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走馬上任
樂正英所說的好地方,是刑部大獄。
微生沒有通緝壓力,樂正英打了聲招呼,走一走後門,挂上錦衣衛試百戶的名頭,直接當上了獄卒頭頭。基本工作是每天看看各牢房鑰匙在不在,巡視監獄的陣法有沒有老化破損的地方,固定時間帶犯人出去放放風,審訊拷打什麽的輪不着他,很是清閑。
蒼鬥山則去了監獄的賬房,每天算獄卒們的工錢,廚房的菜錢。還有監獄也是需要采購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原來的賬房先生過于老邁,老眼昏花,蒼鬥山進來正好接班,事情也不多,閑來了還有功夫替犯人寫封家書,也能賺少少幾個買饅頭的銅板。
這裏的犯人要麽是新來的整天惶惶然不會注意,要麽與外界隔絕毫不知情通緝的事,蒼鬥山在這裏可謂十分安全。
除了環境氣氛過于壓抑了點,沒什麽毛病。他很滿意。
不過只平安了四五天,朝堂上再起波瀾。鄰國大周突然發難,集結三十萬重兵一路南下,一連占了十五座城。此時早稻初熟,收上來的糧食剛剛入庫,便被大周的軍隊搶劫一空。消息一傳開,各地糧價瘋漲,連不缺糧食的富足之地,因有大糧商散布流言,糧價也開始漲,甚至波及到東康。
“倉庫裏的糧食是不缺的,但是想把價壓下去,還不夠,國力尚未恢複完全,那些富商又抱團漲價,想打壓他們還有些困難。”樂正英坐得四平八穩,“臣的建議是,殺一儆百。”
女皇嗤笑:“說得倒是輕巧,若是引起他們反彈,怕是不好收場。”
“無妨,只要不動他們首腦就行。”
女皇點頭:“如此便好。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一定要辦好。如果辦不好,怕是只能委屈一下愛卿你了。”
樂正英起身便拜:“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該怎麽做,他心裏有譜,只是需要點手續和時間。
于是微生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由試百戶升任為正式的百戶,并迅速調往蘭廣郡當任錦衣衛缇騎,負責徹查糧價惡意上漲現象。
接到升任的文書,微生整個人都懵了。
愣了半天,他去找蒼鬥山拿主意:“怎麽辦啊怎麽辦?我從來沒幹過這個啊!他們要我查案子,我能查出啥子來啊!”
蒼鬥山看文書看了半天,又合上文書想了想:“不如去問問樂正英?”
“別問他了,這事兒就是他挑起來的!”微生想不通樂正英為啥會突然想起他,還讓他去接這個燙手山芋。
“那還是得去問。”蒼鬥山站起來,又坐下,“我不方便去,你自己去吧。”
微生想了想,把文書往懷裏一揣,直接去樂正英府上去了。去的時候,樂正英還沒回來,他無聊地在院子裏轉圈,這個時候走進來一個人,虎背熊腰,一身标準的錦衣衛裝扮。兩人對視了一會,微生先開口問:“兄弟,你也是錦衣衛的?”
“是。”那人點頭,“我是千戶。”
微生打哈哈:“我是百戶。”
千戶問:“你認識辛露嗎?”
微生想了半天才想起辛露是樂正英給他的假名,讪讪地笑:“真是巧了,我就是。”
千戶抱拳行禮:“本人姓司,名修誠。朝廷派我們去蘭廣郡查案,你是我助手,之後的日子,合該互相提攜。”
微生趕緊回禮笑道:“哪裏哪裏,我什麽也不懂,應該是大人您提攜我才是。”
兩人客氣了一陣子,進屋裏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微生說自己在刑部大獄做事,司修誠面上并無半點嫌棄,說自己也是頭一回做缇騎的事,大概會得罪人,這次一去,恐怕是兇多吉少,說得微生更加憂慮。
說了一會,樂正英走進來,看到他們兩人相鄰而坐,笑道:“真是巧了,我回來的路上還想着找你們說說查糧案的事,你們正好來了。”
司修誠站起來道:“湊巧,承蒙大人關照,小的十分榮幸。”
“坐下談。”樂正英笑着坐下來,随即說起了蘭廣郡的近況:蘭廣郡有好幾家大糧商,最大的當屬韓家,韓家傳承百年,以蘭廣為中心,幾乎壟斷了方圓萬裏的糧食生意。只是大靖幾次動亂,韓家的勢力一弱再弱,份額大幅縮水,新的糧商崛起,搶了韓家的生意,不過仍以韓家最大。
“這次調查,是抓小放大,但求敲山震虎,不求清水無魚。最主要的目的是遏制糧價,打壓流言。但是你們如果真扳倒了韓家,那自然更好,本官重重有賞。”
個中貓膩,微生一聽便明白了。末了樂正英還說:“可惜我不能與你們同去,不過本官在朝堂上一定全力支持你們,不必有後顧之憂。”
司修誠趕緊道:“那是自然,我信得過大人。”
再閑閑地說了一陣,樂正英叮囑了些必備事務和注意事項。便各自離開,微生一回到大獄,晦氣地扔下文書:“樂正英果然是心懷鬼胎!他自己在朝廷脫不開身,就想把我擋槍使去搞韓家!”
蒼鬥山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我陪你去吧。”
微生睜大眼睛:“你陪我去?你可別做傻事啊!”
“沒有。”蒼鬥山嘆了口氣,“其實我們與樂正英并不熟,能跟他搭上關系全靠楊知白。他現在有能力給我們合法的身份和地位,以後升任了說不定還能撤掉我的通緝令,這事有求于他,不得不服。”
“是,說得有理!”微生心裏憋着一股火,坐下來生悶氣,蒼鬥山看着他,笑笑:“你生什麽氣呢,我都不生氣。”
微生看着他:“那你跟在我身邊,用什麽身份?”
“就說我是你的仆從。”蒼鬥山眨了眨眼。
為此,蒼鬥山讓微生去法器鋪子買了一種可以易容的法器。店家給微生推薦了一款易容膠,黏糊糊地一小團凝膠,拍在臉上可以塑造改變五官的形狀。店家對易容膠是大吹特吹,直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微生半信半疑地試用了下,好像還真不錯。回去給蒼鬥山用,蒼鬥山看了一眼:“你用過了?”
“用了啊!”
“照鏡子了沒?”
“照了啊!”
蒼鬥山不緊不慢撚起一小團凝膠,往他臉上塗了塗,捏了捏,拉到亮處端鏡子給他看:“看吧。”
微生被吓到了:“卧槽!這是豬油膏嗎?”
“你買的好東西。”蒼鬥山擰了一把他胳膊,“現在去退也來不及了,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切記,這回一定要買外帶的法器,千萬不要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微生吸取教訓,再買了一回最通用的□□,品質選了最好的,蒼鬥山貼上面具,自覺十分滿意。
那邊司修誠準備好了一切東西,一直在催促,臨行之日,他在東康城門處等待,神色極不耐煩。
“怎麽來得這麽遲?”司修誠臉色陰沉得厲害,看到微生背後的蒼鬥山,目光疑惑:“這人又是誰?”
“我仆從,臨時買的,叫疏桐。”
蒼鬥山擡頭乖巧地說了句:“小生拜見司大人。”
司修誠看着他,心頭微動,摸摸鼻子,臉頰可疑地紅了起來:“嗯,沒事。路途遙遠辛苦,多加注意才好。”
微生眉頭擰成了麻花,心裏直犯嘀咕。
一行人上了藏空鳥,直往蘭廣郡飛去,途中天氣乍變,打雷下雨,藏空鳥不便起飛。下雨的日子他們就在水河坊暫時休息,期間司修誠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蒼鬥山身邊靠,時不時搭上兩句話。蒼鬥山始終溫和有禮。看得微生肝火直冒,都快熬出病出來了。
雨一停,藏空鳥再次起飛,司修誠和微生是坐一只鳥的,飛上天了司修誠往他身邊湊了湊:“兄弟,能問你件事嗎?”
微生對他一肚子意見,面上還要擠出笑容,這感覺真難受:“你問。”
“你那個叫疏桐的仆從,是從哪買的?花了不少錢吧?”
微生僵着臉笑:“是啊,琴棋書畫什麽都會,還寫得一手好字,帶出去長臉嘛。”
“那你有沒有……”司修誠欲言又止,眉毛一挑,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你有沒有嘗過他?”
微生裝傻:“司大人說的什麽,我有些聽不懂。”
司修誠摸摸下巴,想挑明吧,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實在是眼饞得很,只得拐彎抹角地說:“兄弟,你知道京城的小倌館吧?”
微生點頭:“知道。”
“兄弟你有進去過嗎?”
兄弟兄弟,去你媽的兄弟。微生心裏把司修誠罵了個千萬遍,說:“沒去過,怎麽了?”
“你可知道,京城的小倌館是從什麽時候興起的嗎?”
微生一點聽歷史的興趣都沒有,禮貌地說:“願聞其詳。”
司修誠立馬開始滔滔不絕。小倌館是來歷悠久,只是一直不廣與人知,直到大靖一位中興明主下了禁令,禁止官員嫖妓。這下官員們女的不能泡,妾沒膽子或者錢娶進門,小倌館由此興盛起來,而且某種程度上泡男人□□比女人更有滋味,從此以後男風愈盛,花樣更多。侍童,契兄弟,皆不可盡說。
司修誠說了一氣,總算有勇氣挑明了:“辛露啊,你那侍童,模樣好,身段也好,實在是萬裏挑一的寶貝。我就問你,你對他有沒有那點兒意思?”
微生想想,說:“有。”
司修誠喜上眉梢,不想他又說了一句:“他自己不願意,我不會去強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