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秦深,我好想你
深到看不見盡頭的樹林裏, 黃昏陽光斑斑點點的灑下, 透過參天的大樹露出一絲光,林間, 細小的塵埃在被一束束一絲絲的光的照亮下弄的肉眼可見。
秦深蹲下去,将那塊倒下的石頭起來, 他嘴裏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将您的墳土弄壞的!”其實不怪秦深, 而是墳土太小了,小到就是一個像是海邊小孩子們堆起的小沙丘。
如果不是有一個石頭上面刻了幾個字,而最後沒被黃沙掩蓋下露出了兩個字:之墓!
如果不是露出這兩個字,他是怎麽樣都想不到這是一個墳墓。
他伸手, 禮貌性的将石頭上面的黃土由上而下的輕輕的用手拂開, 當露出一個白字時, 他的心還是下意識的一個收縮, 驀然想起白荼不久前還與自己在一起,思及此他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
他驀的想起, 這裏的全部人都姓白!
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許是這裏的居民弄的吧, 他想着,已然将黃土又拂去, 露出第二字:安。
他很不合時宜的放松地笑了, 他有些嘲笑自己的內心太敏感,真是的!怎麽會看見什麽都想起白荼,她又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想到這裏他心和身體都放松了一下, 他往旁一靠,靠在了一塊極大的石頭上,這裏長滿了藤蔓,将這塊石頭遮蓋的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剛剛他觸摸到了裏面的堅硬,他會以為這就是一個藤蔓的生長地。
他靜了片刻之後又撐起身子,看着墳墓亂糟糟的,他愧疚的将手快速的将最後幾個字拂開,露出最後幾個字:芝之墓!
他瞳孔一縮,用力的将所有的沙塵盡數拂開,入眼的是幾個大字:白安芝之墓!
秦深艱難的咽咽口水,白安芝的名字和白荼母親的名字一摸一樣,他此刻正在僥幸的想着,也許只是名字一樣而已,他搖搖頭,企圖抛開心中這些壓抑的念頭,對,一定是,就是名字而相同而已。
他問過一次,她說母親還在另一個城市,思及此,秦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對,就是同名同姓而已!但是為何心中那種壓抑的感覺越來越大,而且字體與他的字體極為相同。
他的字體一直以來工整難模仿,也只有白荼能與自己的字寫的九分相似,慢慢的他看白荼所寫的字都是與他一樣的字體,她不說他也知道,她已經慢慢的習慣了,将他的字體變成了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字體。
他搖搖頭甩開這些不切實際的思緒,他不去想,但,當他下一秒将最底下的黃土拂開的時候,他目光慢慢的變得通紅,只見他目光所在的位置還有一排小字,上面的字體讓秦深不能再僥幸。
那下方的字體赫然寫了幾個字——女兒白荼獻上!
他一瞬間無力的跌坐在一旁,白荼!白安芝!世界上再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地方吧,母親剛好叫做白安芝,女兒剛好叫做白荼,盡管有,那也不可能那麽剛巧就在他身邊吧。
他抿着唇,細細一想,他問過兩次白荼以前,她都是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他以為她不想告訴自己,所以他閉口不再問。
他仰頭,紅着眼望着天。
就在仰頭的一瞬間,後面的藤蔓随着他仰頭的幅度嘩啦一下子,一根兩根的全部掉落,他被這聲音拉扯着心髒,他忍着心抽痛的不适感站起身,轉頭的一瞬間,他看見那塊有些斑駁的巨大的石頭上方方正正的刻了幾個字。
他站在原地,驀然的哭出聲。
林子裏的小鳥給這痛苦的哭泣吓的撲騰飛起,何秘書在不遠處聽見了哭聲,暗驚,是發生了什麽事,那人怎麽哭的如此的傷心,聲音像是小獸鳴叫,嗚咽嘶啞。
他往後看看,沒看見秦董,擡腳獨自走進了林間,當他看見穿着黑色西裝的一個男人,跪在一塊大石頭前,手上還拿着一塊小石頭,頭垂低,淚水啪嗒啪嗒的掉在枯草地上。
何秘書快步走上前,這哭的如此傷心的不就是自家老板嗎?
他本想上前去詢問去攙扶,但是他不經意間被那塊巨型石頭吸引住了,上面刻了幾個大字,他看一眼前面兩個字,這不是....這不是自家老板的名字嗎?
而那人,此刻跪在石頭前,他眼睛通紅,一些淚水掉落在他手中的那塊墓碑上,一些掉落在枯草地上,他想哭出來,哭不出聲,只能在喉間溢出絲絲的聲響。
但是這種哭泣,卻更讓人覺得難過,所謂哭得出的都不是最難過的,而他此刻,心頭的疼痛無人能懂,他看見了什麽?
他看見了那塊石頭上的字——秦深,我好想你。
他驀的嘶吼了一聲,何秘書被吓的愣在原地。
他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是看見秦深第一次如此失态的樣子,他也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
秦深跪着哭着靠近那塊石頭,将頭抵在那塊石頭上,喉間嗚咽的哭着,口中嘶啞着聲喊着:“白荼....白荼....”
他邊哭邊喊,一只手使勁的捶打着那塊石頭,最後又嘶吼了一聲,将頭猛的磕在了石頭上,何秘書吓的跑上前,想攙扶秦深,沒想到秦深雙眼通紅的看着他,惡狠狠的說:“把那個門”他手指過去,就是那個讓他壓抑了一早上的房子,“把它給砸開。”
何秘書擔心他,想幫他打開門,卻又怕他出事,左右為難。最後秦深怒吼:“你快去啊!”他有預感,那所房子裏,一定有白荼的秘密。一定!
何秘書被吓的跑走,秦深淚眼婆娑的将墓碑抱起,最後雙眼似乎出血般通紅的站在那塊大石頭前。
他身體呼吸幅度極大,像是呼出的氣如果不及時吸回來就會當場死亡在原地。
秦深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大石頭,看着後面的那四個字,我好想你。他還是壓抑不住,仰天淚流。
最終,過了許久,他淚水被風吹幹,刺在臉上發疼,他因為哭的痛苦,導致有些抽噎,這感覺熟悉極了,七年前那晚,他也是這麽哭着跪在白荼家樓下,只是那時候下雨,風雨大看不清他的淚,但是,此刻黃昏卻都還陽光燦爛,他的心有多痛,無人能懂。
他低頭,将那塊墓碑輕輕的放下,又将那些藤蔓用手盡數的撥開,原來藤蔓不是生長在這裏,而是有人刻意将一根根藤蔓截斷之後覆蓋在石頭上。
還能是誰,還能是誰,秦深淚湧出,弱弱的喊了一聲:“阿荼...”
話音剛落,他看見石頭的右下角刻了幾個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用着嘴巴拼命的呼吸。
最後又憋不住,一抽一抽的又哭出聲來,他嗚咽的說出聲:“我也是....”
他是在回複那個石頭上的字,那下面寫着——我永遠愛你。
他紅着眼蹲下,眼睛裏紅血絲遍布,眼底下像是一汪水,停在眼皮下不去,最終他伸出手觸碰到了那一行字,眼一閉,淚水湧出。
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秦深一定要弄清楚!
他起身的瞬間,看見不遠處急匆匆向他跑來的何秘書。
秦深擡腳快步的走向他,何秘書低聲說:“秦董,那屋子打不開,剛剛那個人不肯。”
秦深紅着眼繞過何秘書,徑直的往那所房子走過去,就在那,剛剛和他說話的那個阿叔攔在了門口。
秦深靠近這個房子,心頭一瞬間就變得有些壓抑,他啞着聲對着那個阿叔說:“阿叔...能不能告訴我,這裏面住的到底是誰!”
那阿叔瞧見一會沒見的秦深怎麽的就變成這副樣子,眼紅紅的,整張臉一般都是淚水,西裝褲全是雜草灰,西服上全是黃土。
阿叔動了動嘴,終是沒狠下心拒絕,只說:“你到底為什麽總是想知道這個人!”早上也是,現在也是,這人沒什麽打聽的,早不見了!”
秦深搖搖頭,她沒有不見!沒有!他顫抖着唇,他要打電話給白荼,對!他當着阿叔的面掏出電話,但當他點開的時候才看見沒信號!他想找她,找不到她!
秦深想過下山打電話,但是,在沒有弄清楚任何事情之前打電話他都怕吓到白荼,而且他不在她身邊,她是怎麽樣他都不知道,他要弄明白這裏的事,一切她的事!
但是那阿叔看見了那半個眉眼,猛的擒住秦深的手問:“你和這個女孩子什麽關系!”
秦深看着阿叔,一字一句的說:“我妻子!”
那阿叔愣在了原地,秦深閉起眼,伸手握住了阿叔的手,顫聲說:“阿叔,算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這屋子...是不是就是我妻子住過的!”他知道阿叔極力的阻止他,那肯定他知道白荼的一切真相!
最終在秦深痛苦與期盼的眼神下,阿叔輕輕的點了兩下頭,又問:“你妻子叫什麽名字。”
秦深見他松口,快速的回道:“白荼,我妻子叫白荼。”
阿叔手指摩挲了幾下門把,最終掏出鑰匙将長長的鐵鎖鏈打開。
那鎖鏈極多重環繞在門上,讓秦深心頭沉重,門吱呀一聲打開,阿叔嘆息了一聲,站在門邊對着秦深道:“進來吧。”
秦深擡腳走進去,入眼的屋子狹小,裏面就只有一個石板床,還有一張書桌。上面有幾本書,也有一支筆,他苦笑着伸出顫抖的手拿起一本書,這本書許是被翻了許多次,書頁有些爛,他小心翼翼的翻開,書的第一面寫了一行詩: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沒有署名,沒有寫贈送給誰,但秦深卻是明白的,這是阿荼寫的,是那年高二他在課堂上念出的詩句。
他在這充滿白荼氣息的屋子裏走着,空間本狹小,他一瞬間就走到了床邊,上面的被子僅有一張薄薄的床單,以及一張薄薄的被子,盡管白天天氣再溫暖,晚上再山頂上也是還很冷,而且...這上面的石頭硌人尖刺的很。他心痛的擡頭的一瞬間,看見床中間的窗戶,正對着那塊石頭,以及那個墓碑!
秦深及時止住了眼淚,他一定要在明天早上之前趕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打我,我寫的都難受。跪下磕頭,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