了頓:“我找,掌門,幫忙,找人。”

藥童白檀大吃一驚:“您找人?那您怎麽不早說!”

“……”饒是王裕也不由得無語地瞪這藥童一眼。

他不是一直在說麽!

你倒是聽一聽你自己在說什麽啊!

藥童可不管王裕怎麽想,話語如同彈珠般射來:“嗨,咱還以為您是來踢館的呢,剛剛召集了各路兄弟過來擺平您,誰料竟是誤會一場!您找誰啊?男的女的?胖的瘦的?你可別看我這麽小,我認識的人可多了!我跟你說……”

王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藥童說得起勁得厲害,手舞足蹈之餘,還試圖拉着王裕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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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冷汗從王裕後頸滑落,身後衆人八卦的眼神如芒刺背,藥童白檀的熱情更是雪上加霜。

王裕嘴唇嗫嚅,試圖出聲,但一回想起剛剛的窘狀,又不由得遲疑。

好在最後藥童自己想起來了,他一拍腦袋,爽朗地笑出聲:“抱歉了,英雄!說得起勁,忘了您是來找人的了,來,別管這兩個!他們勁頭上來了就這樣!”

當真松了口氣。

藥童白檀抱臂摁着兩位師兄坐在椅子上繼續看人,自己領頭走進內院。

王裕冷着臉跟上藥童,脫離了群衆明裏暗裏的探究眼神,少年步履間都隐約透出些許歡欣。

萬藥堂修建在山頂,清晨的薄霧攏在庭院之中,顯現出幾分飄渺如仙的模樣,從庭院間的林木水塘,大致能瞧出來庭院過往的美景,但不知是不是久疏打理,林木花草早已放肆生長,野性而生機勃勃。

“英雄,萬藥堂的師兄師姐們都是很好相處的!我經常到處串門,熟知大家性情,他們個性好,又易相處,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醫師,您找得人叫什麽名兒?您說!我想盡辦法,就是立下軍令狀也要幫您!”

王裕回答道:“王騰。”

“王騰?王騰……”藥童重複着這個名字,沒由來覺得哪裏很親切,感覺一聽就是個幹大事的人才!

而庭院內唯一井然有序的,則是一小塊藥草田,被打理得格外幹淨整齊。

藥草的草葉打着蜷,經絡處染着紫紅,枝葉舒展于陽光之下,顯現出幾分随性之态。

藥童白檀急性子,本走得很快,可路過這塊藥田的時候,卻小心地放慢了腳步,行動間甚至有些謹慎尊重的味道。

王裕一眼就瞧見了那塊草藥田,不由默默看了藥童一眼。

解釋解釋?怎麽不說話了?

怕他們走過之後,藥童就不會再提,本着一顆獲取情報的心,王裕頓下腳步,斟酌着開口道:“這田……”

藥童白檀聞言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像是就在等他這句話一般,介紹的話語滔滔不絕:“您也看出來了這塊田的不凡對嗎?這是我最厲害,最聰明的師叔花佗培育出來的草藥,名字叫做麻沸草,控制計量可以将人弄倒,讓他失去對痛覺的感知,從而進行治療!”

花佗,這個名字怎麽怪熟悉的?王裕總覺得自己在哪聽過。

“我的師叔,他簡直是個天才!他是萬藥堂歷史上最偉大的弟子!師叔開發出了全新的醫道,他說他要行走天下,精進醫術,一些同樣想要開拓那條醫道的師姐師兄們跟着一道去了,我們這些留下來的,是天賦不夠的。”

藥童有些唏噓,又有一些暗恨自己能力不夠。

他們越過那片麻沸草田,來到了一處低矮的小屋前,屋內藥草飄香,隔着幾百米王裕都感到渾身精神陡然一振。

藥童意味深長地敲了句邊鼓:“咱們萬藥堂可不簡單,在北州能夠活下來,靠得可不止是醫術了得,咱們萬藥堂的水,深着呢。”

王裕瞥了眼故作詭谲的藥童,給了面子沒有說話。

給完這個面子,藥童就更加活潑了:“您要是哪裏不舒服,來看看,給堂裏增加點奇怪病例的機會!您這種級別的的病,肯定不簡單!大家老想看了!千萬別客氣!”

王裕默然,他是個很普通的普通人,普普通通沒有病,頂多有點結巴,這個他們能治嗎?

他很喜歡沉默寡言在人群背後抱着劍,悄然關注一切,看似毫無關聯,但背地裏掌控一切的小動作,一看就非常有名俠風範,實在是炫酷至極。

如果治好了,他結巴太久,忍不住話唠怎麽辦?王裕糾結起來,畢竟那樣他就不帥了呀!

白檀說,王裕聽,一時間兩方都很愉快,直到藥童說着說着疑惑起來。

他看着庭院,不由納悶:“說起來,師兄師姐們到底去哪了?怎麽這麽久?”

“等等吧,說不定煉藥去了。”白檀只好道,王裕便神色冷淡地點點頭。

還真是不打不相識,白檀心想,這位性子很好啊,他要找誰啊?

想到這裏,白檀的臉上親近之色多起來,他好奇地問道:“那個叫王騰的?是你的誰啊?是來萬藥堂求過醫嗎?”

王裕一頓:“朋友。”

他名氣大起來了,仇家也多,不敢格外明目張膽地說出和哥哥的關系。

他随後搖搖頭:“可能,曾是,堂中,弟子。”

弟子?以前的弟子?

藥童不自然地擡眼看了眼王裕,他抿了抿唇,轉移了話題:“有些師兄師姐們很早就在堂內了,你去挨個問問,他們或許認識你說得那個人。”

白檀嘟囔道:“反正我不是很清楚,我不認識他。”

王裕敏銳地捕捉到了藥童這點不自然,白檀是個熱情的人,他将萬藥堂當家,堂中要是有人叫王騰,他定是第一時間要帶他去的,這種迂回的動作……

他微微嘆了口氣,罷了,看來又找錯地方了。

白檀有些尴尬,總覺得眼前的英雄已經明白了些什麽,他也就不是很好意思開口打擾,難得顯現出幾分局促。

“就你他爹的劫持我師弟啊!”

一個陰測測的女聲驟然響起。

王裕迷茫地扭頭去看,只見庭院外的圍牆之上,團團圍了好幾層人,一些人在房頂撒着粉狀物,一些人警惕地拿着煉丹藥的藥鼎,還有一些人在暗地裏武器上弦,似乎正在瞄準他的胸口。

啊?剛剛說好的性子好,又易相處呢?這模樣可不像啊!

“咻——”

一條帶着抓鈎的繩索抓住了同樣懵然的白檀,将藥童抓上城牆手腳并用地捂嘴架走,白檀氣得雙手在空中亂打,見此一幕,王裕疑惑地歪歪頭。

周圍的環境溫度正在不斷上升,空氣也在王裕的眼前湧動翻滾,仿佛正在被什麽東西炙烤一般。

今天太陽太曬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普通人不會被熱死,最重要的是牆頭那個女人。

王裕微微握住劍柄。

領頭的女人披頭散發,一身黑衣,站在圍牆之上自上而下地盯着他看,她的唇角開裂,臉頰上有歪歪扭扭的縫合線,被縫合的傷口,乃是極大極長,位置已至鬓角,仿佛曾被人削去半塊皮肉,後被人用針線縫合一般,乍一眼看去,極為恐怖。

女人滿含惡意地舔了舔唇瓣道:“敢挑釁萬藥堂,呵,剛好!本姑娘還缺一具試藥藥人!納命來!”

王裕抿了抿唇。

烈陽之下,驚春出鞘,凜冽的劍身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

“歲娘姑娘,咱們萬藥堂,真的是大大的良民啊!雖然我們前身的确是作惡多端,但是我們已經革命了!我們站起來了!我們改過了!”一聽說“藥人”兩字,萬藥堂的堂主激動地辯解道。

堂主是個鬓發全白的青年人,他面對着歲娘和師太審視的目光,焦急地撸起兩邊的衣袖,皆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傷口,其中還摻雜着不少被蛇蟲鼠蟻撕咬的咬痕,配合着堂主斑白的頭發,和滄桑的面孔,讓人不禁心中一緊。

歲娘和師太對視一眼,雙方眼中皆是震驚。

堂主焦急,很焦急,非常焦急。

他不焦急不行啊。

他想活命啊!

北州地廣人稀,沒有統一的朝廷,各種各樣的教派倒是被塞了一籮筐,有的是本土,有的是從東西中南四州被趕過來的,各個都身懷絕技,特別擅長謀人害命,獻祭各地百姓。

原本北州百姓早已麻木。

可正義與審判的代表玉大俠橫空出世了,他第一戰就蕩平了北州頑疾,迷魂林,而後更是戰績累累。

北州北邊,那曾有幾個擄童男童女當祭品的教派,被人告給玉大俠後,玉大俠連夜趕過去,沒有一絲間隔,當晚就要給揚了。

那天,教派幾個老祖宗齊齊出山,架勢十足,在場惡徒嚣張到當面分配玉大俠的心肝脾肺腎,就連頭發都不放過。

漫天邪修,嘲笑怒罵,身處其間的沉默劍客手中只持一柄利劍,渺小得仿若滄海一粟,可當他擡劍,卻殺得萬千邪修屍橫遍野,斷肢殘骨,十死無生!

玉大俠收劍入鞘,英俊的臉上濺着幾點鮮血,他扭頭離去,放下一把燒骨焚屍的火,留下一句傳唱北州的話。

——“惡者,吾,雖遠,必——誅——之!”

玉大俠當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在北地奔波剿滅邪.教,還了北州一個朗朗乾坤!

何等氣魄,何等心胸,有玉大俠出世簡直讓常年累月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北州百姓擡頭挺胸!

北州雖無麒麟鎮四方,卻有玉俠護萬民!

北州百姓非了千百萬年,第一次抽到金色傳說,從不敢置信,到崇拜愛戴,短短五年之間,整個北州無一不是玉俠狂熱追随者,怕是他信手一揮,揭竿而起,建立王朝,都會有萬民不遠千裏奔波來投!

畢竟比起那些用子民獻祭獲取力量的,層出不窮的城主。

玉俠,當真是獨一份啊!

可萬藥堂堂主一萬個佩服,就是因為佩服,他才着急如此,他現在可就是那個快要被揚了的教派啊!

雖然以玉大俠的品行,一定不會胡亂剿滅教派,但是萬藥堂的前身并不幹淨!

即便已經過了八年,在百姓眼中,他們早就洗白了,可是曾經的萬藥堂,無惡不作,無惡不精。

當年他們藥奴秘密謀反成功,殺死了萬藥堂中藥師,但一個問題随之而來,他們周邊的教派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貿然換名頭可能明天就成了那些家夥的人畜。

是以他們只能強忍着氣,繼續使用萬藥堂的名稱,保護己身,藥奴也從掮客那裏的孩童,變成了周邊百姓,表面上是他們将百姓們擄走做藥奴,實際上是他們暗中救助了不少被奇疾頑症困擾的百姓,當然,他們也得到了不少經驗,精進了藥術。

他們僞裝了三年,馬甲搖搖欲墜,正絕望之際,是玉大俠挺身而出,路過把那些個蠢蠢欲動的教派揚了,因為他們常常救助百姓,他們存活了下來,最後才能靠着丹藥名揚北州。

堂主不想死,也不想被玉大俠誤會。

堂主解釋了一大通,把許多證據擺了出來,當年留下只是想紀念離開的花佗,沒想到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花佗又救了他們一次。

堂主把他們如何生出叛逆之心,如何在花佗的帶領下掀翻藥師,如何李代桃僵,都清楚仔細地交代了個遍。

見二位女俠神色緩和,顯然是信了,堂主松了口氣,但很快問題來了。

堂主疑惑地看着歲娘和誠心:“說起來,玉大俠呢?”

玉大俠的容貌,一直是北州一個謎題,總之見過他的人,就是記不住他的臉,只有一個平平無奇的印象,可那是玉大俠哎!肯定俊美如仙神!

眼前只有兩位女俠,玉大俠呢?

歲娘尴尬地摸摸鼻尖:“人太多,門口走散了。”

誠心尖銳地指出:“王道友不善言辭,約莫被人當作普通人給帶去測試資質了,莫擔心,他總是會被人來這一出,早就習慣了。”

堂主連忙道:“我馬上派弟子去找!”

誰料剛要出門,跑進來個灰頭土臉的弟子,他大聲禀報道:“掌門!師兄師姐們抓到一個劫持白檀的賊子!現下正在教訓呢!您也去瞧瞧熱鬧吧!”

誠心輕輕“啊!”了句,随後笑眯眯道:“這一看就是王道友,您的弟子找人的效率真高!”

堂主瞬間眼前一黑。

可就算是暈倒過去,也得去面對玉大俠,堂主不得不堅強起來。

庭院內,王裕抱着劍,看藥童訓人。

方才吓人大師姐帶着一衆師弟師妹蹲在牆角低頭反省,一溜煙都被王裕教訓了個遍,臉頰上,衣服上,像是一群花臉的小貓。

他們都帶着王裕劍鞘上的木灰煤灰混合物,畢竟這厮天天拿劍鞘捅火堆,剛剛又是用劍鞘抽得人。

王裕一開始氣到半路正要揮劍之際,心突然冷靜下來,他再次仔細辨別了來人的惡意,明白了他們或許只是想教訓他們眼中綁架了白檀的惡徒,畢竟他方才确實大鬧了招生現場。

但他們青紅不白地撲上來,王裕作為普通人也是有小脾氣的,都是些身嬌體弱的醫師,怎麽覺得自己能奈何得了他這個劍客?王裕當即用劍鞘給了他們一個教訓。

藥童白檀氣呼呼地一腳踹一個:“都說了沒事沒事!你們聽不懂人話嗎!”

大師姐委屈巴巴:“咱以為你在說反話。”

“蹲好反省!”白檀冷酷地說道,随後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他們性子急,不谙世事,性子完全不夠沉穩,真是的。”

你不是也沒好到哪去?王裕默默想道。

王裕眼睛一偏,看向庭院門口,只見門口狂奔來一個黑衣人,他熱淚盈眶地撲到王裕腳下:“您想必就是玉大俠了吧!久聞大名!久聞大名啊!多謝玉大俠手下留情!”

少年疑惑地看向一同跑過來的歲娘和師太。

歲娘解釋道:“藥人的事,有誤會,堂主怕你因弟子的行為誤會萬藥堂。”

誠心師太撚着佛珠慢悠悠道:“而且他很崇拜你,不想你誤會他們是邪魔歪道。”

王裕好奇地低下頭。

堂主老臉一紅,莫名帶着點嬌羞之意。

王裕:“……”

****

第十個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麽,路過這裏的萬藥堂弟子了。

歲娘托着腮掃過外面,回頭看向正聲情并茂講述”萬藥堂革命史“的堂主。

“……我們忍耐了五年,終于等到了一個機會,花佗在藥師們眼裏是他們的一條好狗,但他們卻沒有想到,花佗早已偷到了解藥的秘方,只是為了等待一個将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花佗籌謀多年,他們怎麽能夠抵擋,我們成功了。”

堂主沒有說太多那一夜的細節,他摩挲着手臂,神色懷念,但聽者能夠想象出那一戰的驚心動魄。

“花佗一直都說得對,我們身為藥奴,在藥師的手下如何都是一個死字,與其死之前,備受痛苦,受藥師嬉戲取樂,不如費盡心機,搏上一把,掙出生路。”

“說來慚愧,我曾經也曾認為花佗所說不過虛僞之言,畢竟他深受藥師寵愛,又聰慧過人,是藥奴第一人,大藥師曾幾度說過想将他從藥奴提為藥師見習。”

“若是揭穿他,未必不能取代他取得寵愛,或許能擺脫藥奴的命運,好在我當時雖然滿腹惡意,但卻懦弱,沒有去告密,而是輾轉反側一夜,也過不去心裏這一關。”

堂主頓了頓:“所以第二日,有幾個人被藥師莫名其妙扔進蛇窟的時候,我非常慶幸,我知道那是花佗做的,那時候我一直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他總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知道很多別人都不清楚的東西和情報。”

“仿佛在暗地裏,有誰一直在幫他一樣。”

“在那之後,我就折服于花佗的智慧與能力,追随于他,他曾在決定離開之時跟我說:‘懦弱并不可恥,卑劣才可恥,過去的事早已過去,未來近在咫尺,你早就行走于正确的道路之上,我為有你這個友人而慶幸自豪。’,當時想着為他死了也甘願,我本該也跟着他離開去尋找新醫,只可惜……”

堂主表面上說着可惜,但神情卻很灑脫,确實如花佗所說,走在了他想要走的路上。

“我在決戰之時傷了根本,堂中的孩子們也年幼稚嫩,我害怕他們無法活下來,于是選擇留下,還好留下了,否則哪有今日的光景,還能見到玉大俠呢!”

堂主頗有些感慨地笑道。

萬藥堂堂主塞給了三人一堆功效各異的丹藥,王裕乖乖接過拎好,表情很平靜,但是相伴旅行的歲娘和誠心師太早就看出了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那個所謂的花佗約莫是王裕哥哥的化名,就王裕那個表現,應該是他,八九不離十。

她們對視一眼,不由替他開口問道:“那您知道花佗最後往哪裏去進修醫道了嗎?”

萬藥堂堂主點點頭,似乎早就在等她們問這一句話:“花佗往南州去了,一個原因萬藥堂曾是南州門派,只是實力不夠,被人排擠來了北州,那邊定然有醫術更高的門派,另一個原因則是……花佗曾說南州有他一定要找的東西,這個東西關乎到他的生命,甚至高于他的生命,他必須去。”

三人在萬藥堂內蹭了頓午食,餐食味道很好,內裏的能量也足以修補身體,顯然萬藥堂花費了不少心思。

只是被過度圍觀叫人怪尴尬的。

回去的路上,歲娘熟練地一邊帶路,一邊安慰道:“雖然你在北州找了五年,人卻跑到南州去了,不過往好處想,起碼你得到消息了啊!”

王裕有氣無力地瞪了歲娘一眼。

“你兄長很厲害啊,難道說姓王的都這麽厲害?”歲娘驚嘆:“你兄長先前那麽艱難,居然可以反殺藥師!”

“我,普通人。”王裕悶悶不樂地反駁道。

倒是沒說他兄長是個普通人,進步了。

歲娘欣慰地想。

誠心師太從懷裏掏出玉瓶,和藹道:“道友,今天要不要吃顆貧道的藥?這次加了山楂。”

“我沒,受傷。”王裕熟練地回答道,師太總是莫名其妙問這個,師太的藥治外傷很好用,但他真的沒受傷,謝謝師太的好意了,他心領了。

而且,師太也不容易,作為同伴,還是得多包容一下吧。

月明星稀,他們乘着夜色回到客棧。

小鎮熄燈很早,這是千百年來的習慣,防止太過顯眼被鬼怪盯上,只有那些受大宗大派庇佑的城才敢開放夜市。

但是小鎮內的客棧裏卻亮着一盞燈,掌櫃笑眯眯在櫃臺內算賬。

王裕下意識警惕起來,掌櫃的臉攏在燈火下,昏暗的光,讓掌櫃的臉顯得棱角分明,掌櫃輕聲細語道:“客官,有人尋您。”

只見客棧內的陰影之中,竟如水波般開始蕩漾,在那波瀾之中,悄無聲息地冒出來了三個人。

領頭的那個一身黑衣,身上繡着暗紋,他表面上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整個人的氣息卻格外收攏沉靜,顯然不簡單,而他身後兩個下屬,實力粗看下竟與領頭男子不遑多讓,令人震驚。

這樣的人,帶着這樣的下屬,出現在這樣的客棧裏,并不尋常。

師太微微後退一步。

“你們是誰?”歲娘手中拿着鎮魂鈴,面色冷洌,率先問道。

王裕則上前一步,手威脅般扶住劍柄。

“我等皆仰慕玉大俠的風采……”領頭的男子啞聲道,而掌櫃則在櫃臺後默默觀察。

掌櫃,男子,歲娘大腦之間閃過一道閃電。

她瞬間就明白了他們四人玩得小把戲,萬藥堂的丹藥的确名揚北州,但也的确沒有那麽多人冒着生命危險來北州參加萬藥堂的大會,真正讓客棧滿客,廂房滿租的人,是他們四個要想找出玉大俠真身的有心人!

若是再往前一推測,碧波山莊的老莊主突然告知“藥人”秘聞的舉動也顯得古怪起來。

歲娘的臉色無比難看:“***!居然敢算計我們!”

“今天敢算計我們!明天敢幹什麽簡直不敢想!殺神!上!咱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先打服了再說!”

王裕冷着臉,拔出了劍,劍身照亮出對面三人略帶驚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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