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陸(修錯別字)

第012章 小陸(修錯別字)

“當今聖上登基,先皇無數的妃嫔被送去春秋宮,為先皇祈福,而這位妙親王的母妃在先皇晚年獨寵,妙親王自一出生便是親王,取‘妙’,乃美好寓意,這位親王的母妃是小樓國進獻來的公主,一道跟着先皇去了。”

接着檀允珩挪了挪手指,到寫着‘小樓國’的三字上,“小樓國當時能在都城,是因先帝耐不住妙親王的母妃,滔叨想家,便允準小樓國派使臣前來觐見,一待便見證了新皇登基。

當時南祈內憂外患,陸侯不得不日日帶着士兵在城中巡視,生怕出一點岔子,保不住南祈百姓。

妙親王母妃的殉情,讓小樓國使臣一直待到她過了頭七才走,聖上怕他們會因小樓國公主之死,蓄意謀反,又增派心腹親自盯着的,小樓國使臣與妙親王極少往來,但每次來往,心腹離的遠,聽不清楚再說什麽。

偏偏陸夫人和蘇府夫人交好,去了趟蘇府回來,便中了毒,也查出了懷有身孕。”

再聽不清楚的話,也迎刃而解,就是密謀下毒,意圖讓陸候一蹶不振。

陸簡昭下意識看了檀允珩一眼,日光盈盈,落在郡主眸光裏,那雙桃花眼不笑,似是想到什麽事,照了一層漣漪。

他目不思旁,道:“我娘與蘇禦史的夫人交好。”這事他怎沒聽他父親提及過。

話是陸簡昭一貫的作風,不緊不慢,沒有波瀾,好似只是平常一句,檀允珩卻聽出了他并不知此事,也不是聽出,而是若知曉,便不會這般說。

“陸夫人當年是先鋒夫人,蘇夫人是個小官夫人,二人在閨中的帕友情尚能斷斷延續,自聖上登基,引得擁其他親王的朝臣不滿,蘇禦史這個小官一早入了妙親王的陣營,陸先鋒支持新帝,不管是否受封大将軍,陸夫人和蘇夫人都難以再見,直到有一次蘇夫人遞拜帖至陸府,陸夫人是個重情義的,便去了,回來便是如此。”

“細想想,極思恐懼。”

一步錯,步步錯,局勢動蕩,何嘗不會有人犧牲。

陸簡昭自幼聽父親說這話時,都能聽出一聲惋惜,戰場上不能錯,身前身後奮不顧身的将士,遠處黎民百姓能否等到山河統一,天下太平,都在他和父親的謹慎之下,步步見證。

竟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意思。

陸簡昭明白了個透徹,父親口中的惋惜從何而來,也明白此事沒實證,确實難辦,何況蘇禦史的夫人在他娘去世不久,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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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心意如何煩躁,他看上去還是那麽無暇沾染,正午已到,偏堂裏雖徹底沒了日光,剩透風敞亮,吹着他身上那身皇宮新送來的合身圓袍,舊紫色氤氲着薄霧,薄霧終究不抵炎熱,眼睛裏再度燒癢,讓他不得不強裝鎮定,跟檀允珩道了謝,匆匆回西偏堂。

檀允珩則起身去了膳房,司昭府用膳都在膳房裏,這裏每到夏日會有幾口大缸,往裏擱置冰塊,讓衙役們都吃個痛快涼爽。

四方桌也沒規定誰坐哪裏,但根據司昭府的人來添置的桌子,有多出一張空桌和一桌菜肴,專門留給司昭大人的。

每每檀允珩坐下,她側邊總會坐個常幸,然後剩下的衙差,衙役也會做過來,反正她這桌每次用膳都是滿人。

這次也不例外,她剛坐下,常幸從隔壁桌一轉身,一鈎腿,就坐到她這桌來,剩下的位子,很快也坐滿。

常幸總是忘不了自家大人,昨晚讓他務必把事情辦好後,就在蘇府外躲好,等着大司昭大人前去,心中甚是佩服,自家大人,料事如神,他嬉皮笑臉道:“大人,追人可有進展?”手也沒閑着,拿了個瓷盤盛出來一些菜給陸司昭留。

用膳不談公事,自家大人下的明令,那就談私事,城中沸沸揚揚的事,一件覆一件,他們自家大人的私事,可只有這麽一樁。

何況都是跟着自家大人出生入死的,開開玩笑,大人也不會生氣的。

檀允珩夾了肉放到碗裏,順嘴而出,也沒思考,她反問:“你們追姑娘好追嗎?”

常幸跟衙役都撇嘴搖頭,常幸沒成婚,也沒遇着心儀的,不知道,有衙役成婚了的,雖搖頭,但尚能說上一二:

“不好追,我家娘子,我追了兩個年頭,才願意的。”

常幸一口飯差點沒噴到四方桌上,咽下去後,替自家大人擔憂起來,手比了個二,“兩個年歲,咱家大人要是也追大司昭大人兩個年頭,你家孩子都會跑了。”

上頭說話那人的娘子,娃娃剛落地。

檀允珩慢慢嚼着一口肉,心想:兩個年頭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倆月。

那搭話的衙役又道:“不過,靈芽茶樓裏的說書先生不都說,姑娘家追男兒郎,好追得很。”說完,很快整個人蔫下來,“可惜,咱們大人,是高門裏頭姑娘家一個真敢追的。”

常幸豎了個大拇指給檀允珩。

此話太真,人人心知肚明,聖上明令是從檀允珩剛入公主府次年,辦得那場周歲生辰宴上所來。

檀允珩也是後來聽她爹娘說,她剛入公主府時,是個惡疾纏身,出生不足月餘,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女嬰,她爹為她求盡名醫,入公主府前,自己也累了一身病痛,是她母親無微不至,為她上山禮佛,積攢功德,為她求來一棵種在她院裏的絨樹,生命不息,朝陽随行,她命竟神奇般的有了生的跡象。

加上太醫的照拂,總算在她周歲時好了個周全,礙着她剛好,不易見生,生辰宴辦得不大,只有她的親人,她娘,爹爹,哥哥,還有舅舅舅母,各個臉上笑容都難遮。

也是那時,困擾她舅舅的那個問題,迎刃而解,如何阻止親王與朝臣之間的關系更近一步;又如何阻止老百姓的家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不被搶走。

就有了可在門當戶對下,自由擇婿,這一政令。

都城高門裏的女兒家,延續之前先皇在時那番甚少接觸外男,等着家中長輩擇婿,姻親總是不由自己的。

高門長輩,人人都寵女兒,到出嫁時,依舊婚不由己,明令一出,都在等着看誰會第一人站出。

她舅母身為中宮,也折了法子,一場場賞花宴、宮宴辦下來,遍邀高門貴女,公子,為得就是相看,有看上的當即懿旨賜婚。

總算沒辜負她舅舅将近二十年算計,朝堂上的老朝臣和親王之間亂的不成樣子,老朝臣和親王之間無一不想借着姻親拉攏一下彼此,結果鬧了這麽一出,子女輩的大都會選自個選的,長輩所選,就是犧牲他們。

也有像蘇禦史,和王尚書這樣,在先皇去世前,剛入朝為官,攜家帶子女的,子女有尚在胎腹的,也有一兩歲的,如今子女跟檀允珩沒隔幾歲,婚事不着急的。

明令下達老百姓家中,都欣喜自然,百姓、鄰裏之間的子女,長得相貌姣好的,不知哪日照常出去,就被官家老爺看上,強拉回去做小妾,弄得人心惶惶。

百姓的子女被辛辛苦苦養大,不是為了讓他們攀個好人家的,他們不攀,旁人還來搶,新帝登基不過一年,解了百姓的心頭事,自然而然擁戴新帝。

只要讓高門官員家中自亂,當然顧左而不得其他。

唯獨像檀允珩這樣光明正大,在城門下,當着百姓面公然追夫的姑娘家,是高門頭一人。

常幸仔細想了下,就連百姓都在誇贊他們家大人勇敢坦蕩。

檀允珩都被這群屬下豎大拇指的動作給逗笑了,她随便看着一個熟面孔,就是想不起來人叫什麽,但她又想調侃一句。

問那人道:“你姓什麽來着?”

那人回她:“大人,在下姓陸,名乾。”

檀允珩長‘哦’一聲,身子往前伏了一點,調侃,“小陸啊。”很是意味深長。

衆衙役哄堂大笑。

陸乾被這聲‘小陸啊’迷得低下了頭,咧嘴憨笑,不得不承認,自家大人燦若明陽,聲若涓流,但他們這些做衙差的,沒心思,就想一門心思賺銀子,可陸乾只有十二歲。

是今歲剛考入司昭府,想在司昭府大顯身手的,也把同僚當兄弟看,把自家大人當大人看。

這聲确實很難讓一個十二歲的孩童不羞愧低頭,倒沒什麽大不了。

檀允珩想的卻是她作為入府衙四年的人,喊陸簡昭那人一聲‘小陸’不過分,借人隐喊。

陸簡昭此人傲然如霜,上次她喊人‘阿昭’,都不見有反應。

有空再試試‘小陸’。

絲毫沒注意面朝膳房門口處的衙役,嗓子跟壞了似的,手掩着一直咳。

直到有人若無其事走進來,也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外頭烈日炎炎的灼火,竟連細梢末點都沒在司昭圓袍上留有,冷淨衿白,出塵不染,似是随身攜着降暑用的冰塊,所到之處,噤若寒蟬。

陸簡昭左看右看,尋了常幸原來的空位子坐下,同張四方桌上,衙差埋頭吃白米飯,連菜都沒敢夾。

剛還叽叽喳喳的膳房,頓時鴉雀無聲。

四方桌上無聲似有聲,都在給檀允珩遞眼神,常幸的眼神在說:

“大人,怎麽辦,我身後——”說實話,大司昭大人這樣矜貴,又上過戰場的人兒,坐他身後,他,不,不踏實,仿佛身後大人下一秒就能給他拎起來,甩出去。

昨晚他遵從小司昭大人意願,去大司昭大人跟前拱手施禮,身上的熱汗一下子全冷了,久久不能平緩。

檀允珩白了常幸一眼,眼神回道:“他是你的司昭大人,又不是屠夫,要吃你。”

不過她擡頭掃過坐着用膳的衙役,恨不得把低着的頭挨着桌面,就連碗筷碰撞聲都輕了許多。

她放下碗筷,竹筷與瓷碗的碰撞清泠,讓衙差和衙役身上緊繃着的弦一下子松懈下來,她解圍道:“把給陸司昭留的飯菜端我這兒來,你們都回去坐。”

她這桌的屬下不跟她客氣,端着飯碗撒腿就跑,常幸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十分聽她的話。

在陸簡昭在剛坐下時,常幸幫他把格外留着的飯菜從小司昭大人這桌一旁,給端了過去,又聽小司昭大人所言,起身利落的又給端了回來,絕不拖延時間。

陸簡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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