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幻想商場

第045章 幻想商場

購物區內的燈光帶着柔和的暖色, 讓陳列的物品顯得更加華貴。

奢靡的貨架一側,紅夾克男人趴在地上仔細檢查着地面與貨架底部,又在夾縫中找到了一塊玻璃碎片。

他小心翼翼将它放進已承裝了無數碎片的容器中, 似平複心情般閉上了眼睛。

“仔細一點,畢竟這些碎片少一塊……你都活不過今晚。”

貨架之後, 一道人影隐約可見,或許是見他未答,對方再次問道:

“怎麽, 覺得自己活不過今晚了?”

紅夾克男人睜開雙眼,卻沒有看向身後貨架的方向。

“那個人真的在五層嗎?”

“我怎麽知道。”黑暗中的人說道:“不過,如果你死了,我在五層遇到他……可以幫你殺了他。”

紅夾克的男人攥緊了手中用裝擺件碎片的盒子,像是在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憤怒:“條件呢?”

“去殺一個人。”

……

“救……”

連闕睡得很早, 睡意蒙眬間,忽被一道尖銳的叫聲驚醒。

他睜開眼睛看向漆黑的頂棚。

室內很安靜, 仿佛剛剛的叫聲不過是他夢中的幻聽。

房間此刻一片黑暗,頂棚的玻璃如同朦胧而望不見底的深淵。

連闕看向身側, 景斯言正靠坐在床邊的地上, 此刻也睜開了眼睛。

想起睡前這人的不知去向連闕挑了挑眉, 但他還是将這些暫時放下, 轉而慎重問道:

“聽見了嗎?”

景斯言沒有回答,他起身環顧着四周, 像是在分辨聲音來自何處。

就在這時,床頭方向的牆面忽然傳來幾聲奇怪的悶響,二人不約而同戒備地将目光轉向那面牆。

怪異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在不斷撞擊牆面, 聲音帶着均勻的節奏和偶爾傳來的吱呀聲。

就在二人屏息靜聽時,一牆之隔忽然傳來一聲克制而顫抖的低哼聲和暧昧的呢喃。

景斯言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身體倏然一僵。

連闕因景斯言不自然的動作不解地将視線轉向他,這才後知後覺般反應過來他們聽到的聲音是什麽。

景斯言卻已在他反應前掩住了他的耳朵。

“別聽。”

景斯言的手帶着些許涼意,與連闕剛剛轉醒染着睡意溫熱的耳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觸及他的耳尖時,景斯言才似發現逾舉般指尖微僵。

“不對。”

連闕卻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壓下,凝神再次細聽。

暧昧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在繼續,但在這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背後,還有另一種細微的聲音夾雜在其間。

景斯言也察覺了異常。

只是隔壁的聲音太吵,充斥在房間內讓人一時間難以辨別方位,但可以聽出的是那聲音絕非來自隔壁。

景斯言轉而将手按向床頭之上的牆面。

奇怪的簌簌聲之後,牆後突然傳來一陣驚恐而痛苦的尖叫聲。

這次的聲音極好分辨,依稀可以聽出正是那位戴眼鏡的斯文男人。

只是,他們原本仔細分辨的聲音也在此刻徹底銷聲匿跡。

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目光都帶着謹慎的肅穆。

就在這時,門外的走廊傳來房門大敞的“嘭”一聲響,不似人聲的低靡聲音仿佛随着海潮傳遍每個角落,遙遠卻又似近在每個人的耳畔——

“是你。”

這裏的房間并無夜晚封禁的規則,如今鬧出這樣的響動,走廊卻依舊安靜沒有任何人出門查看的聲響。

直到片刻後,隔壁房間再次傳來眼鏡男人痛苦的低吟和沈逆跌跌撞撞跑出房間的求助聲。

“誰來幫幫忙……”

沈逆跑過每一間房間,叩響房門的聲音帶着哭腔。

“不會有危險的,誰能來幫幫忙。”

片刻後,不知是誰先開了門,走廊房間的門才逐一打開。

連闕并未着急出門,反而看向身邊的人:

“你剛剛做了什麽?”

景斯言神色淡淡:“沒什麽。”

連闕未置可否,在衆人熙熙攘攘聚集在隔壁門外時,他這才推開門走到竊竊私語的衆人身後。

房間內的景象卻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只見一牆之隔的房間內,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正坐在沙發靠背之上,他的腿上雖然潦草穿了一條褲子,上身卻未着寸縷。

這些并不稀奇,奇異的是他雖靠在牆上,整張後背卻是深陷在牆面之內的。

他的皮膚與牆面貼合的地方極為平整,不似被外力打入牆中,倒像是原本便長在牆內。

只是他以這樣的姿勢被嵌在牆上,甚至原本的褲子也因此卡在不高不低的位置,前一刻他在做什麽,即便沒有聽到聲響的人也可以直觀地看出。

更令衆人詫異的是,他們這些時日雖然看見沈逆與他走在一起,對二人的猜測也都以為沈逆會是下位的一方。此刻看到他被固定在牆中的姿勢,在場的人見到這樣的一幕也沒了同情或驚訝的心思,反而因為他們二人剛剛在做的事神色帶着暧昧或輕蔑。

連闕顯然也未想到景斯言輕飄飄的一句“沒什麽”竟是這樣,他壓下上挑的唇角打量起房門外的幾人。

房間門外,算上他與沈逆在內,只有五人。

戴眼鏡的男人顯然未曾遭遇過這樣直白的目光,他的面上一陣青白,目光環視過沒有半分要幫忙意思的衆人,終于忍無可忍地将視線落向人群中未語的寸頭男人。

“你還打算看多久!?”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他人齊齊将目光轉向寸頭男人。

寸頭男人亦在他話罷終于放下了抱胸的動作,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走向他。

要知道,他們自知曉戴眼鏡的男人與那位在一層暴食身亡的男人相識,便下意識覺得他孤身一人。

時至如今,他們才知道,原來他與寸頭男人也是一起的。

連闕的目光也随着寸頭男人上前幫忙的動作沉了下來。

按照之前每層的規律,如果有一方是二人或三人組隊,這個副本中就極有可能還有另外組隊的三人。那麽……

他将目光一一自這些人身上掃過。

除了原本在房間內的沈逆二人,此刻房間外還有上前幫忙的寸頭男人、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和神色萎靡顯然并未睡好的紫色運動裝青年。

短發女人和紅夾克男人都未出現。

“你有沒有看到,是誰。”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眼鏡男人身上時,沈逆悄無聲息地來到連闕身邊。

盡管他并未像眼鏡男人般半邊身體嵌入牆面,那雙手也依舊布滿傷痕與未來得及處理的水泥和白灰。

他低着頭一點點将手上未處理幹淨的水泥撕下,這些水泥仿佛與他的雙手相伴而生,強硬将其扯下便會連同皮肉。

單從那道道傷口與止不住的暗紅血液,便可猜到他剛剛強行将雙手自牆內拔出時是何等慘烈的景象。

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半分疼痛,只側目看向連闕。

“你一定看到了對吧……他在哪裏?”

連闕即便視線不移,也知道景斯言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側。

“什麽?”

原本還對衆人是否當真無法察覺景斯言抱有戒備的連闕反而放松了下來,他看着依舊在牆內出不來的眼鏡男人,再未壓住唇邊的笑。

“不是你敲了門,把大家找過來的?”

沈逆的動作一僵,再次擡眸時那雙總是噙滿笑意的眼底充斥着迫人的威壓。

走廊另一側的漆黑中突然傳來一陣令地面震顫的腳步聲。

他并未刻意藏匿自己的腳步,是以自他出現後,原本圍在門外的幾人齊齊将視線轉向那片黑暗。

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自暗影中走出。

只見他渾身的肌肉迸發,皮膚呈現出紫棕的顏色,頭頂更是生出了粗而尖銳的角。

随着他自陰影走出,厚實皮囊上的道道傷口也随之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只見來者牛頭人身,憤怒的雙眼此刻已是一片赤紅。

細密的刀傷遍布他的全身,每一刀都深可見骨,仿佛是被千萬刀片一刀刀淩遲。

盡管這位牛頭異化人此刻已經面目全非,那條被撐得馬上就要破裂的褲子還是讓衆人認出了他就是未到的紅夾克男人。

“有人異化了!”衆人見狀紛紛後退。

牛頭異化人卻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那雙赤紅的眼睛定向連闕,有熱氣順着他憤怒的呼吸噴出鼻腔,下一瞬便蓄力向連闕直沖而去。

連闕将唇邊的笑意收好,随着牛頭異化人向他撲來,他身形靈巧地閃身避開,牛頭異化人卻并未再次強攻,轉而将雙手錘向地面。

玻璃地面如同一張巨大的鼓面,在他的動作下發出一陣強烈的震顫。

就在人們紛紛閃避時,他們發現腳下看似脆弱的玻璃未受到半分傷害,震蕩卻将一陣陣酥麻自腳底一直蔓延至頭皮。

在腳下玻璃地面被拉長的餘震之下,衆人的四肢覺得無比沉重,腳下的玻璃地面也如同最強大的磁石,讓他們原本直立的動作不由自主變為撲向地面。

連闕只覺周身如有千斤般重,閃避的動作也變得越發吃力。

對方卻步步緊逼,次次殺招。

好在牛頭異化人的招式每次都被景斯言擋開,亦随之被連闕險險避開。

盡管無法看見,牛頭異化人也察覺到了與他角力的不止連闕一人,地面的吸引卻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連闕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連闕擡眸看向牛頭異化人身後的虛無,視線交彙的一瞬,連闕便快速躍向一旁正扶住牆極力克制自己匍匐在地上的紫色運動服青年。

牛頭異化人憤怒的低吼像是要撕碎每個人的耳膜,蓄力後再次向連闕沖去!

連闕卻自紫色運動服青年的口袋中摸出一把尖銳的針錐,動作毫無遲疑地擡手便向他赤紅的眼睛刺去。

同一時間,異化人只覺背後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他還未來得及轉頭去看,連闕便已抽出針錐,再次向着他的頸側刺下!

他的口中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嘶吼,刺得人耳膜鈍痛。

就在這時,連闕只覺針錐刺入厚實堅硬的皮膚後,其下原本該是肌肉與脂肪的地方正一點點變得堅硬。

只是這樣的堅硬并非出于防禦的衍變,觸感反而帶着玻璃的堅硬。

連闕的目光倏然落向他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處,只見原本滲血的傷口在暗色的燈光下反射出點點亮光,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自他的皮下長出。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倏然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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