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主樓書房。

兩具寬大的真皮沙發上, 顧屹為、顧西洲對立而坐。

阿姨将茶放到顧西洲面前,将白水和藥放到顧屹為面前,然後迅速關門離開。

換了心髒就算恢複得很好也要終身吃抗排藥, 不能喝會引起心跳加速的茶、咖啡、酒等飲料。

沒有半點噪音的新風系統吹着适宜的風,整個房間寂靜不已。

等顧屹為吃過藥, 顧西洲冷冷道:“有話快說, 別浪費時間。”

顧屹為垂着眸子:“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你在加州做的一切我不會計較,關于小南——”

“你想一筆勾銷?”顧西洲躬身前傾, 叩響桌面, “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

“小南應該知道真相了吧?”顧屹為反問道, “或者你要我怎麽彌補,盡管提。”

“行啊。”顧西洲幹脆說, “明天搬出檀山,別在顧南面前晃悠。”

“不可能。”顧屹為一口拒絕,“事到如今我不可能讓你繼續逼迫他, 剛剛小南說了什麽你不明白?”

“他膽子小, 因為小時侯的遭遇很內向, 但他在我們面前是怎樣的狀态你不清楚?”

“他什麽時候說過活不下去?哪怕當年躺在醫院都沒這麽說過!”

顧西洲低低警告:“別拿這個說事, 別用這個刺激他。”

“你也知道刺激他?”顧屹為倏地笑了,“那我問你,他脖子傷口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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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他做了什麽?”

顧西洲靠進沙發椅背,漫不經心地調調:“原來你也沒聽到多少。”

不然你就會明白那是為你留下的傷口, 當然顧西洲永遠不會解釋,不然顧屹為會認為自己對顧南很重要, 顧南曾經豁出性命只為了他的自由。

顧屹為不清楚實情,厲聲質問道:“小南是不是在自殘?”

顧西洲表情冷漠, 并不回答。

“我要帶他走。”顧屹為凝視着他,“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你帶不走他。”顧西洲自信十足,“他不會跟你走。”

“不是你以為的遠走高飛,是帶他出去散散心。”

“顧屹為,你覺得你能帶他能走出檀山嗎?”

“顧西洲,有些事情适可而止。”顧屹為不在乎,“不要逼大家撕破臉皮。”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顧西洲語氣驟冷,“一個要求,別碰顧南。”

顧屹為懊惱地捏了捏眉心:“到現在還是這個說辭,你認為顧南是什麽,小貓小狗?”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顧西洲:“是什麽輪不到你來評判。”

“他讓你把他當人看,你什麽時候才能理解這句話?”顧屹為擲地有聲地說,“他不是一個動物,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想法。”

“不是逼他在我們之間選一個,你能不能明白?”

“而是無論他跟誰在一起,他都是他自己,你能懂嗎?”

顧西洲眼神陰鸷,但沉默了。

顧屹為嘆口氣:“聽說葬禮後你把他關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收手機不讓他與外界通訊,也不讓他離開家門。”

“後來逃跑到了北京,回來又被關起來。”

“你把他弄得沒脾氣,磋磨他的心性。”

“他有多難受。”顧屹為眼眶似乎泛起了薄紅,“我都不敢想象。”

顧西洲冷冷看着他,一言不發。

“你把他關起來考慮過他的感受嗎?你讓他進集團工作的時候想過他從小就很少跟外人接觸嗎?”顧屹為難以言喻地字字诘問,“你考慮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嗎?”

“我也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答應你瞞他,我理解你的想法。”

“只要小南說真心喜歡你那我毫無怨言。”

“只是你現在在幹什麽?你到底把他逼到了什麽地步他才能做出自殘的舉動?”

“紗布位置是頸動脈,顧西洲,你想他死?”

面對直擊內心深處的道道拷問,顧西洲面上始終無動于衷,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說你真正的意圖,不用拐彎抹角。”

顧屹為怒極反笑:“到現在你還不反省?”

顧西洲将茶杯擱回原位:“你能不能去死?”

顧屹為:“怎麽,要對我動手嗎?”

顧西洲:“正在考慮。”

“可以,你可以試試。”顧屹為說,“不管得手與否到時候你看看小南怎麽想,請你盡快這樣做。”

一母同胞,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少頃,顧屹為誠懇地建議:“西洲,你應該看看心理醫生,不解決根本問題就算我再死一次小南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你怎麽不反省自己?”顧西洲忽地怒問,“怎麽你一回來他就大吵大鬧?”

“因為他的承受承力有限!”顧屹為忍無可忍,猛地拍響桌面,“你把他逼成這樣反而把借口推到我身上?”

“那你顧屹為又有多幹淨?不是照樣留了後手,不然安排胡凱幹什麽?”

“你以為我希望胡凱派上用場嗎。”

顧西洲冷嗤一聲:“加州安保到底有多嚴,你能不能出來,想必你是體驗者比我清楚。”

加州那棟房子在每天深夜安保都會刻意松懈,特意留了衆多出入口。

盡管顧屹為和楚珂走出大門最終還是會被請回去,但顧西洲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顧屹為有沒有在外面安排什麽人。

沒想到顧屹為這麽沉得住氣,不僅沒有反抗也從未向外界傳遞過消息。

原來不是不反抗,而是埋了個定時炸彈胡凱。

顧屹為大方承認:“确實是這樣——”

說着,他猝然停住話音,瞳底閃爍着微光,語速飛快地反問:“所以小南不是自殘,他威脅你所以你才——”

顧西洲立刻否認:“別給自己增光,你以為你有多重要?”

“就是這樣。”顧屹為斬釘截地說了這句,又很快沉默下來,“西洲,別逼他了,公平競争吧。”

“把選擇權交給小南,不要再逼他了。”

顧西洲不想再談,起身說:“他本來是我的,沒有什麽所謂的選擇權。”

顧屹為也站起來,兩人隔着四四方方的茶幾對峙。

“你可以保持己見,看看最後小南會不會理你。”顧屹為銳評:“畢竟你學不會尊重。”

顧西洲忽地攥住他的衣領,“別在我面前擺自以為很了解他的姿态,你去問問他,他對你什麽感覺,顧屹為,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麽自信。”

這場對話理所當然不歡而散。

顧西洲摔門下樓,顧屹為攔住去路:“你還要去逼他?”

顧西洲冰冷一笑:“顧屹為,你是不是加州時間過慣了?現在是國內的夜間休息時間。”

“不是逼他,是到點我們該休息了,你能明白?”顧西洲毫不客氣地錯開肩頭,“想不想知道今年生日他送了我什麽?”

顧屹為掉頭就走。

望着走廊漸漸遠去的背影,顧西洲慢聲說:“枕頭,送的是他床上的枕頭。”

顧屹為嘭地一聲關上房門。

之後顧西洲去了副樓,在三樓卧室門口站了很久,從前是擰動把手徑直進去,現在連門都不敢敲,最終掉頭去了一樓客房。

主卧裏,顧南剛洗完澡出來。

這段時間他日夜颠倒,現在到了應該睡覺的時間點根本睡不着。

前幾天是恐懼夜晚的來臨,現在是恐懼白日的來臨。

那樣又會見到顧西洲和顧屹為,他們又會因為自己起争執。

顧南腦子亂糟糟的,嘗試想了很多解決辦法,最後還是打算按照原計劃進行,先跟顧屹為說清楚,顧西洲應該會好起來吧?

胡思亂想到天際泛白才沉沉睡去,睡得也不安穩,夢裏顧西洲又把他關了起來,這次不是度假屋也不是檀山,而是一個極窄的籠子。

在籠子裏顧南伸不開腿也張不開手,只能縮成一個球狀。

顧西洲冷眉冷眼地站在籠子外面:“為什麽跟顧屹為說話?為什麽要看顧屹為?”

極度壓縮的空間裏,顧南反複求了很多次哥哥不要關我,而顧西洲不準他哭也不準他鬧,不然就再塗藥。

極度恐懼中,顧南大叫着驚醒。

睜眼發現顧西洲并不在房間,這才喘着粗氣重新縮回被子裏。

躺得久了又覺得頭疼,沖了個澡稍微好些。

肚子餓得呱呱叫,昨晚并沒吃晚飯。

所以只好心驚膽戰地下樓,不敢坐電梯怕顧西洲在客廳等他選擇走樓梯。

客廳确實有人在等,是顧屹為。

顧屹為孤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背影輪廓比假死前清減了很多,不過端坐得端正筆直,只是雙眼微微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顧南故意弄出動靜,這時顧屹為動了動,回過頭來看着他微笑說:“小南醒了。”

“哥,找我有事嗎。”顧南慢吞吞走過去,“抱歉我睡到現在。”

“為什麽道歉小南,這是你的家睡多久都可以。”顧屹為眼神溫柔,“阿姨做了你喜歡吃的菜,現在要去吃一點嗎。”

從前顧南都是陪顧西洲吃飯,現在換成顧屹為陪他吃飯。

餐桌上,顧南一直抱着碗不怎麽擡頭,顧屹為有序地給他夾菜,也陪着吃了點。

吃得差不多,顧南放下筷子:“哥,昨天你跟哥哥聊了什麽。”

顧屹為笑了下:“很想知道嗎。”

“不是很想。”顧南望着他,定定心神後,說,“我跟哥哥在一起了。”

“我知道。”

“哥,我有話對你說。”

“好啊。”顧屹為站起身,“咱們去後花園散散步?上午過去了趟發現好久都沒打理了。”

顧南擦擦嘴巴也站起來。

顧屹為上前兩步,他立刻避嫌般地往後退。

不過就算低着頭也能感覺到顧屹為溫和的目光,而且腮邊驟然被輕撫了下。

面前,顧屹為輕聲說:“今天臉色更差了,請醫生來看一下吧。”

“沒事,我不難受。”顧南搖搖頭。

“還是那麽抗拒醫生啊?”顧屹為輕松地繞開話題,“那上去加件外套吧,後花園可不恒溫哦。”

再下樓時顧南加了件毛衣外套,一個晃神,顧屹為已經熟稔地給他扣好了領口的扣子。

接着兩人肩并肩出了門,聞着空氣中泛着淡淡的濕意,踏上青綠草坪。

一路無言到了楠木林,顧屹為開口說:“抱歉,從前騙了你。”

知道指得是冒認顧西洲的事,顧南雙手揣在兜裏,“沒事的。”

“西洲很在意。”顧屹為看向遠方:“很生氣。”

“我會勸他的。”顧南點點頭,而後不确定地說,“哥哥其實脾氣很好的......”

顧屹為嘴角勾出苦澀地笑:“是嗎?”

“無論曾經是誰,你們都是我哥哥。”顧南表情認真,“都是我最愛的親人。”

“這樣啊。”顧屹為笑着逗他,“不能當愛人嗎?”

游樂園已經遠遠抛諸腦後,一切糾葛都從那裏而起。

現在既然錯過了,那就錯過了。

顧南小聲答:“愛人只能有一個。”

顧屹為沒再追問。

兩人繼續朝前走來到後花園,一到春天,這裏的花草簡直像瘋了一樣。

望着滿目糾纏的嫩綠,顧屹為嘆了口氣:“多花繁縷怎麽這麽能長,年前施了多少肥啊小南。”

這麽多年來顧屹為一直投其所好,閑暇時自學了很多花理知識,這園子裏甚至還有很多他跟顧南一起種下的果樹和花。

施了多少肥?顧南仔細回憶:“好像很多次,那時候——”

那時候成天被關着沒地方可去,只能待在這裏打理花草。

顧屹為愁容滿面地故意轉移話題:“現在該怎麽打理?”

顧南更愁:“毀滅吧。”

話音落,顧屹為撲哧笑出聲,顧南看他兩秒,嘴角也帶着淺淺的笑。*

“算了先不管了,我們過去坐吧。”顧南指指涼架下的休息區,顧屹為開玩笑:“還好這裏沒被占領......”

涼架上挂着枯萎的葡萄藤和猕猴桃藤,爛葉子擠得到處都是。

顧屹為微微縱身:“待會兒要不要幫你減掉。”

“讓它們自己發揮吧。”顧南揉了揉腦袋,“反正每年都這樣。”

“好吧。”顧屹為重新坐好,主動問,“小南你想說什麽?”

“我猜你有很多話想說,剛剛過來一直欲言又止的。”

顧屹為對他的秉性也一清二楚,顧南不禁好笑,又覺得輕松,仿佛回到之前大家都相安無事的日子。

那時候顧西洲對于顧南來說還像個陌生人,就算在檀山見到也只是陌生人的哥哥。

顧南也知道症結,顧西洲跟顧屹為的關系、自己跟顧屹為的關系、自己跟顧西洲的關系。

三方糾纏,都是因為自己。

現在他沒開口,顧屹為永遠不會催,他不說,顧屹為永遠不會問。

憑心而論,顧南更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

所以這下說什麽也不覺得負擔,可以勇敢地表達自己。

“哥,對不起。”這是第一句。

顧屹為手肘抵上桌面,皺眉問:“怎麽了,怎麽還道歉了。”

“你還記得我18歲生日那天嗎。”顧南試探。

顧屹為:“當然記得,那天我很高興。”

顧南趕緊打斷後話:“那時我不懂事沒有向你表明,也不能說不懂事,這都是為自己找的借口。”

“哥,很抱歉,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在那時向你說清楚。”

“沒關系。”顧屹為握住他手,“你沒有談過戀愛,懵懂是正常的。”

“要是什麽都了解,反而我該擔心得睡不着了。”

握來的手掌寬厚溫暖,顧南一點點掙脫,将兩只手重新揣回外套兜裏,更加直白地說:“我只把你當哥哥。”

顧屹為笑容暗淡:“好遺憾。”

顧南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感覺一切都很蒼白,心裏五味陳雜再次說:“對不起。”

“不要一直道歉,你沒有做錯。”顧屹為永遠都是那麽溫柔,就連瞳孔都閃着溫柔的光,“如果要論對錯,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喜歡弟弟,在成人那天迫不及待吻了他,是我的問題。”

“可是小南,你真的喜歡西洲嗎。”

“雖然昨晚我聽到得并不多,但我感覺到你很痛苦。”

顧南避無可避地低下頭,如果在半個月前他可以肯定答複顧屹為,現在的他給不出準确答案。

隔了一會兒,顧屹為直接将椅子拖到他身邊,并排坐着,“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不喜歡他,但是不能對我說,不然聽起來像是在向我尋求幫助或者向我表明心意。”

“不過小南,在我面前你永遠不用考慮這些,我不會多想。”

“之前沒有給你講過我很愛你這件事,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怕耽誤了你,如果不是我,我希望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西洲。”顧屹為聲線淺淺,“我一直保持這個想法到現在,未來也不會改變。”

“在加州那段時間我常想,假如你已經跟西洲在一起,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

“你脖子的傷——”他難言地停頓,“我不想看你難受。”

“如果不喜歡西洲,不要委屈自己,你很好,長得好看,性格也好,脾氣更好。”

“世界很大,優秀的人很多。”

“不是非得在我跟西洲之間選擇不可,你明白嗎?”

“喜歡誰都是你的自由,只要你過得好就好。”

最後這句最動人心,顧南潸然淚下,放心也放下戒備。

“哥哥總是把我關起來,一共關了三次,我知道他在乎我,可是我并不想過這樣的生活,跟他待在一起我很害怕,害怕說錯話惹他生氣。”

“害怕沒有做好,害怕在他面前提起你,我跟他說過很多次我喜歡他。”

說到這裏,他洶湧地哽咽起來。

“之前我是很喜歡他,現在不喜歡了,我怕他。”

更多的,顧南就說不出口了。

在巴哈馬小島時,顧西洲用膏體逼他就犯,逼他說了很多在清醒時一輩子也不可能講出來的話。

顧屹為眼睛也紅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不說了,有我在小南,沒人可以再關你。”

顧南并沒有哭多久,檀山到處巡邏的保镖,他們全是顧西洲的眼線。

只是擦幹眼淚,頭更痛了。

顧屹為低聲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我想回去睡一覺。”顧南跌跌撞撞地站起,“哥,我想回去睡一覺。”

顧屹為擔憂地望着他,“真的沒事?”

“嗯,可能沒睡好。”

顧屹為長長嘆息,卻也無可奈何。

之後兩人折返回副樓。

顧南在玄關換鞋時打了個噴嚏,顧屹為更擔憂地說:“你先上去我給你泡沖劑喝,喝了再睡,如果還是不舒服記得給我打電話。”

顧南點點頭,回到卧室先去浴室洗手。

剛洗完,顧屹為端着沖劑進來,掃了眼雙人盥洗臺面——兩個同款不同色的牙刷正插在玻璃杯中充電。

就在這時,卧房門突然響了。

顧南和顧屹為同時回頭,顧西洲臉色陰沉地出現在浴室門口,“你們在幹什麽?!”

那探究、審度、懷疑、愠怒的目光宛若利劍,顧南趕緊解釋:“哥只是給我送藥,他剛來他馬上就要走。”

“阿姨呢?”顧西洲冷冷反問:“為什麽不找阿姨?”

顧屹為回身重重将杯子磕在盥洗臺上:“顧西洲,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顧南朝顧屹為示意沒事,作勢就要進一步解釋,但顧西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強行拽到自己身邊。

冰冷的眼神在身上來回掃視,就像在察明有沒有沾染什麽。

顧南不知道該作何應對,小幅度發着抖。

顧屹為見到他這樣,怒聲吼道:“你先把小南放開。”

顧西洲犀利擡眼,“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出去。”

顧南又痛苦起來:“你別罵哥,是我的問題。”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掙脫,但顧西洲就是不會松手。

顧屹為疾步靠近:“松開,你抓得是他左手!”

顧西洲一字一句:“滾出去。”

激蕩的情緒層層遞進,顧南感覺自己什麽都想不了了,頭痛欲裂。

“是我的問題!不管哥的事!”其實吼了什麽自己都聽不太清。

面前,顧西洲削薄的嘴唇一張一合。

顧南努力辨認,好像問的是“你為什麽這麽維護他?”

這是維護嗎?這不是事實嗎?

顧南不知道該說什麽,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想面對,腦子嗡嗡作響,痛得仿佛加了一百個壓強。

不想管還在争執的顧屹為和顧西洲,麻痹地走向浴室,一步步走向卧室盡頭的露臺。

但內心馬上有個聲音叫嚣着将他驚醒。

不是逃避,也不是害怕。

顧南只是本能不想看到這一幕,心理和生理雙重抗拒。

身後的浴室裏倏然響起玻璃杯碎裂的動靜——顧西洲和顧屹為怎樣他都不想管了,現在他只想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三樓看起來不太摔得死人的樣子。

那六樓的閣樓呢?

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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