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少爺,少爺。”

吳媽媽上前幾步伸手摸徐久額頭,“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她看見徐久突然臉色蒼白,一臉驚懼的看着自己,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

徐久低下頭,任憑吳媽媽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觸碰到她手心的溫度,才知道這不是夢。

他斂下眉眼,不讓自己情緒外洩,輕聲說道:“沒事,奶娘不用擔心。”

但他心裏卻是掀起驚濤駭浪: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麽又看見吳媽媽?難道是在做夢?

他本是富商後代,只是家族子嗣凋零,從出生就父母雙亡,只與年邁的祖父相依為命。

祖父為保自己這根獨苗,硬是拖着病體帶着自己從南方來到京城,捐贈了大半家産祈求朝廷保護。

徐久被封為平安侯,算是朝廷給予保證庇護他平安。

只是沒想到,剩下的財産依然招人觊觎,害得他悲慘而亡。

再一睜眼,就看見自己奶娘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徐久如何不驚懼,以為這是一場夢。

“常安呢?”徐久猛的擡頭,忐忑地問道:“常安還在嗎?”

“在呀。”吳媽媽蹙眉,不解的看着徐久,“明日出行,他去檢查随行車馬。”

“哦。”徐久又低下頭,不讓吳媽媽發現自己異常,“奶娘,我有點頭疼,你先下去吧。”

吳媽媽蹙眉,臉色有些不悅,這是攆自己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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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說什麽,就見徐久又擡頭,定定的看着自己,吳媽媽遲疑了一下沒有開口。

“奶娘。”徐久看了吳媽媽幾眼,滿眼孺慕軟軟的開口道:“我夢見祖父了。”

“他老人家囑咐我。”徐久盯着吳媽媽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說道:“全府上下都要稱侯爺。”

“免得被朝廷認為對皇上不滿,輕視侯爺爵位引來禍患,也枉顧皇上庇護之情。”

“這……”吳媽媽心裏一哽,想到老太爺臨終所言,有些不情不願的說:“少爺說的是,不,小侯爺說的是,奶娘這就改口。”

徐久眉頭輕蹙,無奈的說道:“為難奶娘了,我這心裏也不好受,好想和奶娘親近。”

他心裏卻是嗤笑:自從封號下來,祖父就吩咐全府改口稱自己為侯爺,只有奶娘當着祖父的面避開稱呼,私下卻告訴自己“少爺”更親近,自己還滿心歡喜以為奶娘把自己當親生的孩子看待。

“你呀。”吳媽媽伸出手指,輕輕點了徐久額頭幾下,“知道就好,可別辜負奶娘的心意。”

“你可是我最心疼的小少爺。”吳媽媽目光慈愛,像似看自己親生骨肉一般,“誰都越不過你去。”

徐久:“……”那你是因為什麽出賣我?我庫房裏不翼而飛的金銀珠寶又是去了哪裏?

他細看吳媽媽,四、十多歲的婦人,錦緞華服滿頭珠翠,保養的像是剛三十出頭。

不知道的人,定不會認為這是一個下人,反會認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金尊玉貴的夫人。

徐久低下頭,掩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攥住,指甲差點抓破手心皮肉。

心裏萬般悔恨:都怪自己天真,以為奶娘真心疼愛自己,因為從沒見過父母,竟把她當做親娘對待。

自從祖父去世,只要吳媽媽喜歡的都賞給了她,卻沒想到她會背叛出賣自己。

“少爺。”吳媽媽說了半天,見徐久沒一點反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問道:“你可聽清我的話?”

“沒聽清。”徐久毫不猶豫的搖頭,“我不舒服,什麽也聽不進去,奶娘還是讓我休息一下再說吧。”

“你……”吳媽媽有些惱怒,收斂起笑容,冷着臉問:“少爺可是嫌我煩了?”

“沒有。”徐久搖頭,有些不耐煩的擺手,“我現在腦子裏全是昨晚的夢,沒心思聽其他的事。”

吳媽媽:“……”

她看着徐久轉身躺在軟榻上閉上眼,心裏百般不是滋味,這還是那個自己從小養大對自己言聽計從。

把自己當做親娘的人嗎?

“少爺。”吳媽媽淡淡的說道:“你出生就沒父母,全是奶娘一手把你養大,你這樣真是傷奶娘的心。”

她說着抹起眼淚,像似以往一樣想要拿捏徐久,“老太爺臨終也是把你托付給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不聽話還嫌棄奶娘。”

軟榻上的徐久,根本一句話不想再對吳媽媽說,只是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奶娘。”徐久起身,走到吳媽媽身邊,像以前一樣用孺慕的眼神看着她,輕聲細語的說:“你怎麽還說我嫌棄你,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娘。”

吳媽媽狐疑的看着徐久,不怪她疑心,這是徐久第一次用這種攆她出去的語氣說話。

還有吩咐下人那種高高在上毫不在意的态度。

徐久眨眨眼,一臉乖巧的笑容,拽着吳媽媽的衣袖,像小時候一樣顯示自己的依賴。

“嗯。”吳媽媽應了一聲,收起懷疑,“是奶娘想多了,不怪少爺。”

她看着眼前的徐久,清透的眼眸,長長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還是那年少不知事的模樣。

頓時笑出聲。

“少爺就是好看。”吳媽媽拉住徐久的手,上下打量着,“就是瘦了一些,以後一定要聽話多吃一些。”

徐久身材纖細,圓圓的杏眼透着懵懂純真,瓷白的臉頰帶着點嬰兒肥。

是那種特別精致可愛的少年。

這是吳媽媽一直以來,致力于把他養成這模樣,就為了拿捏住徐久。

讓他離不開自己的掌控。

“奶娘說的對。”徐久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一定聽奶娘的話,多多進補。”

“你個小饞貓。”吳媽媽笑着點點徐久,“奶娘現在就去吩咐廚房,讓他們多做一些少爺愛吃的。”

“一會兒給你先端碗湯過來。”吳媽媽似是不經意的說:“你先喝口解解饞,我們再去老太爺的庫房清點。”

“好。”徐久點頭答應,乖巧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埋藏的情緒,“奶娘快去,我都等不及了。”

“好好。”吳媽媽笑呵呵轉身,“奶娘這就去,你也躺在軟榻上休息一下,別一會兒再說不去,耽誤清點老太爺的庫房。”

徐久在她轉身之後,就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背影,心裏暗恨:還想清點祖父庫房,真是癡心妄想。

此刻徐久不由暗暗稱贊,祖父真是精明,臨終遺言:說他年紀小才十三歲,讓封府三年給他守孝,出了孝期才可以接管他私庫和大庫房。

徐久在書房轉了幾圈,看看四周,一個大大的書案周圍是一圈兒書架,上面擺滿書籍。

但書案上卻是一本書都沒有,連筆墨紙硯都撤走了,光禿禿的一看就是沒人光顧的模樣。

再看看臨窗的軟榻,旁邊的博古架上擺滿自己喜歡的珍玩,還有滿是精致點心和零嘴的小桌。

徐久眼神透着憂傷,吳媽媽就是想将自己養廢,以前不明白也想不到這些。

現在他是心知肚明。

只是知道的晚了,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

徐久胸口劇烈起伏,眼裏怒火滔天,緊握雙手壓住自己現在就想把吳媽媽拿下的想法。

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現在還不行,還是先見到常安再說。

……

“小侯爺,小侯爺。”

徐久根本不聽,只是悶頭跑,他已經等不及常安回來,要趁着吳媽媽不在去尋常安。

他是這府裏,自己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他才能真心幫自己。

“小侯爺,你要去哪呀?”元松在後面跑的氣喘籲籲,無奈的喊道:“奴才好給小侯爺帶路。”

“你,你知道常安在哪嗎?”徐久一邊跑一邊回頭,“我要找他。”

“知道知道。”元松急忙道:“他在西側門,小侯爺走錯地方了,奴才給您帶路。”

“你,你不早說。”徐久停下腳步,呼哧帶喘的擡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我都,都跑多遠了。”

徐久感覺嗓子疼,氣也喘不過來,他從沒這麽瘋跑過。

吳媽媽一直說他金貴,連路都不讓他多走幾步,出院子就讓他坐滑竿讓人擡着。

“奴才也不知道您去哪呀。”元松有點委屈,卻是不敢說,“小侯爺,您休息一下吧。”

他趕緊遞上幹淨的帕子,請徐久擦汗,态度恭敬,“小侯爺別急,您可以找個涼亭休息,奴才跑去找常安哥過來。”

元松看見徐久纖細的小身板,跑的滿臉潮紅,現在連腿都打哆嗦,心裏無奈吐槽:若不是為了小侯爺的面子,自己早追上他了,哪會一直跟在後面喊假裝追不上。

他偷偷瞄向徐久,小侯爺長的真好看,臉頰粉嫩眸子一閃一閃的,在陽光下像是會發光。

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你管常安叫哥?”徐久疑惑的看着元松,這是吳媽媽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小厮,他不信任。

他看着面前十三、四歲的元松,眼神清明長相憨厚,身體倒是很壯實。

一副憨頭憨腦的模樣。

“常安哥對奴才很好,很照顧。”元松摸摸自己頭,不好意思的說:“當初府裏管事嫌棄我傻乎乎的不肯留下,還是常安哥幫着說的話。”

“怎麽沒聽他說?”徐久疑惑的問:“你不是吳媽媽安排過來的嗎?”

“是呀。”元松道:“奴才原先是院子裏的雜役,後來吳媽媽安排到小侯爺身邊,說您缺一個小厮。”

“那你去找常安來。”徐久:“我去那邊小亭子等他。”

“告訴常安,有急事找他。”徐久不放心,又囑咐一句。

“哦。”元松點頭道:“奴才知道了。”

他說完撒腿就跑,一副恐怕讓徐久等太久的模樣,跑起來的速度就像恨不得馬上找到常安。

把人帶徐久面前。

徐久雙手緊握,眼睛發熱,喃喃道:“還好,還沒去接那些人。”

“這一次,你們別想再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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