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 36 章

雷雨夜壓過了洶湧海濤, 冷氣中有鹹濕的海風味道。

孤島不用拉窗簾,飄搖的風雨一眼殆盡。

密集雨珠都撲在透明的落地窗上,折射着雪花般的光芒。

已經是第三天晚上了。

當顧西洲拿着快要見底的膏瓶進房間時, 顧南立馬就哭了,“哥哥, 求求你, 不要這樣。”

顧西洲将瓶子輕輕擱在床頭, 明明是極其輕微的磕噠一聲,顧南心弦卻為之一顫, 身體不由自主驚懼地發起抖來。

“現在想不想?”顧西洲臉色平靜地坐在一旁。

“不想不想不想!”顧南唰地從床上站起, 比顧西洲高半個頭去推顧西洲肩膀, 以不會避開左肩傷口的方式猛地推距,“瘋子滾出去, 我不想見到你!”

顧西洲被推得連連倒退,又重新靠近油鹽不進地問,“現在想不想。”

顧南:“滾!”

求也不行罵也不行打也不行, 哪裏還有反抗的機會?

再抹的時候顧南發了瘋似的踢顧西洲, 反倒方便了顧西洲動作。

三天了。

從最開始的強行忍耐, 到死死抗拒, 現在已經來到極限。

人的意志力本來就可以一點點擊潰,一點點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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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大汗的顧南藏在被子裏,不時發出如同小獸瀕死前的嗚咽,難受得不停輾轉。

但就是這樣也不會向顧西洲求饒。

意識混沌地想, 既然顧西洲要熬他,除非熬死他, 他永不認輸。

不過顧西洲将時機把握得很準,冷眼旁觀到現下打開了所有燈。

将把被子掀開, 一股帶着熱量的膏體暗香開始在房間裏蔓延。

他不計後果将顧南摧毀,時機俨然成熟。

僅僅探指按壓了下。

顧南額頭汗濕一片,眼皮緊閉,濡濕的睫毛長顫不已,身體繃得筆直,就連腳背都弓得像張折斷的弓。

大約四五十秒後才放松下來,在驚.喘的吸.氣中溢.出悠長而深邃的呻.吟。

顧西洲拿出手指,用手背抹掉自己眼皮、嘴唇、臉頰的溫熱。

他半跪在床上,仔仔細細将顧南這一刻的所有反應殘忍地盡收眼底。

又過了足足幾分鐘後,顧南蘇醒般睜開眼睛,雙瞳汪着盈盈水汽。

委屈,惹人憐惜。

但行為卻不是這樣,顧南手肘半撐着爬起來甩了顧西洲一記非常響亮的耳光,打完又立馬捧住顧西洲還粘稠的雙頰,仰臉急不可耐地主動激吻。

近在咫尺的顧南雙睫輕顫,舌頭生澀地在自己口腔攪動,咂摸出接連不斷的響聲,更加急不可耐地貼近。

顧西洲真如同瘋子般滿意笑了,當然他也不會虧待顧南,傾盡全力地滿足。

這場醞釀了三天的大雨忽地傾盆而下,密集鑿進小島。

疾風驟雨,一刻不停歇拍打玻璃,就像一場席卷而過的海嘯。

島上樹木被狂風吹得折了腰,雨水彙集成小溪斷斷續續沿着頂峰而流,沿着挺直的崖壁淅淅瀝瀝的下墜。

在雨水沖擊下,只隔兩三秒便彙集一股更大的水流。

如同大壩開了閘口,壩內蓄積的濁水每時每刻都在洩洪。

等流幹流盡已經是半夜時分,雨勢漸小。

顧南稍微回攏了意識,跪對背着床,雙肘抵在床頭空出來的隔斷臺面,濕滑的臉頰已經将臺面貼得一片溫熱,一搡一搡地推擠中他嘗試張嘴說話,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擡手時這才看見左臂不知道什麽時候貼了止痛的藥膏,就用這只手,他回身抓住顧西洲的手臂。

顧西洲低下頭來,吻他耳尖,“前.面弄.太多次了。“

“聽話,就用後面好不好?”

顧南啞着嗓子,顫顫巍巍地說:“喝水,要喝水。”

顧西洲抽.走時他忍不住地悶哼,也化作水癱軟在床。

去廚房倒了水,顧西洲喂到顧南嘴邊,顧南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顧西洲之後将空杯放到床頭,又開始了。

還是那個姿.勢和角度,顧南可以看到晃動的浴室,看到遠處鏡子裏小小的自己。

意識麻痹地倒回臺面,半明半昏間說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話,晃而殘存的朦胧裏,也記起一些在不清醒時說的話。

羞恥和自甘堕落的想法一閃而過,沉在海底也徜在雲端。

顧西洲想看顧南的臉,才會把他抱到正面,親親他的眼睛。

到了早上,顧西洲把顧南抱到客廳的藤條椅,一邊朝外走一邊給管家打電話說今天不用過來做飯。

他讓顧南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揉着什麽地方讓顧南清醒。

顧西洲附耳說:“顧南,生日快樂。”

3月1日已經到了。

“顧南,看日出。”

肩膀完全被環抱着,整個上半身才不至于前傾,顧南昂着頭靠在顧西洲頸窩,半阖着眼睛,陽光闖進視野窄窄的縫隙。

後來顧西洲揮掉棋牌桌上的所有籌碼,顧南趴.跪在綠色的絲絨桌面。

高對比度讓白皙的皮膚更白,也讓紅意更顯。

最後他們回到三樓主卧,顧西洲給顧南洗澡,引流時手指還會被吮.吸。

本來只是顧南日夜颠倒,這下可好,顧西洲也開始倒了。

兩人縱享18個小時才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已經是淩晨三點。

顧南是被渾身的酸痛逼醒的,他一動,顧西洲就馬上醒了。

枕頭上,兩人近距離對視。

足足有五分鐘,見顧南沒發作,顧西洲問:“餓不餓。”

是真心問也是試探。

按照常理,顧南應該再甩他一巴掌。

因為這三天他手段下作卑劣,企圖用肉.體去撬開顧南的嘴,雖然很成功,但也變相親手将顧南摧毀。

自負和愚蠢是一樹之果。

顧西洲認為自己成功讓顧南服輸,讓他在自己圈圜的範圍裏自由活動,但其實這樣做只會适得其反。

顧西洲太急了,太急于證明顧南只屬于自己。

所以才會在親密關系裏強行抄近路,殊不知自己早就走上了歧路。

性本身就是一種作弊行為。

在這方面博弈輸贏,怎麽比得過精神共鳴?

良久沉默後,顧南自己爬起來,揉揉腦袋:“很餓,想吃東西。”

顧西洲也起身,“躺好,我去給你拿東西吃。”

顧西洲前腳出了房門,卧室裏的顧南穿好衣服後腳也出了房門。

深夜的廚房裏,顧南看見顧西洲站在冰箱前,看起來是打算做飯。

顧西洲也發現他來了,皺着眉側臉:“怎麽起來了。”

顧南搖搖頭,很平靜地走到一邊,“吃什麽,要拿碗筷嗎?”

“去客廳坐着,我來弄。”顧西洲拿出食材,“生日蛋糕現在要不要吃?”

顧南裝作沒聽見,拉開消毒櫃從裏面抽了把切水果的尖刀,穩穩抵上頸動脈,做好這一切他看着顧西洲的背影說:“哥哥,看我。”

顧西洲尋聲望來,剎那所有動作都停了。

“把刀放下,顧南。”

顧南反而将刀尖刺進一寸,平靜提醒道:“不要過來,你了解我的。”

血珠争先恐後溢出,沿着刀尖下滑到閃着寒光的刀刃,最後又順着手指流到手肘,一顆顆砸落在地面。

顧西洲迅速出去拿手機打電話,重新重回廚房時電話剛好接通,他厲聲說:“讓醫療團隊現在過來!”

顧南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直升機抵達這裏需要半小時,割破血管只有五分鐘搶救時間。”

這是顧南第一次看到顧西洲臉上出現冷靜除外的神情。

錯愕、震驚。

“把刀放下顧南,別這樣顧南!”顧西洲站在原地沒能靠近,“我現在給加州打電話,我現在放顧屹為,你把刀先放下行不行。”

顧南無動于衷,嘴唇毫無血色,但臉頰還泛着不正常的酡紅,那是完全被.操.熟了的外貌特征。

“不要亂動。”顧西洲一邊撥號,一邊将開了免提的手機放在中島,“你自己跟顧屹為說,不要亂動。”

顧南緩緩移動,靠近中島。

顧西洲緊緊盯着他:“還有什麽要求一起說,我都答應。”

“把哥放了。”

“好。”

“不能再關我。”

“好。”

“帶我離島。”

“好。”

“把手機還給我。”

“好。”

電話适時通了,傳來保镖微微疑惑,“顧總?”

這個時間點加州也是深夜,巴哈馬與美國的時差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顧西洲語速很快:“解除門禁帶顧屹為回國,現在把電話給顧屹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是敲門聲。

“顧總叫您接電話。”

時隔五個月,顧南睽違已久地聽到了熟悉的顧屹為的聲音,“這時候打電話來幹什麽?”

保镖說,“不知道。”

窸窣動靜之後,聽筒穩定傳來顧屹為的:“喂。”

顧南下意識手一顫,更多血珠流了出來,顧西洲額頭青筋微微繃緊。

顧南盡量穩定自己的嗓音,叫了聲:“哥。”

顧屹為明顯驚喜:“小南?”

“是我。”

沉默兩秒後,顧屹為問:“怎麽這時候打電話來,還是西洲的電話,你跟他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在一起。”

“怎麽現在打電話來。”顧屹為重複問,“小南,發生了什麽?”

“沒有發生什麽。”顧南望着顧西洲,踐行諾言地說,“哥,我跟哥哥等你回來。”

又是一陣沉默後,顧屹為了然地問:“他怎麽肯的?”

“我給哥哥說哥哥就答應了。”顧南抿着唇,“你什麽時候回來。”

顧屹為答:“現在。”

“好,那我們也現在回來。”顧南語氣穩定,“我有一些事要給你說。”

“好,我也有些事要告訴你。”顧屹為很溫柔地說,“小南,生日快樂。”

聽到這句,一直故作堅定的顧南忽然流出眼淚。

顧西洲仍然不敢靠近,垂着眼眸沒有出聲打擾。

“加州的夜晚很冷。”顧屹為低低的嗓音從聽筒溢出,“小南,我很想你。”

顧西洲神情暗淡,退到了門邊。

顧南深吸口氣:“哥,我們現在啓程。”

“好。”顧屹為滿口答應,“記得多穿一點。”

挂斷電話尖刀摔向地面的那一刻,顧西洲跨步而來,顧南渾身都失去力氣,任由顧西洲給他緊急止血。

傷口深,距離頸動脈只有一厘。

醫務人員半小時後抵達,迅速縫合傷口貼上紗布。

顧西洲說:“起飛需要準備,天亮我們才能啓程。”

“好。”顧南坐在藤條椅一側。

為了防患于未然,醫護人員走前帶走了所有刀具。

顧南不想動彈,顧西洲也沒有離開,坐在對面的藤條椅子上。

兩人沒有對話,沒有眼神交流,一直坐到天明。

直到天邊忽然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嗡鳴,顧南動了,顧西洲也動了,率先越過他去房間收拾衣物。

也沒什麽可帶的,很快就收拾好了。

之後顧西洲将手機還了回來。

屏幕顯示幾分鐘前顧屹為撥過電話,也有未讀信息。

顧南沒有回撥電話,也沒有隐瞞直接當着顧西洲的面打開。

顧屹為發來:小南我出發了,飛行大約需要10小時,你呢。

顧南沒有回,鎖掉手機跟顧西洲上樓乘直升機。

之後又是一模一樣的流程。

龐巴迪裏,機組人員先端來了早飯。

熱騰騰的粥,還有黃油面包。

捏着勺子顧南,想* 了很久還是沒有開口。

兩人現在這樣的關系,說什麽都蒼白。

吃過早飯顧南困到極點,要是按照往常肯定回艙內的休息室睡覺,這次他直接坐在椅子裏睡覺。

不過在深度睡眠時,身體遽然一輕,視野裏是顧西洲的下巴,還有頭頂盞盞滑過的朦胧燈光。

再然後身體很舒适,因為躺進了柔軟的床裏。

這幾天他精疲力盡,又是激烈的......又是失血,中途一次都沒有醒過。

申市正在經歷倒春寒,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即将飄牛毛細雨。

飛機輪胎擦刮上跑道時,顧南醒了,第一時間找顧西洲,顧西洲并沒有在機艙。

接着顧南下床洗漱,将外套拉鏈拉到頂,這樣擋住脖頸的紗布。

開門走出休息室,看見顧西洲已經恢複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顧總,穿着淩厲貼合的西裝套裝,眉眼冷淡地坐在舷窗邊。

隔着幾米遠,顧西洲似有感應地擡頭看來。

顧南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顧西洲收回了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南搖搖頭:“我會跟哥說清楚的。”

顧西洲冷漠地注視他,一言不發。

待到空乘将艙門打開,顧西洲很簡單地說:“走吧。”

顧南起身,跟着顧西洲走到艙門處,本該順着舷梯下去,但顧西洲猝停了腳步。

越過顧西洲的肩頭顧南朝下看去,懸梯五米開外停着三輛黑車。

一輛慕尚一輛歐陸,還有一輛好久未曾啓用的S680。

顧南心頭一顫。

視線自動尋找,下一秒看見了顧屹為。

穿着灰色開衫毛衣和休閑褲的顧屹為,楚珂站在他身後。

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顧屹為邁着長腿朝這邊走,微笑着揮手,“小南!”

眼睛裏期待和驚喜的笑意是顧西洲從來不會有的,哪怕他跟顧西洲自小頂着一模一樣的臉。

外人分不出,顧南總是能從細微表情中分辨出不同之處。

顧南還沒有開口應聲,顧西洲倏地緊緊握住他的手。

顧南沒有掙脫,任由顧西洲帶着他一步步走下舷梯。

顧屹為迎上來,“想快點見到你,所以一直在機場等你。”

顧南真心真意露出微笑,“哥,你瘦了好多啊。”

顧屹為認認真真看了他好久,接着對上顧西洲無動于衷的臉,輕嘆道:“西洲,好久不見。”

顧西洲置之不理,看向遠處。

碰了壁,顧屹為也面色不改,也對顧西洲握住顧南的手視而不見,摸摸顧南冰冷的臉頰,溫聲說:“這麽久不見,不抱一下嗎。”

顧南感到手背忽地一涼,是顧西洲松開他的手。

如果會被主動甩開,不如提前放手。

見狀,在顧南還沒反應的境地裏,顧屹為上前兩步主動抱來,溫熱的掌心輕輕拍了拍着他的後腦勺,“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沒乖乖吃飯啊。”

餘光中顧西洲臉色陰沉,冷聲喝斥:“放開他!”

顧南自己掙脫擁抱,艱澀地笑:“有點不适應時差。”

顧屹為對顧西洲剛剛那聲兒置若罔聞,溫聲問:“回家補過生日吧,期不期待生日禮物?”

“生日已經過了。”顧南目光閃躲,“哥哥給我過了。”

“好,以後我一定不缺席。”顧屹為笑了笑,“小南,現在坐我的車回檀山嗎?”

顧南遲疑片刻,問旁邊一直沉默的顧西洲:“哥哥回家嗎?”

“你想我回哪?”顧西洲接連抛出兩個問題,“你想坐誰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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