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幫兇

24   幫兇

◎他們弄反了,兇手不是映秋……◎

離公主病發已經過去兩日,春兒因牽扯在其中,還是最為關鍵的一環,被禁足在自己屋裏。

這兩日裏,春兒反複回想當日發生的事,自己确實欺上瞞下換了花,但毒不是她下的,京城來的貴人也并非不分青紅皂白便要問自己的最,知道什麽悉數告知即可,為什麽要害怕呢?

文花匠大約也是看出她當日因心緒而恐慌,生了魔怔,難得和氣地與她道:“你知道什麽說什麽,事關公主,漏了一句也是你的過錯。”

于是,趁着得閑,春日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那一日,乃至從花苑到水榭途中所有的細節,現下聽寧知越問起當日映秋神色與換花的經過,她十分自信且細致的敘說:“奴婢是前一日與映秋娘子約好在褚玉苑碰面的,映秋娘子未曾來過花苑,這一點花苑裏衆人都能作證,若說映秋娘子的那日的情緒,奴婢也不好說,自以為确實有些不對勁,但映秋娘子脾氣那樣,大家都是知道的,奴婢也沒放在心上。”

寧知越忙問她究竟是什麽事。

春兒說,其實那日在花苑見到映秋時,映秋的心情還不錯,面上一直帶着笑,一路上與她有說有笑,最先是問花苑裏可有栽種新的花木,某些花草該如何修剪養護。

這話映秋從前也讓她幫着向文花匠問過,聽來沒有不對的地方,但她心裏猶疑自己想得不周到,又去請教了文花匠,文花匠也聽不出弦外之意,讓她姑且記着這樁事,待有人問起再好好回答。

映秋提起花苑裏的事沒幾句,又轉而說起了別的,就在春兒與寧知越撞在一處之前,映秋正與她提起,公主近來賞了她一本曲譜,說是記載了許多失傳的曲子,經人謄錄成集呈獻上來。公主本也不通音律,平素也是聽個趣兒,便将譜子給了她。

“映秋娘子滿心歡喜,除去起先問了奴婢那幾句,後來一直在說那本曲譜,也不時感嘆公主知遇之恩。奴婢不通曲樂,只能聽映秋娘子說,見她高興,也附和‘公主因驸馬喜愛音律,公主與驸馬都是娘子的知音’,就是這時,映秋娘子面上的笑隐了去,隔了一會才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公主是至情至性之人’。”

寧知越與虞循相視一眼,問她:“你可知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春兒搖搖頭,“不知道。奴婢也是近幾個月才被調去幫文花匠送花的,與映秋娘子熟悉起來也是這幾個月的事。從前聽人說映秋娘子性子孤僻刻薄,還以為不好相處,其實真與映秋娘子相處起來并沒有她們說的那麽壞。她極愛琵琶,于琵琶一道鑽研很深,對自己技藝要求也極嚴,與人交談說不到兩句便轉入與琵琶有關的事情上,不能自已,或許是因為這個,才叫人親近不起來。

“奴婢聽聞映秋娘子當年是自薦入府,究其原由說是驸馬通曉音律,曾補全了幾支殘缺的曲譜,又能自己作曲,映秋娘子心生仰慕,希望能得見驸馬填補後的曲譜,這便是前頭說的公主賞賜的曲譜裏收藏的曲子了。”

“那映秋當以驸馬為知音吧?”

春兒抿着嘴,眉眼都擠在一處,似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虞循讓她盡管說,不必忌諱,春兒道:“也不是忌諱,只是覺得寧娘子說的當是常情,可奴婢回想下來,每每提起驸馬,映秋娘子都未曾給予回應,只道公主如何如何,所以奴婢也不知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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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她回了你那句話之後?”

春兒重整思緒,回想到當日,繼續說道:“因着奴婢這句話,映秋娘子回了那一句,臉色也淡淡的,不再開口,奴婢也想不通自己如何說錯了話,心裏也頗為不安,就是這個時候想着事,才未曾注意到您與冬珠。”

當時,她與映秋俱是沉默地走着,映秋似乎因為方才的事頗為感慨,而她顧着打量映秋的神色,未曾注意到邊上有人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寧知越與她撞上,她只覺身子傾向一旁的映秋,擔心撞了映秋,她會更不高興,努力想要站穩。最終人是站穩了,花瓶打翻在地。

她看着一地被打落的茶花和竹葉,心裏的恐懼開始放大,若是被上頭的主子知曉,肯定少不了一頓罰。這個時候映秋在做什麽呢?她記得自己站穩時,映秋已經蹲下身将琵琶放置在身旁,蹲下身幫她撿花,但看着滿地的花枝她似乎也不知從何收起,手頓了許久,才去将地上掉落的花枝重新插進花瓶,散落的花朵也裝進托盤裏,動作之利索,都不等她反應過來,也無需寧知越幫忙。

當時她本想着這事是寧知越的錯,就算受罰也得将這個“罪魁禍首”推出去,但映秋此時突然的一句:走吧,這花我幫你處理。

她只當映秋要替她開脫求情,滿懷喜悅感激,後來才知道映秋的意思是幫着她換掉摔壞的茶花,改用其他品種,重新插花。

她當時也是擔憂顧慮,怕被發現,是映秋告訴她,那瓶花擺設在水榭裏也鮮少有人動,公主更是不怎麽留意,而文花匠在外苑,參與了此事的寧知越和冬珠也都在外苑,他們進不來內苑,只要過了今日,誰都不會知道。

春兒當時覺得很有道理,便按她說的做了,結果……誰也沒料到那日真就出事了。

“這就是當日全部實情。至于映秋娘子當日的情緒,奴婢覺得最為怪異的就是後來她幫着插花,倒水、清洗花瓶、重新插花,都是她一手操辦,未曾要奴婢插手,這倒與被撞之前的冷漠态度大為不同。”

寧知越默然,映秋此舉是因知曉花瓶裏有毒,未免被發現才嚴禁春兒外傳,又不許春兒插手,但除了映秋對公主與驸馬的态度,并不能看出她為何要取消了計劃。

而讓人捉摸不透的是,明明提拔映秋的是驸馬,但映秋在人前卻是提都不願提,反而對公主感激萬分,這與膳房的廚娘說的不一樣啊?

她看向虞循,正待問他如何看,便見虞循微蹙眉頭,目光也緩落到她臉上,嚴肅地說:“我們會不會弄反了。依你此前揣測,謀害公主的可能不是映秋,映秋是他人手中的刀,那麽有沒有可能,在水榭內換花的人才是主謀,映秋只是幫兇?”

**

盧毅帶去小山坡搜查的人總算回來了,在褚玉苑正廳未見到人,打聽了虞循的下落,當即往花苑來,正碰上兩人愁眉苦臉的從花苑出來。

他也沒顧得上去揣測兩人的心思,興致勃勃地說起小山坡的發現。

“褚玉苑與謹園圍牆夾巷盡頭的山壁處确實高聳陡峭難以攀登,需得有人放下繩索,拽着往上攀爬。那山頭也有兩丈多高,映秋一個文弱的娘子是肯定爬不上去的。但我上去了啊,攀爬上去還真讓我發現了一些痕跡。”他言語之間頗有得色,寧知越也是搞不懂,他的下屬近一百來個犯了事,且不說映秋被證實出現在謹園內,是他下屬失職,便是現在确定映秋是從小山坡翻過去的,也足以證明他手下的人連一座小山頭都看不住,他到底在得意什麽?

“我順着山壁靠着圍牆走了一圈,發現在褚玉苑庫房後臨窗的那面圍牆上挂了一張雲梯……”

寧知越忍不住想笑,看這一群大老爺們身上爬的髒兮兮,還不及一個柔弱女子會動腦子,盧毅似乎也覺得此事頗為慚愧,尴尬地笑笑,繼續說:“那雲梯登上圍牆後,靠着山壁再往前,夾縫小了,圍牆也沒有了,除了爬上屋頂繼續往外走才有路。果然,我們又往屋頂一直往外走,你們猜怎麽着,那頭山勢雖然高,卻有一道石縫,正正好能容一個瘦弱的人通過。我派了個年紀小個頭小的從裏面過去,又從別苑外繞到山壁那頭,果然就是相通的。你說這誰能想得到她從屋頂爬過去的?那麽點縫,也不怕卡在裏面出不來了。

“過了那道石縫,路就平坦多了,也與郎君你想得大差不差。山下是連通着謹園內湖泊的河道,越往謹園那頭走,山勢越陡峭,直貼着河道,沒有路能走,但往別苑外方向走上一段,倒是有一處緩坡。昨夜落了幾場雨,雖沖刷掉不少痕跡,但有幾個特別深的足印,與昨也在內苑的和映秋的鞋子能對上,可以确定映秋昨夜就是行到此處。

“但那外頭也沒有個船只木筏的,竹林倒是有一片,但她總不能夜裏自己砍竹子做一張竹筏吧?”

虞循說:“山壁外沒有木筏船只,不代表苑內沒有。苑內還有她的幫手,替她放船也不是不可能。你可有問過昨夜在湖邊值守的人,就沒有發現有船只丢失過嗎?”

提起他底下那幫人,盧毅自己都覺得害臊頭大,他平日裏待他們不薄,他們一個個卻在他背後捅刀子,近日裏別苑裏生出的事端,哪一件不與他們有關?映秋人都進了謹園,還有什麽看見看不見的,就是他們看守不嚴呗。

不過盧毅還是問過他們,都說昨夜風大雨大,湖面上起霧了,什麽也看不見,只聽到湖水被吹得翻湧的聲響。

說的也算是實話,但失職也是真的,他問虞循,怎麽辦?這人要怎麽找?我聽你的,親自給你找回來。

虞循沉吟着,此前因有邸店店家的證詞,他們便認定了映秋的嫌疑,又因映秋易于接近春兒,以及後來映秋失蹤,發現映秋偷香囊,斷定映秋是謀害公主的兇手。因此覺得映秋人沒去過花苑,卻能在花瓶裏下毒,是用了精妙的手法所成,又或是寧知越推算時辰有了分毫的誤差,但若是她真的沒有去過花苑,下毒的也不是她呢?

下毒的人不是她,所以在原定好下毒謀害公主的計劃後,因她沒有香露,所以只能被迫放棄再次下毒,轉而去遮掩下過毒的痕跡,避免暴露。

她做下這些事後,韓玉嬌來得太快,他的出現又是第二個意外,将事鬧大不僅有利于擺脫她偷香囊的嫌疑,還可以傳遞消息——兇手換花了。

因此映秋是幫兇,下毒與在水榭換花的那個才是主謀。

能在內苑與外苑走動,還能去水榭的,除了那一衆侍衛與侍女,旁人的嫌疑還真的很小。

水榭裏那幾名侍女已叫漪蘭看押起來,而府裏的侍衛……

他看向盧毅,他還是信得過,但他手下那幫人……還是多留意着吧

虞循想了想,說:“先去怡景殿。”

一行人從花苑繞到謹園中門處,便見通往別苑外的小道上有兩個女子往外行去,看衣着身形,像是姜盈盈。

虞循記起昨日在別苑外遇上計逢帶着姜母的侍女來,後來姜盈盈将人留在了別苑,便問謹園中門外看守的侍衛,“姜娘子這是要離開別苑?”

那人回道:“回欽使,姜娘子是去為那名侍女送行。”

寧知越聞言,目光緊緊鎖在姜盈盈身旁的那名侍女身上,眼角的餘光能瞥見虞循也目送着二人離去。

虞循的推論有道理,映秋的幫兇……不,應該說主謀應當在怡景殿,姜盈盈與這個侍女又是在做什麽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虞循,見他收回目光,終是忍住沒有将昨夜的事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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