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兩人在一起膩了幾天,韓聿又恢複到了每天打工的狀态。

嚴楊發現,他好像又多了一個兼職。

韓聿給他看過存款,如果不亂花的話,其實大學也能安穩上完,所以韓聿并不是特別缺錢。

但他沒有問原因,少了的相處時間,他以後總有機會讨回來。

三中寒假放得晚,今年過年又早,潇灑玩了沒幾天就要過年,嚴楊每次都是和爸媽去奶奶家,即便後來嚴海川和陳靜茹離婚了,也都是一起過年。

嚴海川和陳靜茹是年三十當天中午回來的,直接在家門口接上嚴楊就去了機場,嚴楊和陳靜茹坐在後排,拿着張卷子癱在座位上。

“行了,”陳靜茹抽走他的卷子,“別裝了。”

嚴楊偏頭笑了笑,“我裝什麽了?”

陳靜茹白他一眼,“你什麽時候坐車的時候這麽用功過。”

嚴楊往她身邊膩了膩,“陳女士,您兒子上回考什麽樣,您知道嗎?”

“是的我知道,”陳靜茹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我本人非常震驚以至于忘了祝賀你,請問嚴少爺是因為我沒時間回家想要博取我的關注嗎?”

嚴楊正準備開口,嚴海川在前邊插了句嘴,“兒子,上回考多少?”

嚴楊哼了一聲,“怎麽早您沒想起來問?”

嚴海川略有些尴尬,從後視鏡看他一眼,只看到他歪斜的一個肩膀頭子。

陳靜茹拍了拍他,讓他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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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楊擰着腰坐好,嚴海川這才開口,“還生爸爸氣?上回真是……”

“老嚴。”陳靜茹在後邊提醒了一句。

嚴海川笑笑,“行,不提了。”

嚴海川連着兩次放嚴楊鴿子這事兒,已經碰了嚴楊和陳靜茹兩個人的雷區,這會兒他理虧,閉上嘴不說話了。(啕-謊)

嚴楊這才慢吞吞地說,“我都多大了,還拿成績博關注。”

陳靜茹說,“那你突然考這麽好,是想幹什麽?”

嚴楊被逗笑了,蹭過去,“媽,您是盼着我考得不好是嗎?”

陳靜茹幹淨修長的指尖頂在他腦門上,“別往我這蹭。”

嚴楊老實坐好,陳靜茹說,“已知嚴楊同學成績喜人,陳靜茹女士決定發放獎勵,那麽請問,獎品如何設置?請作答。”

嚴楊撇了撇嘴,不知為什麽突然想到韓聿,理虧道,“不敢答。”

陳靜茹收起客氣的外表,“好的,那獎勵取消。”

她說完,車上三個人就都笑了,嚴楊收起卷子,繼續癱回到座位上,拿手機和韓聿肉麻去了。

三人落地時剛到下午,年夜飯還要很久,爸媽忙着和一群親戚朋友說話,嚴楊就在卧室玩手機。

嚴唯小時候經常在這邊住,後來大學也是在這邊上的,平時都住在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家一直有他的卧室。

嚴楊每次來也都是住嚴唯的卧室。

他正算着題,奶奶就進來了。

嚴楊趕緊站起來到門口扶她,“您怎麽上來了?”

嚴唯住在二樓,奶奶腿腳不好,平時都不怎麽上來。

奶奶笑着往他桌上看了看,“寫作業呢?”

嚴楊摟着她,“快寫完了。”

奶奶因為過年,穿得很講究,身上冬季旗袍裙質地精良剪裁得體,頸間一串珍珠項鏈個個珠子都圓潤漂亮。

嚴楊不知怎麽,突然想起韓聿的奶奶。

他靜了靜心思,問奶奶,“晚上您安排我吃什麽好吃的?”

奶奶拉着他的手,“都是你爸安排的,我就等着人家敬我酒了。”

嚴楊沒忍住笑了,“還敬酒,您就抿兩口就得了。”

奶奶說,“跟你哥一樣,什麽都管。”

嚴楊聽她提嚴唯,神色暗了暗,但又裝作随意,“我哥可沒這麽愛操心。”

嚴唯因為生病,确實做什麽都灑脫,對嚴楊雖然上心,但帶孩子也有那麽股潇灑勁。

奶奶像是才想起什麽,拉着嚴楊往外走,“前幾天小陳收拾東西,找到唯唯一堆東西,你要看看嗎。”

小陳是奶奶的住家阿姨,也是她老家的親戚,跟着奶奶十幾年了。

嚴楊聽他這麽說,立刻來了興趣,“我哥的?”

奶奶說,“不是他的就是林漾的。”

沒等嚴楊問,她就說,“以前你王爺爺家的孩子,跟你哥關系好,總上這來,後來唯唯走了,他也沒再回來過。”

她說的王爺爺,是以前奶奶的鄰居,嚴楊也只是聽說他有一年從孤兒院領回來一個孩子,不過養了沒兩年,他就去世了,只剩下那個孩子。

奶奶家旁邊早就沒有住戶了,嚴楊年紀小,不記得什麽王爺爺,更不記得林漾,不過聽奶奶說他和嚴唯關系好,就有些在意。

嚴楊跟着奶奶到院子裏一間小屋,奶奶指着桌上一個箱子讓他看,“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就一點玩具書本。”

她說着就準備回去,“都找我呢,你自己看吧,我回去了。”

嚴楊又跟着奶奶出去,把她送回屋,這才又返回去。

院子裏這間小屋嚴楊很有印象,是他小時候爺爺找人給搭的,願意是夏天吃燒烤用,但因為這處格外招蚊子,用了幾次就閑置了。

嚴唯倒是很喜歡這裏,有時候回家不上樓也要在裏邊待一會兒。

嚴楊把那個箱子搬下來放到地上,盤腿坐在地板上一樣一樣往外拿。

這些東西奶奶都沒見嚴唯用過,嚴楊自然也沒見過,但他仍存了幾分欣喜,看看這,摸摸那。

讓他比較在意的,先是一件款式簡單的T恤。

這件T恤看起來不像新的,而且尺碼有些大,他不記得嚴唯長那麽高過。

接着是一支舊款鋼筆。

鋼筆裝在盒子裏,盡管年頭長了,但是保管的非常好,不過筆帽處很草率地刻着兩個字母,像是某個名字縮寫。

箱子裏還有一個粗糙的小木人,雕刻的人手藝明顯不行,嚴楊只能分辨出四肢和腦袋,木人的不知肚皮還是後背處,也刻着和鋼筆上一樣的名字縮寫。

嚴楊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一本不算厚的相冊。

他拿起相冊,猶豫了一下,翻開第一頁,嚴唯少年時清冷的相貌就撞入視線,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看起來戾氣很重的少年。

不知道為什麽,嚴楊心跳一下子快了很多,他抽出照片,沒留神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x年x月x日,林漾翻嚴唯窗戶被當場抓到,特此留念。”

林漾。

嚴楊想,原來是這兩個字。

他将照片放好又往後翻,仍舊是少年嚴唯和少年林漾,兩人并肩站在一棵大樹下,穿着不同的校服。

“x年x月x日,林漾翹課,被嚴唯抓到,特此留念。”

他們中學時拍的照片很多,背題字都是類似于某年某月,林漾做了什麽壞事,被嚴唯抓到。

嚴楊往後翻了大半冊,才看到稍微不一樣的照片。

兩人都穿着略顯正式的白襯衫,站在一輛越野車前,青年嚴唯鼻梁上架了副細框眼鏡,林漾難得笑的燦爛。

“x年x月x日,慶祝嚴唯畢業,林漾送車一臺。”

這張照片字跡與前面不一樣,應該是林漾寫的,相冊後半部分照片上的背題字林漾寫得要多很多。

相冊翻到這裏,幾乎已經到了最後,僅剩下薄薄幾張,嚴楊手抖地厲害,心緒翻湧,竟然幾次翻不過頁。

照片裏嚴唯清冷又平靜的眼神和嚴楊記憶裏的大哥重疊,他又看向大哥身邊的林漾。

那是個過分張揚的青年,兩人沒有多餘的動作,僅僅并肩站在那裏,別人就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

嚴楊不由地想,“爸媽知道嗎?”

他深呼出一口氣,又往後翻了幾頁,都是兩人成年後的合影,到最後一張,照片裏只有嚴唯。

嚴唯手上紮着輸液針躺在病床上,眼睛閉着,像是在睡。

“x年x月x日,嚴唯入院,希望他少疼一點。”

這是嚴唯去世前不久拍的,那時候他瘦的有些脫相,病號服套在身上顯得格外空蕩。

突然間一陣細密又尖銳的疼痛襲擊了嚴楊的心髒,緊跟着指尖都酸痛起來,他無意識擡手撫摸着照片上那個人,一下子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

嚴唯去世時,嚴楊尚不懂情愛,亦沒聽他提過林漾,如今以這樣的方式認識大哥生前的愛人,他竟然不知道是遺憾更多還是難過更多。

他捏着最後一張照片,鬼使神差又翻過一頁。

這本相冊不算厚,但兩人照片仍舊沒将它填滿,後面幾頁都空着。

嚴楊頓了頓,繼續往後翻。

在相冊後封皮內頁上,果然又出現了林漾肆意又嚣張的筆跡。

沒有日期,僅短短一行字:“我是嚴唯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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