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秦王政:母後只留呂相,攆我走
第36章 秦王政:母後只留呂相,攆我走。
趙琨聞言一愣。他原本抱着兩個小香瓜, 這是今年才出現的超甜的新樣品,特意帶給大侄子常常鮮的。
具體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趙琨其實沒什麽頭緒。就是看不下去別人那樣對待蒙氏兄弟, 心口窩了一團火,一定要做點什麽才行。
再說了, 蒙骜雖然戰敗, 但那些懂軍事的官員, 集體讨論了數次,一致認為蒙骜并沒有出現指揮失誤。
相反,他展現出一個優秀将領的素養——在敗退的時候, 還能重新收攏士兵, 再次列陣, 有序地撤退到易守難攻的地方,将秦軍的損失降到最低。秦國的主力部隊還在,依然具備征戰天下的實力。
這相當不容易, 很多主帥都是兵敗如山倒, 無力回天, 損兵又折将。當年秦國想要收複河西之地,跟魏國打拉鋸戰,每次戰敗, 至少要休養生息數年, 才能恢複兵力。
所以不應該懲罰蒙骜, 不是蒙骜不骁勇善戰, 是他的對手信陵君和尉缭太過強大。換成其他将軍, 完全有可能敗得更慘。
呂不韋采納了這個建議。然而多少人做夢都渴望立下軍功, 升官加爵。大家的願望集體落空,負面情緒總要有個宣洩口, 蒙氏兄弟就成了受氣包。仿佛所有人不如意,皆是因為蒙氏。
秦王政看趙琨的神色,心中了然,他這位小叔父是俠客的肝,義士的膽,見不得好兄弟受委屈。秦王政慢悠悠将竹簡向左側翻過一段,道:“蒙四郎今年多少歲?”
趙琨将小香瓜放在幾案上,如實回答:“四郎虛歲十三。”但長得很壯實,已經開始對漂亮的小娘子感興趣了。
秦王政拿起一個金黃色的小香瓜,這種來自西域的香瓜是标準的橢圓形,剛好和他的手掌一般大,散發着一股子非常好聞的甜香,他示意宮女和宦官都退下去。說:“那簡單,再虛一歲,按十四歲算,也進宮來當郎衛。以後寡人出行,邀請他同車。”
郎衛制度主要是為了選拔人才,入選郎衛的青少年,一般在十四到二十歲之間。個別歲數偏大,或者歲數偏小的,通常是秦王特招的親信。
趙琨放心了。蒙氏兄弟都在秦王政的身邊侍奉,秦王政出宮溜達一圈,還要帶上蒙毅,同乘一輛馬車,那就是給文武百官一個信號——蒙氏并沒有失寵。将軍蒙骜的地位依然穩固。明眼人就會約束好家中的子侄,不再去招惹蒙氏兄弟。
秦王政惬意地倚着小憑幾,姿态威武霸氣,“聽聞叔父撿了個小宦官,就是那個叫伯高的。去哪裏都帶着,還給他講故事聽,寡人也要聽故事。”
趙琨:“……”
伯高那是我見猶憐,大侄子,你這叫猛男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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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琨現編了一個故事——從前有一條小黑龍,要過獨木橋。它太小了,剛走到一半,橋上的貓将它當成小黑蛇戲弄,伸出爪子撥它。小黑龍差一點就掉入橋下洶湧的波濤之中。橋下興風作浪的大蟒蛇也以為它是一條小黑蛇,張開血盆大口就想吞掉它。小黑龍只好暫時忍耐,把尾巴縮回橋頭,避免被咬。等它又長大了一些,吞掉了大蟒蛇,趕走了野貓,才順利走過獨木橋。
秦王政抽出腰間的寶劍,用清水沖了沖,手起劍落,只見寒芒一閃,小香瓜已經被劈成兩半。他一邊掏籽、削皮、切瓜,一邊敏銳地問:“叔父想說,寡人就是需要忍耐的小黑龍,呂相是把小黑龍當成蛇戲弄的貓,那大蟒蛇是誰?”
由于秦王政年幼,國家大事由太後趙姬做主。趙姬如果有魄力、有能耐,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宣太後,把持朝政,大權獨攬。然而,她什麽事都依賴呂不韋,呂不韋的權勢很快就超出了普通權臣的範疇。在朝堂上說一不二,只手遮天,就連秦王政也要暫避鋒芒。
本來,趙姬和呂不韋商議國家大事的時候,應該讓秦王政和趙琨在一邊旁聽的。這是先王子楚留下的慣例。然而,趙姬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朝政,她一心跟呂不韋調情,總是找借口不讓秦王政和趙琨參與議事。
這年頭民風開放,女士相對比較自由。《女戒》、《列女傳》什麽的,都還沒出現。比如宣太後就有好幾個情夫,和義渠王生了兩個孩子,臨死前還拟了一份遺言,要讓男寵魏醜夫給她殉葬。被勸住了。
作為一個掌權的俏寡婦,趙姬也是比較自由的。
慢慢的,呂不韋的态度也轉變了,跟趙姬眉來眼去。每逢議事,趙姬就屏退左右,只留下呂不韋,兩個人關起門來,也不知道在屋裏幹什麽。
朝野上下,流言蜚語滿天飛,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甚至有人說秦王政不是趙政,而是呂不韋的兒子呂政。
秦王政聽見了,神色陰郁,卻拿親娘沒什麽辦法。因為母後要調戲情夫,嫌他礙事,将他攆來攆去。導致所有人都以為秦王政被排擠出了權利中心,這叫什麽事?
趙琨被大侄子的敏銳驚呆了。他讪讪道:“就是打個比方,大蟒蛇還沒有出現。”
他最近才想明白一個問題——就算沒有呂不韋和嫪毐,也會有張不韋和孫毐……因為秦王政今年虛歲十三,還不能獨自管理一個國家,權利出現了真空,必定會有人來填補。所以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幾乎每一個年幼的無法親政的君王,身邊都會出現大權臣。如果沒有,那就有一位足以把持朝政的太後。
秦王政用劍尖插了一小塊香瓜,遞到趙琨的唇邊。
這動作很危險,但秦王政的手非常穩,劍尖靜止不動。趙琨小心地吃了,摸出一方絹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腦子裏仿佛有彈幕在刷屏——他用辘轳劍切瓜!!!切出了砍頭的氣勢!話說政哥捅荊軻用的是辘轳劍,還是太阿劍?
秦王政插起另一塊香瓜,送入口中。又香又甜,豐盈的汁水浸潤了唇齒。
他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一直在心中盤旋升騰的煩躁和對呂不韋的殺意,突然就消散了,“叔父,是新品種的香瓜嗎?這種最好吃,以後多種這個。”
趙琨:沒有生物科技的支持,人工培育一個新品種,大約需要6-8年。他種瓜已有三年,現在只能說出現了一批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實驗樣品,但要讓樣品瓜的性狀穩定地遺傳下來,形成一個新品種,至少還需要三年。所以還不能算新品種。
不過對于品嘗瓜果的人來說,只要每次都挑最好的樣品,完全吃不出區別。
他賊兮兮地挼了始皇崽崽一把,說:“嗯,今年秋天,骊山溫泉邊上都種這個,下雪的時候我們還可以一起吃瓜。但是別用劍插着吃,萬一割到舌頭怎麽辦?”
秦王政莞爾,“好。”
大約是趙姬與呂不韋厮混夠了,又派人來請秦王政和趙琨去商議國事。
隔着簾幕,趙琨就聞到濃郁的熏香。空氣中還混雜着一股子男人都懂的味道。趙琨假裝不懂。秦王政面無表情,走向屬于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