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六、七日之後, 繁華熱鬧的京都,突然從南方快馬加鞭傳來一道消息。
“小侯爺。”
方護衛急匆匆進來禀報,“南方官員上報, 雨災嚴重大部分地方顆粒無收。”
徐久:“……”
他沉默片刻, 心裏嘆息:終于還是來了。
上一世, 也是這個時候來了大批難民,這一世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你去打聽一下。”徐久道:“看有沒有災民過來, 到了什麽地方。”
“是。”方護衛領命而去。
“難民?”常安不解地問:“官府可以開場放糧救濟百姓,朝廷也會派人赈災, 還用來京都這麽遠的地方嗎?”
“地方那些官員。”徐久蹙眉,“只想着政績, 哪會管百姓死活。”
他知道情況, 南方春季就受了一次災,萬幸不太嚴重。
哪怕稅收分毫沒減, 百姓就着僅剩的一點點餘糧, 再加上周邊的野菜也可以應付。
地方官為了政績瞞報, 以為可以用下一季糧食補足,只是沒想到下半年災難更大。
竟然大部分地方達到了顆粒無收的地步。
百姓眼看着無法存活,官府無法依靠,紛紛外出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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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官員看到這種情況, 沒法再繼續隐瞞,這才無奈的報上來。
“這些百姓可遭殃了!”常安眼裏有些不忍, “希望我們這裏平平安安,這馬上就要收麥子了。”
“讓劉管家過來。”徐久道:“再派人去找陸清川, 就說我找他有急事。”
“好。”常安剛擡起腳, 劉管家就進來了。
“小侯爺。”劉管家行禮之後, 看着徐久道:“老奴聽到方護衛帶回來的消息, 心裏有些不安。”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莊子上的麥子有一部分成熟了,不如先收割了?”
“嗯。”徐久贊許的看着他,笑道:“正要和你說這件事,馬上讓莊子上的人收割,再去外面雇傭一些人,那些還差幾日完全成熟的也一起收回來。”
他囑咐道:“減産也比顆粒無收強的多,這件事一定要辦好,不能有一點疏忽。”
“這個……”劉管家猶豫一下,他以為徐久是受自己影響,于是道:“那些還沒熟好的可以再等等,不過七、八天的功夫。”
他是經歷過大災大難的人,聽到一點風聲就有些草木皆兵,所以才向徐久建議。
把已經成熟好的一部分麥子收割回來,算是未雨綢缪,誰想到徐久這麽利索一點不耽擱。
竟要把所有的麥子都割回來。
“聽我的。”徐久不想多說,“你親自過去督促這件事,一定現在把所有的麥子收回來。”
“給你們十日時間,必須全部收割晾曬好放到糧倉裏。”
“是。”劉管家無奈,“老奴這就去辦,小侯爺放心。”
他沒想到因為自己的謹慎,惹的徐久下了死命令,可惜那些還差幾天就完全熟好的麥子。
劉管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急,連幾天都等不了,但還是盡心盡責的去辦徐久交代的事。
“京都也會下雨嗎?”常安道:“那我們莊子……”
他不敢說下去,恐怕徐久擔心,但他自己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會下。”徐久肯定地道:“所以我們要搶收,并在過幾日放出消息,京都也會有雨。”
“這?”常安驚訝他這麽肯定,想想還是全道:“小侯爺,若是被人知道我們放消息出去……朝廷一定會找您麻煩。”
“只要真下雨就沒事。”徐久狡黠的一笑,“所以我才說過幾日,等南方受災的消息多傳幾日,或是有難民過來。”
到那時,他悄悄派人散播消息,把事情安到難民頭上。
朝廷能怎麽樣?
抓不到他,又找不到具體是哪個難民說的,法不責衆也無法處置那些難民。
“小侯爺,您是怎麽知道一定會下雨呢?”常安疑惑地問:“您不會是傷到腦子,糊塗了吧?”
“瞎說。”徐久白他一眼,迎着常安疑惑的目光道:“是祖父托夢告訴我的,囑咐我一定把糧食早點收回來。”
“哎呀!”常安一喜,“是老太爺說的,那是一定會下雨了。”
他轉身就走,“我這就去找陸清川,小侯爺可是說帶他發財,這下可發大了。”
常安喜滋滋的走了,留下徐久坐在那裏嘆息:“是發財,也是救那些百姓呀!”
上一世他捐糧捐銀子,百姓沒有受惠多少,這一次他要改變方法。
自己掙銀子,還能讓難民受惠,再也不讓那些奸惡之人得逞。
……
“又是哪疼?”
陸清川大步進來,眯着眼睛打量徐久,“頭不是好了,不會又是哪裏撞了吧?”
“沒有沒有。”徐久笑眯眯的上前拉住他,“我不是讓常安告訴你有事嘛。”
“真的有事,還是急事。”他一臉鄭重地說:“這次可沒騙你。”
“是嗎?”陸清川嗤笑一聲,斜睨着他道:“那就是說平日都是騙我了?”
這幾天,只要他不過來,徐久就派人找他,不是頭疼就是心堵的慌。
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
把陸清川煩的沒辦法,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現在眼看傷口結痂沒什麽事了。
他還以為徐久能消停,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的找他過來,少來一日也不行。
“哪有。”徐久堅決不承認,摸摸結痂的額頭道:“其實還疼,還有些癢,只是怕你擔心,我才堅強的挺着。”
“你可挺好了。”陸清川把臉扭向一邊,“別整日捂着腦袋和我喊不舒服,幾歲的小孩兒也沒你嬌貴。”
徐久頭上的疤挺大一塊兒,差不多有半個巴掌心那麽大,在白皙的額頭上特別顯眼。
陸清川看着都眼疼。
“你這不是自找的。”他想想就氣,哪有給自己找罪受的,“我真懷疑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能聰明到以為自己撞頭就能解決事情。”
“好了好了。”徐久讨好的笑笑,“我知道你心疼我,以後我不會再這麽傻了。”
“你這話還是和別人說吧。”陸清川連個正眼都沒給他,“我只信豬。”
豬都比你強,在別人要殺它的時候,還知道掙紮叫喚幾聲。
在陸清川眼裏,徐久是腦袋不好使,一點也不靠譜。
“哎呀!”徐久捂住腦袋,皺着一張小臉,“我頭又疼了,常安快扶我坐下。”
“行了行了。”陸清川蹙眉,眼裏閃過一抹擔憂,“別和我裝了,累了就躺着去。”
他說着伸手扶徐久,把他往矮榻上送,“這才幾日,大夫不是說讓你靜養嘛,一天到晚亂蹦噠什麽。”
以一個正常人來說,受了這麽重的傷,必然是卧床休息好好養着。
但徐久不知道為什麽,每日都要纏磨自己,床上不去只蜷縮在矮榻上。
看着那一小團,可憐兮兮的模樣,陸清川心裏多有不忍。
“好好躺着,別亂動。”陸清川把他按在榻上,“沒事就閉着眼睛養神。”
“我找你有事。”徐久拉着他讓他坐在榻上,“真的,很重要。”
“行。”陸清川無奈,坐在他旁邊,“你閉着眼說,我聽着。”
徐久笑眯眯一臉滿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模樣,取悅了陸清川。
“你就是睡了也沒事。”陸清川恣意狂妄的眼神,此刻變得非常溫和,“我等你醒來再走。”
“嗯。”徐久乖乖的閉上眼,手抓着他的衣袖,“我昨晚做夢了,夢到了祖父。”
他又把糊弄常安的說辭,說給陸清川聽,只不過更詳細一些。
沒辦法,徐久要讓陸清川相信他。
秋收的時候一定會下雨,京都附近的糧食大多沒收回來,附近的百姓也跟着遭殃。
想要糧食就要早下手,別怕麥子減産,這樣才會挽回大半的損失。
“我說帶你發財,就一定讓你有花不完的銀子。”徐久睜開眼,澄澈的眸子滿是認真,“現在第一步就是讓你不遭受損失。”
“所以你先聽我的話去收糧食。”
“秋收還要幾日。”陸清川眸光莫名,看了徐久片刻道:“這幾日都等不了。”
“等不了。”徐久立刻道:“雨一定會在秋收的時候下,只有早熟的那些麥子沒損失,其它的不是沒收回來,就是沒來得及晾曬。”
“我祖父不會害我,我更不會害你。”
“相信我。”徐久目光急切,擡起半邊身子道:“你不信我祖父,也要信我,我不會讓你吃虧。”
他剛要說:若是沒像我說的下雨,你損失多少我補給你。
陸清川就點頭道:“好,聽你的。”
他伸手把徐久按躺下,無所謂地道:“你急什麽,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我。”
“你?”徐久一怔,沒想到陸清川這麽說,“你真信我?”
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畢竟一個夢不能讓人取信,若是別人對他這麽說,徐久自己也不會輕易相信。
他還想提南方快馬報信的事,把這作為證據之一,争取陸清川的信任。
“當然。”陸清川忽然笑笑,堅硬的臉龐柔和下來,“誰害我,你也不會害我,我還欠你那麽多銀子呢。”
“再說你這聰明的腦子,能害得了誰。”
“你又笑我。”徐久氣的拿拳頭砸他,“我可是在幫你,你以後都要聽我的。”
“行行行。”陸清川任他捶打,一邊大笑一邊打趣道:“聽你的有銀子,只有傻子才會不聽吧。”
“呼呼。”徐久吹吹自己手,苦着臉抱怨道:“你身上怎麽硬邦邦的,打的我手都疼。”
“是嗎?”陸清川眼眸一閃,忽然伸手道:“我看你身上硬不硬。”
“哎呀!”徐久笑着躲他的手,“你別摸我,好癢。”
“不癢還不摸呢。”陸清川往他腰上摸幾把,“你這身上沒幾兩肉,再不好好養養,早晚把自己折騰沒了。”
徐久“哈哈哈”笑了一陣,等陸清川放開他時,眼角都有些紅了。
他是真的怕癢。
“唉!”徐久懶洋洋的嘆息:“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麽多事,你看我哪得好了呀!”
事情接踵而來,病了一場又一場,他自己都知道瘦了很多。
“那就好好休息,別操心那麽多事。”陸清川憐惜地道:“你莊子上人手夠嗎?不夠我讓人過去幫忙,找些幹活的人手不是問題。”
“那好啊。”徐久正擔心不好雇人,立刻道:“馬上秋收很少有人這個時候出來做短工,雇人的事就交給你了。”
“行。”陸清川起身,“你好好養着,別總想那些有的沒的,莊子上的事我幫你看着。”
他剛走幾步,又轉頭看向徐久,“這幾日我可能不會回府,你自己老實呆着,別瞎折騰。”
“嗯嗯。”徐久擺擺手,笑道:“我知道了。但是你回來要告訴我,不能不讓我知道。”
他看着陸清川背影,安心的躺下休息,頭還是隐隐作痛。
呢喃道:“這一次,一定不一樣。”
徐久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有人早已經惦記上他,利用他的方式也與上一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