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裏是山秀村

第46章 這裏是山秀村

到了鎮子上, 三人便要先行分開去幹各自的事兒,葉溪去布莊裏面賣帕子,李然要去香料店, 厘哥兒則是要去街巷裏擺攤賣菜秧子。

約定了晌午前城門口見, 便散了。

葉溪提着籃子去了布莊,裏面的掌櫃是認得他的, 收過葉溪繡的帕子,那繡活兒好着哩, 鎮上的富戶小姐都喜歡,花樣子也好,還有小販進了帕子去其他州縣售賣,也是好賣的。

看到葉溪來了,便笑道:“夫郎可是有段時間沒來了, 我這都還在想你什麽時候來咧。”

葉溪笑了笑,回道:“家裏農務多料理不過來, 抽不出空, 只好拖一段時間再來。”

說完便将籃子裏的帕子遞給了掌櫃, 帕子上的花樣子都不相同, 是葉溪依着山裏的野花仿着繡的。

掌櫃的接過去挨着細看了起來,滿意的點頭:“夫郎的花樣子好,姑娘小哥兒們都喜歡這種秀氣靈動的, 就是這繡的少了些, 不多時便又賣完了。”

葉溪道:“我是山裏人也是不指着這繡活兒過日子的, 還是地裏的莊稼竈上的吃食更要緊些,只能閑暇時繡出來這些。”

掌櫃的便收了帕子, 從櫃子裏數了兩個碎銀子和一些銅板出來,“夫郎點點, 這是你帕子的錢。”

葉溪接過去,銀錢沒有缺少,便道:“掌櫃的,勞煩給我看看棉布,要深色些的。”

他想要給林将山做一身棉衣。

掌櫃的哎了一聲,讓夥計取了櫃臺上幾匹深色的布下來,“夫郎是要給自家相公做衣裳?”

葉溪嗯了聲,“聽人說今年冬天想來是特別冷,我家相公的棉衣都有破損且棉花塞的薄,想來是抵禦不住風寒的,得裁身新的。”

掌櫃的誇道:“你相公是個有福氣的,夫郎這般疼他,賣了繡帕子的錢給他做新衣裳,要是我,心裏暖的很!”

棉衣在冬天可是個昂貴東西,說是家裏的財産都不為過,一匹棉布價錢就高的很,還要算上裏面的棉花,裁制的手藝和工費,窮苦點的人家,一人一件棉衣都不能保證,到了天冷的時候盡量窩在屋子裏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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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低頭認真選起了布,林将山膚色黝黑,深色些的襯他好看。

掌櫃的無事便倚在櫃臺邊上閑唠:“去年冬天,城西的街邊有個乞丐就凍死了,我路過的時候還看見了,凍得臉都是青的,哎呦,造孽喲,後來官府就叫了義莊收屍的來用草席撿了,扔到亂葬崗去埋了,義莊的人去的時候,那乞丐身上的衣服都叫其他人給扒了,雖然是破破爛爛髒了些,但其他乞丐撿回去穿了說不定能挨過冬天咧。”

葉溪心裏軟,聽不得這些,選好了布便道:“就要這匹了,多少銀錢?”

掌櫃的止住了話頭,叫夥計來量布的尺寸,“這匹布有四丈,夫郎你相公高大也用不了這些,便裁半匹吧,縫制一身棉衣盡夠了,還能勻下些用來做兩雙鞋面兒。”

葉溪點頭,這樣是合适的,“行。”

“半匹是兩丈有餘,多的便當我送你了,日後你有了帕子定要拿到我這裏來,咱們互有來往,就收你兩錢二十文。”

葉溪數了數剛剛賣帕子的錢,從裏面挪了兩個碎銀子和二十枚銅板,手裏便只剩三十文了。

笑道:“掌櫃剛剛才交于我的銀錢,我都還沒捂熱便又還回去啦。”

掌櫃的是個敦厚有善心的,做生意誠信公道,他笑道:“夫郎下回多繡些帕子來,我送夫郎一些邊角布料,讓你拿回去做褡背。”

葉溪道謝:“那就記下了,多謝掌櫃的。”

取了裁好的布料放進籃子裏,葉溪便出了布莊。

沒走幾步就遇到了李然從香料店出來,趕緊走了上去,“嫂嫂,可問好價格了?”

李然神色輕松,笑道:“若是我量買的大,給我每兩少三文錢咧,我算了算,這價格公道,一斤除去豬肉香料錢,也是有得賺的。”

葉溪也跟着高興起來:“那這筆買賣可做。”

集市正是熱鬧的時候,各種新奇玩意兒也有,葉溪和李然既然事已辦完,等厘哥兒的空隙便逛了起來。

胭脂攤,絹花攤子都是有的,兩個人走走瞧瞧了半天,也是舍不得花錢買的。

走的累了,瞧見旁邊有個糖水攤子,是賣各色甜水的,正好口渴,價格也不貴,三文一碗。

李然拉着葉溪道:“嫂嫂請你喝甜水去。”

葉溪:“還是我請嫂嫂喝,今兒我賣帕子還剩了些銅板。”

李然是個爽朗大方的,自然是不會去摳搜這兩碗甜水錢,做嫂嫂的哪能讓弟弟給錢,便痛快的給了攤主六枚銅板,“店家,兩碗桂花甜奶酪。”

付了錢便拉着葉溪尋了個位置坐下了。

葉溪是從來舍不得花錢在攤子上吃喝的,第一次喝甜水也是有些新奇,李然瞧了,笑道:“我也是不大喝的,小時候跟着阿爹阿娘來賣豬肉,天冷的時候我阿爹疼我,就給我買一碗喝,長大了心疼錢,就不嚷着要喝了,今兒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嘗嘗這鎮上的甜水滋味。”

葉溪笑着嗯了一聲,村裏人若是想吃甜的了,便等着挑擔子的走販去村裏,花上一文錢能買兩顆甜豆子,就是裹了糖漿外面撒了一層糖霜的果子,買回去給家裏貪嘴的小孩兒解饞,葉溪小時候也愛吃,含上一顆都舍不得咬呢,得含半天等着外面的糖都含化了,裏面只有一顆酸酸的山楂果子了,才舍得咬來吃。

店家是個開了二十幾年的老店家了,和自家夫郎一塊兒守着這個攤子,如今他們的兒子與兒媳也來幫忙,一家四口忙活着這小小糖水攤子,也算是能維持溫飽。

老店家的夫郎給葉溪二人端來了兩碗桂花甜奶酪,滿滿一碗,白色的乳汁上飄着金色的桂花和一勺羹的蜂蜜,用勺羹将蜂蜜與奶酪攪拌均勻,吃上一口,桂香馥郁,濃濃的奶香在口腔裏迸發。

葉溪喝了一口就眯了眼睛,笑道:“果然是好喝的,不枉費這三文錢,桂花蜜釀做的好,蜂蜜又濃醇的很。”

李然喝的快,一勺接一勺的喝了半碗,“這奶酪也打的好,怕是要攪打上半天才能凝成這綿密的口感。”

老店家聽了,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老夫郎,高興道“我家夫郎做這手桂花蜜還有蜂蜜汁子做了十幾二十年了,就指着這手呢。”

老店家的兒子在旁邊收碗擦桌子,“我阿爹攪奶酪也是攪了一輩子,如今他體力不濟,輪到我做兒子的來接班了,看來是沒白學我阿爹的手藝,客人們吃的好我就放心啦。”

葉溪和李然跟攤主一家子又随意聊了幾句,喝甜水間,葉溪看見了斜對面的樓子裏出來了一個人,似乎有些熟悉。

李然見他一直盯着那塊兒,也看了過去,“溪哥兒莫是遇見熟人了?”

葉溪又仔細看了兩眼,平淡道:“算是,但不熟,是我之前訂過婚的曹家。”

剛剛從樓子裏出來的就是曹家的曹斌。

李然又看了看那個樓子,一臉厭惡道:“幸好你沒嫁,你沒瞧見他剛剛是從哪個樓子裏出來的麽。”

葉溪自然是瞧見了,那是花樓子,樓上還有些擦脂抹粉揮帕子的姑娘呢。

之前他還以為曹斌是個識禮的讀書人,饒是家裏阿娘刻薄毒辣了些,但退婚那日他便看清了他是個好色之徒,如今親眼瞧見他從花樓子裏出來更是坐實了他的想法。

“不提他,如今他跟我是毫無關系,咱們還是去找厘哥兒罷,看看他的菜秧子賣完了沒有。”

兩個人從甜水攤子去街巷尋厘哥兒的時候,遠遠兒就瞧見了厘哥兒邊上還蹲着一個壯實的漢子。

李然先笑了出來,“猜猜那個漢子是誰?”

葉溪挑眉:“莫不是那李家的老二,李習?”

“可不是麽,就是李習,看來是街上遇見了,巴巴的守着咱厘哥兒呢。”

葉溪想了想,也不好去打擾兩人,便拉着李然站在街邊不遠處等着。

這邊,厘哥兒坐在街邊鋪子的臺階上,遮着陽,臉色略微緋紅,“你不用蹲在這兒替我賣菜秧子。”

李習蹲在菜攤子邊上,他是個不會喊買賣的,以往賣豬別人要買盡管來問了,他給割好稱了便是,今日賣着菜秧子還真是有些無從下手,“太陽大,你莫曬着了,我替你賣出去就是。”

厘哥兒瞪他:“你這般塊頭蹲這兒,別人婦人小哥兒看着你都快快走了,還怎麽賣的出去。”

李習撓了下頭,“要不,我把這些全買了,你也好早點回去。”

厘哥兒真是拿他沒法子了,這個人真是個憨傻的,上前蹲在他旁邊,“我自己喊賣就是,你莫要添亂。”

李習便巴巴的蹲在旁邊,也不敢離他太近,怕壞了他的名聲,又不願意走。

等厘哥兒賣了好幾把菜秧子出去了,見他還蹲在邊上,“你怎麽還沒走?”

李習欲言又止,張了好幾次嘴,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厘哥兒也不慣着他,收拾了攤子便要走了。

見人要走了,李習急了,連忙哎了幾聲,上前擋住人。

“有話快點說,溪哥兒然嫂嫂還在等我呢。”

李習這才低聲道:“你能不能繼續跟我将親事說下去。”

厘哥兒耳根子一下就紅了,“不是,哪有漢子當街跟小哥兒說這話的,你不臊我還臊的慌。”

李習抿了下唇,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我知道你家嫌我家污糟,我如今已經拿了主意勢必要分家的,等分了家我就另起門戶,在你們那兒蓋個房子,你若是嫁我,進門就當家做主,沒有公婆妯娌打擾我們,你覺得如何?”

厘哥兒擡起眸子看他,李習一臉期盼,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等你分了家再說。”厘哥兒紅着臉推開他。

雖話沒說全,但這句話已經透出厘哥兒的意思了,李習扯着嘴角笑開了。

“行,我定盡快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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