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朗月當空, 群星閃爍,淡淡清晖灑落。
徐久仰望星空,如此美麗的夜晚, 他的心情并不好。
今天平安侯府初顯風華, 慶元帝就派人警告, 可見對于徐家所謂的功勞不過是表面敷衍。
難怪他前世會有那樣的下場。
被人當做錢袋子,予取予求, 稍微不順其意,就露出險惡用心。
平安侯?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小侯爺。”常安鋪好被褥, 喚道:“夜深了,休息吧。”
“嗯。”徐久應了一聲, 卻沒有動彈。
“還不高興呢?”常安過來, 看眼他神色,“陸清川就是個莽漢, 你和他生氣簡直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以為徐久還是因為陸清川沒來的事不高興。
絮絮叨叨地說:“再說了, 有事不能來, 不也派人送禮了嘛。”
“您還計較什麽?”常安不明白,小侯爺有些太在意陸清川了。
“我沒有。”徐久自然不承認,“是換地方不習慣。”
“哦。”常安拍拍腦袋,他倒是忘了徐久的這個毛病, “那您還是早點躺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醒了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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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徐久脫衣上床躺下, 閉着眼睛道:“常安,你也早點休息, 不用擔心我。”
“等您睡了。”常安沒有離開, 坐在腳踏上, “奴才再離開。”
“嗯。”徐久輕輕應了一聲, 沒有拒絕常安。
他從小被關在大宅裏,幾乎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度過,養成了認地方的習慣。
剛來京都時,徐久足足适應了十來天,才慢慢能安睡。
他閉着眼睛,腦海裏翻來覆去想着事,一會兒現在一會兒已經經歷過的一世。
時而憤怒充滿怨恨,時而緊張無奈不知所措,不知道重來一次結果會是怎樣。
但有一點他清楚,對于觊觎不懷好意害他慘死的人,徐久實在無法釋懷。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如願。”徐久輕輕呢喃:“一定。”
“什麽?”常安沒聽清他的話,問道:“小侯爺,您說什麽?”
“沒事,我快睡了。”徐久道:“我感覺自己變了,應該不會再認地方。”
好像這句話帶着魔力,徐久說完沒多久,就感覺眼皮越來越沉。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徐久還不知道,透過敞開的窗戶,他的話清晰的傳了出去。
窗外的樹上一道人影飛起,速度極快的出了平安侯府,沒有一個人發現。
這道快到極致的身影,轉眼越過街道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主子。”玄六對着角落的人單膝下跪。
“平安侯府如何?”陸清川嗓音低沉,背着雙手站在月色下,“今日可有什麽特別的事?”
特別?玄六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方面,想了想道:“很多事。”
他不知道陸清川想知道哪方面,所以事無巨細講一遍。
今日上門恭賀喬遷的人,徐久是如何應對,又說了那些話。
還有慶元帝賜下賀禮,慶祝平安侯喬遷一事,那個王公公是如何與徐久對答。
“哼。”陸清川輕哼,側臉看向皇宮方向,眼裏帶着輕視,“越來越糊塗,這就是大慶的聖賢之君。”
“說是愛民如子,對于徐家這樣忠心耿耿之人,還想着打壓抑制出頭。”
他心裏實在看不上,不屑地道:“哪能愛護那些平頭百姓,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玄六壓低頭,謙卑的跪在地上,對于這些話只當聽不見。
“回去吧。”陸清川發完牢騷,對玄六道:“看好平安侯府,确保平安侯安危。”
“是。”玄六應道。
只是他沒有起身,有些遲疑地說:“平安侯今日很生氣。”
“生氣?”陸清川剛擡起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眉頭微蹙道:“什麽事生氣?”
“好像……好像是因為主子。”玄六想擡頭看他神色,擡到半路又低下頭道:“主子今日沒有出現,平安侯很是不高興。”
“好像是嫌府裏冷清,一心想着和主子一起慶祝喬遷,結果……”
“啧。”陸清川眉頭舒展,卻是像不耐煩似的說道:“嬌氣又纏人,一點不如意就生氣。”
他想到徐久生氣時,總是鼓着兩腮好像暗自磨牙的模樣,心裏好笑又好氣。
這是準備咬人嗎?
“嗯。”陸清川夜色中一挑眉,神情有些惡劣地道:“那就讓他生氣去,看能生到什麽時候。”
話音不等落下,他已經縱身離開,只在夜空中留下這一句話。
玄六:“……”
這是幾個意思?
但是他不敢問,甚至不敢暗中猜測,只當自己什麽也沒聽見。
……
翌日。
徐久一覺大天亮,醒了也不想起床,半眯着眼賴在床上。
常安在一旁伺候,看他不起來也不催促,反□□裏也沒事。
愛躺着就躺着呗。
“派人去鎮北侯府問問?”徐久懶洋洋地道:“陸清川回來沒。”
“去了。”常安瞥他一眼,笑嘻嘻地說:“沒回來。您也不用起來,躺着吧。”
“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徐久睜眼,看向常安問道:“打聽出來做什麽去了嗎?”
他心裏犯嘀咕:什麽事這麽重要,連他遷新居這麽大的事都不能來。
“沒有。”常安搖頭,“亦文一問三不知,什麽也不說。”
“但是沒給銀子。”
常安知道給銀子也白搭,所以也不費那個勁兒,不花那冤枉錢。
“這樣的人買不通。”徐久坐起身,“沒必要給銀子,留着我們自己花。”
這話就聽出來,主仆兩個并不傻,不是把銀子不當回事。
對外随意撒。
只是此刻沒有別人,只是他們主仆,所以很多人還以為他們是花錢不眨眼的主。
甚至有的人還以為是冤大頭呢。
“搬把椅子。”徐久穿好衣服,一邊洗漱一邊道:“用完飯,我就坐大門口去。”
“坐大門口幹什麽?”常安一臉吃驚,“您可是主子,哪能像門房一樣坐在那裏。”
“抓陸清川去。”徐久不在意的說:“我倒要看看他什麽時候回來。”
他想知道陸清川做什麽去了。
對于陸清川的爽約,徐久還是耿耿于懷,他想知道是什麽事比他還要重要。
“他不是一個痞子嘛。”徐久道:“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能有什麽事讓他忙成這樣,就連上門的功夫都沒有。”
要派小厮過來送賀禮。
“痞子也忙啊。”常安聽他這麽說,笑道:“要收保護費,還要打家劫舍小偷小摸,沒有這些地痞無賴不幹的。”
“哦。”常安說着拍下額頭,又道:“還有啊!要是弄點錢就花天酒地潇灑快活,花樓楚館沒有不去的地方。”
“你倒是會想。”徐久白了他一眼,好笑道:“陸清川是那樣的人嗎?他會做這些事。”
“他只碰瓷那些世家子弟。”常安笑道:“還是纨绔招惹他的那一類。就是去花樓喝酒,也沒聽到找哪個相好,倒是風流不下流。”
徐久聽到這話,心裏高興,暗道:自己早就知道,甚至比常安知道的還要多。
他用完早膳就坐到大門口,旁邊站着兩列護衛,把他護在中間。
常安和劉管家伺候在一旁,徐久特別享受的讓人擺張桌子,上面擺了很多茶點水果。
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坐在那裏。
玉貴街,住的多是世家顯赫的達官貴人,每個府前都是安安靜靜鮮少有人來往。
只有他平安侯府這裏熱鬧。
各個府邸出行的人,都能看到那個漂亮白淨的小侯爺,整天一副眉開眼笑的坐在那裏。
倒是讓這條安靜的大街,多了一道令人想要駐足欣賞的一道風景。
更讓各個府邸議論紛紛,慢慢的傳出去,竟然還有一些百姓過來看平安侯。
漸漸的玉貴街多了一些閑散的百姓。
這樣過了五六天,徐久沒有一點厭煩,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陸清川站在鎮北侯府最高的閣樓,能看到平安侯府門前,他一臉無奈又伴着些許煩躁。
“真是纏人。”陸清川微微嘆息:“再等幾天,就不信你一直有耐性。”
亦文站在一旁,聽到他的話暗自翻個白眼,他都要被煩死了。
徐久一天派人三問:陸清川回來沒有。
早中晚,三次必不可少。
只要徐久屁股一挪,離開大門口片刻功夫,那個常安就會來找他問一次。
他們主仆玩兒的樂不思蜀,可是把亦文每天煩的不得了,他就不明白為什麽非要找自家少爺。
自家少爺為什麽又非要躲着,想要擺脫不是很容易嗎?
只要擺出那副地痞無賴的嘴臉,一個嬌養的小少年還不吓哭着跑開,以後再也不敢出現。
“少爺。”亦文忍無可忍,對陸清川道:“您憋在府裏這麽久,不煩嗎?”
“煩什麽?”陸清川側臉,看着亦文道:“不是還有後門嘛。”
想要堵住他,可沒那麽容易,他陸清川何時讓人抓住過。
只是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是浮現出一些無奈,他就是現在能出去也不能像以往那麽随意晃蕩了。
因為徐久在春熙大街安排了人,只要他出現,徐久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唉!”陸清川不由暗自咬牙,怪自己嘴欠把自己經常去的地方告訴徐久,“我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侯爺挺好的。”亦文聽他這麽說,知道他有些煩了,只是嘴硬不肯說,“少爺何必躲着他呢。”
“不是一路人。”陸清川道:“何必往一起湊合。”
亦文:“……”
他無語,就他知道,這個京都就沒幾個和自家少爺是一路的。
基本都玩兒不到一起去。
“咦?”亦文瞥眼間,看見一臉馬車停在平安侯府門口,“那是誰呀?”
“是他?”陸清川眼神一凝,看着那輛豪華的馬車蹙眉,“他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