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進去了。”
徐久趴在鎮北侯府門口大石獅子後面, “我們看不到裏面。”
他有些心急。
“陸清川今日應該在府裏。”常安也藏在石獅子後面,低聲道:“要不要讓門房通報一聲。”
“嗯。”徐久彎着腰撅着屁股,費力的從石獅子後面探出頭, 看着鎮北侯府大門口道:“不太好吧?”
“沒事。”常安道:“有很多人會來觀禮, 下聘是喜事, 親朋好友會來不少,不差我們一個。”
“那就去。”徐久站直身體, 深呼吸放松心情,“但願鎮北侯不會把我們攆出來。”
他把鎮北侯得罪成什麽樣, 徐久心知肚明,自己登門可能會被拒。
但他不後悔。
“希望陸清川壓住他父親。”徐久雙眼充滿期待地說:“否則以後我們別想登鎮北侯府的門。”
“我們找陸清川, 也不是找鎮北侯。”常安無所畏懼地說:“怕什麽, 您可是與他平級,他不敢明面把您怎麽樣。”
“走。”徐久來了勇氣, 覺得自己在這些卑鄙惡劣的人面前不應該要臉, “找陸清川去。”
鎮北侯府世代傳承, 老牌擁有實權的侯府,府門修建的恢弘大氣。
寬敞的大門口,兩側站着四名穿着盔甲的侍衛,在中門處侯着一位門房。
“平安侯。”常安上前對門房道:“登門拜訪你們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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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侯?”門房臉色一僵, 吱語一下道:“大少爺不在。”
他看着徐久,一身紅衣熱情似火, 雙眸明亮臉頰白皙,像個精雕玉琢的小娃娃似的。
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心虛的低下頭道:“還請平安侯改日再登門拜訪。”
“不在?”徐久笑容一滞, 抿了抿嘴唇道:“下聘這種大日子都不在, 你說本侯可該信?”
連通報都不通報, 是鎮北侯厭惡自己提前交代, 還是陸清川避而不見早有吩咐?
徐久小臉一黑,心裏不是滋味,同時又覺得自己疑心太重。
興許陸清川又出了什麽事吧?
畢竟親妹妹下聘這麽大的事,絕不可能不在,他可是知道陸清川有多在乎這個妹妹。
“這個……”門房精明的眸光一閃,連忙陪笑道:“大少爺出去置辦嫁妝,誤了歸期所以今日這麽重要的日子不在。”
他伸出手做個請的姿勢,“還請平安侯改日再來。”
“我呸。”常安兩道秀氣的小眉毛一蹙,雙眼瞪的溜圓,“胡說八道,你休息騙我們小侯爺。”
門房收斂笑容,雖然心虛但并不害怕,他們鎮北侯府可是擁有實權。
不是一些阿貓阿狗可以耍橫吓唬的。
“府上今日大喜,還請不要在此喧嘩。”門房看眼大門口站着的幾名侍衛,強硬地道:“還請速速離開。”
“你還敢年我們。”常安撸撸袖子,揚起小拳頭要打架,“今日我就教訓教訓你,讓你對我家侯爺不敬。”
“你不要冤枉人。”門房迅速後退幾步,眼裏閃過一抹狡詐,“是你們平安侯府在這裏挑釁,仰仗皇上恩寵欺辱上門。”
“随他說把。”徐久看他這幅模樣,鎮北侯府大門兩側的侍衛也走過來,“我們什麽都沒說沒做,他就光明正大的當着我們面栽贓陷害,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徐久一轉身,坐在大門口臺階上,“本侯就在這裏坐着,不信遇不上鎮北侯府裏的哪一位主子。本侯倒要問問,是如何在這裏挑釁欺辱的,讓一個奴才對本侯大呼小叫。”
過來的兩名侍衛,看看坐在臺階上的徐久,又看看一臉竊喜的門房。
對視一眼轉身離開。
他們只是謹防有人在府前鬧事,其他的事不管,至于門房怎麽接待訪客。
侍衛們更是不在意。
“哼。”門房得意的瞟眼常安,“還是早早離開,別自取其辱了。”
“你等着。”常安氣憤的走到徐久身邊,“小侯爺,這門房太不是東西了。”
“世家大族的門房,有哪一個不是如此。”徐久倒是不在乎,他前世見的多了,“若是主子提前吩咐,哪怕是皇子他們也敢攔。”
“真在這裏等?”常安生氣的一屁股坐下,郁悶地說:“還是走吧,要不是陸清川出來,等到別人也白搭。”
陸清川興許還能幫着教訓一下門房,像鎮北侯那些人可能聽到小侯爺被小小的門房欺負了,還會拍着手笑呢。
“我就是等陸清川。”徐久黑着小臉,氣呼呼地說:“我就不信他不在府裏,也不信他一輩子不出來。”
他在心裏較勁兒,總覺得現在的發展與他預期的不一樣,還以為拿下陸清川了。
沒想到對方還是對自己置之不理。
徐久現在就想知道:陸清川到底是對自己避而不見,還是真有什麽事不方便。
所以他倔強的坐在鎮北侯府大門口。
……
此時鎮北侯府廳堂,氣憤卻是有些微妙。
本是下聘的大喜之日,應該有很多親朋好友,但此時就鎮北侯夫婦,還有幾名妾氏。
冷清的沒有一點喜氣。
清遠侯府的人,紛紛蹙眉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又無法張口質疑。
媒婆看着雙方氣憤凝重,彼此冷臉相對沒有人先開口,她只能站出來活躍氣氛。
只是她剛站出來,還不等說話,侯夫人先開口了。
“就這些聘禮?”侯夫人輕笑:“這是沒看得起我們鎮北侯府嗎?”
除了下聘需要的三牲、美酒、喜餅和喜茶之類的一點不缺,其它的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聘禮。
聘銀三千兩,幾匹算不上極品的布匹,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
除了一副金鑲玉的頭面,一副玉镯能擺出來讓人看幾眼之外,其它竟沒什麽值得一看的。
不用說世家大族,就是一些普通的權貴,也沒有這麽少這麽普通的聘禮。
清遠侯府的人:“……”
他們的聘禮雖然不貴重,但卻是中規中矩,不讓人滿意也不會遭人冷嘲熱諷。
李青禾剛要說話,被他三叔一拉,示意不要開口。
李三爺勉強一笑,沒看侯夫人,卻是對鎮北侯道:“侯爺,清遠侯府素來按規矩辦事,事先也與貴府通過氣。”
他瞟一眼侯夫人道:“貴府言瑾守府中規矩,清遠侯府自然欣然允諾,一切以規矩為重。”
清遠侯府派媒人過來說合,聘禮、嫁妝事宜,侯夫人說鎮北侯府規矩森嚴不敢輕易破壞。
那他們清遠侯府配合就是。
“貴府三千兩嫁妝。”李三爺道:“清遠侯府自然聘禮不能太出挑,也要按清遠侯府的規矩六千兩來置辦。”
鎮北侯黑沉的臉一僵,看着廳堂裏那輕飄飄的十六擡聘禮,心裏堵的厲害。
“按規矩辦也無妨。”鎮北侯沉聲道:“但你們竟然為了臉面,要求鎮北侯府不許請親朋好友觀禮,是不是有些過了?”
“怕丢臉就別講什麽規矩。”
他這幾天心就不順,沒有一件可心的事,處處給他添堵不說。
還被親家要求不許請人過來觀禮,天下哪有這種荒唐事,鎮北侯早就等着與清遠侯府說道說道。
聘禮多少沒辦法挑,鎮北侯不能讓人說他嫌貧愛富,但這件事卻是可以論一論。
“侯爺。”侯夫人坐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道:“清遠侯府可能清靜慣了,您也別要求太高,畢竟是雲妃娘娘給做的媒怎麽也要給些面子呀。”
“大喜之事是能清靜的嘛。”鎮北侯一聽更火了,一拍桌子道:“若是他們再要求迎娶之日也清靜,我們鎮北侯府還要不要臉了,難道嫁女還要遮遮掩掩見不得人?”
“侯爺這話嚴重了。”李三爺臉色沉下來,“清遠侯府沒提任何要求,還想問問侯爺這是哪一出,下聘竟連一個觀禮的人都沒有?”
“喲!”侯夫人輕笑:“不是你們清遠侯府派人過來,說是不讓請人觀禮,怕聘禮太少令人恥笑嗎?”
她站起身背對着鎮北侯,身姿窈窕輕邁蓮步,嬌美的臉上布滿譏諷。
“誰讓你們清遠侯府高攀,想娶我們侯府的嫡長女,可不得成全你們。”
侯夫人眼眸充滿惡意,柔聲細語說的話像利劍一樣,刺向清遠侯府衆人。
眼看着清遠侯府的人臉色巨變,一個個面帶怒意,侯夫人心裏痛快極了。
想要脫離她的掌控,摒棄她挑選的那些人選,妄想過上飛上枝頭的好日子。
這怎麽可能。
“一個破落侯府。”侯夫人蔑視的看着他們,“就是攀上我們侯府又怎樣,該沒落還是沒落,想恢複昔日榮光怎麽可能。”
清遠侯府衆人:“……”
李青禾雙眼含怒,顧不上禮儀規矩,上前一步要開口,被身旁的兄弟拉住。
任何人都能聽出侯夫人話裏的意思。
這個時候他們這些晚輩不能開口,否則會被抓住把柄,清遠侯府不定被扣上什麽罪名。
最少沒規沒矩毫無禮儀教養是跑不了。
“鎮北侯。”李三爺怒意橫生,略過侯夫人道:“貴府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故意羞辱我們清遠侯府不成?”
“羞辱?”侯夫人鄙夷的看他一眼,指指那些聘禮道:“這點聘禮就想娶嫡長女,哪來的那麽大臉。”
“這樣的聘禮,我們鎮北侯府不敢收,怕被人笑話成世家大族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轉身看向鎮北侯,輕喚道:“侯爺,清遠侯府這是看不起我們鎮北侯府,落嫡長女的面子呢!妾身可不敢答應這門親事,否則不得讓人譏諷妾身沒幫着找個好婆家。”
她給陸文怡找的婆家,不是一些豪商之家,就是一些四、五品官吏門戶。
都不是一些好人選,更是攀附秦國公府仰仗她鼻息生存,哪一個嫁過去都不會讓陸文怡好過。
但她卻是可以得到實惠,要到天價聘禮,完全由她得好處。
沒想到竟被陸文怡拒絕,找了姨母雲妃娘娘定下人選,侯夫人怎麽會不破壞。
鎮北侯:“……”
他有些猶豫,從心裏不滿意這門親事,但是有雲妃娘娘在。
又想到陸清川那個性子。
不要說門當戶對,就是好一些的世家貴族,也沒人願意與鎮北侯府嫡長女結親。
嫌棄她有個張狂跋扈的兄長。
“若是侯爺反悔,想要毀了這門親事。”李三爺開口道:“我們現在就離開。”
“但是……”他上前一步道:“侯夫人口口聲聲說我們清遠侯府派人來說不讓請人觀禮,是萬萬不敢擔下此事,今日定要說個明白。”
“難道本夫人還信口雌黃不成。”侯夫人掩唇笑的暢快,“若是還要些臉面,就趕緊擡着這些寒酸的聘禮,去那小門小戶或是農家,也能說門親事。”
這下李三爺再無法忍,哪怕知道這個侯夫人不安好心,也唇槍齒劍吵起來。
鎮北侯沉默的坐着,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有繼室侯夫人現在的當家主母出面。
清遠侯府的人,還有鎮北侯的幾名妾氏,都上不去前只能在一旁旁觀。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
廳堂左側的窗戶露出一個小腦袋,匆匆的向裏面看了一眼,接着縮回頭彎着腰溜走了。
……
文竹苑,陸文怡依在窗前,焦急的攪着手裏的帕子。
她派小丫鬟去打探消息,去了很久都沒回來,讓她心裏越發不安。
“春娟。”陸文怡喚道:“大哥呢?”
“大少爺在自己院子。”春娟道:“彩蓮一直在門外看着,若是大少爺出來,她就派小丫鬟回來禀報。”
“小蓮怎麽還不回來?”陸文怡坐立不安,“難道還是出了什麽纰漏。”
“能出什麽纰漏。”春娟想想道:“府裏一個外人也沒有,也就是侯爺和侯夫人帶着幾名妾氏在廳堂。”
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小姐臉色,心裏暗暗嘆息:哪有下聘沒有親朋過來觀禮的,若是讓大少爺知道一定不同意。
“一個觀禮的人也沒有。”春娟小聲道:“若是讓大少爺參與下聘之事,大少爺一定不會同意。”
“那又怎麽樣。”陸文怡雙眼悲哀,無神的看着天邊變幻莫測的雲彩,“我就像這浮雲,總要找處安身之地才能安定下來。”
“還沒出嫁就得罪婆家,以後我還能有安心日子過嘛!”
她其實最怕的是:陸清川把這樁親事攪黃了,到時候她可能更無法說親。
哪怕清遠侯府不如意,起碼名義上還是侯府,與鎮北侯府算門當戶對。
陸文怡一門心思,無望高嫁但也不能低嫁,怎麽也要臉面過得去。
她再不想被人嘲笑了。
“小姐小姐。”小蓮慌慌張張跑回來,呼哧帶喘地道:“不好了,吵起來了,您的親事不成了。”
“什麽?”陸文怡眼前一黑,一把抓住窗戶才沒摔倒,急忙問道:“怎麽回事?不是聘禮已經進府了嗎?”
春娟:“小姐別急,讓小蓮說清楚。”
又對小丫鬟說:“快點,把聽到的告訴小姐。”
“是。”小蓮把自己聽到的話,一一學給陸文怡,小臉上全是惶恐。
“奴婢聽的真真的。”小蓮道:“是夫人不同意親事,攆清遠侯府的人走,侯爺根本不管。”
“還有夫人說謊,清遠侯府并沒派人過來不讓請觀禮的人。”
“秦氏。”陸文怡心裏發慌,手指用力捏着手裏的帕子,因為用力太大指尖泛白,“你等着,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痛快。”
她恨極了侯夫人,咬牙道:“去,找大少爺過來。”
春娟:“……”
她站着腳步沒動,遲疑地道:“大少爺會來嗎?小姐那麽說大少爺,他的脾氣……”
“我是他親妹妹,他難道不應該管我?”陸文怡擡腿往外走,抹着眼淚道:“我親自去,看他管不管我這個妹妹,任由秦氏欺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