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城
第34章 回城
再次見到白逸塵,封庭柳便從他口中得知了昨日的後續。
監察禦史汪嚴在知府房內發現了一個通往地下室的暗門,趁白逸塵為他引開魔教之時,進入查看。那地下室裏同樣擺放着雜物,乍一看上去,好似并無問題。
可問題并不在于擺放的物品上,而是在于地下室本身。
那地下室的牆面被刨開後,露出的,竟是能夠壘砌成牆的金磚!
那金磚數量之多,自然是不能讓知府在一夜之間悄然帶走的,這也是汪嚴所說的“不能被帶走”的證據。
金磚的來歷,還需回宮後細細地查,想必這些金磚大部分都來自二皇子或是同黨吧。
“汪大人今晨與朝廷派來的其他人彙合,現下已經安全。知府也在回府的半路被捕,随他們一同進宮。”白逸塵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至于魔教的事情,汪嚴手中沒有證據證明二皇子與魔教勾結,便打算壓下去這件事。反倒是城中的百姓和武林中人,知道了魔教夜襲知府的事情。”
如此發展,并不出乎封庭柳的預料。
“江湖上如何說明這場夜襲?”
“哎。”白逸塵輕嘆了口氣,“無非是魔教貪戀錢財、不懼朝廷,竟夜襲知府燒殺掠搶,好在誅邪會的人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災難。誅邪會還說,這都是你們柳渡城所指使的。”
“哦?誅邪會及時趕到?我可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
“就在你們撤離之後,誅邪會來了十多個人,表面上來支援我們,實際上只是抓住了部分魔教。”白逸塵眉頭緊蹙,握緊了拳頭,“比起支援我們,更像是來救魔教。”
“他們竟敢與華山派争功名?”封庭柳冷笑一聲。
“來的是誅邪會寒龍堂堂主,是個女人。她好像很清楚華山派與朝廷之間的關系,與我說,既然想要低調行事,不如讓他們占了功名。他們做得如此明目張膽,倒是我未曾預料的……”
封庭柳聽到寒龍堂堂主的名字,端着茶杯的手一顫,随即若無其事地擡手抿了口茶水。
“那個女人……”
“如此一來,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已經确信二皇子、誅邪會、魔教舊派,三者相勾結。”
“嗤,自導自演的戲罷了。”
“好在讓他們演砸了。”白逸塵嘆了口氣,“我們也要離開北濟城了,夏亦他……”
封庭柳擡眸瞥了眼院子裏,平日裏這個時候,夏亦定是在院子裏鬧騰,不管是練劍也好玩鬧也罷,今日卻安靜得出奇。
“看上去,他不太想見你。”
“也罷……”白逸塵站起身,向着院子裏遙遙望了一眼,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向着封庭柳一揖道:“那便就此別過。”
封庭柳也站起身,将他送到了門口。
尉遲楓站在封庭柳身後,看着白逸塵離開的背影,湊過去低聲問道:“少爺,那個女人現在應該還在北濟城,我們是不是要……”
封庭柳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的确,殺了她,能夠解決問題。但如今已經知曉誅邪會與魔教舊派勾結,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
尉遲楓怔愣了一下,笑着說道:“旁人都覺得少爺禍亂武林,我倒是覺得,少爺此番來柳渡城做的這些,是為了武林與百姓呢。”
“胡說八道。”封庭柳皺了皺眉,兀自轉身進了宅院,“我只是在幫風澈做事罷了。”
“可我覺得,風澈和少爺做的事,就是為了百姓……诶,少爺等等我。”尉遲楓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封庭柳,見狀連忙止了話頭,不敢再提。
“我們也是時候回柳渡城了。”
“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封庭柳靠在門框上,看着尉遲楓忙碌的身影,忽地有些出神。
為了百姓嗎?
那些只顧自身的癡愚百姓,有什麽保護的必要嗎?
不過是被誅邪會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棋子罷了,甚至連最基本的自我思考都做不到。
誅邪會……呵,誅邪會的內部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恐怕連自己聽信的人是正派還是魔教都分不清楚,就去追求那些無望的名聲,不過是一群可憐的江湖散人罷了。
江湖散人?
封庭柳忽地一頓,想到了前些時候派去華山送兵器卻被攔路截殺的商隊,商隊的人向他彙報時說道:
「屬、屬下不知,但用的都不是魔功,應當不是魔道中人。反倒是他們武學各自不同,更像是……更像是江湖散人勢力。」
若那時截殺商隊的人是誅邪會的人,那麽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封庭柳忽地以手遮面,低低地笑出聲來。
一雙猩紅的眼微顫,飽含着殺氣與恨意。
“誅邪會……我定會叫你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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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夏亦渴望自由、不願意回到柳渡城,一行人還是踏上了歸途。
和不開心的夏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于一行人歸來喜極而泣的謝子存。
在封庭柳不在的時候,謝子存一人幹倆人活,累得眼底青黑一片,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
封庭柳剛回到封府,下了馬車還沒來得及站穩。謝子存就沖了過來,抓着封庭柳就要往書房去。
“先讓少爺休息一會兒。”尉遲楓見狀攔住了他。
“歇不得!工作都堆成山了!”
“罷了,我随他去書房。”封庭柳擺了擺手,又對尉遲楓說道:“你随他們去把那魔教押進牢裏,讓牢裏的人細細審問。”
尉遲楓看了眼押着那魔教的馬車,點了點頭,但還是上前一步,捏了捏封庭柳的手,低聲道:“少爺還是要注意身體。”
旁邊封府的人見尉遲楓如此大膽,面上都頗為震驚,可封庭柳卻沒如他們意料之中那般生氣,反而勾了嘴角。
“我心裏有數。”
尉遲楓雖然放心不下,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跟着其他人往地牢走。
此時封庭柳不在,其他下人也能稍稍松了口氣,此刻他們都頗為八卦地湊到了尉遲楓身邊。
有人怼了怼他胸口,嬉皮笑臉道:“行啊兄弟,跟少爺這麽親密?”
“就是啊,咱們是不是要多一個城主夫人了?”
尉遲楓這會兒倒是沉默寡言了起來,只是脖子因為害羞憋了個通紅,撓了撓頭道:“別亂說……”
“嘿,哪兒亂說了。咱們以前都沒見少爺那麽笑過,他一旦笑了,一般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了。要我說,現在少爺這樣挺好的。”
“可不是麽,這是喜事兒,帶着咱們工作都能輕松點。”
“行了行了,別為難尉遲兄了,好好押送這魔教吧。”
尉遲楓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只是在旁邊笑着,時不時附和幾句,倒是顯得疏離了。
來了柳渡城這麽久,他與柳渡城之間的聯系,仍然只有封庭柳。
許是本性使然,他尉遲楓并不是跟誰都能打好關系。
這樣胡思亂想着,一行人到了地牢門口。被押送的魔教出乎意料地安靜,好似接受了自己的下場一般。
但尉遲楓依舊警惕,他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打開了車門,将那魔教從裏面拽了出來。
那魔教的手腳被鐵鏈拴住,身形踉跄,一副被折磨得十分虛弱的模樣。
“快走!”
魔教被人推搡着向前,忽地擡起頭來,瞥了尉遲楓一眼。
尉遲楓心裏警鈴大震,而意外也就在此刻突發。
那魔教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雙手帶着沉重的鐵鏈狠狠一拽,正中身旁人的面上。随後他竟是原地蹦起,靈活地踹倒了另一側沖過來的人。他動作靈活,即使跌倒也飛快地躲過抓捕,打了個滾,向着尉遲楓相反地方向跑走。
“別跑!”
幾人連忙沖上前抓人,可那魔教身體本就瘦小,上蹿下跳如同猴子一樣,竟用手上的鎖鏈就能把人玩弄得心急如焚。
尉遲楓見狀,拔出身後長劍,推開前面擋住了他視線的人。
“讓我來。”
尉遲楓握緊長劍上前,長腿一擡橫掃而去。那魔教竟是擡起手來用鐵鏈擋住,又靈活轉身。
就在他轉身的一刻,尉遲楓對着他身後再度擡腳踹去,他不得不分心來躲閃,但尉遲楓真正的目的卻是拴着他兩只腳的鐵鏈。
長劍橫貫而下,紮入土壤,正好落在魔教雙腿之間,稍微往上偏移一點,就能廢了他的命根。如此一來,便是将他用鐵鏈拴在了劍上。
魔教一慌,擡腿踹劍,卻不承想那劍比看上去更重幾分,脆響過後竟是紋絲不動。
尉遲楓微眯起眼,再度擡腳踹去,直沖向那魔教的肋骨,只聽幾聲斷裂聲響,和魔教痛苦地尖叫,才算了結這場鬧劇。
那聲音,旁邊的人聽着都覺得疼。
“帶下去吧。”尉遲楓招呼着。
幾個人連忙上前,把那魔教擒住,架在兩個人中間,防止他再度脫逃。
但這麽一動,牽扯了魔教的肋骨,疼得他吱哇亂叫,沒了逃跑的心思。
“你這是虐待俘虜!嗷嗷!疼死我了!”
“還有力氣亂叫,看來是審得不夠。”尉遲楓皺了皺眉,和旁邊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待會兒希望你還有這個力氣,告訴我們一些有用的事兒。”
那魔教被拖進了地牢,想必不過多時,地牢裏就會回蕩他的慘叫聲了。
尉遲楓将長劍收回,轉頭回了封府。
封庭柳和謝子存再次忙碌到了夜裏,才把書房裏堆成山的工作處理了大半,剩下的只需要封庭柳自己來做便好。
于是,封庭柳給謝子存放了一個假,讓他好好休息,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我懂我懂,勞逸結合,方便之後替你賣命。”
謝子存走出封府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恨不得倒在街頭,和衣而睡。
于是謝子存就像封庭柳說的那樣,休息了幾日,泡在天一閣或是天工閣裏,研究自己的新發明去了。可不幸的是,他忽地發現自己缺了材料,是柳渡城中尋不到的東西,便打算親自出城,到北濟城中走一趟。
封庭柳同意了,畢竟謝子存這樣的人即使去了北濟城,也不會讓人産生懷疑,正好還能讓他散散心。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謝子存結束休息、回到柳渡城那日,竟真的給封庭柳帶來了麻煩——還是兩個麻煩。
封庭柳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變得更黑了。
“我是讓你休息,但不是讓你放産假。”封庭柳瞥了眼一旁的謝子存。
謝子存苦笑兩聲:“我沒辦法,他們在城門口攔住了我,說什麽也要加入柳渡城。”
“你們兩個,擡頭。”封庭柳俯視二人,命令道。
兩個少年擡起頭來,兩雙眼中,閃着狼一樣的光。
小狼崽子。封庭柳冷笑了聲,心想。
作者有話說:
新角色出現,終于劇情又前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