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的名字?

趙無涯破境成功,僅僅昏迷了一下午就醒來了,而被雷劫的光劈瞎的胡了卻還沒恢複過來,怎麽修煉都不成,他有些着急,更可氣的是趙無涯還特意跑來笑話他:“怎麽了,還看不見?”

胡了沒好氣地說:“那又怎麽樣,關你屁事!”

“兇巴巴的,能不能溫柔點。”趙無涯驀地伸手刮了一下他鼻子,胡了大驚:“你今天是吃錯了什麽藥?”

趙無涯感覺自己有些丢面子:“哄你一下還不行?”

胡了愈發狐疑,哼了一聲:“我這是暫時失明,過個兩三天自己就能好,用不着你來哄。”

趙無涯說:“你要是真瞎了我也能養你一輩子的。”

胡了真驚了:“你是誰啊?你該不會被雷劈失了魂吧?你不是趙無涯,哪來的孤魂野鬼?”

趙無涯真不耐煩了,掐着他下巴惡狠狠地說了句:“我是你老公!”摁倒就親。

“滾!”胡了大怒,結結實實狠踹上了他的臉,跑了。

自從那天胡了被他氣跑之後,趙無涯就怪想他的。

想他窩在他被窩裏眯着眼睡着的樣子,想他在他身下氣喘籲籲,目眩神迷的癡醉模樣,想他被咬痛了的哼唧聲,想他溫軟的身子,抱在懷裏的手感還不錯,想他白若嫩筍的足。

沒吃到嘴裏的肉總是顯得格外香。

想把那天沒做完的事做完,心癢難耐。

但是這口肉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吃到,叫他很郁悶。郁悶需要排解,他跟着狐朋狗友在含月苑待了兩天。含月苑美人如雲,風姿各異,懂得讨乖賣俏的嬌花兒一抓一大把,随便哪個拎出來都比那個粗俗,沒禮貌沒教養沒家世沒文化,長得也不咋地的胡了強一萬倍。

但是他忽然覺得這些嬌花兒都變得了無滋味,她們很乖,有時候使一個眼色就知道該做什麽,如何應承他的歡愛也是游刃有餘,嬌聲妩媚婉轉,比黃鹂兒還好聽。

但是就是沒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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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抽出來,煩躁地扯過袍子披上,前一刻還在天堂的美人眨眼間落下了地獄,她慌張地直起身,眼神楚楚可憐,泫然欲泣:“少爺,您怎麽了?”

“沒意思。”他皺着眉頭,也不知這股燥氣從何而來。

美人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是嫌奴家伺候得不好麽?”

趙無涯看着她:“沒事,你做得挺好的。”

美人羞羞怯怯:“那……”趙無涯已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美人咬緊朱唇,不情願地穿衣下床,去好生伺候着他。

趙無涯在走廊裏轉了好幾圈,她站在門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看他走着走着,猛然一定:“去找個小倌來。”

美人不敢怠慢,輕移蓮步出了院子。趙無涯坐着等了會,美人領着一少年回來,那少年生得極為俊秀,唇紅齒白,肌膚保養得極好,肉眼可見地細膩粉嫩,白如光玉。

小倌上前,美人退下,趙無涯凝視少年:“過來。”

少年上面幾步,看樣子是想坐他大腿上,又不敢,抿着嘴一臉羞澀純情,趙無涯拉過他的手,那手香香軟軟的,柔若無骨,他揉了揉,忽然抛下:“算了,你下去吧。”

少年惶然不安,美人一看不好,趕緊拉着他走了,不敢再來打擾。

趙無涯轉回屋,将桌上的酒提着上了屋脊,對着冷風吹,月色皎潔,他漫無目的地想:他玩過那麽多美人少年,好像都差不多。

無論多麽驚豔絕色,在床上好像都差不多,最後連臉都記不清準确的模樣。

大概是因為太多了?

他喝酒,一直到喝光,躺在屋脊上朦朦胧胧,夏夜星空浩繁,星子亮得像是随時會墜落天際,他恍恍惚惚進入夢鄉,夢到他趴在床上,有人在給他按摩,手有些粗糙,食指中指都有繭子,刮擦背部沙沙地癢,意外的舒服。

他趴着看不到按摩人的臉,卻覺得那人應該是他的道侶,趙方湖。胡三萬——真難聽。

他覺着好玩,喊了聲:“胡三萬!”

趙方湖停了下來,狠狠擰起一小團肉,攥着扭了一圈,疼得他嗚哇亂叫:“你喊誰呢?胡三萬是哪個?”

“你不就叫胡三萬嗎?”趙無涯扭了扭背,趙方湖哼了一聲,隐約說了一句什麽,似乎是自己的名字,開頭是胡,但不是三萬,短促如流星,他聽不清,想再問個究竟。他接着說:“這才是我的名字,曉得不?”

“曉得曉得。”他反手去抓他的手,十指緊扣。他的手沾了精油,滿是茉莉的清香味,皮膚粗糙,那些繭子形狀不一,他一摸就知道。

是他。

趙無涯一蹬腿,醒了,差點滾下屋頂。

他瞪着星夜,想胡三萬他應該叫什麽來着?

他好像很讨厭他叫他方湖,每次喊的時候都會皺眉頭。

再想想他老板蒼鬥山對他的态度,指不定說出的名字也是假的。

趙方湖這個名字,他心裏頭大概是不承認的。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道侶,連他本名都不知道!趙無涯忽然感覺無比挫敗。

他開始嘗試對胡了好,他想知道他的真名。

可是胡了明顯不樂意接受他的好意。

趙無涯浪太久太嗨,驀然剎車回頭,連家中長老都以為他吃錯了什麽藥,特地檢查了下他的魂魄是否是原來的,叫去問話明裏暗裏都有試探的意味,考他過去的一些事情或者暗語,一時叫他頭疼不已。

家族長老這樣尚可理解,胡了對他的好意表示抗拒也可以理解,但是胡了怎麽說也不肯說自己本名他就不能理解了。

不就是個名字麽?

他很憋屈。

胡了更憋屈。

已經這麽久了,他還沒從黑暗中解脫出來,眼睛依然受不得強光,更窩囊的是見風就流淚,往往一“哭”就哭得稀裏嘩啦,把蒙眼布都哭濕了。趙無涯替他擦眼淚,說出的話總是那麽肉麻,麻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別這樣行不?”

趙無涯心也累:“你總是這樣,叫我很為難啊。”

“那你要我怎麽樣?”

趙無涯半蹲下來替他脫鞋子,胡了一時大意忘記了反抗,給了他可乘之機,他抓住他的小腳丫抓得牢牢地,撓了下腳心:“要你乖!”

“噗嗤。”胡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一個勁兒往後躲,趙無涯再接再厲,撓:“你本名到底叫什麽?”

“憑啥告訴你?”胡了往後縮,躲,踹,怎麽也甩不掉,笑得肚子疼:“哎,求你別撓了行不?”

“不行!”趙無涯接着撓,撓撓撓,胡了笑得滿床打滾,上氣不接下氣:“胡……胡了!”

趙無涯沒聽清,加大力度:“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清!”

“胡了!”胡了可勁兒踹他,踹不動,以前他們修為相仿時,打架總是難分伯仲,現在趙無涯比胡了強出一境,胡了怎麽踹也踹不動了,趙無涯穩得像座鐵塔。

“胡了,是了結那個了?”

“是是是,放了我吧!”

趙無涯心滿意足地笑了,撲上去抱他揉他:“名字挺好聽的。”

胡了接着踹他:“哪裏好聽了,就是打麻将時候喊的。”

趙無涯趕着親他:“我覺得好聽,起碼比胡三萬好聽。”

胡了惱羞成怒:“滾啦你!死開!”

趙無涯松手了,可沒“死開”,搓他腳踝,語氣淡淡的憂傷:“我都回頭了你為什麽還不肯信我?”

“我憑什麽要信你。”胡了哼了聲,趁機一蹬腿下床跑了,他看不到差點一頭撞上門柱,逃得磕磕碰碰,趙無涯看着他狼狽逃竄的背影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沉重地嘆了口氣。

胡了失明的消息當天趙家就傳給了微生,說他要在趙家休養幾天。微生沒啥想法,就覺得偌大的壺仙居就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更孤獨寂寞冷了。

蒼鬥山還沒回來。

或許下個月也不會回來。

他有點難過。

秋薇歌來找過他幾次,大都是來跟他讨論書的感想內容争議之類的,興致來了還會卷起袖子下廚熬一碗甜湯。微生本來已經厭倦讀那些儒學著作了,他現在感興趣的是民間流行的話本和緋色小說,卻為了應付她的問題被迫重新去反複啃那些艱深晦澀的書,搞得頭發大把的掉。

秋薇歌出現得太奇怪了,仿佛是算準了時間一樣,叫他心底有些不安。

大少爺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一天清晨,他起來搬着板凳照常去門檻看書,外面籠罩着一片淡淡的乳白霧氣。他坐着看了會,街道那天傳來隐隐約約的歌聲。

那歌聲越走越近,沉迷書中的卿卿我我的微生猝然驚醒。

葬歌。

葬歌又來了,他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書,書上一片空白,剛才看了什麽,他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尚在夢中,沒有醒來。眼前的一切,是他的夢境,亦是黑白之境。

他經歷過幾次黑白之境,一直牢記着蒼鬥山的叮囑:黑白之境一切為虛。挺過黑白之境就很容易了。

像這次這麽真實的,還是頭回。

他回屋帶了鬥山刀,管它虛不虛帶上能壯膽。提着刀往歌聲來源的方向走,迎面撞上一隊送葬人,領頭的懷抱着木雕的神像,低頭看書的神女眉眼溫柔。

隊伍停下了。

微生頓時毛骨悚然。

領頭人擡頭看他,他沒有臉,面部黑糊糊的,像拙劣的畫手随意塗鴉出來的作品。可微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整個送葬隊伍寂靜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的好狗血啊(自抱自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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