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一池荷葉,随風招展,這個小荷塘是徐久最喜歡的地方。
他坐在涼亭裏,看着熟悉的環境不覺放松,以前也可以說是上一世經歷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徐久從小被嬌養慣了,祖父沒給他任何負擔,只希望他快樂成長。
能平安一世。
徐久只要每天高高興興,無憂無慮成長,對人心險惡缺乏了解。
才有了上一世的結局。
想到那些世家公子,一個個惦記自己的荷包,為了從自己這裏拿到銀子醜态百出。
有的阿谀奉承,有的威逼利誘,還有人妄想與侯府結親。
“哼。”徐久輕哼,不滿的撇嘴,“別想從我這裏拿到一點銀子,越想要越不給。”
他一邊回憶,一邊碎碎念,常安随元松過來時,就看到徐久鼓着兩腮生悶氣的模樣。
常安與徐久同歲,長相清秀身材瘦削,但是人特別機靈。
更是了解徐久。
“哎呀。”常安加快腳步,聲音清脆的說:“誰惹我們小侯爺生氣了,真是膽子大了,該罰。”
徐久背脊一僵,熟悉的聲音冷不防出現,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他側身看向來人,常安已經快步進入涼亭,徐久猝不及防“哇”的一下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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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常安一下子蒙了,手忙腳亂的給他擦眼淚,“這是怎麽了,誰給您委屈受了?”
“快別哭了,告訴奴才,這就給您出氣去。”
“我,我……”徐久說不出來話,“嗚嗚咽咽”哭個不停,緊緊抓住常安胳膊不松手,恐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似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常安心裏發慌,“別把嗓子哭啞了,有什麽事快告訴奴才呀。”
徐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兩眼發紅渾身哆嗦,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染濕黏在一起變成一縷一縷的。
看着好不可憐。
“沒,沒事。”徐久語不成句,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就是,想,想祖父了”
“好好,想老太爺了。”常安給他撫着胸口順其,安慰道:“奴才也想老太爺。”
他是孤兒,被徐久撿回來,老太爺看他們投緣,就安排在徐久身邊,兩個人一起長大。
情分就像親兄弟一樣。
“明天,我們去寺廟給祖父燒香。”徐久深吸一口氣,終于平靜下來,“我們一起去。”
“嗯,一起去。”常安毫不猶豫的說:“吳媽媽的家人晚幾天去接,或者派別人去。”
“不接。”徐久道:“他們要來,我們侯府就亂了。”
上一世,侯府被吳媽媽家人把持,并把他出賣。
“真的?”常安瞪大眼睛,欣喜的問:“小侯爺,您真不打算接他們來了?”
“當然。”徐久道:“祖父托夢告訴我了,說不能去接,這些人就是禍患。”
他沒辦法說自己死而複生,只能假借祖父的名義,這樣常安不會有任何疑問。
徐久看着常安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鼻酸又想哭,“常安,以後就你陪着我了。”
“吳媽媽剛才給我冷臉。”徐久說:“就因為我沒讓她接管祖父私庫和大庫房,還說她把我養這麽大……有很大的功勞。”
“我呸。”常安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一個奴才還給主子臉色看,誰給她的膽子。”
“她好意思說養小侯爺,那是她的本分,一個奶娘還妄想騎在主子頭上。”
常安一連罵了幾句,見徐久呆呆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小侯爺。”常安解釋道:“奴才知道您看重吳媽媽,心裏一直把她當親娘,但她這樣是對主子不敬。”
“我知道。”徐久連忙搖頭,“你說的沒錯,是我以前想錯了,也做錯了。”
“祖父在夢裏已經訓斥我了。”
“常安。”徐久表明态度,“吳媽媽太過分了,不但把着我私庫,還惦記祖父留下的家産。”
“我不會讓她得逞。”
他說到這裏,突然打個哆嗦,想起上一世就是因為沒讓吳媽媽家人得逞。
才招來背叛。
“常安。”徐久抓住他的手,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我們是兄弟,是真心相待的一家人。”
這才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為了護着自己,死在自己眼前。
“啊?”常安愣了一下,哪有與主子論兄弟的,但還是拍着胸脯說:“當然,奴才可是向老太爺立過誓言,一生守護小侯爺,已報當年的救命之恩。”
“哪有什麽救命之恩。”徐久撇撇嘴,有些不滿的嘟囔道:“我就是不撿你回來,也會有其他人。”
“可是小侯爺撿我了。”常安笑嘻嘻地說:“還對奴才好,連吳媽媽都拿我沒辦法。”
“嗯。”徐久此刻心安了許多,最起碼常安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我們都要對彼此好。”
“小侯爺。”常安有些為難,但還是開口道:“您不能一直縱容吳媽媽,她一個奶娘管的太多了,想要的也太多。”
他早想勸徐久,只是一直猶豫,現在看徐久終于露出對吳媽媽的不滿。
才直接把話說出來。
沒想到,徐久頻頻點頭,表示他說的對,一臉受教的模樣。
倒是讓常安一時摸不着頭腦,無法繼續說下去,感覺徐久怪怪的。
“小侯爺。”常安試探着問道:“您咋不勸了,不是該安撫兩邊和稀泥嗎?”
徐久正聽的津津有味,冷不防聽到這句疑問,頓時臉上發熱感覺面子有些過不去。
看着常安一臉疑惑,目光驚訝又不解,徐久惱羞成怒道:“以前你也沒說這麽多呀,怎麽還怪我?”
“哦。”常安不再疑惑,繼而對徐久讨好地一笑,“奴才不也是怕小侯爺不開心嘛!您對吳媽媽那麽好。”
“你別老奴才奴才的。”徐久再一次強調,板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喜歡,也沒拿你當奴才。”
“唉!”常安頓時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随後又垂頭喪氣地嘆道:“不是怕以後随小侯爺出府,被人笑話沒規矩給您丢臉嘛。”
“老太爺也贊同,還誇奴才說這才是一心為主的人,不怪小侯爺把我當兄弟當親人。”
徐久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強調,常安始終不改,原來是這麽回事。
這一刻,他心裏自責,若是聽常安的話,上一世必不會兩人都凄慘而死。
“常安。”徐久沉默片刻,蹙眉有些艱難地問:“若是有人為了金錢權利出賣你,導致你凄慘而死,你會怎麽對她?”
“當然是也讓他嘗嘗這個滋味。”常安眼睛一瞪,清秀的臉上布滿兇狠,“我要讓他求生不能求生不得,日夜都要飽受折磨時刻都要忏悔。”
“呀?”徐久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不敢置信地道:“你也太狠了吧!”
“狠什麽?”常安不以為意的說:“誰要敢這麽對小侯爺,這麽對我,我一定不讓他有好下場。”
“哦。”徐久蔫蔫的低下頭,“你說的對,我還是……”太軟弱了!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元松遠遠跑過來,驚慌地道:“吳媽媽來了,吳媽媽來了。”
“來就來,大驚小怪幹什麽?”常安沒好氣的說:“她多大的威風,把你吓成這樣?”
“這……”元松委屈的低頭,小聲嘟囔道:“不是你讓我別惹吳媽媽嘛。”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常安理直氣壯的說:“她對小侯爺好,我讓着她,她敢給小侯爺冷臉看,我還慣着她不成。”
說話間,吳媽媽帶着兩個丫鬟過來,徐久看了一眼沒說話。
把頭轉向一旁看着滿池盛開的荷花。
他得洗洗眼睛,不能再看讓自己萬分嫌惡之人,免得沾染上污穢。
“哎呀!”吳媽媽過來,直接走向徐久,“這麽熱的天,少爺怎麽不說一聲就出來了?”
“說什麽?”常安不滿地說:“小侯爺愛去哪就去哪,哪有主子向奴才禀告的道理,吳媽媽還管到小侯爺這裏了。”
“你?”吳媽媽臉色一變,笑容僵在臉上,“你怎麽說話,有什麽資格斥責我?”
“我沒資格?”常安一挑眉,雙手叉腰擡首昂胸道“都是奴才,你哪裏高我一等?”
“府裏的事務都歸我管。”吳媽媽卸去慈祥的假面,眼神飽含怒氣道:“你敢頂撞于我?”
“還不是你又哭又鬧,非要管事。”常安嗤之以鼻,“為了掌管小侯爺院子,把管事媽媽攆走。”
“為了掌握侯府,挑唆小侯爺讓劉管家在寺廟為老太爺看守長明燈,還大言不慚是替小侯爺盡孝。”
常安歷數她的不是,眼神帶着鄙夷與不屑,好像在看一只臭蟲一樣。
豈不知他的話,不但讓吳媽媽震驚,連徐久也轉過頭來一副驚訝又了然的模樣。
徐久沒想到,常安看的這麽清楚,若不是經歷一次他自己根本想不到這些。
“你胡說什麽?”吳媽媽眼神驚疑不定,但還是外強中幹地說:“你再敢污蔑我,我就把你拿下。”
“你有那本事嗎?”常安撇嘴,懶得看她一眼,“別以為有幾個護衛聽你吩咐,就想着對付我,你還不配。”
吳媽媽驚駭的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捏着帕子,不明白常安怎麽知道自己與護衛有接觸。
她下意識看向徐久,正好對上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吳媽媽忽然撲向徐久。
大哭着喊道:“少爺,你聽聽常安的話,這是誠心污蔑我,奶娘沒法活了!”
徐久一躲,蹙眉一臉不贊同地說道:“奶娘,不是告訴你改口嗎?怎麽不記得。”
“哎呦!”吳媽媽撲倒在地,摔的渾身哪哪都疼,她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向徐久,沒想到他會避開自己,眼看着自己摔倒。
“吳媽媽。”她身後的兩個丫鬟急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嘴裏喊道:“快找大夫,吳媽媽摔了。”
“既然摔了,那就趕緊扶走,在這大呼小叫什麽?”常安幸災樂禍的看着吳媽媽,“我說吳媽媽,你怎麽還摔了,真是不小心。”
“啧啧啧。”常安眉開眼笑,真是讓他出一口惡氣,“年紀大了就好好養着,別出來丢人現眼了!”
“少爺。”吳媽媽雙眼含淚,不知道是摔的還是吓的,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徐久,“你就任憑常安這麽羞辱你的奶娘,我可是從小把你養大,你吃的是我的奶。”
“不不不。”常安一聽,連忙擺手,“你別瞎說,小侯爺好幾位奶娘呢,你不過是最後一位罷了。既然占了便宜就別總提了。”
徐久不閃不躲,雙眼與吳媽媽對視,直到吳媽媽受不了他的眼神低頭擦淚。
他才道:“奶娘何必總是說這些,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你到底想要多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吳媽媽驚訝擡頭,觸到徐久冷冰冰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少爺,不,小侯爺怎麽這麽說?”
“沒事。”徐久不想與她多廢話,擺擺手示意兩個丫鬟,“扶奶娘下去吧。”
他神色有些疲憊,不再看吳媽媽一眼,轉身先一步離開。
“常安。”徐久喚道:“我們走。”
“小侯爺。”吳媽媽凄厲喊道:“你就這麽對你奶娘,你的良心呢?”
“我沒有良心?”徐久腳步不停,連頭都沒回,嘴角的笑意苦澀。
“常安。”徐久輕聲道:“你幫我辦件事。”
他不想再看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