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紅福放下飯碗,走出竈房去看究竟。郗瑛板着臉穩坐泰山,發狠夾着鍋裏的雞肉吃。

“退下!”趙先生揚聲訓斥。

紅福很快回到了竈房,怏怏道:“阿先,他們兇得很,不許我靠近。”

“吃你的飯,不然等會沒得吃了。”郗瑛威脅道。

吃飯大過天,好不容易吃頓雞肉,紅福趕緊端碗拿筷,埋頭苦吃。

碗裏的飯尖才吃得與碗齊平,常平來到了竈房。

“熱水呢?去燒些熱水,公子要用。”常平目光掃視過去,在鍋裏香噴噴的雞肉,瓦罐松軟到米飯上停留,“快些!”

紅福猶豫了下,指着她們寶貝的銅壺道:“裏面有熱水。”

常山将信将疑上前打開銅壺,見裏面果真裝着熱水,提起便走了。

很快,常山又回到了竈房,悶聲不響取了碗,将瓦罐裏的米飯全部盛到碗裏,将上面的雞肉撥到一邊,舀了碗底下的雞肉,一并端着朝外走去。

郗瑛一直冷眼看着,常山走到了門邊,她喊住了他:“常山。”

常山停下腳步,回過頭警惕看來。

郗瑛朝他微微笑:“竈房裏沒柴,雞也沒幾只了。等下你要去打柴,買雞買魚買蝦買肉買鴨買鵝,買香料,買只好用方便的紅泥小爐,銅壺,碗筷,鐵鍋......我現在只想到這些,等想起來再告訴你。”

常山聽郗瑛吩咐了一長串,居然還沒說完,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下,一言不發端着碗走了。

紅福長吸了口氣,雙眼閃亮,佩服無比道:“阿先,一碗雞肉,一碗米飯,要拿這麽多東西來換,我們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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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不發財另說,既然攔不住寧叛軍,不如趁機多要些東西,好過得舒适些。

“阿先,你說常山會不會去買?”紅福高興之後,又不确定問道。

“放心。”郗瑛朝外看了眼,湊過去壓低聲音道:“要是買了銅壺,我們就偷偷藏起來。”

先前看寧叛軍的動作,好似受了傷。郗瑛不t知他為何會受傷,傷情如何,對此并不關心。

但看趙先生常山的反應,院裏護衛的紮營布防,短時日寧叛軍應該不會走。他要留下養傷,常山他們自會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雞肉被常山拿走了大半,郗瑛與紅福都吃得不盡興。紅福收拾碗筷,郗瑛舀了清水簌口,常山端了兩只空碗銅壺送回來。

“再燒些熱水。”常山吩咐道。

郗瑛看着那兩只光潔可鑒的空碗,慢悠悠吐了水,道:“常山,你是沒聽到還是怎的?柴禾沒了!”

常山無語了下,終于忍不住,指着竈臺後的幹柴,“那不是還有?放心,明朝會有。”

“哦。”郗瑛擡了擡眉,沒再多說。

常山站在那裏不走,道:“早食就煮易克化的炊餅湯,中午再殺只雞,還這般做。”

他見郗瑛又要說話,忙道:“不會缺雞,放心。”

郗瑛又哦了聲,道:“最好有鮮魚,豆腐。”

常山愣了下,好似怕郗瑛再提一堆要求,趕緊匆匆回屋了。

郗瑛洗漱完,與紅福一道回屋歇息。走到門口,她便被護衛擡手攔住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退下!”

“我住在裏面,你讓我退到哪裏去?”郗瑛冷笑一聲,問道。

護衛剛要說話,東屋傳來聲音:“讓她進來。”

護衛收回手,放郗瑛進屋。紅福跟在她身後,被迎出來的常山擋在了門口,只放郗瑛進了屋。

屋子收拾過,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味。郗瑛與紅福的被褥,行囊等被卷成一團堆在牆角。床上重新鋪設過,寧勖斜倚在錦緞軟囊上,錦被搭在腰間,露出纏了布巾的右腿肚,臉色在燭光下有些蒼白,看上去精神倒好,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下去。”寧勖對趙先生道。

趙先生如只老母雞,從郗瑛進來就防備地炸開了翅膀,生怕她會謀害寧勖。

聽到寧勖吩咐,趙先生遲疑了下,暗含威脅地瞪了眼郗瑛,方起身離開。

統共三間屋子,東屋被寧勖霸占,正屋護衛等人來人往,西屋還有常山趙先生他們。

餘下的,便是護衛的營帳,茅房竈房。

大冷的天,連睡覺的地方都沒了,還要煮飯燒水伺候他,郗瑛格外氣憤。

尤其,簡陋的茅屋,配上床上的绫羅綢緞,刺得郗瑛的眼紅紅,幾欲滴血。

“公子受傷了?公子可會死?”郗瑛走上前,誇張至極地驚呼,伸手就摸向右腿:“這可如何是好啊,公子傷到了何處?”

“你找死。”寧勖接住了郗瑛不懷好意的手。

郗瑛被他鐵鉗似的手鉗住,手腕都快碎了,她忙抽回手,寧勖力氣大,一動不動。她人朝後墜掙紮,寧勖眉毛擡了擡,突然放手。

“哎喲!”郗瑛驚呼一聲,蹬蹬後退幾步,差點摔了個四仰八叉。

寧勖眼裏露出笑意,慢條斯理道;“就憑着你這點手段,還是死了這份心為好。”

郗瑛才不會死心,指着寧勖的腿道:“公子可是傷了腿,我聽說腿傷要是養不好,說不定會腐爛流膿。從起初的一丁點,很快就會蔓延到整只腿。要是進到了全身,把整只腿鋸掉都沒用。哪怕往好了些想____”

她做出走路一只腿長,一只腿短的動作,“還有可能會這樣,變成了瘸子。公子生得這般美貌,要萬萬保重,不要滿身流膿腐臭而死,也不要變成瘸子啊!”

寧勖死死盯着郗瑛,咬牙切齒道:“真是勞你費心了。”

郗瑛笑得很開心,虛僞至極道;“應該的,應該的。要是養傷時吃得好,便睡得好,睡好了,身子自然就好,百病全消。公子,先前的雞肉可還合口味?只小露一手而已,讓公子見笑了。”

寧勖冷眼看着郗瑛大言不慚吹牛,她連頭發都不會梳,最大的本事便是動口,指揮她那個傻侍女。他冷哼一聲,“說吧,你又打着什麽主意。我的耐心不多,你漫天要價時,先掂量掂量。”

郗瑛無視寧勖的警告,指着床上的被褥,獅子大開口:“我也要與你一樣的被褥,穿绫羅綢緞的衣衫,皮裘披風,純金的金釵頭面,住西屋。”

聽她在那亂棍打棗,不過是想要住西屋,要是能要到幾樣值錢的東西,她就賺了。

寧勖依然沒能忍住,被她氣笑了,掀開了錦被。

“要不,你幹脆來與我一道睡?”

郗瑛讪笑了下,期期艾艾道:“這怎麽好意思,哎呀......”

嘴上雖這般說着,雙腿卻擡起,走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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