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今晚我求婚

白荼走出法庭的一瞬間看見的就是灰蒙蒙的天空, 她仰起頭, 看着烏雲在游走,豁然勾唇笑了一下。

她在心中說道:媽媽, 你開心嗎?

後面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她依舊仰着頭, 而那身後的人在她身後停止腳步。

白荼轉身,對着蘇繡笑着道:“謝謝你, 阿姨。”

蘇繡手挽着包,頭輕點,友好的牽過白荼的手,微笑着說:“介不介意和阿姨談一下?”

白荼其實對眼前的蘇繡沒有太多的印象, 但是出于剛剛她的幫助, 白荼笑着點頭, “好的, 阿姨。”

白荼對着身邊的顧乘風打了一聲招呼,顧乘風對着蘇繡笑了一下, “蘇太太, 談完了還請告訴我, 我去接白荼。”

蘇繡看着顧乘風,轉頭對着白荼好奇的問:“他是?”不是她男朋友吧, 白荼的男朋友不是剛剛來找自己的那個人嗎?

白荼看着顧乘風, 笑了笑,一語雙關的說:“我的恩人。”

顧乘風聞言笑了,他伸手撸了一把白荼的頭發, “說什麽恩人,那麽老,不想叫哥是不是?”

白荼被他逗笑了,而蘇繡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你就是那個救白荼出來的人是不是?”

顧乘風聽見這句話,一直在給蘇繡使眼色,而白荼則好奇的問:“蘇阿姨怎麽知道?”

蘇繡這才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她優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窘迫,而顧乘風适時的開口:“你們不是要去聊天嗎?訂房間了沒有?”

蘇繡搖頭,顧乘風剛掏出手機想要幫忙訂,而蘇繡伸手制止,她對着白荼輕聲說:“走吧...我帶你,去一個你肯定想去的地方。”

白荼隐約知道了蘇繡說的地方是哪裏,她有些緊張的跟着她走。

蘇繡撐起傘,和白荼一起走進了雨中,鑽進了車裏。

車裏,蘇繡拿起一個毛巾遞給白荼,“擦擦吧...肩膀濕了。”

白荼禮貌的接過,只是內心還是有些不解,她和媽媽也算是情敵,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好?

蘇繡倒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淺笑了一下說:“你還以為我和你媽媽是死對頭?”

白荼點頭,但是白安芝好像也沒在她面前提起過蘇繡。

而蘇繡嘆息了一聲,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肩膀,司機在前面穩當的握着方向盤。

車子緩慢的行駛。

“其實,我和你媽媽也見過幾次面,剛開始的确是互相看不順眼,但是後來有一次,我在路上看見你媽媽抱着還小的你,我一瞬間覺得你媽媽挺不容易的。”

她望向窗外,車窗上已經沾滿了水珠與霧氣,只能隐約的看見一些風景。

“後來我們就成了可以心平氣和的說幾句話的人,但是交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只是偶爾會談論起你,那時候你媽媽生活條件比較艱難,我也有給一點生活費,你媽媽不肯要,我就說不是給你的,是給小孩的。後來她也就接過去了。”蘇繡停了一下,她轉頭,看着白荼問:“對了,白成安在你長大後有沒有給你和你媽媽生活費?”

白荼搖頭,如果給了,白安芝也不至于要出去拼命的賺錢,蘇繡眸間有些怒氣,她沉聲道:“我那時候經常出去和你媽媽見面,白成安知道了就不肯,說自己會給夥食費的,後來你媽媽也沒和我聯系,慢慢的就沒聊天了,只是我一直以為白成安會給夥食費,沒想到沒給。”

白荼笑了一聲,“其實給了我們也不會要,我媽媽雖然脾氣壞,但是在白成安的面前,她還是會堅守自己的原則,我不後悔我和我媽媽一起吃過苦,我相信我媽媽也懂我會理解她,所以寧願讓我們一起吃苦,也不會拿白成安的一分錢。”

一路上兩個人沉默,白荼看着後頭的一輛車,好像從法院出來開始,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前面的司機往左打了一圈方向盤,那輛車消失不見,白荼回神,車子行駛到了一處安靜的園子裏。

白荼心中的那股感覺越發的強烈,蘇繡拿起放在後座上的傘,側頭對着她道:“下去吧,你媽媽很想你。”

白荼手握拳,又松開,最終伸出手,啪嗒一聲,車門打開了。

她握住蘇繡遞過來的傘,走下車門的一瞬間,撐開了黑色的傘。

蘇繡的聲音從車內傳來:“你自己去吧,我不打擾你和你媽媽重聚的時刻。”

白荼斂眸,握住傘,在磅礴的大雨中毅然的往那處陵園走去。

這裏種了許多的鮮花,水泥建築的墓碑比她在那處山林間弄得體面豪華的多。

白荼就這麽舉着傘,大雨灑在墓碑上,将原本淺灰色的墓碑臨淋濕,變成了黑灰色。

白荼的內心深處其實有些抗拒,盡管已經知道了白安芝早就離去了,但此時此刻,面前的的确是白安芝,那個與她生活了18年的女人,給了她生命,完善她生活的女人,一生中最愛她的女人——她的母親。

白荼撐着黑色的雨傘,沿着那水泥樓梯往上走,雨沒斷,噼裏啪啦的敲打着她的傘,在傘的頂端綻放出水花,沿着傘的下端掉落在地上。

白荼在看不清前路的大雨下,走到了白安芝的墳墓,只一瞬間,她所有內心的堅強都被摧塌,這七年來想念母親已經成了她的一個習慣,有時候會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番,而後再慢慢的自我分解這種疼痛,她在去到白村的第一年就刻了一個墓碑,她當時跪在那處,也是在那時候機緣巧合之下看見了那塊巨型石頭。

她當時站在那塊大石頭的頂端,目光望向黃昏的天空,快要沉下去的太陽,天空即将變成灰色。

而我最思念的兩個人,一個遠在天邊,一個在山的另一端,無法聯系,無從知曉,但我知道,我心中有一盞燈,不滅。——持之以恒!

白荼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白安芝,後一個蝴蝶飛來,在她肩上停留,白荼側頭,垂眸看了它一眼,黑黃色的翅膀,她笑。

“媽媽,我好想你。”

雷聲轟鳴,閃電掠過,蝴蝶卻一直在她肩上,思念劃過她的臉龐,她眼裏有雨滴。

就這麽,在淚珠滾落下來的那一刻,蝴蝶飛走了。

白荼閉眼,緊抿着唇。

這,也是一個道別,一個遲到了七年的道別,她想,白安芝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沒離開過她,靈魂深處,她永遠不孤單。

白荼舉着傘,白色的連衣裙下擺早已被雨水打濕,上面沾附了些許的小泥土,她在暴雨中跪下,磕下了三個響頭,最終眼一閉,她在心中把關了她心的七年的牢籠解開,如今,重獲自由,她想,總有一天,她與媽媽會再見面,待那時,她會告訴媽媽——

我很好,只是...很想你。

秦深站在陵園的另一處,想上前的心最終還是沒上前,他沒忘記,那天顧乘風打電話給白荼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見了白荼說的一切。

她說她愛他,所以不想讓他知道這些,愛裏的人會自卑!

可是他愛她,更想讓她告訴自己,他的心早就在從白村出來的那一刻被傷的遍體鱗傷。

傾盆大雨,他就這麽站着,雙手垂下,眸間滿是心疼,蘇繡嘆口氣,握住雨傘打開車門,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走到秦深的眼前。

秦深看了一眼眼前的蘇繡,只一眼就收回,複而又看着背對着他們的白荼。

他喉結滾動,想上前替她撐起雨傘。

蘇繡嘆口氣,轉頭和他一起看着白荼。

“她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經歷了這些,我也很遺憾。”

秦深眸間本就紅血絲遍布,聽見她的話,想到了今天在法院裏看見的視頻,那時候的她該有多無助,盡管知道她被鎖在屋裏,但是當自己親眼看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多想沖進去,但是卻只能坐在觀衆席上,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隔空撫摸着她的臉,她的輪廓,她那讓人心疼的樣子,與那溢出眸間對自由的渴望的眼神。

他多想,此刻去擁抱她。

但是他知道,如果去了,白荼的心只會更難過,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一輩子都不去說,将這件事放在心底,與她好好的在一起。

蘇繡驚呼一聲,秦深收回眸子,不解的看着她。

只見蘇繡指了指他的手,秦深垂眸,擡起一看,上面原本快好的傷口此刻被雨水淋濕,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此刻變得有些糜爛。

秦深搖搖頭,“蘇阿姨?”

蘇繡不解,秦深解釋:“我妻子這麽叫你,我也這麽叫。”

蘇繡聞言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你們已經結婚了?我以為還在交往。”她笑,看着白荼的背影,“她是個好女孩,當然,能和你在一起,也是她的福氣。”

秦深搖頭,若有所思的道:“我們還沒結婚。”

蘇繡知道秦深,他的名號在這一帶很大,但是今天卻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只是傳聞這個男孩一直有一個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只是大家都沒見過。

蘇繡看着白荼,驀的疑惑地問:“秦深,你這幾年傳聞中的女朋友是白荼吧?”

秦深嗯了一聲,目光望向跪在墳前的白荼,一雙桃花眼泛着愛意,輕聲說:“嗯,我一直只有白荼,白荼也一直只有我。”

我們,是我們,是不分彼此的我們,是最親密時,負距離的我們,是那個情窦初開的我們,是那個愛着彼此不問緣由的我們,是那個巷子口,巷子尾一起上下學的我們,是那個即将成為夫妻的我們。

蘇繡緩緩勾唇,“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求婚。”

秦深看着白荼站起來,他食指輕掃鼻尖,耳根泛紅,帶着愛意的看着白荼,驀然開口道:“今晚。”

就在今夜,我要你與我在今後的日子裏永不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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