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這個問題問得模棱兩可, 像是故意設下陷阱。
顧南想了想:“集團還有工作要忙嗎?”
當然有,從海南事件爆出後住院,之後待在巴哈馬沒去過集團。
積壓着一堆待處理的文件, 還等着一堆待見的人。
一旁,顧屹為靜靜等着沒出聲, 似乎對遠處不停起飛降落的民航客機很感興趣。
顧西洲瞥了顧屹為一眼, 視線繞回顧南身上, 語調輕佻地答:“不忙。”
“不忙的話現在回家嗎?”顧南摸不準顧西洲想要什麽答案,只是說, “快到晚飯時間了。”
有了這句話, 那所有事情都可以往後放一放。
只是這時顧屹為扭回臉, 再次問:“小南,坐我的車回檀山好不好?”
三輛黑車停在眼前, 顧南看看面帶微笑的顧屹為,又看看面無表情的顧西洲,“我想坐自己的車。”
下一秒, 顧西洲和顧屹為異口同聲。
顧西洲:“不行。”
顧屹為:“好的。”
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 顧南迅速鑽進歐陸, 對司機焦急催促:“叔叔快開車回家。”
都沒給顧西洲顧屹為留反應時間, 歐陸迅速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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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行漸遠的距離裏,顧南回望後擋風玻璃,後方背景已經模糊不已。
但仍能看清楚顧西洲上前一步,顧屹為正開口說什麽。
顧南有點後悔逃跑了, 顧屹為和顧西洲會不會打起來?
可機場規定了出口和進口,在這條道路上只能前進不能掉頭, 就像顧西洲和顧屹為之間他只能選一個。
歐陸消失在機場出口盡頭,顧屹為扭回臉, 全然沒了剛剛的溫和,雙手插兜慢慢說:“你過分了。”
顧西洲神色自若:“你指什麽?”
下一秒,顧屹為毫不客氣抓住顧西洲的西裝領口:“回來後我了解到許多事,你把顧南當什麽?”
“你以為他是你的私人物品嗎?”
顧西洲攥住顧屹為的手腕,指尖用力,“他已經是我的了。”
“我不在乎。”顧屹為冷笑一聲。
顧西洲:“你在不在乎不重要。”
顧屹為反問:“你以為顧南在乎嗎?”
說完,顧屹為陡然松手,拉開車門回望而來,“你以為逼他做選擇是正确的嗎?”
他言辭篤定又自信,“小時侯你确實跟他相處了兩年,但別忘了後面那十幾年是誰,比起了解你不如我。”
“我不知道這幾天你對他做了什麽,但他對你的懼怕顯而易見,還有,你難道看不出他應對你很勉強嗎。”
顧西洲緊跟着兩步扣住車門,“你很了解他,那他怎麽不坐你車?”
“只是同乘一段路而已。”顧屹為雲淡風輕反問,“就算沒坐我的車,他也沒有選你吧?”
“逞嘴上功夫有什麽用。”顧西洲譏諷道,“回檀山你大可以問問他選誰。”
顧屹為嘭地關上車門,臉色不虞地吩咐:“回檀山。”
顧西洲同樣也上了車,吩咐說回檀山。
這邊,顧南回到副樓。
家裏阿姨迎上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南......”
換鞋時顧南才明白,态度轉變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才是GK實際控股人。
“阿姨,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我吧。”顧南誠懇地說,“我會把股份還給哥哥的。”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阿姨面露難色,奇道,“顧屹為先生真的沒死嗎?剛剛我們看到新聞都吓到了。”
“還有前段時間海南那些事,我們想都不敢想。”另一個阿姨驚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再加上顧屹為先生突然活了,他和顧總長得一模一樣,突然沒死,我們......”
是的,顧屹為“複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太離奇了。
顧南感覺不到,因為外界的“風”永遠吹不到他身上。
“之前是因為特殊原因才隐瞞活着的消息。”他解釋說,“現在事情解決就不會再那樣了。”
話音落,顧屹為和顧西洲同時進門,一字不落地将後半段全部聽進耳朵。
顧南渾然不覺,繼續說:“他才做完手術不到半年,拜托你們也好好照顧他。”
兩個阿姨忙聲應和,很快臉色又變得微妙起來。
顧南猛地回頭,看見玄關處站着彎着嘴角的顧屹為和冷漠的顧西洲。
阿姨們着急忙慌打招呼:“顧總好......顧先生好。”
顧屹為從來都是為人親和,踱步過來笑着調侃,“晚餐有準備我的嗎?”
“準備準備了!現在就可以開飯!”阿姨趕緊報了幾個菜名:又問:“顧先生還想吃什麽嗎?我們馬上就能做好的。”
“小南還想吃什麽?”顧屹為不提自己,細致地問顧南。
顧南說:“這些就很好了。”
說完去看顧西洲,問他,“哥哥你想吃什麽嗎。”
“随便。”顧西洲帶着厭煩,扭臉對司機說,“把行李箱放到三樓衣帽間。”
兩名司機提着兩個行李箱匆匆而過。
緊接着顧西洲松松領帶也進入電梯,在關門的最後時刻昂昂下巴,望着顧南問:“你不上來換衣服?”
同居了嗎?
顧屹為的笑容僵在臉上。
阿姨們察覺氣氛不對趕緊進了廚房。
顧南默了默:“哥你先吃吧,我也上去換個衣服。”
顧屹為拉住他手,過了幾秒又松開笑着說:“去吧,我等你一起吃飯。”
上了樓,顧南先洗了手才去衣帽間,顧西洲換已經換好了居家服,在等他。
顧南明白,顧西洲故意讓顧屹為知道他跟顧西洲的關系如何親密。
共用衣帽間,同睡一張床。
不過這沒什麽,就算顧西洲在巴哈馬幹得那些瘋事顧南很讨厭,但他也會遵守承諾在飯後跟顧屹為解釋清楚。
衣櫃前,顧南找高領毛衣好擋住脖子紗布,顧西洲過來單手環住他的腰。
溫熱氣息撲面而來,顧南被迫昂着頭,微微側臉躲避。
顧西洲反而變本加厲用指腹反複摩擦着他的嘴唇,又把他抱到懷裏,在肩窩裏深深地嗅,“這就等不及要躲我了?”
顧南辯無可辯,從下飛機自己頻頻問意見,到現在跟着上來,就是在向顧西洲表明态度。
他雙手抓住顧西洲的衣衫,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手掌撫着顧西洲的背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讨好,“沒有躲,我知道你在擔心。”
“擔心什麽?”顧西洲吻上他的臉頰,含混不清地說,“你解釋看看。”
“我們下去吃飯吧。”顧南推開他,“吃過飯後——”
咚咚咚,外頭房門敲響兩聲。
隐隐約約傳來阿姨的問詢:“顧總,小南,現在開飯嗎?”
阿姨之前從不會上來催,這是誰讓來的很明顯。
顧西洲臉色變得陰沉,顧南趕在他發作前朝門口提高音量說:“馬上下來。”接着馬不停蹄換好高領毛衣,“我們下去吃飯吧,哥哥。”
但顧西洲恍若未聞,緊緊扣住他的腰不讓走,并且還架起雙腿把他抵上牆,輕而易舉拉高毛衣,低頭就朝胸.膛吻去,
雙手不安分地游走,鑽.進褲.腰向上向下。
身體敏.感得經不起一點觸.碰,顧南仰靠着牆小聲喘息,“別.....別這樣。”
顧西洲帶着暗暗的威脅:“又不想了?”
這句話實在太恐懼,腦海中驟然浮動這三天恥辱的畫面,顧南下意識顫抖了下。
顧西洲很喜歡他這樣的反應,想要繼續,重新埋頭說:“讓他自己一個人吃。”
架勢大有進行到底的味道,顧南不由得厲聲阻止,“別這樣!”
顧西洲擡起頭來,薄薄的嘴唇濕潤殷紅,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鋒利的刀子:“你就那麽想見顧屹為?”
顧南又有點崩潰了,沒必要這樣時刻證明,更不想在這顧屹為眼皮子下幹這種事。
“昨天還在我懷裏高.潮說哥哥慢一點。”顧西洲語氣更冷,“今天別這樣?”
“顧南,這些事情你想不想顧屹為知道?”
“想不想聽聽他的感受?”
“說過這些話做過這些事你還敢面對他嗎?”
顧南倏地推開他,突然大吼起來:“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滿意!”
顧南只覺得煩躁的氣血在身體橫沖直撞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拉好毛衣不停地喘氣吸氣。
“我沒有坐哥的車,也沒有對他表現得很熱絡,你要換衣服我馬上跟上來,你到底還要我怎麽做?!”
他焦躁地在衣帽間走來走去。
“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我不會喜歡他的。”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了,你是不是又要關我?”
“別人談戀愛也是這樣嗎,哥哥,我真的要窒息了。”
“你可以放過我嗎,不要把我看得這麽緊,我不會跑的。”顧南感覺自己來到了懸崖的邊緣,想跳下去卻又痛苦又害怕,“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真的好煩,我該怎麽辦。”
“我很難受,”他痛苦地抱住腦袋,“你們能不能不要逼我?”
顧西洲冷眼旁觀,認為這一切都是顧南演得。
他沒有加以安撫,反而以一種置身事外的态度:“你又在鬧什麽?”
亂走的腳步剎那停了,顧南不可置信地看來,嗫嚅着嘴唇,“你問我在鬧什麽?”
顧西洲擰着眉毛:“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你跟我在一起當然不能坐顧屹為的車,當然不能對他表現得熱絡,時時刻刻跟我在一起,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難道我該表揚你嗎?”
顧南無法理解地指着自己,“你考慮過我嗎,我夾在你們中間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所以我不放顧屹為出來。”顧西洲不置可否,“現在把他關回去也不是不行。”
顧南麻木地問:“他對我來說是哥哥,他對你來說也是哥哥,你沒有親情嗎?”
“在這個畸形的家庭什麽是親情?”顧西洲拿現實舉例,“顧明喆和顧政希做的事情你都忘了?”
“他們只是個例!”顧南突然大吼起來,“顧遜不是很好嗎,他除了少爺脾氣有什麽問題,他對你和哥難道不是畢恭畢敬嗎,股東大會那天我們一起吃午飯,他說要向你學習,他說自己只會花錢不會掙錢。”
“跟這種廢物有什麽親情可言?”顧西洲總是在反問,總是在駁斥。
“在你眼裏是不是有利用價值才叫親人,既然這樣不提他了。”顧南深吸口氣,“那我問你,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是不是争奪的工具?”
“是不是你心有不甘?!”
“畢竟曾經我來到檀山第一個認識的是你,後來哥冒認了你,你覺得哥搶了你的東西。”他言之鑿鑿,“所以你才那麽恨他,所以你才對我占有欲這麽強。”
顧西洲沉聲叫他名字:“顧南!”
“別叫我名字!我不想姓顧!”
“代持股份剛爆出來那幾天網上人人都說你對我很好,是嗎,這麽貴重的股份你都願意轉給我,你對我毫無保留。”
“可除了這些,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
“讓我往東不能往西,不願意做的事就逼迫我。”
“動不動把我關起來,沒收我的身份證護照,沒收我的手機,強迫我......”
“現在又要把哥關起來,是不是每次我想做什麽都要拿刀刺進肉裏你才會答應?”
“顧西洲,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跟你相處,你說相依為命。”顧南又恢複到焦躁的狀态,“怎麽現在我越來越覺得跟你在一起我反而無法呼吸,我快活不下去了!”
顧西洲倏地上前箍住他的雙肩,“顧屹為一回來,你就——”
“這跟他沒關系!”顧南歇斯底裏地崩潰,“跟誰都沒關系。”
“是你讓我覺得窒息,是你讓我煩躁。”
“我害怕惹怒你,你又要把我關起來,又要那樣給我塗藥。”顧南痛哭不已,“我之前明明很喜歡你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語無倫次地哭訴。
“我不想被關,我不知道一個人該幹什麽。”
“我也不想塗藥,野獸都不如地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做出什麽姿勢,更害怕事後想起來說過的那些話。”
“可你還要那麽直白地提醒我,我根本就不想那樣!”
“我求求你能不能把我當個人看。”顧南從來都沒這樣大喊大叫過,在“顧屹為”剛死之初都沒這樣過。
像個刺猬遇到傷害一樣緊緊将自己團起來,可他明明有着178的身高,蜷縮在地毯上那麽小那麽小。
到此刻,顧西洲仍不覺得始作俑者的是自己。
他去抱顧南,顧南吓得大聲尖叫立馬爬起跑出去,剛出衣帽間轉頭就撞上了顧屹為。
卧室房門大敞着,不怪顧屹為不敲門進來,因為只要靠近卧房就能聽到他們吵架的動靜。
顧南茫然一瞬又趕緊擦擦眼淚,還想裝得很正常,卻語不成句地說:“哥,你來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身後,顧西洲追了出來。
顧屹為憤怒的目光從顧南沒有疊好的高領毛衣下的紗布掠過,拉過顧南将他護在自己身後,平視着顧西洲,“別靠近他。”
顧西洲更加怒不可言:“滾開。”說罷作勢就要來搶。
顧屹為直接擋在面前,語氣再不溫和,吐字清晰又堅定:“顧西洲,再說一次別靠近他,讓他好好休息。”
“我們談談,談談你做的好事。”
“短短幾個月,你怎麽把他逼成了這樣?”
“我跟他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顧西洲不再來搶,冷漠的視線移到顧南臉上:“你聽誰的?”
顧南痛苦道:“不想聽誰的,你們都出去。”
顧屹為回頭溫聲說:“讓阿姨把飯菜送上來好不好,我跟西洲出去談。”
顧南掙脫他的手指,點點頭。
顧西洲冷冷一笑,率先越過他們站在明亮的走廊,對顧屹為毫不客氣地說:“滾出來,這是我跟他的房間。”
顧屹為安撫好顧南,關上房門的同時低聲說:“現在已經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