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的小白菜

車內的燈光很足,随着馬車辚辚行駛輕微搖晃。

他的唇明顯有點腫,水潤潤的質感,唇下似乎還有牙印。他的臉頰發紅,耳朵尖也發紅,眼神流離迷茫,脖子上有很可疑的痕跡,流連花叢的他對那種痕跡再熟悉不過。

可疑,非常可疑。

疑心一起便再也壓不下去了,他屏氣了好一會兒,忽然高聲道:“停車!”

胡了一驚,下一剎那他整個人被撲倒,趙無涯一手擡起他下巴一手扯開他衣領,看到他鎖骨上的痕跡,臉瞬間青了。

真的是青了,背着光顯得異常猙獰可怕。胡了心跳如鼓,裸露在空氣中的胸膛劇烈地一起一伏。趙無涯盯着那痕跡看了好一會兒,聲音滿含怒火:“誰?”

胡了不知哪來的勇氣,狠狠回了句:“關你屁事!”

趙無涯加大了力度,下巴痛得像是要被他捏碎:“我再問一遍,是誰!不說出來,我就把你身上被別人碰過的肉一刀刀剮下來!”

胡了咬着牙一字一句:“你說過,我們兩個各玩各的,除了修煉,不要我來污你的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就憑你那狗屎德性,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烏龜,憑什麽不許我給你戴頂綠帽?”

趙無涯氣得嘴唇直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胡了發現他捏下巴的力度有所減輕,猛地發力推開他:“去你大爺的!”連滾帶爬往外跑,離車門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被趙無涯拖了回去:“你是我道侶,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你就算死了我也不許別人碰你一下!”

他動用千鈞符壓住他四肢,騎在他身上氣呼呼地脫了衣服:“行,以後老子金盆洗手,浪子回頭,只日你一個人行不行——老子今天就跟同房!”

“你家的臭墳坑老子才不稀罕!”

“給我老實點!”

車外,兩個車夫瑟瑟發抖。

“少家主今天不對勁。”年輕的車夫抱着胳膊哆哆嗦嗦。

老車夫想了想:“我們還是快走吧,省得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東西,小命就卡擦沒了,快走快走。”他帶着年輕車夫一溜小跑,跑出去沒多遠,馬車突然炸了,炸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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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涯光着膀子,褲帶松松垮垮:“趙方湖,你欠家法伺候是不是!”

“你家家法就是一坨屎——”胡了邊逃邊罵。

趙無涯追,宛如流星趕月:“你給我站住!”

胡了扭頭狠狠回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呸!”

微生在壺仙居準備熄燈睡覺了,但是看胡了沒回來,在門口插了個小燈籠,預備他照明用。

他上到二樓,隐隐約約聽到外面有動靜,好像還有胡了的聲音。他猶豫了一會,提起鬥山刀噔噔下樓,開門四下張望,驟然胡了的聲音如炸雷般清晰響起:“你生兒沒□□!”

“老子跟你,沒得兒子!”

胡了一眨眼出現在微生面前:“掌櫃的快救我!”

微生愣了一下,把刀給他:“來,刀給你,揍他。”

胡了握刀轉身迎戰,趙無涯吃了一驚:“你這是謀殺親夫!”

“去你媽逼的親夫!”

兩人在天空上激戰,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微生站着欣賞了半天,忽然想起自個兒還是入境,飛都飛不起來,不禁長嘆一聲,說:“胡了,早點打完早點睡覺,別吵着這周圍的人。”說完虛掩上門,回屋修煉去了。

兩人激戰了小半個時辰,不分勝負,趙家長老珊珊來遲,将兩個人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揪着趙無涯回去了。

胡了回屋躺下,睡是不可能睡着的,他一躺下來滿腦子都是那個醉鬼的臉,他親他的唇,睫毛掃過他的臉頰,用力環住腰,明知道他會癢癢還會搓兩把。他努力想把那些該死的記憶踢出去好好睡覺,畫面卻越發清晰,連他揉捏腰部的感覺都仿佛重現了一般,胡思亂想多了小胡了還起來添亂,真是叫人腦殼痛。

腦殼痛!他坐起來使勁錘腦袋。

那廂趙無涯也覺得不順氣,剛被臭罵了一頓,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更無心修煉。聚會上就那麽幾個老熟人,是誰?媽的,是哪個龜兒?

他仔細将那些人一一回想了一遍,把懷疑目标定在了林修謹上。

他最先離開酒桌,而且他飲至中途,忽然發現方湖不在身邊,就起身去找,瞎逛就逛到了假山那邊,看到林修謹腿露出來一截,鞋子他認得,還問了一句,當時林修謹說什麽來着?哦,是“滾蛋,別來壞我好事”。

他還以為他身下壓得是某朵嬌花兒,哈哈笑着就走了,沒找着方湖也沒放在心上,回桌上接着喝酒。

現在想想,那朵嬌花兒九成可能是方湖!

一想明白他感覺自己頭頂綠帽簡直在放光,照得滿室亮堂堂:天底下最蠢的人就是他,奸夫淫夫就在離他不過十步遠的地方茍且,他竟然給放走了!

他氣得在房間走來走去,滿腔怒火無處發洩,思來想去這事還是得謹慎一點,林家跟趙家一般體量,林修謹跟他也是表面兄弟,暗地裏互相較勁。這件事必須查清楚了再下定論,萬一是林修謹臨時色心大起,強了方湖呢?這事得去試探方湖的反應才成。

說做就做,他跟林修謹熟,知道他習慣用什麽熏香,穿什麽樣的衣服,用什麽語氣說話,音色可以用變音哨改,面容用□□變。接下來要考慮就是怎麽制造一場不經意的偶遇,試探他的反應。

胡了平時沒事的時候就編籃子,邊編籃子邊看書,日子混着混着就過去了。

除非是趙無涯叫他出來雙修,他基本不願意出門。

上回鬧得不愉快,這次的修煉結束得很倉促。胡了起身要走,趙無涯說:“不留下來吃頓飯?”

胡了冷淡地說:“不要。”

趙無涯說:“自從你進我趙家門,就沒在趙家吃過飯,總這樣不像樣。你想吃什麽,我讓廚子做,行不?”語氣有些軟和的讨好意味。

胡了想了半天,坐下來:“行,我要吃烤羊排,燕窩人參也要嘗嘗。”

趙無涯點頭行,吩咐侍女去廚房招呼,在他對面坐着等,氣氛有些尴尬。

胡了坐着,默默運轉靈力修煉,趙無涯說:“要不我們再修一會兒,等他們菜做好了再結束?”

胡了拒絕:“不要。”

那就幹坐着等,相顧無言。

趙無涯心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他想不通,林修謹怎麽會忽的對胡了起色心?那天他們是喝了酒不錯,但是林修謹天賦不差,實力深厚,他不想醉,自然不會醉,所以根本沒有看朱成碧的可能。

他瞅着胡了的臉,難看不算難看,好看也談不上,不上不下,扔進人堆找不見。哪哪都看不出一丢丢閃光點,林修謹是失心瘋了還是怎麽的,怎麽會看上他?書寓哪個姐兒不比他長得行?還會賣乖打俏,嘴甜身軟……

不過就算胡了長成醜八怪也是他的道侶,林修謹那狗賊憑什麽碰他!還親了!他都沒采到頭彩!被林狗占了先!趙無涯想想就火大,額頭青筋暴起。

胡了眼睛一閉一睜,半天就過去了。桌上的主菜烤羊排,滿滿一大盆,肉香濃郁。配四樣菜開水白菜,紫參炖雪雞,蜜汁火方,朱砂豆腐。胡了舀了一碗羊肉,抓着羊骨頭啃肉。朱砂豆腐嫩得流油,鹹蛋黃細膩如豆沙;蜜汁火方肉鹹中帶甜,肥而不膩;開水白菜入口清鮮,湯好喝得想一直舔勺子,紫參炖雪雞味道就有些不太美妙了,一股藥味,但是雞肉好吃,與羊排肉不相上下,雪雞炖得酥爛,骨肉輕輕一扯便分離開來。

胡了吃得很開心,滿手是油。廚房那邊還在上菜,上了三樣清蔬素菜,一盤清蒸生蚝。胡了第一次見到生蚝,拿着生蚝興致勃勃看了一會,吃了肉,入口就覺得腥味太重了,不怎麽好吃,惡心得想吐。趕緊喝了兩口開水白菜湯,把腥味壓下去了,仍然感覺惡心作嘔。

趙無涯問:“你很喜歡吃肉?”

胡了以為他在笑話他,沒好氣地回道:“我就是喜歡,怎麽了!”

“沒什麽,你喜歡你就多吃,一驚一炸的做什麽。”

胡了哼了哼,沒再說什麽。飯後再上了一碗冰糖紅棗炖燕窩,喝了兩口覺得有點撐着了,放下筷子說:“我走了。”

“嗯。”

胡了有點撐着了,肚子沉沉地往下墜,走得很慢。走了半個時辰,肚子實在墜得難受,他坐下來歇了會,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天氣越來越熱了。

好飽。他揉揉肚子,脫下衣服搭在頭上遮光,閉上眼眯覺。

趙無涯僞裝一新,乘着馬車噔噔噔趕往後門,看到坐地上睡着的胡了,心情複雜。

他抱起胡了,胡了立刻就醒了,微微睜開眼,看到他的臉,沒說什麽,閉上眼睛接着睡,很快又沉進夢鄉,他的反應叫趙無涯從心底裏都涼透了,但是該演的戲還是得演完,他抱着胡了上車,小心地讓他平躺在車座上,坐在他身邊,盯着他臉看。

想不通,想不通。

東康那麽多如花似月的女子,俏麗乖巧的童子少年也是一抓一大把,林狗怎麽偏偏看上這只小白菜?還是本該是屬于他的小白菜。

他盯了半天,俯下身試探性地碰了碰他的唇,胡了頭扭過去,翻身接着睡。

胡了這次的反應總算給了他些許安慰,不過戲剛剛開始,還得等他醒了才會正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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