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明知郗瑛不懷好意,寧勖的心,仍控制不住“咚咚”用力跳了幾下。

“出去!”寧勖拿起書卷揮舞,恐吓郗瑛:“再敢鬧出聲響,信不信我揍你!”

郗瑛幽幽斜了寧勖一眼,神色很是哀怨:“公子真是無情呢,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寧勖聽笑了,故意探身打量郗瑛,“真是可笑至極。讓我瞧瞧,玉在何處,香呢?我怎地只看到,面前有個披頭散發的瘋婆子!”

郗瑛頓時變了臉,“你才是瘋男人!”她舉起琵琶去擋,還故意将琵琶朝寧勖撞過去。

寧勖靈活往後一躲,丢下書卷,抓住了琵琶。郗瑛抱着不肯放,寧勖在她手腕上一捏,她哎喲一聲,手不受控制松開了。

琵琶到了寧勖手上,他橫抱在身前,手指拂過,帶着激昂的曲子便流淌開。

寧勖手按在了弦上,樂聲嘎然而止,他睥睨着郗瑛,“聽好了,這才叫彈奏曲子。省得你弄出刺耳的動靜,琵琶你就別碰了,還是老實在竈房當差。”

琵琶銅壺是郗瑛身邊最值錢之物,眼見寧勖要沒收了去,她如何能忍,想都不想就撲了上去,“還我!”

寧勖正轉過身去,将琵琶放到床裏面,剛轉回身,還來不及反應,郗瑛已經撲到了面前。

下意識揮手出去,手臂到了半空,寧勖硬生生止住了。

憑着郗瑛那弱不禁風的身板,他這一下,只怕她會飛到門外去。

郗瑛只一心顧着琵琶,寧勖想到受傷的右腿,手忙腳亂架住了她的胳膊。

“還我琵琶!”郗瑛掙紮扭動,寧勖一個沒抓住,便被她結結實實撲倒在床。

寧勖倒下去,郗瑛的身子,直接在他臉上碾過,雙腿揮舞,伸出手抓住琵琶,再扭動着滑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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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複失,郗瑛緊緊摟住了琵琶,長長踹了口氣,才擡眼朝寧勖看去。

寧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烏發淩亂,不知是憤怒,還是憋了氣,玉面泛紅,眸色沉沉望着她。

郗瑛莫名心虛,慌忙移開了目光,幹笑了下,屈了屈膝,“公子早些歇息。”抱着琵琶一溜煙跑了。

回到西屋,紅福已睡得迷迷糊糊,見郗瑛抱着琵琶在屋中打轉,含糊着問道:“阿先,你要做甚?”

狹小的農家小院,郗瑛就是挖坑将琵琶埋起來,也很快會被找到。她洩了氣,“沒事,睡吧。”

将琵琶放回了行囊中,郗瑛踢掉鞋子上床,想着先前将寧勖撲倒的情形,他竟然毫無反抗。

“嗡!”腦子像是琵琶弦撥過,嗡嗡作響。

他該不會,為自己傾倒了吧?

郗瑛拉起被褥蓋住了頭,高興得想在裏面打個滾。只床太小,她只能吭哧偷笑。

做了一晚錦衣玉食的夢,郗瑛神清氣爽起了身,走出屋,情不自禁朝東屋看去。

兩個如門神般的黑臉護衛,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筆直立在門外。

這是在防着她呢!

錦衣玉食的夢,碎裂了。

郗瑛臉立刻拉了下來,扭頭走出屋。

今朝的天氣格外寒冷,茅草屋頂上落了一層白霜,郗瑛捧着手哈氣,故意經過東屋的小木窗前,用力地跺了幾下腳,亂指桑罵槐:“該死的寒冬,真是不解風情!”

東屋安安靜靜,郗瑛覺着沒勁,縮着脖子拉緊衣襟,噠噠跑向了竈房:“紅福,好冷啊,煮甜酒釀吃吧,我要吃兩個荷包蛋。”

紅福倒了熱水遞給郗瑛漱口洗臉,道:“阿先,甜酒釀就只剩下小半碗了,蛋也只剩下四個,不夠。”

郗瑛端着水走出屋,回道:“夠了啊,我們兩人吃。”

常山走了過來,郗瑛吐掉口中的水,不客氣指揮:“常山,去買雞蛋,甜酒釀。”

常山撓了撓頭,神色為難,瞄了眼東屋的方向,走上前低聲道:“我先要去請示公子。公子說了,以後竈房要立規矩,一日三餐做什麽飯菜,需要購置何物,娘子不能自作主張,得聽公子安排。”

郗瑛睜大了眼,“何時立下的規矩?”

常山意味深長看着郗瑛,道:“昨晚。”

夜裏郗瑛睡得沉,常山他們當差辦事,動靜跟貓一樣,他們的那些正事,她硬是一個字都沒偷聽到,她不知道也正常。

看來,寧勖的規矩,是特意給她立的了。

“心眼跟針尖一樣大,小氣,混賬狗叛軍!”郗瑛暗自将寧勖罵了個遍,冷笑連連。

聽他安排,行,看他如何安排。他的安排,她一概不會!

郗瑛想到了寧叛軍的死對頭沈九,她的未婚夫,那股氣又倏地洩了。

“好氣!”郗瑛一巴掌打在盆中,水花四濺。

常山見郗瑛不高興了,摔盆潑水,讪讪側身避開,進屋提了熱水,回屋去伺候寧勖洗漱。

寧勖已經起了身,看上去好似沒睡好,臉色很是難看。

常山收拾好臉盆帕子,道:“公子,紅福在做炊餅湯,小的去給公子送來。”

“不是還有甜酒釀煮蛋?”寧勖淡淡道。

常山楞了下,不敢多問,端着盆去了竈房。

鐵鍋中煮着炊餅湯,小爐上的瓦罐裏熬煮着酒釀,郗瑛守在旁邊,看着紅福往裏面打雞蛋。

常山道:“公子早上要吃酒釀煮蛋。”

郗瑛緩緩擡頭,看向了常山。

常山趕緊擠出笑臉,道:“是公子的吩咐。”

紅福眨了眨眼,忙對郗瑛道:“阿先,我還是吃炊餅湯。酒釀煮蛋,你與公子分着吃就好。”

郗瑛在意的,不全是酒釀煮蛋。寧勖肯定聽到了郗瑛與紅福的話,他是故意在找茬。

常山端了碗酒釀煮蛋送給寧勖,本來香甜的酒釀,郗瑛吃得沒滋沒味。

酒釀還剩下小半碗,寧勖已經吃完,常山收了碗筷到竈房,道:“公子說了,中午就做碗梗米飯,将剩下的羊腿,加蘿蔔炖了。”

羊腿剩下了一小截,只做碗梗米飯......

郗瑛問道:“可是我們都不能吃,只做給公子一人享用?”

常山道是,見郗瑛生氣了,忙解釋道:“主子與仆從的飯食,原本就不一樣。我們吃炊餅白菜就夠.....”

“沒有們!”郗瑛氣得打斷了常山,扔下碗,氣沖沖走了出去。

來到東屋前,郗瑛被護衛舉刀攔住:“退下,無召不得擅闖!”

郗瑛退後一步,沉下氣,柔聲道:“寧公子,你忘了我們昨夜的琴瑟和鳴,燈下私語,床榻.......”

“進來!”屋內,傳來寧勖咬牙切齒的低吼聲。

郗瑛昂起頭,無視僵硬讓開的護衛,大搖大擺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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