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嘭地關上房門, 靠着堅硬門板,顧南不由自主發着抖:“跟顧屹為已失聯兩天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穩定的答話從聽筒傳出。

胡律師咬字清晰地說:“顧屹為沒有死。”

哪怕內心已在上樓短短的間隙做過預設, 現下這個确切的消息在耳邊炸開,心髒也仿佛被人重重掄了一大錘。

腦子所有神經繃緊嗡鳴, 眼底整個世界都拉成虛影。

“有什麽證據表明你說得是事實。”快速穩住心神, 顧南深吸口氣, “如果你想用我的身份做文章,或者離間關系, 我告訴你, 你不會成功。”

顧政希顧明喆動手在即, 要是現在故意安排人來提供假信息引誘他出門或者讓他跟顧西洲離心。

現在,他不能拖顧西洲後腿, 不能給顧西洲找麻煩。

胡律師苦笑:“顧屹為先生當時也這麽說過,說您大概不會相信,所以他錄了一份視頻, 現在我可以發到您的郵箱。”

“好, 你發。”

幾秒後, 顧南打開收到的郵件點進視頻一看, 淚水頓時滑落臉龐,也不得不信。

畫面中的背景是他熟悉的病房,顧屹為臉色青白嘴唇绀紫地半躺在病床上,斷斷續續地說:

“小南, 現在看到我會害怕嗎?”

“抱歉騙了你這麽久讓你傷心......”

他狀态很差,說一句話便要喘息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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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捂住嘴, 顧南忍住哽咽。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記住。”

“無論發生什麽事,楚珂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我的私人律師胡凱, 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聯系你,你可以相信他......”顧屹為氣息奄奄,“但其實我并不希望他聯系你......那樣的話,說明西洲已經......”

“小南,如果手術失敗,這條視頻你不會看到。”

“如果手術成功,我會回來跟你解釋一些事情。”

說到這裏,顧屹為微微揚起嘴角,瞳孔也染上虛弱的笑意。

“小南,我很愛你。”

“等我回來,好嗎?”

視頻播盡自動停止,顧南撐着地面,大幅度地抖動起來。

電話一直沒挂,胡律師問:“您看完了嗎?”

哆哆嗦嗦抹幹眼淚,顧南從地上爬起,帶着顫音說,“抱歉胡律師剛剛誤會了你,請告訴我真相。”

“您還好嗎?”

“沒事。”

“好的,事情是這樣的,三月前顧西洲先生提議,讓顧屹為先生假死繼承其股份,因為股份超過51%才有調動子公司負責人的權力,和壓倒性的投票權處理集團事項,這樣做的目的是讓顧政希和顧明喆重新動保險箱的念頭。”

顧西洲一直被外界诟病篡改遺囑,如果顧明喆顧政希想要扭轉局面,要麽開箱拿“真正”遺囑,要麽弄死顧西洲,只有這兩條路可走。

這些事實顧南清楚,畢竟他曾是受害者。

但接下來胡律師娓娓抛出第一個炸彈。

“您母親和顧承亦先生的死亡并非意外,包括您曾經受傷,這是顧政希等人的手筆。”

“為了找到他們的犯罪證據,所以顧屹為先生同意顧西洲先生的提議,并且達成約定。”

“具體內容是顧屹為先生假死後,去美國加州做心髒置換手術,待到國內顧西洲先生處理好此事回國。”

“因為顧屹為先生擔心顧西洲先生會在事成後阻攔,所以臨走前交代我,如果事成後他沒有回來,讓我告知您真相。”

聽到這裏,顧南已經被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真相震驚得說不出話。

電話那頭,胡律師不确定地問:“您還在聽嗎?”

啞聲張了好幾次口,顧南才發出聲音:“在。”

了然般等了幾秒,胡律師繼續說:“顧屹為先生在醫院對面公寓買了一套房屋供我居住,我們每天會在窗臺确認對方是否安全,一天前我看見顧西洲先生和他的助理容朗出現在樓下帶走了顧屹為先生。”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去某個地方,但我等了一天多,都沒有等到顧屹為先生返回醫院。”

回想昨晚顧西洲身上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容朗說在國外出差。

“你有聯系楚珂嗎?”顧南已經不知道自己嘴裏說了什麽,“楚珂是哥最信任的人。”

“聯系過,也失聯了。”胡律師慎重地說,“現在我懷疑顧西洲把顧屹為先生囚.禁了起來。”

顧南颠三倒四地問:“哥的手術成功嗎,這麽久誰在照顧他?”

“很成功,除了醫護人員一直都是楚助理在照顧。”

怪不得顧西洲不讓去靈堂,怪不得死去的“顧屹為”臉上罩着白布,那具屍體應該就是捐贈者的吧?

怪不得顧西洲反複強調說顧屹為不會回來。

怪不得之前給楚珂打電話,顯示國際長途。

擦幹眼淚也穩住喉嚨的顫音,顧南呼吸不暢地問:“為什麽你認為是哥哥把哥關了起來?”

“因為顧屹為先生自從手術之後身體狀态良好,不會主動失聯。”胡律師沉沉道,“後面我去醫院打聽了下,昨天顧西洲先生留在美國的保镖有去醫院拿過藥。”

“你現在還在美國嗎?”

“是的,還住在醫院對面。”

“你知道關起來的具體位置嗎。”

“調查不到,我也嘗試開車追上去。”胡律師說,“他們的保安級別太高了,一個街區就甩掉了我。”

安保級別這麽高,為什麽胡律師沒被發現呢?

顧南問:“他們沒有發現你?”

“因為我是白人,在當地并不會引起特別關注。”胡律師解釋,“我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美國人,所以我的中文這麽流暢。”

“抱歉,我不是懷疑你。”

“沒事的我能理解,要是別人突然告訴我這些事,我也會懷疑對方動機不純。”胡律師話鋒一轉,“現在您知道真相,您接下來會怎麽做?”

明天顧西洲就要簽合同,不能只聽一面之詞,更不能現在去質問顧西洲。

哪怕深深了解顧西洲,知道這是顧西洲能幹出來的事。

顧南閉了閉眼睛:“請給我一點時間。”

作為顧屹為的律師,胡凱理所當然維護顧屹為的權益,禮貌地說:“我的建議是立刻報警。”

“等等!”顧南急聲,“可不可以不要報警!”

如果這裏面有誤會......希望這裏面有誤會......

幾秒後,顧南負罪地說:“可不可以不要報警,哥哥這幾天很忙,等他回來我會跟他好好溝通,他一定會告訴我地點,或者我現在到美國來。”

“不不不,您現在不要來,現在是非常時期,您的安全也很重要,再說來了也不一定找得到。”胡律師說,“抗排斥的藥物是一周一拿,如果後續沒有保镖來拿藥的話......”

“好知道了。”顧南更加負罪地說,“謝謝你胡律師。”

“不客氣,有後續我會再聯系你。”

挂斷電話後,顧南枯坐了很久,顫抖着手指撥通了顧西洲的電話。

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顧西洲那邊很安靜:“顧南?”

“哥哥。”顧南聲音很澀,“你在哪裏啊。”

敏銳發現他不對勁,顧西洲立馬問:“怎麽了?你在哪裏?”

“在卧室,沒怎麽。”揪着褲腿,顧南仿佛也将心揪住了,“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話音落,房門從外打開,保镖立刻進來查看。

這才幾秒消息就傳遞到這邊?顧南擺出一副輕松地樣子。

确認好安全保镖退出去,之後電話裏顧西洲才說:“擔心我嗎?”

“嗯。”

擔心是真的,傷心也是真的。

顧南從沒想過顧西洲會對顧屹為這樣做。

“可能明天簽完就會回來,最晚外天。”顧西洲聲線溫和,“不會有危險。”

腦子有什麽一閃而過,顧南驟然想起顧西洲在巴哈馬小島說得那句“要一次獲得原諒的權力。”

原來症結在這裏。

“哥哥注意安全,不要受傷。”顧南說,“結束後你馬上回來行不行?”

顧西洲:“好。”

挂點電話,起居室一片死寂。

顧南可恥地想,如果顧西洲将顧屹為放出來,那麽他肯定會原諒。

因為他心裏清楚,顧屹為和顧西洲做的事情歸根結底是為了自己。

想了會兒,他去到主樓三樓,顧屹為的房間。

這間房門還是被鎖着,沒辦法進去。

望着對面屬于顧西洲的緊閉的房門,他推開進去。

全屋是經典的黑灰設計,布局簡單大氣,也沒有人氣。

空氣裏浮動着家裏常用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穿過廊廳起居室,來到卧室。

床頭圓柱形的玻璃罩,玻璃罩裏面是三株做成永生花的吉莉草。

開得“正”豔。

摘開罩子撫摸上去,顧南很難受。

無可否認,他喜歡顧西洲,但也希望顧屹為好好活着,希望能以哥哥和弟弟的身份好好相處。

他也知道顧西洲為什麽要将顧屹為關起來。

因為顧西洲認為一旦顧屹為回來了,自己就不喜歡他了。

顧南越清楚,內心就越百感交集。

一擔心顧西洲的安全,二擔心顧屹為的處境。

他想得很美好,等顧西洲回來,把只喜歡他一個人的想法表明清楚就好了,讓顧西洲放心。

他不會變心也不會喜歡顧屹為,同時更會跟顧屹為講清楚道歉,18歲那年沒拒絕那個親吻是他的錯。

殊不知這種想法太感性了。

當三人在共同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兩個哥哥卻只有一個弟弟時。

這注定就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搶奪。

誰都想争,誰的手段都不會光彩,誰都會去博那有且僅有的一個愛人身份。

沒有退路,亦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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