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 12 章

恰逢此時,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如同戰鼓驟然響起。

沈悅靈的心神為之一顫,空洞無神的杏眸猛然聚焦那扇緊閉的門板,熟悉的輕喚——“靈兒?”兩字,宛若驚濤駭浪的洪流,險要将她吞噬殆盡。

明明顫抖得想逃離,她的雙腳似被釘在地面動彈不得。屋外,密集的敲門聲愈演愈烈,到最後,化作狂風驟雨肆虐,嗓子仿佛被勒住的沈悅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斷裂的門栓連同她的意志一起擊碎。

門外的熟悉身影,精致的輪廓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既模糊又清晰,她的心底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知該如何面對。

許東升靜靜地站在那裏,鳳眸如炬,輕易洞悉一切,平靜執着地問着,“你怎麽不說話。”

秋胥心中焦急萬分,面上不敢顯露,生怕藏不住秘密的沈悅靈開了口,徹底得罪這尊活閻王,宛若天塹堵在兩人中間,試圖替愣神的沈悅靈打圓場,“表妹累了……”

話未盡,已然被許東升冰冷的聲音匆匆打斷,“我沒問你,少給我礙眼。”說罷,一把提起秋胥的領口,毫不留情将他整個人丢了出去。

‘砰’地一聲,大門緊閉,秋胥被人捂嘴強硬架離的身影,映在窗紙上,顯得猶為刺目。

這一幕發聲的如此突然,吓得沈悅靈忍不住驚聲尖叫,“表哥!”

他果然是殺人不眨眼的狂徒!

表哥危矣!

許東升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呼喊,嘴角依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譏諷,“你的表哥死不了,你還是擔心一下我好了。”

沈悅靈聽見這話,氣不打一出來,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脫口而出,“難道你死得了?”

然而,并未動怒的許東升眉眼含笑,似乎前一刻的陰霾,已随風散去,語氣裏盡是戲谑,“靈兒盼着未來夫婿早點死,好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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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盼着你死,少往我腦袋上扣帽子。”

瞧着沈悅靈滿心滿眼裝的都是秋胥安危,許東升的心底不禁泛起難以言喻的酸澀,然而,面上不曾顯露,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我已命人把守客棧各個角落,烏龍寨的賊寇傷不了你的表哥。”

沈悅靈聞言,猛然回首,怒目而視。

他這是,

軟禁?

威脅?

他果然是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

許東升只覺得好笑,她這單純的性子,所思所想盡書臉上,實在不應該和她彎彎繞繞,真是難為她了。

她眼睜睜看着面前的男人,自顧自地解開鞶革,脫去衣物,健碩的身材在她眼中若隐若現,思緒如脫缰的野馬,蹭蹭蹭地往外跑。

他這算什麽?

莫不是他還貪戀美色,妄圖霸王硬上弓!

表哥沒提及這一茬,如今孤男寡女,外面又是他的人,她該如何是好?

要不,拿花瓶砸暈他?

這個念頭,在沈悅靈腦海裏百轉千回。

許東升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窗臺上的青花瓷瓶,不禁後腦勺微微抽動,順手拾起青花瓷瓶,掂量了下,語氣輕描淡寫提醒,“你抱不動,要不換一個。”

嚯!這妖孽,竟敢羞辱她!

他笑了笑,聲音溫柔帶了絲逗趣,“不過是幫我換傷藥,能叫靈兒如此苦愁大恨?”

恍然回神的沈悅靈,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傷藥與紗布,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平複內心波瀾,白皙的臉上寫滿懷疑,“你找我,甚至不惜将表哥丢出門外,僅僅是為了讓我幫你換傷藥?”

許東升輕嘆了口氣,試圖打消她的顧慮,“靈兒,你可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我不敲門,你們打算待到何時?”

她微微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他是我表哥。”

許東升明明輕描淡寫的話語,又似在提醒,“我是你的夫婿。”

“未來的。”

“遲早的事。”

兩人間的氣氛微妙起來,不願與他過多交集的沈悅靈,委婉拒絕,“你看,曲姑娘與你相熟已久,看着就是一副心靈手巧的模樣,哪像我笨手笨腳,換傷藥這種精細活,想來還是曲姑娘最為合适,免得我一個不小心,弄疼你。”

許東升突然拉起她那雙白淨如瓷的素手,将藥瓶塞了進去,“男女授受不親,你該明白,未來夫婿的身體只有你能看。”

沈悅靈只覺得一股氣血上湧,險些被他這不要臉的驚人之語噎死。

徘徊在一樓大堂的秋胥,顯得格外焦躁不安,來回踱着步子,時不時擡頭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張望一眼,生怕門口傳出呼救聲。

屋子裏許久都沒動靜,他的心緒反而更加沉重,瞟了眼抱劍虎視眈眈堵在樓梯口的守衛,他很明白,自己不能硬闖,否則不僅會激怒守衛,更有可能給沈悅靈帶來更大的危險。

清脆的笑聲在樓梯間回蕩,曲月彤倚靠在扶手欄杆上,悠閑晃悠着長腿,“不過是換個傷藥,瞧你緊張的樣子。”

不曾想,這番話徹底令秋胥的臉色陰沉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表妹還給外男換傷藥,表妹的清白有損,可如何是好?

曲月彤仿佛看穿了他的憂慮,卻是不削一顧,“你表妹那嬌滴滴的模樣,風一吹就倒,東升哥哥才不會饑不擇食。”

他緊握着拳頭,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曲姑娘慎言!”

屋子裏,血腥味裹挾着淡淡藥香,時間變得緩慢而悠長,心緒歸于寧靜的沈悅靈,原本對他的恐懼、害怕,竟在這不經意間,消散無蹤。

她的思緒不知不覺飄遠,反複思量,如何能夠在不激怒許東升的情況下,順利取回庚帖,不至于引來殺身之禍。

倘若,在趕往琉璃鎮的路上,設法以重金答謝他的救命之恩,再巧妙地讓他厭惡自己?

主動退婚!

這個想法,不由得讓她眼前一亮。

沈悅靈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許東升的身上,他正靜靜地坐在那裏,傷口上的血肉,被她細心清理着,至始至終,他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就在這時,她靈機一動,麻利的動作突然幹得一副蠢笨模樣。

‘哐當’一聲,清洗傷口的水不經意間被她碰倒,撒了一地。

眼睑微睜的他,目光輕掠周圍的一片狼藉,輕描淡寫地說,“無礙,一會讓小二清理幹淨即可。”

沈悅靈見狀,心一狠,将繃帶結打的緊緊實實。

未曾料到,許東升突然悶哼一聲,緊接着,她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他竟順勢在她纖細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突如其來的疼痛貫穿全身,讓沈悅靈忍不住嗷嗷叫出聲來,“啊啊啊!!!痛,痛,痛!”

她一邊喊着,一邊揉着被咬得疼痛的手臂,憤怒的眼神惡狠狠地看着他,“你是狗嗎?怎麽咬人!”

那雙鳳眸裏很是無辜,“傷口太痛,沒忍住。”

“破皮了,會留疤的!”她猛地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上面兩排清晰的牙印如烙印一般,猩紅刺目。

只見他的眼神裏湧現愧疚難當,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輕柔地将藥膏塗抹在她的傷口上,笑了下,“上了藥,一定不會留疤。”

不知為何,沈悅靈看着他如沐春風的笑容,産生了一種錯覺,讓她的腦海裏警鐘驟響。

這妖孽,究竟想幹什麽壞事?

突然,屋外傳來刺耳的喧嚣聲,秋胥的聲音,隔着門板都能聽見擔憂急切,“表妹!表妹!”

推搡之間,淩亂的腳步聲至一樓大堂傳來,緊接着,曲月彤用着不容置疑的嗓音斥責道:“秋公子,你若是再發瘋,休要怪我命守衛對你不客氣!”

秋胥滿心滿眼皆是沈悅靈的安危,豈會懼怕警告,“給我讓開,我分明聽見了表妹的叫聲,她一定出事了!”

生怕秋胥在這混亂中吃了虧,沈悅靈下意識地沖向房門,卻被門廊下如銅牆鐵壁般的門衛攔住去路,目光穿過人群,一眼就捕捉到秋胥的身影,奈何除了和他遙遙相望,再難邁進一步,“表哥!”

“表妹!”

“我沒事,表哥無須擔心!”

沈悅靈的話音剛落,卻被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的許東升打斷,不由分說地将她拽回屋子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趕了一整日的路,想必靈兒已是疲憊不堪,早些休息。”

沈悅靈急了,“你去哪兒?”

“自然是與你的好表哥徹夜長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有些事,總要當面說清楚。”

沈悅靈的心裏,湧現出一股忐忑不安,“你與他有什麽好談的?”

‘砰’地一聲,門扉在許東升身後緊阖,沈悅靈站在原地,除了幹瞪眼,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妖孽,竟然軟禁她?

他果然如阿爹信中所言,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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