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裏是山秀村

第47章 這裏是山秀村

等厘哥兒尋到街邊站着的李然和葉溪的時候, 就瞧見他兩笑着看自己,厘哥兒便懂了,這兩人定是看到了李習。

“你們這般笑做什麽?”厘哥兒梗着脖子道。

葉溪笑了笑:“李習是個不錯的漢子, 還特地來尋你跟你說話呢。”

李然捂着嘴笑:“還知道幫咱厘哥兒賣菜呢。”

厘哥兒抿唇, 不好意思道:“那個憨傻的。”

“你啊,就看看他何時分家吧, 他既已向你許了諾,定是不诓你的。”葉溪說道。

厘哥兒點了點頭:“嗯。”

已快至晌午, 集市的人就漸漸散了,葉溪三人辦完了事兒便走路向山秀村回了。

*

回了半山腰的院子,葉溪随意下了碗面條打發了肚子,又去給雞鴨放出來,讓小鹿在院兒裏守着, 剁了些青草扔到豬圈裏。

去屋裏的櫃子找林将山以前的破棉衣,将裏面的棉花拆了, 準備做雙棉鞋, 至于棉衣還是去買幾兩新棉花縫在裏面才保暖, 葉溪是有棉衣穿的, 去年阿娘才給他做了一身新棉衣,還能再穿個三五年的。

将棉衣拆了,棉花扔到水盆裏加了肥珠子洗了洗, 然後晾曬起來, 等着幹了後就能塞到鞋子裏去。

拆剩的破布, 葉溪也是舍不得扔的,又縫了縫, 加了些舊棉花,做了個墊子, 給小鹿鋪在籮筐裏,天兒冷了想來它也是需要保暖的。

趁着今天天晴,便想将那些薄衣裳拿出來浣洗了曬幹好收進櫃子裏去。

結果就瞧見了林将山睡的枕頭已經破了線,裏面的芯子都露出來了,他們這兒的枕頭愛用稻草殼或是高粱米裝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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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想起來山溝邊上似乎是有棵決明子樹已經結了果的,那東西摘回來曬幹後裝進枕頭裏能安神入眠,明目清氣,好着呢。

葉溪便提着籃子出門去了,果然在河岸邊上瞧見了那顆結了許多莢子的決明子樹,黃花差不多已經謝了,留下一樹飽滿的莢子。

葉溪便撸了袖子去摘莢子,一個枕頭估計得裝幾斤的決明子,這東西莢子産量小,怕是得摘幾籃子才行。

摘的過程中,葉溪免不得胳膊被劃傷,辛苦摘了一下午。

回家的時候,葉溪又拐去了山邊上去看看皂莢樹長了皂莢沒有,家裏的皂莢不多了,得存着些。

拿了竹竿子打了高處的幾串下來,想着夠使一兩月了。

回了家,葉溪便擡了凳子在院兒裏剝決明子,小鹿在院兒裏撒歡追着雞鴨到處跑,葉溪呵斥了幾句,便也随它去了。

這一剝就剝到了天色暗下來,葉溪這才擡起酸軟的脖子,指甲發疼。

去竈房裏生了火,今晚上山裏降溫了,寒風吹的呼呼響,葉溪便從缸子裏舀了一瓢的白面粉出來,和了面。

今日去鎮上割了半斤肉回來,想着家裏除了臘肉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鮮豬肉了,林将山現在每日做活兒身體出力大,若是不常吃些葷腥的,怕是要虧了身子。

因此葉溪每日做飯都是放了足油的,就連炒個焖飯,那也是用豬油炒的。

用擀面杖将劑子一個個擀成圓圓的薄皮兒,又将豬肉剁成碎末,加了姜蔥水,摻入一些蔥末,撒了細鹽,淋上一些熱菜油,用筷子不斷攪拌,調成一盆餡兒。

今晚他打算做上些馄饨來吃,又暖和身子,又鮮美。

用擀好的薄皮兒包上一塊兒足足的肉餡兒,然後随意一捏一翻折,就成了圓滾滾的馄饨。

葉溪又去櫥櫃裏翻找出了秋日時曬幹的香菇幹,用熱水浸泡後,滿滿舒展開來。

鍋裏燒水的時候,林将山回來了,“下工後我又去了趟地裏,咱家的冬麥苗兒都長出禾子來了,綠汪汪的,瞧着今年冬天若是落雪好,開春後夏至初定是豐收年。”

葉溪聽了高興道:“那我阿爹替我們買的種子不錯,明年若是豐收了,要留下一籮筐做種。”

林将山在池子邊洗手,“嗯,自家留的種放心些,地裏的草長的有些密了,官道的活做完我便抽空去将地裏的草鋤一鋤,免得讓它們争了地裏的肥。”

葉溪聽着自家相公的話,揭開了鍋裏的蓋子,将泡發的香菇切成塊兒下到鍋裏,拿了兩個碗出來打湯底。

先澆入兩勺香菇湯底,一塊兒豬油融進湯裏,一勺鹽,一蓋子香醋,還要添些醬油,最後滴入幾滴香油。

待香菇煮熟後,就将馄饨下到鍋裏去,皮薄餡兒大的馄饨被煮的晶瑩剔透,看的見裏面粉嫩的豬肉餡兒。

葉溪将馄饨撈進碗裏,自己吃十餘個便足夠,林将山的碗裏足足放了三十餘個,最後在鍋裏又燙了幾根小青菜鋪在馄饨上,撒下一把蔥花。

林将山就着碗裏的勺羹喝了一口湯,真是鮮的要掉眉毛了。

葉溪道:“馄饨我愛吃清湯的,肉鮮湯鮮,你口重,怕是缺了點滋味。”

說完,便單獨用小碟子給他打了個辣椒蘸水。

林将山便就着蘸水一口氣吃了好幾個馄饨,再喝一口碗裏的湯底,一下便吃熱了,汗從背上冒出,整個人都暖乎乎的。

葉溪咬了一口湯裏泡着的香菇,一咬便破出一口的汁水,“嘶,有些燙。”

林将山便放了筷子擡起葉溪的下巴,讓他張嘴給自己看,“還好,沒燙出泡,也沒紅。”

葉溪便不敢再吃那般快了,細細的吹着馄饨。

“這和北洲府的餃子有些像,只是皮兒不如這般薄,一般都是煮來吃幹的。”林将山看着碗裏的馄饨說道。

葉溪笑道:“餃子我們這裏是不大愛吃的,馄饨倒是常吃,特別是天冷的時候,吃一碗渾身冒汗呢。”

林将山又問起了今天葉溪他們去鎮上的事。

“我把帕子給賣了,替你裁了布回來,做一身新棉衣。”

林将山皺眉,“怎不給自己做,你是小哥兒自然該比我這個漢子穿的好看才是,我一個漢子随意穿些就是了。”

葉溪道:“我有呢,去年剛做的一身兒,倒是你,棉衣都破好幾個洞了,棉花塞的也薄,怕是不防寒了,若你凍壞了,我還能指望誰去。”

林将山不依,“過幾天我結完剩下的工錢,便替你裁身布去,咱要穿就一起穿新的。”

葉溪拗不過他,只能點頭:“相公要給我做新衣裳,我自然收下就是,家裏的枕頭也是該換了,芯兒都露出來了,我下午去摘了一些決明子回來,曬幹後裝進枕頭做芯子,皂莢我也是摘了些回來,不過怕是不夠用的,怕是還得去山裏尋尋。”

林将山自然是知道決明子摘的有多麻煩,他瞧見葉溪的指甲縫都紅了,裏面還有黑色的沉澱。

心疼的握住葉溪的手:“下次做這些便等着我回來一起幫你,你胳膊都割傷了,我應當好好養着夫郎才是,怎麽能讓你受傷吃苦。”

葉溪才是不好意思:“你每日做工,還要看顧莊稼,家裏的柴火也要你上山砍來,我做這些小事兒能幫着你才好。”

林将山才不這樣認為呢,以前沒有夫郎的時候,他一個人冷鍋冷竈,沒個人做熱飯,衣裳破了沒人縫,天氣冷了被子也沒人換,現在有了夫郎,有人做飯不說,還給他做新衣裳,天晚了院門兒也有人巴巴等着他了,這家裏雞鴨也養起來了,愈發熱鬧了。

他的夫郎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夫郎!

*

第二日起來,葉溪便在院兒裏淘洗了決明子,撇去浮沫,将決明子攤在竹匾上晾曬起來,等曬幹了就能裝進枕頭裏。

昨兒個準備将薄衣裳浣洗了收起來,葉溪便拿了皂莢子坐在池子邊上洗衣裳,衣裳洗完晾了一院子。

葉溪打算回娘家去找阿娘要些花生,拿來發花生芽吃。

下了山進了村子就碰見了村長娘子和幾個村裏嬸子在聊天說話兒。

葉溪一一打過招呼,将籃子裏裝的拐棗分了些給村長娘子和嬸子們後就打算走了的,結果幾個嬸子非要拉着葉溪一塊兒唠嗑,她們都喜歡葉溪,覺着他心底好,又會踏實過日子,加上上次買魚的事兒,都覺着溪哥兒實在不錯。

葉溪也是走不掉,便坐在村口的石磨邊上,聽嬸子們閑聊起來。

村長娘子嘴裏嚼着拐棗,“溪哥兒,你這拐棗甜的很,下次若有多的,帶些下來,嬸子我付錢給你。”

葉溪笑了笑:“不值錢的東西,村長嬸嬸若是喜歡,下次送你些。”

幾個嬸嬸又誇了幾句葉溪,會做人。

“嘿,你們聽說了沒有,那林家的幺哥兒的事兒!”一位嬸嬸說道。

葉溪一聽這名字,不禁撩起眼皮兒等着村裏這幾位嬸子唠嗑。

“幺哥兒?不就是上次被錢麻子撞見他跟漢子半夜私會的事兒麽,誰不知道,總之我看是沒人再敢給他說親了,這般不檢點。”

“嗨,都出了這事兒了,他們竟還跑到曹家去鬧了。”說話的嬸子倒。

“哎呦,菩薩,都出這等子沒臉事兒了,他家竟還敢跑去別人曹家鬧,難不成還想讓曹家娶他?!”

“聽我隔壁村的大姑子說的,說現在林家的好賴在曹家不肯走呢,我瞧着有得鬧。”

幾位嬸子看了看旁邊不說話的葉溪,“還是咱溪哥兒有福氣,曹家雖然是沒嫁過去,但嫁了咱村的林漢子,我瞧着那也是個疼夫郎又勤快顧家的,聽村長說林漢子在衙門那裏幹活,一個月都不缺的,瞧着溪哥兒日子就過得福氣。”

村長娘子笑道:“可不是,我家那個回來就沒口子的誇林小子舍得賣力不說,做人也是踏實的,地裏莊稼還種的好。”

葉溪挂着笑跟幾位嬸子閑聊了會兒,便借口要回娘家去,先走了。

離開後,葉溪便在心裏思量,曹家那般勢力刻薄的,尤其曹阿娘那個個厲害的主,怎麽可能忍的了幺哥兒這個壞了名聲的打到家裏去。

再細想一下,幺哥兒被捉奸的那晚,漢子扔下他跑了。

莫不是,這漢子就是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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