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的小把戲不管用了
第68章 她的小把戲不管用了
溫晚在衛生間抱着馬桶哇哇狂吐時, 聽見外面門響,第一反應是謝舒毓。
她最喜歡搞突然襲擊,玩笑說查崗, 像故事裏的田螺姑娘, 趁人不在, 準備好滿桌豐盛飯菜,只為在門開啓的瞬間,驚喜擡頭望來,笑着朝人走去,說“老婆你終于回來了”。
她們斷聯的第一周, 溫晚照例在公司待到很晚, 但她內心焦灼根本無法完成工作,窩在皮沙發上心不在焉打游戲,連輸幾把, 最後幹脆開了隊伍語音,站在泉水跟人互噴。
最後因為挂機和髒話被舉報,游戲玩不成,時間也差不多, 她拎着包回家。
謝舒毓沒來,家裏空空的, 冷鍋冷竈冷床, 不開燈的房間,像浸泡在湖底的牢籠。
溫晚偶爾也反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作了。
但她始終是個自我的人, 反思不了多久, 就“哼”一聲把煩惱踹開,給朋友們打電話, 約出去喝酒,徹夜狂歡,直至天明。
謝舒毓曾說過,喜歡溫晚的豁達樂天,喜歡她從不內耗,煩心事堅決不過夜。
所以,喜歡跟她待在一起。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那時候謝舒毓應該沒想過,假如有一天,她成為溫晚的煩惱,也會被毫不留情一腳踹開。
她們斷聯的第二周,溫晚仍是抱有期待。
那天她出了個短差,去鄰市的幾個工廠考察,倒不用刻意找事打發時間,到小區車庫,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按下指紋鎖,門拉開條縫,黑暗似泥漿湧出,淹沒腳背,又像見光生長的毒藤,迅速絞纏全身,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風。
謝舒毓還是沒來。
坐在換鞋凳,門還敞着,走廊燈落在腳背,溫晚想起謝舒毓那次在西餐廳,羞羞答答,說夢到她們接吻,但沒有親到。
好巧,她沒告訴她,她也做了一樣的夢。
但不止接吻。
就在這裏,就在她現在坐的這個位置,門還沒關,她們迫不及待吻到一起。
她牽着謝舒毓的手往那去,隔着裙布,沒怎麽着就流得一塌糊塗。
後來她們去了沙發,再後來是浴室,床上,甚至洗手臺前,對着鏡子,她們換過很多個地方。
還有在老家縣城那段日子,她們明明很快樂。
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坐在門前發呆,手機響,溫晚接起電話,反應了一會兒,才聽出對方聲音。
這套房子是小君轉租給她的,小君換工作,要搬去別的地方,她那時候正好也需要一套房子,就幹脆住進來。
生活中,小君确實給她提供了很多幫助,她們現在還是朋友,手機上偶爾節日問候,每季度發起轉賬時有的沒的聊兩句。
因為确實沒在一起多久,感情也沒多深,彼此問心無愧,相處也不覺尴尬。
房東兒子要回國,給出了搬離期限,小君說,同小區可以給她重新找一套。
溫晚沒有立即回答,說考慮一下,兩分鐘後回撥。
“去喝酒。”
謝舒毓在宿舍的小房間熬夜畫圖到天亮,溫晚無所事事,夜店嗨整晚,早上五點,路邊小店吃一根油條,喝一碗豆漿,才踉踉跄跄回到家,洗澡睡覺。
每次熬大夜,她都要睡足十二小時,醒來精神充沛,吃嘛嘛香,心情也大好。
等到周一,工作忙碌起來,煩心事更沒空去想,她排解寂寞的方式庸俗卻有效。
謝舒毓跟她完全是兩種人,謝舒毓是個簡單的人,溫晚都不需得費心去猜謝舒毓不來找她的每周末到底在幹什麽。
看書,看電影,畫畫,要麽就逛公園,拍攝很多植物、昆蟲和鳥類的照片。
她最近接了個活兒,估計要忙上好一陣。
簡單的謝舒毓讓人放心,也讓人惱火。
溫晚偷窺她的微博,看到她每天給烏玫做飯。
糖醋排骨、拔絲地瓜、番茄土豆炖牛腩,鹵的雞爪和鴨翅,甚至還有花樣百出的甜點和飲品。
謝舒毓從讀者見面會後,每周營業3-4次,最近全都是飯,菜碗擱的那張桌,溫晚認得,是她宿舍客廳裏擺的。
在宿舍,兩人份餐食,那只能是跟烏玫。
像是一種無聲的博弈,溫晚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她們斷聯的第三周,溫晚想,她應該快來了,每次她們吵架,都是謝舒毓主動道歉認錯。
溫晚生氣她給別的女人做飯,也把朋友們叫到家裏來吃火鍋。
小君第一個到,謝舒毓的拖鞋被她穿了,溫晚本想提醒,心中一個歹毒的念頭升起,最終什麽也沒說。
門響,緊接着,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客廳裏坐的幾個問要不要出去看看。
溫晚撐牆站起,去洗手臺漱口。“估計是走錯樓層。”
如果是謝舒毓,現在已經按開指紋站到客廳裏跟她吵架了。
“是個高高瘦瘦的女生,提個超市的購物袋,什麽也沒說,自己走了,但把袋子擱在門口。”
小君拍拍她後背,“你別喝了,失戀了還是怎麽着,最近老喝酒。”
溫晚掬水洗了把臉,擡頭,對鏡恍惚幾秒。
“哦,應該是她,她來了。”
“誰?”小君問。
“我女朋友。”溫晚什麽都知道,“你穿了她的拖鞋,她有潔癖,各方面的,她本來是來給我做飯的,現在生氣走掉了。”
小君低頭,看了眼腳下,“那你怎麽不提醒我。”
家裏沒有鞋套,另外幾個朋友穿的都是那是浴帽式的保鮮膜。
“我就是故意的啊。”溫晚拿紙巾擦去臉上的水。
“她天天給別的女人做飯,我也把她的拖鞋給別的女人穿。”
溫晚笑起來,有點神志不清的樣子。
兩分鐘後,她收到謝舒毓消息。
[我們分手吧。]
笑不出來了。
飯局接近尾聲,朋友們提議出門去嗨,溫晚坐在客廳沙發給謝舒毓打電話,搖頭,“你們去吧,我臨時有事。”
小君幫忙送走朋友,又體貼收拾了滿桌殘羹,溫晚一直在給謝舒毓打電話,看那雙黑耳朵小狗拖鞋在屋裏走來走去。
她成功氣到謝舒毓了,把人氣跑,但心裏好像并沒有産生絲毫報複的快感。
[我們分手吧。]
看到消息的瞬間,溫晚有些茫然,酒精麻痹了大腦神經,她半醉半醒,連續打了三十多通電話,終于想起來給謝舒毓打語音的時候,恍然發覺,她被删了,被拉黑了。
分手,溫晚提過很多次。
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異地緣故,卻常常都在吵架,手機裏聊着聊着,溫晚就賭氣說分手。
沒接到她的語音電話,肯定是在跟別的女人鬼混,分手。
打的是語音不是視頻,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想看到我,分手。
說好一下班就打電話,遲到五分鐘,你根本不重視我,分手。
從早到晚,平均一天分手三次。
謝舒毓每次都耐着性子哄,解釋緣由,溫晚也沒繼續刁難,就是想她聽輕聲細語說話,親親寶貝地喊。
分手游戲,溫晚樂此不疲。
沒想到現在被分手的人變成自己,謝舒毓是個狠人,說分就分,才幾分鐘,聯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
溫晚聯系不到她,擡頭看一眼鐘表,估摸着人已經上了高速,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小君攔住,“你去哪裏?”
“找她。”溫晚回答。
小君重複問哪裏,溫晚報了個地名,小君無奈地看着她,“你真的喝醉了。”
是哦,溫晚想起來,她喝酒了,不能開車。
零點以後,高鐵不運營,所以謝舒毓每次都只能打車走。
溫晚喝得醉醺醺,即便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出于關心,小君也不允許她獨自上路。
只能買第二天一早的車票回去。
“你正好休息休息,洗個澡,踏踏實實睡一覺。”
小君前不久也分手了,挺有過來人經驗的,“有什麽話,最好清醒的時候說。”
溫晚沒辦法保持清醒,她的各種小把戲不管用了,可愛變成可惡,沒有觀衆的舞臺,她是自娛卻不能自樂的紅鼻子小醜。
上一次坐高鐵回去,是跟謝舒毓,她再一次看到謝舒毓口中的大湖,本能在經過隧道時憋氣,卻沒有推小車的乘務員從她身邊經過,停下來,讓她買一包好麗友。
謝舒毓不在,真的買到好麗友,她又分給誰吃?
眼淚不受控制掉下來,溫晚那時還在期待跟謝舒毓見面,像往常那樣,一通撒嬌賣乖,哭天搶地就可以把人哄回來。
按開門鎖,溫晚鞋都來不及換,提着包跌跌撞撞往裏沖。
她壓下門把手,房中卻空空,謝舒毓離家,會在床上鋪一層防塵罩,她微信裏說過的,當時還發了照片。
現在防塵罩好好地罩在床上。
溫晚爬到床底下去看,也沒有。
才早上九點多,烏玫聽見響動,睡眼惺忪走出卧室,站在門口喊了聲“學姐”,定睛看清趴在床邊地毯上那人,頓時吓一哆嗦。
“你怎麽會在這裏?!”
溫晚爬起,沖進烏玫卧室,床上床下,包括衣櫃也全部檢查過。
“你有病啊!”烏玫急得大叫。
“人呢?”溫晚回頭。
烏玫氣得直跺腳,“不知道!”
她罵她神經病,腦子被驢踢了,什麽龌龊事都想得出來。
一轉頭,見她淚流滿面。
“對不起,小蛋糕,真的特別特別對不起,我不應該在背後說你壞話,惡意揣測你,你原諒我吧。”
哭得梨花帶雨,溫晚緊緊握住烏玫的手,幾乎要給她下跪,“求求你告訴我,* 謝舒毓到底在哪裏,我好着急。”
烏玫覺得,溫晚真是個奇怪的人。
很漂亮,很頑皮,同時又那麽惡劣,那麽瘋癫,那麽不可理喻。
可她叫她小蛋糕,籠絡人心這一套,她真是手到擒來。
“我真的不知道,她朋友把她帶走了,也許是在她新買的房子裏吧。”
烏玫想,溫晚應該知道地址。
“學姐買了套房子。”
“房子?”
如被閃電擊中,溫晚大腦一片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