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裏是山秀村57
第57章 這裏是山秀村57
話音剛落, 外面就傳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嘹亮渾厚,“他劉嬸兒, 可在家?”
屋裏的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李然抿着嘴笑:“瞧,我說要來, 這就來了。”
劉秀鳳趕緊擦了擦手,迎了出去:“哎, 在屋裏呢,雲嬸子吃席回來了?”
婦人雲嬸站在院兒裏同劉秀鳳唠了幾句,劉秀鳳便邀她進了屋。
進來後瞧見葉溪和李然都在,便笑着打招呼道:“葉山媳婦兒也在,溪哥兒也回來啦。”
葉溪站起身跟她打了招呼又去端了碗茶水給她。
雲嬸接過了茶水, 喝了半碗,又咳了咳喉嚨, “還是你們好, 團在屋裏沒去吃那個喪良心的林家席面兒。”
劉秀鳳在旁邊坐下, 拿了洗淨的雞腸灌着肉, 問道:“怎了?不是去吃席面兒麽,這麽快便吃了回來了。”
“嗐,要我說, 這席面兒還不如不吃咧。”
葉溪和李然不出聲, 在旁邊忙着抹肉, 靜靜的聽着就是。
雲嬸又喝了半碗水,遞給葉溪, “溪哥兒,勞駕再去倒一碗。”
葉溪接了立刻就去了。
劉秀鳳笑她:“怎這般渴, 掉進了鹽罐子裏不曾,還是我家茶水好喝,你專程來喝的。”
雲嬸翻了個白眼,厭惡道:“還不是吃那林家的席面兒吃的,我說他家真是辦事不地道,席面兒差便罷了,菜還做的齁鹹,讓人吃了一直喝茶水。”
葉溪又倒了一碗茶水回來遞給了雲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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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鳳:“請的哪家辦席面兒的廚子,手藝這般差?”
雲嬸嗐了一聲,嫌棄道:“沒請廚子,這林阿娘從村裏找了幾個幫廚的嬸子,自個兒砌了竈就把席面兒辦了。”
劉秀鳳有些吃驚:“還能這般的糊弄?”
雲嬸将椅子靠攏了些,小聲道:“今兒去吃席面兒的人少着呢,連桌子都沒坐全,上的禮也少,可不得到處節省着麽,還能怪誰,怪他家自己不厚道呗,你說你家小哥兒名聲不好聽,你請了這些有福的嬸嬸哥嬷去壓房便罷了,還出爾反爾不給那早就答應好的一刀肉,旁家誰還願意來給你上禮吃席面兒。”
劉秀鳳點頭:“鄉鄰舊裏的,以後總是要一個地方過的,确是不能這般。”
雲嬸哎了聲,“今兒我們去了的人又瞧見那席面兒也是不成樣子的,兩葷菜,四碗素菜,都是些什麽水煮蘿蔔,涼拌金針,竟還将腌鹹菜都端上來充數了!那葷肉裏也是不見什麽肉的,我扒拉了一圈兒,就尋到了幾塊兒渣渣肉,哎呦,可惜我那上禮的十文錢了!”
葉溪在旁聽着,這幺哥兒家素來愛面子充場面,這次怎麽将席面兒辦的如此丢人。
“雲嬸嬸,這林家的難道就沒把聘禮拿出來辦席面兒,全讓林家夫婦收在手裏了?”
雲嬸道:“別說,這曹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全然糊弄了,興許是仗着幺哥兒沒了名聲,好拿捏了,我昨兒個去幫忙的時候,聽見了林阿娘在屋裏哭喊,罵這曹家的沒良心黑心肝。”
李然起了興致,“雲嬸嬸,你快說說。”
“這林阿娘在罵,曹家的娶了他家小哥兒,聘禮只給了一兩便算了,連雞鴨都不曾提來一個,給幺哥兒送來的喜布也是次等的,自己家嫁個小哥兒還全要拿銀子往外貼。”
劉秀鳳聽的心裏暢快,“這曹家當初來我家退親的時候,一家子刻薄的嘴臉我便知道這不是個好的,這林家偏好覺着是門好親事,巴巴的往上去湊,在我這兒面前耀武揚威的,如今可算是知道這家人是什麽狗頭嘴臉了。”
雲嬸擺了下手,“可不是,這等子人家也太摳了些,還家底好呢,竟辦的如此不像話,這林家也沒辦法,慌着要把小哥兒嫁出去,這只能忍了這口氣,院兒裏連挂彩的錢都省了,瞧着就貼了幾張喜字糊弄了一下,幺哥兒出門子時的嫁衣也是有些苛慘,那顏色都染的不似大紅般喜慶。”
葉溪心裏還是為幺哥兒感到了些許不值,連成親這般大的大事都如此糊弄了他,想必日後的日子怕是也是不好過的。
“曹家請了四個轎夫來擡轎子,唢吶什麽的一律省了,擡了幺哥兒兩個陪嫁的箱子便走了,看着實屬是冷清了些。”
雲嬸子又喝了半碗茶水,便站起身要走了:“今兒吃個席面沒什麽油水,倒是給我吃的有些饞了,我得回家下碗豬油湯的面條打發嘴,就不擾你們了。”
劉秀鳳又留她再待會兒,晚上吃刨湯,村裏人哪聽不懂客套場面話,雲嬸子拉着劉秀鳳又唠了幾句,便走了。
劉秀鳳回了屋子,嘆道:“這林家的和曹家的算是臭到一個盆裏去了,幸好咱家當初跟他家退了親,否則你如今哪有這般好的日子過,這都是菩薩保佑!”
葉溪笑了笑:“想來是我家人品厚道,與人為善的良因吧,給我送來了個好郎君!”
*
幺哥兒坐在轎子裏,心裏委屈的抹眼淚兒。
今兒這場喜事辦的全然上不得臺面,與當初葉溪的席面兒比,就像是個笑話,想到這裏手指不禁将身上的嫁衣攥的死死的,後槽牙咬的緊碎。
當初他拿捏了曹家,現在曹家便用辦婚事來惡心他,兩家倒是打了個有來有往。
不僅連聘禮都省了不說,就是連個壓箱底的首飾也沒給,喜布也只給了一匹,與當初去葉家提親時的東西比起來,實在是磕碜。
這不就是在打他臉麽,他氣不過找上門去,曹阿娘更是尖聲刻薄道:“你既如此瞧不上我家給的,那你不嫁便是了,橫豎我家也是不愁娶的,想與我家結親的多了去了,你是巴巴送上門兒的,如今我家是看在你可憐,名聲毀了的份上,答應将你娶進門來,你還挑三揀四的提要求。”
把他氣的想要殺人,但念着婚事已定,就要嫁進他曹家門裏去了,也只好忍了這口氣,都等着進了門,他再與這個曹阿娘慢慢算賬不可。
幺哥兒眼中露出兇狠的精光。
就是因為曹家不舍得給彩禮錢,婚事竟要他們自家貼補,家裏又沒什麽存銀,阿爹阿娘只能撿着節省的辦,不僅委屈了他,也讓他家在村裏人面前落了笑話,這仇他定是要算在曹家頭上的!
轎子走了一個多時辰,便擡到了曹家的那個村子。
曹家在門上貼了兩個喜字,又挂了一串炮仗,便全當成親的門面兒了。
轎子落在門口時,幺哥兒已經被搖的暈暈乎乎,頭脹腦熱,緩了好一會兒。
曹阿娘自己倒是穿了一身好布料,桃紅色的衣裳,光澤也亮,瞧着竟比新夫郎身上的還敞亮。
她站在臺階上,淡淡的說了句:“把人背進來,把鞭炮放了就是。”
曹斌鑽進轎子,将幺哥兒背了出來,旁邊的人點燃了炮竹,鞭炮聲稀稀拉拉的回響在巷子裏。
進了院兒裏,幺哥兒蓋着蓋頭,看不清眼前是什麽場面,只覺得有些安靜,不像是辦喜事兒該有的氣氛。
便趴在曹斌背上問道:“今日你我成親,辦了幾桌?請了多少親戚村鄰?”
曹斌沒回話,背着他往屋子裏走。
幺哥兒急了,伸手去擰他的肩膀,“問你話兒呢!”
曹斌煩躁的啧了一聲,低聲警告道:“莫要胡鬧,小心我把你摔下去。”
幺哥兒也不是好惹的,全然沒了當初勾搭他的溫順乖巧模樣,一掙紮便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
“哎呦!你這個不安分的!還沒到屋裏呢,你怎自己下地了!你知不知道什麽是規矩啊!”曹阿娘見了,急吼吼的沖了上來叱他。
幺哥兒:“我問你們今兒喜事的席面是幾葷幾涼?張羅了多少桌?”
他話一出,曹阿娘努了努嘴不說話了。
幺哥兒心裏一緊,大致明白了些,一把掀開了蓋頭。
把曹斌和他阿娘都吓着了,曹阿爹更是氣的很,“堂還沒拜,你竟自己掀了蓋頭,可不就是在咒我們家麽!你這個沒名聲的小哥兒!”
幺哥兒掀了蓋頭後,才将院兒裏看的清楚,哪有什麽席面兒,就在堂屋前擺了一桌,請了幾個家裏的老輩。
怪不得這般冷清,曹家竟比自家還節省,竟連席面兒都省了!
幺哥兒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家沒個良心,這般寒摻我!連個席面兒都省了,讓別人笑我是不要錢悄悄娶來的!”
曹阿娘插腰怼他:“就你這壞了名聲的!我家若是還大張旗鼓的辦喜事兒那才是丢了祖宗的臉!能要你就不錯了,你還癡心妄想的要那般多!”
曹斌聽着頭疼,剛進門的夫郎就和自家阿娘嗆上了,便只好去勸和道:“莫吵了,這不就是走個過場麽,總之是将你娶了進來就是了。”
幺哥兒一把擰住曹斌的耳朵,氣惱道:“如今我嫁進你家了,便是你家的兒媳,以後這個家我也是能說話的!你既是我的夫君我就能管教你!若是你不聽我的,日後便別想回屋裏睡了!”
曹斌被擰的龇牙咧嘴,曹阿娘見了心疼的很,連忙上前去攀扯,“你這個心黑的,哪有這般對自己相公,還不快松開!”
幺哥兒一把推開曹阿娘,與他撕打起來,扯亂了她的發髻,拽着她的頭發說道:“你可別以為我是個性子軟的,随便你們拿捏,告訴你們,這家以後我做主,若是你們不依,我便帶着肚子裏的孩子把醜事宣揚出去,讓咱家一同被人笑話,橫豎我沒名聲了,日後你們也別想要名聲了,相公的前程也一同毀了才好!”
曹阿娘被氣得不敢說話,只敢死死瞪着他,胸口劇烈喘着。
幺哥兒這才松了她的頭發,大搖大擺回屋裏去了。
氣的曹阿娘坐到地上哭天抹淚的叫喊:“這是什麽報應啊!竟娶了個這般模樣的回來!家裏可真是雞犬不寧了!天爺啊!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