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佩奇大人!”

一直四處搗亂卻完全沒有在添亂的艾弗裏突然沖到了佩奇面前, 他掀起佩奇的工字背心,拎起下擺就往臉上擦去, 将那些糊了一臉的血跡抹了個幹淨。

明明句句不離敬語,卻做出了和尊敬完全相反的事,但無論是拿別人衣服擦臉的人還是被人拿衣服擦臉的人都很淡定,誰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佩奇大人~我也想摸不死鳥~”

下擺被拽起來後,與腰肢一起暴露在陽光下的還有半截繪在背上的圖陣盾。屬于醒獅的獠牙一閃而過,卻已足夠提醒看到這個圖騰的馬爾科一件事——這個女人, 似乎是有着複數的能力。

在暗世界流通的情報中,Lotto·Dark有一枚吃了惡魔果實的頸環,和一枚疑似也吃了惡魔果實的戒指。對于她本人持有的能力,大多數勢力的推測是類似筆筆果實的那種超人系,因為她慣常使用的那些像水墨畫一樣的東西真的很有辨識度。

可這樣一來, 她就不應該再是時間類的能力者才對。

畢竟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擁有兩種果實能力。

像她這樣能一個人驅使三種不同的力量都已經足夠紮眼了, 在今天之前馬爾科甚至以為佩奇是有軍方背景的人, 畢竟目前為止只有那個Dr.貝加龐克的實驗室才能穩定産出‘吃’下惡魔果實的物品。

可如今看來,她竟是能同時使用四種能力麽……馬爾科看向那件并沒有被血跡弄髒的衣服, 默默地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或許不止四種。

不妙啊,這可是會引起那些瘋子探索欲的事,那些頂着科學家名頭的瘋子,可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沉浸在思緒中的馬爾科依舊輕松地避開了直接朝他飛撲而來的艾弗裏,被佩奇輕易摸到的男人此刻卻像是抓不住的清風,明明也沒見他怎麽大幅度的挪動, 可艾弗裏就是連一根頭發絲都碰不到。

盤算完事情的船副大人随意的展臂一團, 直接把咋咋呼呼的艾弗裏給團去了喬茲的方向, 讓他去折騰鑽石人了。

而佩奇和紐蓋特已經在馬爾科兀自思考問題時達成了共識——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白胡子的親生兒子,所以現如今出現的這個無限接近于‘親生子’的男人, 身上一定是存在着什麽不合常理的秘密。

“他襲擊的是你哪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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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法。”

這是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紐蓋特不小心哼笑出聲,“那個男人可不是随便誰都能戰勝的,也算是我的老對手了,怎麽可能随便敗落。”他沒對佩奇與前海軍大将是朋友這件事做出什麽反應,而是質疑起了襲擊事件本身。

“可他襲擊的是正在帶新兵的澤法,那些學員和人質沒有區別。”

不夠強大的同伴在戰場上就等同于破綻,這還是好聽一點的說法,要是換成代理人來評判,那這些人就通通都會被打上累贅的标簽。

佩奇看了眼面前這個約等于是被“累贅”拖死的友人,到底是沒将類似的言論說出口。

她知道那些人不是什麽累贅,那是他的家人。

雖然确實弱了點。

可是以藏說過,交朋友不需要資格,那想來……成為家人就更不需要資格了吧?

想起往事的佩奇下意識的看了眼此刻就站在不遠處的以藏。七年前的他與七年後似乎沒什麽區別,妝容依舊精致,發髻也依舊幹淨整齊,就連衣角也不曾出現褶皺。他還是那樣優雅地站在一堆不修邊幅的同伴之中,卻不顯突兀。

她看着這個在第四場循環中把自己撿回去養的男人,突然就産生了遲來的思念。

這種不舍既沒有發生在分別時,也沒有出現在路途中,卻在此刻終于能面對面的時候才慢半拍地從心底上湧。

向來遵從自己心意的魔女小姐突然抛下了聊到一半的紐蓋特,她徑直走向似乎是正在教訓比斯塔的以藏,然後非常沒有禮貌的在這第五場循環中以一個全然陌生的身份擡手想要去抱他。

上一個像這樣一言不合就跑來索要擁抱的是已經失敗過一次的艾弗裏。

不得不說,這對突然出現在FOOD VALTEN的二人組,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真的很像——他們是真的一丁點都不在乎來自外界的眼光。

約定俗成的規矩也好,相沿成習的認知也罷,都無法成功的左右他們的行為。

只是艾弗裏是因為就快要死了,所以那些曾經尚能束縛他的東西就都變成了泡影。

而佩奇則是從始至終就沒被束縛過,人類的規則無法淩駕在魔女的身上,她向來随心而行。

薩奇也曾這樣随心而行過,只可惜他已然從短暫的清醒中重歸夢寐。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他畢竟是人,而人類是群居動物,他們必須要聚在一起才不會孤獨。

與被拒絕的艾弗裏不同,以藏沒有回避這個确實有些冒失的擁抱,他就那樣站在原地,雖然沒有回應她,卻也沒有避開。

“真好啊。”盤腿坐在地上的艾弗裏笑嘻嘻地用雙手托着下巴,“我也想。”

今天的運動量有些超标,他沒忍住一連串地咳嗽了起來,有血沫順着嘴角不聽話地流下,他也沒有再去擦了。

感到累的艾弗裏直接就地躺了下去,有着白化病的大男孩卻一點防曬也沒塗,他就這樣把自己扔進了正午的陽光裏。

終于不再四處蹦跶的人躺在夏島泛着熱氣的土地上,緩慢地做着深呼吸。

呼——是烤肉的香氣嗎?聞上去還怪香的。

——呼,好像還有蜂蜜的氣息,或者是花嗎?嘛,這裏是夏島,有這些味道也很正常啦。

呼——

稍微有點困啊,要不要先睡一會兒呢,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就算睡醒了也還是白天吧。

——呼,那就……稍微睡一會兒?

在艾弗裏真的沉入夢中之前,有熟悉的拖拽感纏上了他的腰腹。再次睜眼的艾弗裏隔着護目鏡看向那些将自己卷到半空的紅綢,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然後就被塞了個冰淇淋。

佩奇将剛從薩奇那領到的冰淇淋球分給自己的小鵝,“香草的。”

已經從紐蓋特那裏聽完選擇的佩奇開啓了臨時的度假模式,她拿起另一杯雪頂咖啡,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晚上讓馬爾科給你做個身體檢查。”

“你可以趁他檢查你的時候檢查他。”這是在給摸不到不死鳥的小鵝支招。

被明目張膽着“算計”的馬爾科虛着眼睛接過薩奇挖給他的菠蘿味冰淇淋,“喂,我聽得見。”

“至于以藏,咱們可以趁他午睡的時候去偷襲他?”

“哦哦哦!好主意啊佩奇大人!!”

兩個不速之客就這樣完全無視就站在附近的當事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研究起了要怎麽把他們全部摸一遍。

以藏:……

聽到要趁自己吃飯的時候來解他頭巾的白胡子:……

聽到要往他身上畫梅花的薩奇:……

“不是,為什麽要往我身上畫花??”

一直沒怎麽摻和之前的各種讨論就是專心做飯且完全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狀态的薩奇眼皮一跳,“我不想要那種印花!”

可惜第四番隊隊長的抗議沒能傳達到仿佛出現了結界一樣的二人組耳邊,他們已經一路聊到要不要把手伸進布拉曼克的下巴裏試試了。

布拉曼克是袋袋果實的能力者,可以從下巴的縫補處取出比他自己還要大的木錘,所以他們對他的身體十分感興趣。

布拉曼克:……

正在吃炸雞腿的布拉曼克默默轉頭看向特洛伊,“你從哪帶來的這兩個天魔星。”

被質問的特洛伊撓撓頭發,然後轉頭看向自家船副大人,“要不,您給那小子體檢的時候紮他一針鎮靜劑??”

被出馊主意的馬爾科撩起眼皮看了特洛伊一眼,“喂喂,我可不是黑醫啊。”他瞥了眼被他放在桌面的泡泡酒,那些淺金的酒液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透亮,“更何況我可是收了診金的。”

差點把票夾忘去一邊的馬爾科從口袋裏拿出那份診金,然後抱着閑着也是閑着的心态打開看了一眼。

那居然是一個已經裝得半滿的票夾,而且每一張支票都是流程齊全就差去取錢的現金支票,且金額都不小。

佩奇的大手筆把一直在赤字線上徘徊的船副先生震了一下——嗯?嗯??

把恢複活力的小鵝放回地面讓他自己去撒歡的佩奇坐到了馬爾科身邊,她也跟着看了眼那個票夾,“随便用,這都是我從Joker那搶來的。”

不停薅火烈鳥羽毛的魔女小姐以誇獎的口吻做出了點評,“他很會賺錢。”

終于等到不死鳥再次坐下的佩奇又向他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在馬爾科糾結于到底要不要躲開的時候,佩奇已經将自己的五指伸進了他的金發裏。

“我過幾天要去一趟德雷斯羅薩,艾弗裏就先放在你這裏,幫我養幾天,別給我養死了。”

被“襲擊”的不死鳥一時不知道是應該先吐槽這種像是寄養一樣的話術,還是應該先問問她要去德雷斯羅薩幹什麽。

總歸應該不是要去做客,畢竟Lotto跟Joker有仇已經是所有人的共識了。

馬爾科握着佩奇的手腕,将那只停留在自己頭上的手拿了下來。不過他沒有立刻松開她,而是就這樣握着她的腕關節,試探着她的态度。

他在觀察佩奇對他行為的反應,想要借此推測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惜佩奇是真的沒什麽正确的反應。

就像是人類在吸貓之後會對反過來跟自己貼貼的貓咪心生喜愛一樣,佩奇對與自己親近的不死鳥是差不多的感受,她還挺開心的。

于是馬爾科捕捉到了她的‘開心’,但這種開心……好像還和他以為的那種不太一樣。

被有些錯位的反應搞蒙的馬爾科松開了佩奇的手腕,他支着頭盯着佩奇看了一會,然後應下了她的托管要求,“可以,到時候就先放我這吧,需要我把生命卡給你嗎?”

“不用,我找得到你。”

有墨蝶落在佩奇豎起的指尖,“無論你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

可惜白胡子海賊團不收女戰鬥員,否則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他們麾下的海賊團倒是接收女船長,可是她對組建海賊團不感興趣。

在發現自己沒有能夠停留的身份,也不打算因為這個原因就去改變自己之後,本就習慣于‘行走’的時間魔女沒有産生太多多餘的情緒,她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必須離開的結果,然後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

揚飛墨蝶的佩奇再次看向馬爾科,“你們會在這裏停留幾天。”

“嗯,一周?”

“好。”佩奇點點頭,“那我也先停擺一周吧。”

她拿起面前的泡泡酒,直接撕開了密封圈,然後往與此情此景分外不搭的白瓷茶杯裏倒了一點。

馬爾科看着那個印在茶杯側面的海軍标識,神情有些微妙,“這也是你搶來的?”

“不,這個是朋友送的。”佩奇瞄了眼手中這個被她從鑰匙裏拿出來的白茶杯,“我很喜歡這個杯子。”

她嘗了一口被艾恩親自推薦的名産,“原來是這個味道。”

于是馬爾科也往自己的酒杯裏倒了一點,“嗯?你之前沒喝過嗎?”

“沒有。”

魔女小姐點向那個擱置在兩人面前的酒瓶,将七年後與七年前的宴會串聯了一瞬,“這是請你喝的酒,所以要一起喝。”

她慢吞吞地敲着那個琉璃瓶子,回答了一個跨越了七年的問題,“在今天。”

可惜當初提問題的人早已被倒退的時間抹去了記憶,他不記得。

不過問題不大。

馬爾科輕笑着舉起自己的酒杯,直接撞向佩奇手中那個不算太順眼的海軍制式瓷杯,“幹杯。”

赤着上身的大海賊在面前這個超級問題新人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加深了那個本就足夠張揚的笑意,他這次幹脆直接舉起了那個酒瓶,然後重複着磕向那個白瓷杯。

在容器相撞的清脆聲響中,佩奇聽見馬爾科在說‘敬今天’。

今天。

當下。

像是突然被敲了兩下門,一直在洪流中前進着的時間魔女被這兩聲脆響吸引了注意力,她短暫地回了一下頭,并為今天放慢了腳步。

“幹杯。”

她回應了他。

“敬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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