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取悅朕

第027章 取悅朕

“......”

“”

良久, 秦铎也指着桌案上的那張宣紙,伸手扶額,緩緩道:“別告訴我,這是你用了一個時辰畫出來的東西。”

潔白的宣紙上, 抽象且淩亂的線條遍布, 潦草的底稿肆意妄為, 勉強勾勒出窗戶和人物的輪廓。

“是啊,如何?朕今日一瞧,覺得自己很有天賦。”

秦铎也眼睜睜地看着秦玄枵将那副鬼東西拿起來, 将畫對着他,比劃, 覺得很像, 還在點頭。

秦铎也緩緩閉目,他就不該由着這個小畜生胡來亂畫,虧他還真信了,這一個時辰都沒怎麽動,由着人畫。

“愛卿,點評一下?”秦玄枵拉着秦铎也的手走到桌案邊, 讓秦铎也看畫。

“......略具人形。”秦铎也搜刮盡腸肚, 也找不出一個贊美的詞彙, 最終放棄,“好醜。”

他伸手将桌上的宣紙拿起來, 揉吧揉吧,成了一個團,塞進衣袖內側的口袋中, 眼不見為淨。

秦玄枵看見秦铎也的小動作,眉毛一挑, 倚着桌案将身子一斜,懶散地靠在桌案上,仰頭看向秦铎也。

這個角度,年輕的皇帝眉眼并不顯得陰沉,還能看出少年人的樣子,仰面的動作讓他的頭發散落在桌案上。

秦铎也看得眼皮子直跳。

頭發頭發!頭發蘸到硯臺的墨裏了!

秦玄枵渾然不知,自顧自凹出了一個最帥氣的姿勢,聲音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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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着不喜,但還不是将朕的禦筆墨卷私藏起來了。”

秦铎也:“......”

他覺得早膳的油可能放多了。

“再胡言亂語,塞你嘴裏。”秦铎也涼飕飕地威脅。

秦玄枵閉了嘴。

勾弘揚恰到好處地瞅準了這一段空白的、不會打擾到皇帝雅興的時機,從殿門口來報。

門下省将今日上午的奏折送來了。

秦铎也下意識地想催促皇帝批改奏折,話剛開了個頭,忽然想起,這不是他家的孩子。

那他教導的意義何在呢?

在秦铎也愣怔的功夫,秦玄枵已經差人将桌案和奏折擺好,又将屬于秦铎也的坐榻放在了自己的旁邊。

“愛卿,過來坐。”秦玄枵支着腦袋看秦铎也。

秦铎也站在不遠處,看着前幾日一樣的擺設,還是一張桌案,兩張坐榻。桌案上、桌案下摞了高高的一堆的奏折。

燈火融融,硯臺上還有上次留下的紅色貓兒未洗去,無甚偏差。

但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秦铎也望着年輕的皇帝。

那雙本是鷹視狼顧的鳳眸此刻在望過來的時候,浸染了一些融在暖光中的情緒。

秦铎也知道,他們二人都有所求,所以均是心照不宣地對昨夜關于“身份”的話題避之不談。

秦玄枵親口承認不是先帝之子,但此刻他穩坐在皇位上,而秦铎也因為信息掌握不足,無法得知究竟這件事其中的秘密是什麽。

他想重鑄秦家的江山,就必須先按捺下來,借着現在交易之後的身份便利,和皇帝的縱容,在其身邊虛與委蛇。

他也知道,秦玄枵對他的人,或者說對他的身體有莫名其妙的欲望,且明知道自己所忠的是秦姓的大魏,所以假裝沒有身份的争執,用皇帝之便利留住自己,貪戀一時的溫存。

也不知道這份欲望中藏着幾分真心,可供利用。

他們二人現在在一個巧妙的平衡之中,互相糾纏拉扯,系于危崖邊,搖搖欲墜,這跟平衡只需要在一邊放上一片輕飄飄的尾羽,便可頃刻失衡。

羽毛究竟落在何處,而兩邊的籌碼又是否會随着時間的推進而加減,不得而知。

誰死誰活,或是均葬身懸崖,亦不得而知。

所以說他厭惡勾心鬥角。

秦铎也靜靜地想着,光和影在他的眼前飛舞。

上輩子他不得不勾心鬥角,因為他要從傀儡的身份中掙紮出來,将命數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輩子工于心計的那幾年,是為了活下去。

那這輩子呢?

為了活着?不是,他活得好好的。

為了權勢?胡說,他從沒向往過權勢。

那是為了什麽?

秦铎也一時頓住了,他發現找不出答案來。

忽然眼睛被人從身後蒙住,一片令人心安的黑暗将他眼中原本紛亂錯雜光和影全部驅散,溫熱的氣息籠罩而來。

“愛卿怎麽愣在這?剛剛朕喊了你好幾聲。”秦玄枵的聲音貼着耳畔傳來,磨得秦铎也耳根酥麻。

他眨了眨眼,睫毛擦過遮在眼前的手心,傳過微弱的滞澀感。

身後的呼吸忽然重了幾分,秦铎也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手掌就移開了。

“幫朕磨墨,好麽?”

秦铎也點了點頭,随着秦玄枵走過去,在坐榻上坐好,伸手将袖子折起,露出勁瘦的手腕,他一手拖腕,另一手拿起墨條,将硯臺中的貓兒抹去。

如果沒有身份的沖突橫亘其中,那現在的場景該有多麽溫馨。

他可以亦師亦友,于潛移默化中教導出一個明辨是非、任人唯賢的好君王。

可惜。

秦铎也側過頭,看向秦玄枵,對方難得安靜,垂眸打開一本奏折。

更可惜的是,這麽好一個孩子,怎麽就不是他秦家的孩子呢?

能不能讓魏荒帝那不是他家的,然後這小孩忍辱負重奪回秦家江山啊!

現在的狀況很折磨,他若是教導,則為自己培養敵人,若是不教,對不起天下百姓。

罷了,且先教着,若有機會,他也該應那雙星共臨之天象,做個亂權的權臣,試着将秦玄枵架空,接個真正的秦家宗室回來培養。

等宗室到了年歲,他就将皇位和他手中掌的權全部交給那位皇帝。

跟他上輩子的敵人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絕無私心,也絕對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切。

“愛卿一直看着朕,是想......?”秦玄枵忽地湊過來,将他的手包裹在掌中,略彎下眉眼,濃稠的暧昧流淌在鳳眸中,在燭火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奪目,像是攝人心魄的妖,故意将字句咬的緩慢且別有深意。

秦铎也被這明晃晃赤條條不加掩飾的目光注視,都不用過腦子想,就知道這混蛋是什麽意思。

他斂眸一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接上話,“想看奏折。”

秦玄枵被潑了一頭冷水,卻也沒惱,更沒退縮,反而又将手指順着秦铎也的胳膊向上滑,一路攀上肩膀,輕輕地在脖頸上流連,接着将手張開,徹底将略有些纖弱的脖頸握在掌中。

“想看奏折呀?”秦玄枵的聲音輕輕的,握着頸部将人帶到身前,在秦铎也耳邊,輕聲,“取悅朕。”

灼熱的呼吸連帶着低沉的聲音一同鑽進耳中,秦铎也不禁輕輕擰了眉。

秦玄枵的牙尖咬上了耳垂,舌上濕濡的溫熱也貼在其上。

不知為何,秦铎也覺得自己今日耳根比往常敏感許多,此刻又紅又熱,還情不自禁地輕哼了聲。

這一聲,極大地滿足了秦玄枵的掌控心理,但也激起了更深更晦暗的欲念。

他的手臂緊了緊,将人徹底攏在懷裏,聲音更低,“那我們,去榻上?”

秦铎也猛地清醒,一把将人推開,抽出自己的衣袖。

“荒唐。”他聲音微啞,呵斥,“你腦子裏除了這等□□之事,別無其他了麽!”

秦玄枵面上輕佻的笑未變,他從桌上拎起本奏折,勾唇:“那這奏折,愛卿可就看不成了哦。”

秦铎也冷笑一聲:“誰稀罕。”

說罷,轉身,故意做出要走的姿态。

秦玄枵看人毫無留戀地放棄了奏折也不願縱着他,心中緊了緊。

罷了,就當昨日将人欺負狠了的補償吧。

秦玄枵連忙站起來,伸手扣住了秦铎也的手腕。

“愛卿,別走。”秦玄枵将人拉回來,趁機從後背将秦铎也抱住,嘴上仍強撐着不依不饒,“一本奏折而已,這次先放過你,下次朕必定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秦玄枵卻看不見,秦铎也背對着他,面上嘴角微微翹起。

成了。

有一必有二三。

有了今日的突破口,此後的奏折,看起來可就方便許多了。

目的達成,秦铎也就順勢随着秦玄枵坐回坐榻上,從那堆奏折中取出了一本來看。

是司農處的奏章,秦铎也對朝會上大司農的彙報有印象。

他将奏折攤開來,接着看下去。

奏章上先寫了司農處将司天監推演星圖得出的暴雨之事分列成繳文依次下達各郡,莊稼防雨的準備和補貼也一并下發,末尾又詳細列出了三十六個郡城郡守的回禀情況。

秦铎也細細将奏折浏覽過一遍,習慣性地提起朱筆,在奏章上圈點批注。

筆墨殆盡後,他又擡頭去找硯臺,非常趁手,硯臺被人推到了伸手可達的位置。

秦铎也伸手輕輕在硯臺中點上朱墨,忽然耳邊聽見一聲輕笑。

秦铎也的動作定住:“……”

十二年來的習慣,可怕如斯。

他一拿起公務,便會全神貫注專心于此,便也就忘了外界環境和他如今的身份。

“批起奏折來,愛卿倒是比朕更像皇帝。”

秦玄枵輕笑,伸手勾起秦铎也垂在臉側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把玩。

語氣聽起來,倒是沒在怪罪。

秦铎也微微側眸,見對方面色如常,于是他放任了秦玄枵動手動腳的行為,提筆将手中這本奏折剩下的部分圈點完畢。

他将批好的奏折放在一旁,身子前傾,又一次伸手,再取了本奏折來,餘光瞥着秦玄枵的面色。

既然如此,那何不借此機會,試探秦玄枵的底線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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