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 莫比迪克號裏上演了一場“宰鵝”的戲碼。

怎麽說呢,雖然确實聽話的空腹了, 但是艾弗裏堪稱是在用他僅剩的全部生命力在抗拒着體檢。

只可惜他的那點掙紮在馬爾科眼裏就和伸懶腰的力度差不了多少。

船醫大人輕易的捏住了他的後脖子,把他拽進了醫務室裏。

薩奇聽着遠處傳來的不成調的尖叫,沒忍住看了眼坐在吧臺前的佩奇,“你不去陪着他嗎?”

“不用,他今天沒有很害怕。”

至于為什麽要表現出這副樣子,嗯, 誰知道呢,這大概是什麽她無法理解的樂趣吧。

佩奇換了一只手支着下巴,繼續盯着也跟着在一大早就起床的薩奇,他正在給今天早起的人準備早飯,甚至還單獨給艾弗裏做了一份病號餐。

正在煮海鮮粥的薩奇感受着紮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因為是在船上, 廚房裏配置了空調,所以薩奇沒再像昨天那樣赤膊上陣, 他穿着那件佩奇很熟悉的白色廚師服,同時操控着好幾口鍋也不見忙亂。

這是更年輕的,活生生的,有溫度的薩奇。

他的心髒在跳動,他在持續呼吸。

佩奇看向那件不再開出紅梅的廚師服,很中肯的給出了評價, “你确實不适合那些印花。”

薩奇沒想到佩奇盯了他一早上居然還是在盤算這件事, 他有些頭大的虛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我當然不适合那種花,怎麽想也不可能适配吧!”

被吼的佩奇習以為常的接下了這份斥責, 倒是要比教訓人的人更自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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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腕一翻,将那把與油紙傘有着相似筆觸的水墨折扇拿了出來,“确實,那這把扇子我就不給你了。”

她輕搖着扇面,原本靜态的花枝在晃動中卻好似在舒展枝葉,是與曾經的油紙傘如出一轍的詭異場景。

“你喝粥嗎?”

“不喝。”

“那三明治呢?”

“不吃。”

很久沒遇見挑食食客的薩奇頭頂青筋,“那你早上想吃什麽?”

“我不吃早飯。”

于是薩奇決定給佩奇上一節名叫‘不要在廚師面前說自己不吃飯’的課。

他單起了一口小湯鍋。

其實薩奇從昨天就發現了,這個女人确實沒有動過宴會上的任何食物,可是她會喝東西。

咖啡、酒、茶、果汁,這些東西都不見她拒絕。

所以薩奇決定給佩奇煲一鍋湯。

湯總能喝了吧?!

……就是時間可能會有點長。

巡視着竈臺的廚師長大人最後給佩奇先盛了一碗米湯,那是真的一粒米都沒有,單純至極的米湯。

“喏,你先喝這個墊墊肚子。”

佩奇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碗,停下了搖扇子的動作。她合攏那把折扇,卻沒有再收起來,而是直接挂在了廚房牆壁的挂鈎上。精致的扇墜套在粗簡的鐵制彎鈎上,是會讓每一個識貨的古董商都大呼暴殄天物的程度。

可佩奇将那把扇子挂在那之後就不再管它了,她打算把它留在這,不再帶走。

于是一起大呼暴殄天物的可能還要再加上阿諾特的原住民——那可是被時間魔女親自喂養的花樹啊!就這麽扔那了嗎?!啊??

可惜暴殄天物的佩奇一點要悔改的意思都沒有,她已經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米湯送入口中。

一直用餘光觀察佩奇的廚師長先生滿意的收回了自己的關注,他重新盯起了面前的竈臺,風風火火的準備起了食物。

沒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說自己不吃飯!沒有!!

.

這次的體檢非常的細致且全面,直到快要接近中午的時候才結束。

如蒙大赦的艾弗裏立刻推門而出,卻在想要擡腳就跑的下一秒被以藏給拎走了。

艾弗裏:???

雙腳離地的艾弗裏有些反應不能的擡頭看向那張和佩奇大人一樣沒什麽表情的臉,昨天還叫嚣着要趁以藏午睡時前去偷襲的大男孩突然就蔫吧了下來,“這次又是什麽?”

“沒什麽,只是讓你去洗個澡。”

以藏瞥了眼手裏這個到處打滾的小子,“太髒了。”

被嫌棄的艾弗裏:……

隐藏在護目鏡下的眼睛轉了半圈,難得跟以藏近距離接觸的大男孩突然回身一把抱住了他,“啊哈哈哈哈哈!咱們一起洗吧!你現在也髒了!”

“你給我放開!”

“不放!就不就不就不!我還要把鼻血蹭在你的身上!!”

可惜被馬爾科強制喂過一次藥的艾弗裏沒能成功的流下鼻血,所以以藏算是逃過了一劫。

佩奇站在拐角處看着吵鬧着走遠的兩個人,突然跟站在身邊的比斯塔發表了自己的見解,“我也想跟以藏一起洗澡。”

比斯塔:……嗯???

“但是你說過不行。”魔女小姐有些可惜的看着以藏的背影,“我也在背上畫了好看的圖案,真的不能展示給以藏看嗎?”

以藏的後背紋着光月家族的家徽,那個标志的組合方式與她們的圖陣盾很相似,所以或許是一種因為和小夥伴有着相似的東西所以想要說出來的躍躍欲試,佩奇是真的挺想指給以藏看的。

雖然不記得自己說過‘不行’,但比斯塔終于向自己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終于說點人話了!

暗自松了一口氣的花劍大手一按,搓着佩奇的頭頂笑嘻嘻的湊近她,“一起洗澡當然是不行的,但是你可以穿露背裝嘛,走,我帶你買衣服去!”

于是等整理完各種數據和檢測結果的馬爾科走出醫務室時,他看見的就是已經被比斯塔拉走一頓買買買後完全換了個風格的佩奇。

情人無數的花劍自然有着與之相配的審美,他見過太多的美人,所以知道應該怎麽給美人買衣服。

雖然佩奇的膚色确實少見,氣質也有點特殊,不太好搭配,可這難不倒比斯塔。

她太過蒼白,所以如果再用濃郁的顏色只會讓她更像鬼,啊不是,是顯得更不健康,嗯,所以比斯塔挑的都是低飽和度的衣服。

但是他私心裏又想讓這個小鬼明亮一點,所以他沒拿以冷色系為主的服飾。

那是一件雪紡材質的印花露背小吊帶,後背只在接近腰線的位置有一個打結的小設計,米白的底色上有着大片煙粉和香槟色的繡球花,不算多的豆綠枝蔓穿插其間,一秒将人帶進夏天。

長褲自然也是換掉了,淺色的牛仔超短褲襯得佩奇的雙腿更加修長,也很好的展示出了她繪在雙腿兩側的蝶陣格紋。

赤腳站在沙灘上的佩奇正指着自己的後背向以藏說着什麽,那頭長發被一個透明抓夾随意的固定在腦後,于是那個名揚新世界的醒獅圖陣得以完整的展現在衆人眼前。

她似乎心情正好,那雙墨色的眼睛微彎,雖然不太明顯,卻的确是少見的笑顏。

這副有人氣的模樣與昨晚那種像是暗世界居民一樣的氣場相去甚遠,她鮮活了許多。

于是手拿報告的馬爾科也不着急叫她了,他拄在莫比迪克的船沿上,眼含笑意的看着那群正在沙灘上開派對的同伴。

薩奇和喬茲躺在沒有遮陽傘的太陽椅裏,就那樣大大咧咧的曬着日光浴。

比斯塔正在開椰子,他開一個那謬爾就喝一個,根本不給比斯塔插吸管的機會。

布拉曼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比自己還要大的冰櫃,那裏裝着各式各樣的冰淇淋。而在發現布拉曼克居然把廚房的冰櫃給偷偷搬走後,薩奇一個挺身從太陽椅裏翻身而起,他露出鯊魚齒,咆哮着追在他後面要去打他的頭。

他們兩個繞着正在大口喝酒的老爹不停的兜着圈子,引得老爹大笑出聲。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或許還要數艾弗裏,那個白頭發的小鬼不知道突然發了什麽瘋,正在扒以藏的衣服。他用雙腿剪住以藏的腰,纏在他的身上壞笑着要去脫他的上衣。

馬爾科:……

嗯,沒眼看。

“出結果了麽。”

清淡的聲音傳來,那是在發現馬爾科的注視後緩步走到船下的佩奇,她擡頭望向一身消毒水味的不死鳥,“是什麽病?”

馬爾科看着踩着寬尾鳳蝶走向自己的佩奇,收斂了嘴角的笑意,他神色微凝,将手中的紙頁遞向佩奇,“不是病,是毒。”

“至少有3種不同的慢性毒藥堆積在他的身體裏,現在只是一起爆發了而已。”馬爾科看向已經被以藏撕下去的小鬼,“那小子是個什麽來頭?應該沒有人會用這種方式去對付一個普通人吧。”

“他是世經報社的記者。”佩奇翻看着那些被馬爾科标注在參數後的簡明摘要,“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

佩奇歪着頭回憶了片刻,“那個報社的社長似乎對他十分包容,他想幹什麽他就讓他幹什麽,沒見那個社長約束過他。”

“摩爾岡斯麽……”與那只信天翁也算是老交情的馬爾科直接将他踢出了懷疑名單,“他不是那種會用下毒這種陰險手段的人。”雖然喜歡胡編亂造,但那只鳥意外的很強硬,是個喜歡正面挑釁的家夥。

“哦,那我直接問問那個社長不就好了。”

對馬爾科的判斷采取百分百信任的佩奇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電話蟲,在被制止之前就已經撥通了那串號碼。

手擡到一半的馬爾科張了張嘴,最後失笑着放下了自己想要去阻止的手。他沒問她為什麽會有摩爾岡斯的聯系方式,只是一起等起了電話蟲被接通。

“布魯布魯布魯。”

“布魯布魯布魯。”

電話蟲的粉色刺猬頭依舊在海風中堅強的直立着,這些很喜歡模仿主人的小東西,卻沒有模仿出佩奇的黑色長發。

馬爾科掃了眼違背天性的電話蟲,下意識的思考起了違和的地方。

“啊?誰啊?”

嘈雜的聲音順着電話蟲的口中傳出,顯然那邊也正熱鬧着。

“你知道艾弗裏被人下毒了麽。”

連個開場白也沒有,佩奇一上來就給摩爾岡斯空投了一個重磅消息。她看着報告上的字跡,撿了幾個關鍵信息轉述,“是慢性毒藥,從侵蝕程度來看,至少是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What the Fuck??!”

被少見的驚呼打了下岔,佩奇念摘要的聲音一頓,于是摩爾岡斯連珠炮一樣的追問了起來。

“你現在在FOOD VALTEN是吧,那臭小子還活着嗎??你是帶他去找醫生了?他現在敢去醫院了??我現在就過——”

“你過來也沒什麽用。”

魔女小姐冷酷無情的打斷了這只信天翁老媽子一樣的碎碎念,“他現在是我的,而且我已經給他找好寄養了,所以做點你該做的事。”

屬于‘日常’的氛圍盡數從她的氣息裏褪去,那種若有若無的陰冷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是誰,是什麽時候,是為了什麽。”

“給我答案。”

佩奇看向正被以藏揪着衣領不停搖晃的艾弗裏,不太高興的偏了下頭,“我會去登門拜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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