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儀器感應得到病人已經蘇醒, 所以醫生還有護士進來檢查身體狀态,盤問一道後,臨走囑托暫時不要挪動以免傷口崩裂。

病房門重新關上, 顧南重新靠近床邊,顫聲問:“傷口痛不痛。”

顧西洲面不改色地說:“嗯。”

是了, 在骨裂還未完全恢複的肩膀裏面取出那麽多彈片, 怎麽能不痛?

“要吃止痛片嗎?”顧南揉着眼睛, “護士剛說實在忍不了可以吃兩片。”

“把鞋子脫了。”顧西洲眼神沉沉,“躺到我身邊來。”

病床雖然寬大, 但兩個成年男子肯定擁擠, 壓到傷口得不償失。

顧南搖搖頭:“我就這樣坐, 現在吃止痛片嗎哥哥?”

顧西洲不依不饒,“躺到我身邊來。”

顧南不說話, 兩人無聲對峙。

最後還是顧南敗下陣來,脫了鞋子上床,盡量将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 半張臉貼着顧西洲裸.露在外沒有受傷的右臂。

緊緊貼合處, 顧西洲用手指勾他的臉蛋, “眼睛哭腫了。”

如果顧西洲不說話就好了, 他一開口顧南就覺得鼻子和眼睛越來越酸,下意識把即将滑落的眼淚在床單上蹭幹淨。

然後開始算賬。

“你說沒有危險,你說二叔和姑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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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了我。”

事後發作其實很沒道理,亦很無用。

顧西洲說:“如果不騙你, 那天早上你還會讓我走嗎?”

“不會。”

“那這件事永遠不能解決,顧南, 已經結束了,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很沒用。”顧南心亂如麻, “我什麽都做不了。”

“你不需要做什麽,好好留在我身邊。”

心酸得緊,顧南抹了眼淚小聲叫:“哥哥。”

“嗯?”

“之前在你辦公室吃飯時,你讓我簽的那份文件就是股權轉讓書對不對?”

“是。”

“為什麽把股份轉讓給我。”

真實原因是顧明喆顧政希二人的暗殺手段層出不窮,顧西洲知道自己時時刻刻面臨着風險,股份轉讓是對顧南最有力的保障。

但多年積澱的沉默性格導致他永遠不會吐露真言。

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學會了很多東西,但沒人教過他如何去愛,如何去表達。

更多時候他這類人更需要做得是寡言少語,他人摸不準心思,摸不準心思就拿捏不住軟肋。

所以,顧西洲淡淡道,“沒有為什麽。”

“我不想要這些東西,等你好起來轉回給你。”他不說,顧南卻聽得明白。

“不行。”

“等你好起來,就轉回去!”顧南強調。

“到時候再說。”顧西洲相當敷衍,揉了下他的發頂,“睡會兒?”

“你還沒吃止痛片。”顧南爬起來,咕嚕嚕下了床去接水拿藥,遞到顧西洲嘴邊,“你才應該休息。”

吃了藥,顧西洲又要求他躺到身邊來。

這次顧南堅決不同意,認認真真看着顧西洲:“哥哥我有話對你說。”

顧西洲心情看起來不錯:“說吧。”

視線從左肩浸出絲絲鮮血的白紗布移到他臉上,顧南目光堅毅。

“以後有什麽你要告訴我,我們應該共同面對。”

“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夠獨當一面,為了你我也什麽都不怕。”

“昨天晚上為了過來我威脅了容助理,你不要怪他。”

顧西洲薄唇輕啓:“猜得到。”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跟你在一起,只跟你在一起。”顧南說,“從前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也沒有跟別人接觸過,我......。”吸了口氣就像鼓足了勇氣,他定定望着顧西洲的眼睛,“現在我很确定,我很喜歡你。”

“哪怕別人說我亂那什麽也不在意,我會好好跟你在一起。”

“哥哥,只要你不抛棄我,我們一輩子相依為命。”

顧西洲呼吸聲很重,話音卻很輕:“知道了。”

“所以以後你不要騙我,有什麽都要告訴我。”顧南垂下薄薄的眼皮,“你現在知道了你不要亂想。”

“知道。”顧西洲說,“過來親我。”

帶着虔誠和真心,顧南在顧西洲微微幹涸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房門有人敲響,容朗探頭進來說:“顧總,劉廳來了。”

顧南手忙腳亂站起,顧西洲拉住他手,朝對面一瞥,“去裏間休息。”

顧南點點頭,進去輕輕阖上了房門。

劉廳是個頭發禿頂的中年男人,身後跟着衆幹民警。

進來關切地詢問一番,見顧西洲狀态良好,開始馬不停蹄地做筆錄。

顧政希和顧明喆昨晚已被羁押,知道大勢已去在連夜審訊下吐露了個幹淨。

當年是如何指使他人在顧承亦和司韻的車子上做手腳的,如何指使他人綁架顧南,以及這些年頻繁不斷對顧西洲制造以車禍的犯罪伎倆,

那群亡命徒雖全部落網,但他們清楚這些年自己犯了多少事兒,槍子兒吃個來回都還有餘,所以咬死了不肯開口。

不過撬開嘴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案子全國關注,務必會辦得快準穩。

一場筆錄做完到了午時衆人才離去。

然而剛剛還心情不錯的顧西洲已然換上了另一幅面孔,盯着裏間緊閉的房門低聲對容朗說:“查一查顧南最近見過什麽人,跟誰通過電話。”

容朗大為不解,這幾天顧南都待在檀山,能跟誰見面?他揣着疑惑聯系調查。

隔了會兒,大為震顫地回來了。

特意先去裏間确認顧南是否睡熟,容朗這才走到顧西洲病床邊,從齒縫中飄出氣音。

“小南前天跟一個美國號碼通過電話,機主名叫胡凱,是一名律師。”

顧西洲譏笑一聲:“還有呢。”

“沒有查出他跟顧屹為有何關聯,但巧合的是胡凱家庭住址就在愛佑對面。”

顧屹為從做手術到恢複,一直住在位于美國GK旗下的愛佑私立醫院。

“他知道了。”顧西洲神态平靜。

容朗不明白:“您說什麽?”

顧西洲難得解釋:“顧南知道了。”

“這怎麽可能?”容朗大駭,“保镖那邊說一切正常。”

顧西洲說:“我受傷所以他沒辦法開口,所以才會對我說那番話。”

顧西洲并不是懷疑真心,只是懷疑這份真心帶着目的性,結果顯示他猜對了。

容朗不知道他們說過什麽,不敢問也不好開口問。

“把胡凱送去跟顧屹為團聚。”顧西洲說,“別讓他再生事。”

“好的。”

隔了會兒,顧西洲蹙眉問:“醫生說什麽時候出院?”

“一周。”容朗答。

“明天把要緊的公務帶來給我處理,剩下的讓總經理負責。”顧西洲說,“對外說我養病,你提前把巴哈馬的小島打點好,出院後我帶顧南去。”

“好的,顧總。”容朗馬上就要去辦。

顧西洲叫住他,淡聲問:“脆皮高粱卷呢?”

昨天事茬一件接着一件直接忙忘了,容朗抱歉:“我馬上安排去買。”

這番對話終止,病房再無任何動靜。

直到下午三點,裏間房門輕輕動了。

顧南睡得并不安穩,迷迷糊糊間感覺床前站了個人,睜開一眼,居然是穿着病服的顧西洲!

他唰地爬起來,穿拖鞋急急忙忙下床。

生怕弄痛也不敢碰顧西洲哪裏,攙着顧西洲右臂往外面走。

一陣飯菜香竄進鼻腔,張望到源頭,只見外間的小桌上擺滿了冒着袅袅熱氣的餐盤。

顧西洲側臉說:“現在吃飯?”

原來是進來叫自己吃飯,不過顧南這才想起顧西洲行動不便,怎麽吃飯?

圓桌對立着兩把椅子,顧南主動移到顧西洲身邊,頻頻給顧西洲夾菜。

一來二去,自己就顧不上了。

放下筷子,顧西洲皺眉說:“你先吃。”

“不。”顧南再給他夾魚肉,“哥哥你先吃。”

照顧得無微不至,又是倒水又是拿紙,好像顧西洲不是左肩不能動作,而是整個人都廢了。

一頓飯吃得比平日話都多,也比平日時間長。

飯後顧西洲重新回病床休息,顧南去開窗通風。

陽光大片大片地灑進來,風裏有好聞的花香。

身後,顧西洲用評述語氣說:“一周後出院我們直接去巴哈馬。”

還有9天,就到3月1日。

顧南以為是顧西洲說生日要去島上過不想失信,所以在傷口還沒恢複好就趕着要兌現諾言。

他以為是這樣的,所以說拒絕了。

“哥哥,我們以後再去也沒關系,先把傷口恢複好以後再——”

“肩膀沒關系,到時候叫醫生來島上拆線就行。”顧西洲打斷他,淡淡反問道,“你很喜歡小島,現在不想去了麽?”

“不是啊,你需要好好休息。”顧南隐隐約約覺得顧西洲有點不對,又說不上來。

“一周時間足夠。”

“那集團的事情——”

“有董事和總經理。”

“姑姑他們那邊——”

“有律師。”

所有拒絕的退路都堵死了。

顧南心裏清楚,自己應該是不能回去上班了。

早上臨睡前他看手機,看到跟他關系最好的姜來給他發消息:“哭死,老總竟是我同事。”

其他幾個雖沒發,但大家會怎麽看顧南很清楚,已經回不去集團了。

但去不去島上還沒讨論清楚,房門被敲響了。

容朗進來說:“顧總,方董他們來了,現在在外面的會客區等着。”

顧南照例是去裏間回避,顧西洲照例拉住他的手,這次說得倒是,“不要走,你見見他們,認認他們的臉。”

容朗去開了門,德高望重的方伯仲率先進來,身後跟着其他幾名頗有分量的董事。

顧西洲還牽着他的手,顧南下意識往後縮,但顧西洲轉而牢牢箍住他的腰。

音量不高不低,足以讓大家都聽清楚。

“不用怕,這裏和集團,都是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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