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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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雩其實早就醒了,原本是不打算說什麽的,可孟鶴兮一直站着沒動,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存在感又實在太強了,讓人想忽視都難,最後還是憋不住開了口。
“是不是吵醒你了?”孟鶴兮這才回過神,拖着站得發麻的身體走了進去,“沒什麽,睡吧,我去洗個澡。”
後背纏滿了繃帶,說是洗澡其實就是拿毛巾擦幾把,沒幾分鐘就搞定了,岑雩還醒着,見他出來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
孟鶴兮嘴硬:“真的沒事。”
結果一躺上床就痛得直抽冷氣,岑雩微蹙起眉,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他,孟鶴兮被盯得心裏發虛,卻仍舊不想坦白,忍着陣陣痛意去關床頭燈。
“等一下。”岑雩握住他的手腕,态度強硬地掀開他的睡衣,孟鶴兮想躲,但已經來不及了,他本來就和岑雩旗鼓相當,現在就更不是對方的對手,輕易被扒了衣服。
“所以你不應該這麽做。”只一眼,岑雩就猜到了他這身傷的由來。
見事情已經敗露,孟鶴兮便也不裝了,甚至開始拿身上的傷博可憐。
他将人攬進自己懷裏,含住一只耳朵,說:“我說過了,別說這些讓我不開心的話,你要是心疼我,就親親我,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岑雩身上的幾處敏感點孟鶴兮都很熟悉,除了腺體之外最敏感的就是耳朵,被這麽輕輕一咬,臉瞬間久紅了,下意識要躲。
孟鶴兮自然不讓他如意,反過來捉住他,親他的喉結和腺體。
“嘶——”卻不小心拉扯到自己身上的傷,疼得龇牙咧嘴。
岑雩耳朵上的紅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表情,這是又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孟鶴兮就高興,這說明岑雩在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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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關系,遭受損失的是孟家,而我不過是挨了頓打而已,這筆買賣,劃算。”他摩挲着岑雩的後背,得意洋洋地哄人。
可惜岑雩非但沒被哄好,臉色反而更差了:“孟家的損失不就是你的?”
“那可不一樣,我是我,孟家是孟家,我早晚會脫離孟家的,而且我讨厭孟康和孟文須父子倆,看他們生氣我就高興。”
“你是沒親眼看見孟康的樣子,要不是場合不合适,我都想笑出來。”
孟家的這筆爛賬,岑雩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聞言沒再說什麽。
“反正這事差不多就這樣解決了,我爸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不會再對我怎麽樣,別擔心。”孟鶴兮吧唧親在他額頭上,哄他,“好了,很晚了,快睡吧。我真不疼。”
說不疼當然是騙人的,到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孟鶴兮就被身上的傷疼醒了。
他感覺背上火燒火燎的,疼得渾身冒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好像一會兒被丢在冰天雪地裏,一會兒又被浸泡在沸水裏。
疼痛像無數蟲蟻,無孔不入地鑽進他身體各處,後背痛苦地痙攣起來,無意識地蜷縮成一團。
周圍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除了疼痛之外一切感官都變得遲鈍。他聽見有人在叫他,卻發不出聲音回應,眼皮也沉重地睜不開,只能感覺到有人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汗,身上終于爽利了些。
溫熱的水被喂進嘴裏,緩解了喉嚨的幹澀難受,但這一點遠遠不夠,孟鶴兮憑着本能握住給自己喂水的那雙手,讨好地蹭了蹭。
而那雙手帶着微微的涼意,貼在皮膚上尤其得舒服。
那人似乎說了句“睡吧”,孟鶴兮就真的又睡着了。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岑雩坐在床邊,用酒精棉給他擦拭着額頭。
動作小心翼翼的,仿佛他不是皮糙肉厚的Alpha,而是嬌弱的Omega。
“小狐貍。”這樣的岑雩簡直太溫柔了,以至于孟鶴兮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但哪怕是在夢裏,他其實也很少夢見這樣的岑雩,他最常夢見的、和岑雩有關的場景,就是五年前的那場訣別,岑雩頭也不回的離開,而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那時候他還心存僥幸,和自己說,只要岑雩肯回一下頭,哪怕只是一下,他都可以跑過去,将人抱進懷裏,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管、不去在乎。
只要岑雩願意回一下頭。
可那個人的心太狠了,丢棄他就像丢棄一件垃圾,從沒想過要回頭。
所以他連做夢都不敢夢得太美好。
可現在,這個人卻在眼前、在身邊,在照顧他。
“你發燒了。”岑雩的聲音還是不冷不熱的。孟鶴兮不錯眼珠地盯着他,仿佛他眨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我身上好痛啊。”他木讷讷地說。
岑雩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也是直到這時候,孟鶴兮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居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這就相當于在向岑雩示弱。
重逢之後他不是沒有在岑雩面前示過弱,也無所謂被岑雩看不起,但絕對不應該是在這件事上。
孟二少爺有自己古怪的原則。他懊喪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他于是低垂着眼睛盯着岑雩手裏的酒精棉,很久沒吭聲。
“我點了一份香菇雞肉粥,喝嗎?”倒是岑雩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孟鶴兮點了點頭:“喝。”
粥是居山會所的特色之一,只不過他們家最出名的是海鮮粥,孟鶴兮現在的情況吃不了海鮮,岑雩便退而求其次要了香菇雞肉粥。
他自己已經喝過了,味道還不錯,但孟鶴兮醒得晚,好好一碗爽滑鮮嫩的雞肉粥看起來有些糟糕。
孟鶴兮對此很是驚訝:“很久沒喝他們家的粥,現在就這水準了?居山是要倒閉了嗎?”
“……”岑雩耳朵尖紅紅的,沒好意思承認其實是他往粥裏加了熱水,反複煮過幾次,才變成了這樣。
但哪怕是被高燒折磨得渾身難受,他的每個表情變化還是逃不過孟鶴兮的眼睛,只要稍微想一想,孟鶴兮就猜到了原因。
在岑雩提出重新叫一份外賣的時候,他握住對方的手,笑嘻嘻地說:“不要,我餓死了,現在就要喝,你喂我。”
在岑雩面前,他早就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的厚臉皮,剛才的那點尴尬很快消弭于無形。
他已經想通了,形象什麽的不重要,不是大猛A就不是吧,在喜歡的人面前示個弱又怎麽了?
反正他早就把臉丢光了。
“你喂我。”
“我胳膊疼,擡不起來。”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岑雩難得好說話:“那你坐好。”
兩人于是一個喂、一個喝,不知不覺就将一碗早已變味了的粥喝完了,孟鶴兮甚至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誇贊道:“好喝。”
岑雩卻被誇得很不好意思,遞了個眼神給他:“再睡會兒,我去洗碗。”
“別走。”孟鶴兮捉住他胳膊,岑雩沒什麽防備,被這麽一拉直接跌回了床上,腦袋正巧撞在孟鶴兮胸口,前者悶哼一聲,卻不撒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緊。
他身上的燒還沒完全退下去,整個人現在就跟個火爐似的,呼出的氣都比平時更燙。岑雩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想用力又怕碰到他後背的傷,處處受制。
但孟鶴兮自己不怕疼,在圈住岑雩的同時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我說粥好喝你是不是不信?”
“……放手。”
“不放。”孟鶴兮不正經地笑着,朝岑雩靠得更近,然後咬住對方的嘴唇,慢慢地吮吻着,“不相信的話那就自己嘗嘗,是不是挺好喝的,嗯?”
岑雩閉着眼睛不看他,不反抗,不回應,任憑孟鶴兮對自己予取予求,仿佛前一個夜裏在他身上逞兇鬥狠的人并不是他。
這樣的消極态度讓那碗雞肉粥帶來的好心情打了折扣,孟鶴兮懲罰似的咬着那雙嘴唇,不僅要讓它嘗到粥的鮮味,還要它發紅、發腫,沾滿他的氣息。
這個吻愈演愈烈,逐漸走向失控,岑雩終于朝後避去,強行将它中止。然後迅速起身:“我去洗碗!”
從孟鶴兮的角度,能看到他耳後那片皮膚通紅。
孟鶴兮無聲地笑了笑。
喝過粥之後他又睡了會兒,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燒終于退了下去,身上那股子難受勁也跟着消失了。
病好了,他便又開始纏着岑雩不撒手,兩人挨在一起看一部挺有名的科幻電影。
不過孟鶴兮對電影這玩意兒是真沒什麽興趣,看着看着注意力就跑偏了,視線不自覺就會落到旁邊的身上。一邊欣賞美人,一邊給美人剝葡萄。
這只小狐貍是被嬌生慣養着長大的,吃東西很挑嘴,所以這些葡萄是孟鶴兮精心挑選的,顆顆飽滿多汁,吃得小狐貍嘴唇上也沾了汁水,亮晶晶的,誘得人心尖兒發癢,很想做點什麽。
特別是這人盯着屏幕看得認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孟鶴兮幾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視線,無辜又天真。
孟鶴兮自己含了一顆葡萄,輕輕叫了一聲岑雩的名字,在對方回眸望過來的時候,雙手攀住對方的脖子,将他的身體往下掰到一個适合接吻的高度,在那雙驚愕的眼眸中吻了過去。
甜蜜的葡萄汁在兩人唇齒間爆開來,讓人忍不住汲取更多。
孟鶴兮這麽想,也這麽做了,他一只手掌慢慢往下,扣在岑雩的胸口,捏住睡衣上的一粒紐扣———
“嗚——嗚——嗚——”但就在這時,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箭在弦上,孟鶴兮本不想管這個電話,但打電話的人卻異常執着,電話一刻不停地響,孟鶴兮不得不停下動作,掃了眼身旁的手機。
是他的。
而且打電話那人竟然是徐路明。
孟鶴兮不耐煩地啧了聲,将電話接起來。
“孟老二!你是不是昏頭了!”徐路明一上來就是一通吼,震得孟鶴兮額角都跳了跳,“我怎麽了我?”
“你還明知故問,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幹的蠢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啊,好嘛,要美人不要江山,到手的好地皮拱手就讓給別人,你可真是多情啊我的孟二少。”
“有這種好事你怎麽不找我,我手上也有大把大把的美人,要Omega有Omega,要Alpha有Alpha,Beta也行,孟二少還有地皮和我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