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我在這裏
第32章 32、“我在這裏。”
球球第二天就緩過來了,體溫有起伏不過問題不大。急診醫生跟陸衡說他們可以走了,用不着住院,按時吃藥就行。
大概是陳自原跟他們打過招呼了,這兒的人看見陸衡跟看見老熟人似的,見面微笑十分親切,他們還時不時打量陸衡,把陸衡弄得特惶恐。
陳自原的外套還穿在陸衡身上呢,顯大,他也不能脫下來,天太冷。
有人在外面敲門,問:“陸先生,你在裏面嗎?”
陸衡愣了一下,說。
一護士站在外面,手裏拎着兩份早飯,笑眯眯地對陸衡說:“陳醫生讓我帶給你的!”
包子還是熱乎的,很香。
“原……”陸衡反應了一下,馬上改口,“陳醫生呢?”
“剛從急診走了,回住院部了吧,我看他挺急的,”這位護士外向,覺得陸衡長得好,老盯着看,“陳醫生下午門診,早上沒班一般都回寝室睡覺——他以前都這樣。”
“嗯,”陸衡被包子燙了手,咧了下嘴,對姑娘笑笑,說:“謝謝你。”
護士捧臉說不客氣,眼睛裏的桃心快飛出來了。
陸衡社恐屬性發作,不知道怎麽回應別人的熱情聊天,挺尴尬的,說了兩句話滿頭是汗地把護士送走了。
球球老惦記醫院的肉包,今天也算給他吃上了,不過陸衡嘴裏沒什麽滋味,心裏想着事兒——
他下班嗎?要一起回嗎?
陸衡咬了口包子的面皮,看球球,問:“球球,我們回家?”
球球比陸衡直接,“叔叔呢?”
陸衡話音頓了頓,說:“忙吧,上班呢。”
“哦,”球球有精神了,自己從床上跳下來,“那回吧。”
于是陸衡又糾結要不要把陳自原的衣服還回去。
他手機在外衣口袋裏,昨晚陳自原放進去的,這會兒好像跟陸衡心有靈犀,突然響了。
陸衡吓一跳,慌張把手機拿出來,顯示陳自原來電。
“原哥。”陸衡接了,莫名緊張起來,聲音發緊。
陳自原好像有事兒,有點兒喘,語速也快,特簡潔地說:“我開個晨會,大概半小時,你再等我會兒可以嗎,一起回家。”
陸衡輕輕地笑了笑,“好。”
于是包子有味了,又香又解餓。
球球已經穿好鞋了,回頭問陸衡:“舅舅,我們還走嗎?”
“不走了,”陸衡說:“再等會兒。”
球球高高興興又回去了,他知道舅舅在等誰,他也想等。
陳自原沒有外套了,就穿了件線衫來急診接陸衡,球球現在歸他抱了。
“叔叔!”
陳自原捏捏他的臉,誇他,“挺乖,前綴都省了。”
昨晚紮針的護士技術一般,球球挨了好幾下才消停,所以他現在有點兒怕醫護人員了。這會兒帶入陳自原,自動把醫生這稱呼去掉了。
人不大,心眼多。
陸衡笑着看他們倆,“早飯吃過嗎?”
“吃過了,跟你一樣,”陳自原笑了笑,說:“我車就停在門口,走吧。”
今天冷空氣,外面陰沉沉地,午後會下大雪。
陸衡看見陳自原手指凍紅了,想把外套還給他。主要不好意思再穿着了。
“原哥。”
陳自原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說:“我還怕你冷,本來想再找件衣服出來給你穿,值班室就剩一件破洞棉襖了,沒拿。”
陸衡失笑,“怎麽不自己穿?”
“太醜。”
車裏打空調了,比外面舒服,陸衡長出一口氣,脊背被溫暖的皮質座椅烘着,整個人懶洋洋的,困意襲來,他想睡覺了。
“小穗。”陳自原叫了他一聲。
陸衡眼皮太重了,硬生生撐起來,鼻音也重,“嗯?”
“再忍忍,別睡車裏,”陳自原眼尾揚起,“要不然等會兒到家了下車還得給你個刺激。”
陸衡拍拍臉,試圖清醒,他說哦,看着怪可憐的。
醫院大門口的路依舊擁堵,一堆車進不來,不過出去會好點。陸衡怔怔地看着窗外水洩不通的車流,開口說:“原哥,你這兩天沒騎摩托車了嗎?”
“這兒禁摩,騎不了,”陳自原打着方向盤緩緩駛離主路,“而且這幾天騎摩托車不方便。”
陸衡眨眨眼,“什麽不方便?”
陳自原從後視鏡看了眼球球,笑着說:“摩托車裝不了兒童座椅。”
陸衡:“……”
老舊小區雖然不好停車,不過膽子大一點亂停也沒人管。陳自原膽子就大,直接找了個離陸衡家最近的位置熄火,沒馬上下車。
陸衡困得雲裏霧裏,愣着神呢,陳自原的手伸了過來,碰碰他的額頭,說:“還好,不燙了。”
陸衡想躲,又不舍得躲開,于是借着軟弱無力的勁,腦袋往前一杵,兩人靠得更近了。
“嗯,”他應了一下,沒冷場,說:“我沒事的。”
陸衡的呼吸撒在陳自原的手腕上,而陳自原能清楚看見陸衡微顫的眼睫。
他們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觸碰,又不可抑制地糾纏起來。
車內溫度逐漸降低,可靈魂卻徒然滾燙。
挺暧昧的,但總有不暧昧的人。
“舅舅,我們還回家嗎?”球球從後面爬了過來,問:“你們在幹什麽呀?”
陸衡頓時清醒過來,帶尖刺的冷汗直沖天靈蓋,他慌不擇路地推門下車,跑了。
于是球球只能偏頭看陳自原,那雙眼睛眨巴起來跟陸衡一模一樣。
純真、無辜,哦對,陸衡眼睛中還多了一種情緒,若有若無的試探撩撥和猶豫不決的退縮。
陳自原感覺自己脖子被吊起來了,在空中搖搖欲墜。
“叔叔,”球球問:“舅舅為什麽跑?”
“我也不知道,”陳自原裝模作樣地嘆口氣,“你幫我問問他好不好?”
“好噠!”
樓道裏的積水結冰了,走路得很小心,陸衡跑了半路又折回去等陳自原來,兩個人并排往上走。
陳自原跑着球球也不覺得冷,這小孩兒都是肉,暖手的。
“別踩冰上。”
陳自原點頭,他跟陸衡閑聊,“小穗,你沒考慮換個地方住嗎?”
“這兒是學區房,環境不好也沒辦法,等球球上了初中以後再說吧。”陸衡一直低頭看路,“其實也就外面看着亂,進了屋裏也還好。”
陳自原抱着球球,又想扶一下陸衡,斟酌片刻,還是沒行動——得循序漸進來,人都跑一回了。
喬微微昨天睡這兒了,早上起不來,被小早硬喊起來的,兩人打算出門吃早餐,然後喬微微再送小早去補習班。喬微微在陸衡家沒形象可言,穿了衣服,披頭散發,嘴裏還催,“小早快點兒,書包背好走啦!樓下飯團要收攤!”
小早精神不太好,不想吃東西,她心裏惦記陸衡,問:“微微姐,舅舅和球球怎麽樣了?”
“不知道啊,”喬微微說:“我早上給他打好幾個電話了,都沒接呢。”
小早悶悶地說了聲哦。
喬微微看不下去,伸手過去捏住小早嘴角兩邊的臉蛋肉,往兩邊扯,“別老學你舅舅那樣子,一點兒都不活潑了。他們在醫院呢,天大的事兒都沒事兒!來,給姐姐笑一個。”
小早被捏疼了,拉開喬微微的手,皺着眉委屈,然後想了一下,覺得喬微微這話也對,“舅舅最近好像認識了一個醫生,我看球球跟那人也挺熟的,他們應該會去找他吧。”
“什麽?”喬微微一愣,“什麽人?”
她話音落下,門鎖搭嘎一聲,開了。
陸衡在門口跟喬微微面面相觑,都懵住了,“微微?你去哪兒?”
喬微微咧嘴,想笑沒笑出來,因為她看見跟在陸衡身後的陳自原了,驚呼:“卧槽!”
陸衡:“……”
陳自原跟喬微微笑了笑,打招呼:“早上好。”
好個屁!喬微微自從跟謝之岩好上之後,別說看見陳自原了,一想到他就瘆得慌,主要因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太丢人了。喬微微之前還問過謝之岩——我能一棒槌敲你發小腦袋上讓他失憶嗎?
這下好了,人沒失憶,還被陸衡帶了回來。
什麽情況?
喬微微給陸衡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陸衡想裝看不見都不行,嘆氣,“他送我們回來的。”
“我知道他送你們回來的,難不成大街上偶遇的嗎!”喬微微抓起頭發捂住自己的臉,就露出一雙眼睛,盯着陳自原登堂入室了,頓時頭皮發麻,壓着嗓子問陸衡,“你跟他什麽關系?”
“朋友。”
于是喬微微又打量陸衡,“這衣服誰的?”
陸衡垂眸,說:“他的。”
喬微微欲言又止,擰着眉又松開,對陸衡說:“你自己有數就行。”
“嗯,”陸衡說:“我有數的。”
小早也看着呢,她看陳自原,又看陸衡。突然覺得這人有點兒怪,舅舅也怪怪的。
喬微微打斷了小早的思路,叫她,“小早,走啦。”
小早回神,跑到門口,“舅舅。”
陸衡問:“你們去哪兒?”
“補習班,”小早說:“快遲到了。”
“哦,”陸衡确實腦子糊塗了,把這事兒忘了,“去吧,路上小心。”
小早伸手扶他,“你沒事吧。”
“沒事兒,球球也沒事兒,我就是有點兒困,”陸衡靠着牆,笑了笑,說:“你晚上回來能給我帶杯奶茶嗎?就你們培訓機構樓下那家。”
小早怔了一下,點頭說行。
球球又睡着了,陳自原沒把他抱回房,就放在沙發上,便于随時觀察情況。他一直沒說話,聽他們說,直到喬微微帶着小早要開門了,陳自原這才開口,“我給你們叫輛車嗎?天氣不好,走路去地鐵站挺遠的。”
喬微微說不用,“我胖來接我了。”
陳自原微笑挑眉,“那行,改天一起吃飯。”
喬微微抖幹淨渾身雞皮疙瘩,馬不停蹄地滾了——
基佬真可怕!
陸衡被門板扇了一臉瘋,他不理解喬微微的反應,于是溫吞轉頭看陳自原。
陳自原笑着回視他。
陸衡:“?”
怎麽了?
陳自原問:“你喜歡喝奶茶?”
“沒,”陸衡雙手扶膝,他看上去累極了,尾調拖得很長,“跟小早找點話題聊,她愛喝奶茶,小女孩兒嘛。”
陳自原說嗯,他明白了,陸衡在平衡自己和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不能顧此失彼。
他笑了一下。
陸衡歪了歪腦袋,不明所以,“原哥,你笑什麽?”
“我好像聽見謝之岩的聲音了。”
陸衡還是沒明白。
陳自原弄好球球,走到了陸衡身邊。
陸衡站不穩,身體晃了一下,陳自原抱住了他,捏捏他的後頸,按摩呢。
他掌心的溫度從陸衡後頸隔着厚厚的衣服一路滑到腰後,陳自原開口,“真希望他們永結同心。”
陸衡微微仰頭,舒服地閉上眼睛,從鼻腔黏黏糊糊地嗯出一聲。
“小穗。”
“什麽?”
“你睡會兒吧,”陳自原說:“我在這裏,沒事的。”
從醫院到家,這是陳自原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陸衡沉默很久,很輕地笑了一下,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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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7章開始稍微修了一下文,把陸衡的小名改了,主線內容不影響
抱拳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