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秦深,你願意...娶我嗎?

傾盆大雨, 和故人道別, 終是要努力的過好往後的生活。

白荼最後又跪下,将黑色的傘放在地上, 叩首,雙手在頭部兩側, 她擡起頭,紅着眼笑着道:“媽媽, 等秦深回來了,我就帶他來見你。”

她緩慢的跪着靠近白安芝的墳墓,最後紅着臉紅着眼摸上那塊空空的相片區。

她頭輕輕的靠近白安芝那三個字,仿佛母親在抱着她, 像兒時的溫暖懷抱, 給了她一往直前的勇氣與毅力, 在她身後給了她一個港灣, 不大,小小的蝸居, 卻盛滿了白安芝對自己的愛。

她悄悄的, 在白安芝的墳墓前說一句話, 最後起身,微笑着轉身。

迎着大雨, 她看見了在中間站着的蘇繡, 她朝自己招手,白荼淺笑,撐起傘往下走。

車子轉過山區, 蜿蜒曲折向下。

另一邊,秦深在超市裏買了許多的氣球,蠟燭,後又驅車去花店買了許多的玫瑰花,全部裝進了後備箱。

收拾完畢,他坐在車上,手裏撫摸着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他咬咬腮咧開嘴笑。

雨中,一輛黑色的路虎飛馳而過,車內人的內心比這雷聲還要激烈。

秦深回到家,将蠟燭和玫瑰花擺放在每一個角落,他特意回來的早一些,還讓蘇繡帶白荼吃個晚飯,好讓自己有多一點的時間準備,而此刻他緊張到坐立不安,在一樓左右來回,而他的手細看還有些顫抖。

他走進一樓的洗手間,看着裏面好幾天沒刮過胡子的自己,嘶了一聲,不行!阿荼可能會因此嫌棄自己,他一想到這一點,立刻拿起剃須刀。

一陣忙碌,他又恢複了那個帥氣的模樣,原本長了胡子的他有些性感和禁欲,而此刻的他戴着黑色的鴨舌帽,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大學生,張揚,自信。

他對着鏡子裂開唇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而過一會,他又收回去了一些,嗯,還是這樣更帥。更有把握成功。

他摘下帽子,看着自己亂如雞窩的頭發,他轉身,立刻往二樓跑,他得洗個澡。

秦深跑到了二樓,他打開房門拉開衣櫃,那處最靠近白荼的那件深灰色的毛衣和牛仔褲。

他激動的往裏面的浴室走,裏面傳來水流聲。

不一會兒,秦深穿着拖鞋走出來,一只手拿着浴巾擦拭自己濕嗒嗒的頭發,他拿出手機,看見上面白荼的照片,他彈了彈,笑了一下。

“今晚你別想跑。”他說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七點了,窗簾被白荼關起,所以他看不見天的顏色。

秦深快速的将頭發吹的半幹,他破天荒的将緊張的不行,一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就在這房間裏走來走去,最後坐在了白荼平常睡覺時,愛睡的那一側,他剛坐下就看見這一側的床頭櫃上放了一個白色的紙。

他伸手打開拿過來,上面寫了他的名字。

秦深。

他認得,這字是白荼寫的,也是,這裏除了白荼來過,其他人還真沒來過,包括自己的父母。

他想,許是白荼想自己了,所以寫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當下一刻他打開了折疊起來的紙,看見了裏面的內容了之後,他一雙手因為用力而青筋凸現。

裏面是白紙黑字,上面寫着:

秦深,今天天氣陰森森的,外面下着暴雨,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在離開前,想起和你寫一封道別信。

當你看見這封信,我已經走了,但是我很開心,能夠遇見你,我想,希望你能夠遇見更好的那個人,但是一想到,又不想,不想你遇見另一個人,光是想想就覺得我不能忍受,可是,我的離開未必不是一件更好的事。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孤獨的度過,那段時間裏,星星很亮,我想到那段時間與你在學校的樹林間看星空,在晚自習的課間,悄悄的傳着字條,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做的許多事情或許一腔熱血,但是我從不後悔遇見了你。

這幾天我看見了一句話,上面是這麽寫的:有些人相見,需要坐飛機,而有些人相見需要坐時光機,我那段時間,很想見你,可是坐不了飛機,我的母親也離世了,我想見她,可是也坐不了時光機。

我這七年裏很想你,不管你信不信,往後也依然想你,沒由來的,我會一直想你,愛你,或許有一天,我能夠有幸再遇見你,我一定,在你未娶妻的時候,上前擁抱你。

盡管我已離去,但是此生我祝君好,一生安好,平安喜樂,常伴君,兒孫滿堂,老年含笑,每日每夜祝君好夢。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還是想說:阿荼永遠愛你。

2018年12月6號。

上面還有未幹的淚漬,不是秦深此刻的淚水,而是白荼寫信時,那無法訴說的想念與祝福。

秦深顫抖着手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也沒人接,他顫抖着打了一個電話給蘇繡。

而那邊的聲音傳來:“你說白荼?她剛剛下車,自己走了——”

而另一側,白荼回到了那個小巷子裏,她走上黑暗狹小的樓道,手中還握着剛剛蘇繡給自己的鑰匙。

這個房子已經給白成安買下來了,而蘇繡今天打開保險櫃拿證據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個東西。

白荼手轉動鑰匙,門把發出粗糙的聲音,七年未曾有人進去過,她打開,裏面一股潮濕的氣味,入眼的陳列依舊沒變,她紅着眼,甚至可以看見白安芝在客廳上坐着抽雪茄的樣子。

她紅着眼輕輕的笑出聲,吸了吸鼻子走到了裏面。

她的房間還是那副模樣,那張狹小的單人床,上面小小的棕色涼席,她伸出手觸上去,冰涼無比,灰塵也多。

她直起身,走到了白安芝的房間,上面的床頭櫃上擺放着一個相框,是白安芝和白荼的合照,兩個人唯一一次的合照。

她終是沒忍住,緩緩的伸手撫上了白安芝的照片,抿着唇,淚水緩慢流下來,她酸澀的笑着,懷念着。

歲月已經帶走了她,卻留下了她生活過的種種痕跡,白荼知道,在另一處,白安芝在陪着她。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她直起身,将沙發上的包包拿起,打開手機看見了許多的未接來電。

都是秦深的。

時間是半個小時前,她手機在法院中都調成靜音模式了。她想到他上次說的沒信號,估計此刻打電話他也接不到。

白荼走到了巷子口,買了幾瓶啤酒。

她提着塑料袋,揣起手機走上天臺,上面布滿了積水,她踩上去,濺起水花。

她看見那些她上高中時種的花,此刻有些已經枯萎了,但是有些長的更為茂盛。

她看見那不遠處濕透的破舊躺椅。

她還記得,秦深那年想在這裏告白,被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拒絕了。

她走到圍牆邊,看着不遠處的巷子口,這裏一眼望得到盡頭,高三周末放假或者寒暑假,他送自己回來,她會走上來,對着巷子口站着的秦深招手拜拜。

她垂眸,淺笑。

秦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等她晚一點點回去就把那封信作廢了。

那是她以為會輸了官司,而白成安肯定不會讓自己好過的,要是萬一出了什麽事,她不希望又和七年前一樣,一個道別都沒有。

她伸手摸到了口袋裏的筆,這是錄音筆,今天結束了之後,她向法院讨要回來的,法院拷貝了一份,将錄音筆物歸原主。

她當然要拿回來,裏面不只有證據,還有她這一生颠沛流離的歸宿,裏面的聲音在她無比寂寞的夜裏,曾陪過她。

她點開,按下按鈕,裏面出現的是她最為熟悉的男聲。

:阿荼,剛剛我叫你給我錄音唱歌,我猜你應該答應了,所以我也給你錄一首,這樣就不算欺負你了。

他唱的歌是她這幾年愛哼的。

也是兩個人第一次聽的歌。

周傑倫的花海。

錄音筆傳出歌聲,伴随着這充滿回憶的花海。

白荼想到了那次在公交上,她偷看到他的手機裏有自己的照片。

那時候她才知道他喜歡她。

可是他沒說過。

但他對她很好。

他知道她喜歡銀杏,便帶她去銀杏大道。

他聽到別人說海邊有海豚,就帶她去海邊看海豚。說聽說女生都喜歡這些小動物。

順便在那裏他和她表白。

他張狂桀骜,驕橫跋扈。但從來對她不會,從開始到現在,他只對她妥協。只對她服軟。只對她有小孩的一面。

她還記得李晨星問過她:這樣的你一點都不心動?

白荼那時候說:“誰會不心動?”

少年稚嫩的歌聲結束。

響起了一段真摯動人的獨白。

今天我生日,最有意義的一個生日,因為第一次有你在我身邊

嗯....

阿荼...

還有..

我想...

往後你都要在我身邊。

只要你。

錄音筆的結尾是一個男孩低低的笑聲。

***

白荼仰頭喝了一口啤酒,冰涼的感覺沁入心肺,雨後的天空繁星閃閃,白荼輕輕的笑了,她低頭伸出手掏出手機,從而忽略了一輛黑色的車駛進巷子裏。

她點開秦深那一欄,忐忑的打了幾個字,信息叮咚一聲,提示已發送成功。

樓道裏傳來急匆匆的跑步聲,白荼蹙眉,聲音在拉扯着她的心髒,她企圖趕走這難耐的怪異的感覺。

當她轉身,看見的卻是穿着黑色的拖鞋,深灰色毛衣,黑色的牛仔褲,頭發還濕嗒嗒的,他一手扶着門急促的呼吸,另一只手拿着一張白色的紙。

白荼一手握着手機,另一只手捏着啤酒,嘴巴長的大大的,在白荼不下十次眨眼的瞬間,秦深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她身邊走去。

白荼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深,回神剛想問:“秦深,你怎麽回——”白荼被秦深拉進了他的懷中。

白荼感覺到了在她背部的那雙手的顫抖,她覺得秦深的情緒有些不對,她側頭,輕輕地問:“秦深,你怎麽了?”

秦深放開了白荼,驀然自嘲的笑了,他将手中的信放在白荼的手中。

嘶啞着聲問:“要離開我?”白荼瞪大了眼,秦深怎麽這麽快看見了這封信。

“祝我兒孫滿堂?老年含笑?”他胸膛起伏,呵笑了一聲,他捏着白荼的下巴,咬牙切齒的說:“我就這麽失敗?這麽失敗?你不是愛我嗎?你愛我為什麽還要離開我!”

白荼慌神,企圖将秦深手中的信搶回來,而秦深将她一把壓在了牆上。

他垂眸,怒氣沖天的說:“你真的就是個騙子。”

他怒吼:“騙子!”

白荼着急的想要解釋,可是秦深驀然像是被抛棄的小狗,有些哽咽的埋在她脖頸,抽噎的說:“不是說不離開我了嗎?不是說,好好在一起嗎?不是說...嗚...”

白荼伸出手,觸上他的發梢,還未幹的發有些濕,她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有水珠滴落,她明白,那是他的眼淚。

白荼清了清嗓子,小聲說:“秦深,我沒要離開你。”

秦深埋在她脖頸處,哭成淚人,控訴道:“你騙人,這封信明明寫了你要走。”

白荼撫了撫他的背,咬咬唇,開口道:“不信的話,你看看手機信息。”

秦深半信半疑的離開她,但是另一只手還是緊緊的箍緊她,一只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上面赫然顯示一條未讀短信,時間是十分鐘前。

他那時候一心開車,沒注意到短信。

秦深點開,上面的信息,讓他羞澀的咬唇,而白荼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開口問了。

“秦深...”

秦深高興的嗯了一聲,這态度,和剛剛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白荼垂眸,腳輕輕的踩着水,啪嗒一聲,她垂眸,小聲問:“你今年6月份的那個新聞,上面說,只要我願意,你就娶我,還作數嗎?”

秦深高興的哼哼唧唧,笑了兩聲,只是樣子有些滑稽臉上還有淚水,腳被積水浸泡了一些。

白荼咬咬唇,将剛喝完的易拉罐啤酒上的拉環扭斷,秦深抿着唇笑,盡管內心已經開心的升天,表面的功夫還需要做好。

白荼擡起秦深的手,在繁星閃耀的夜空下,輕聲問:“秦深...你願不願意娶我——”

秦深裂開嘴笑,分明幾分鐘前還怒氣沖天,哽咽抽泣,此刻有咧嘴大笑,他的情緒真的來的快,去得也快啊!

白荼沒指望傻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秦深能夠回答自己,她将易拉環帶進了秦深的無名指,但是奈何只進去一個頭,卡在了中間的那個骨頭。

秦深就在這時,吻了吻她的發端,輕輕的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回道:“我娶你。”

他的這聲應答,仿佛從七年前隔着悠悠的歲月,年深月久的終于傳入了她的耳朵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人相見需要坐飛機,而有些人相見需要坐時光機。我是在抖音看見的。很喜歡這句話。

白荼送給秦深的信,我有點難受,她以為官司會輸,白成安不會讓她好過,所以她想與他告別。

秦深的錄音筆就是那年生日他給她的。

但是,都是好的開始啦……愛你們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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