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 16 章

不多時,随着許東升輕輕推開門扉,沈悅靈不動聲色點燃熏香,袅袅青煙徐徐升起,一股奇異的香氣彌漫開來,與沐浴後的餘溫交織纏繞,形成了難以言喻的韻味。

許東升踏進香氣萦繞的室內,鳳眸微阖,步伐明顯放緩,視線不經意間落在香爐上,似随口問了句,“靈兒點的是什麽香?”

聞言,她不禁心頭一緊,下意識低下頭,避開了那雙洞悉一切的鳳眸。素手絞着手絹,嗓音因為心虛,不自覺透着顫抖,“龍,龍涎香,有安神的功效。”

她的心思,盡數寫在臉上,一覽無遺,瞬間了然于胸的許東升,并不急着掐滅熏香揭穿,反而順着話語回應,“近日來,靈兒确有失眠多夢的症狀,只是,你湊得這般近,就這計量,恐會睡到明天晚上。”

沈悅靈愣了愣,暗自腹诽,“他什麽意思?是猜到什麽?”

她努力回想,自己有何疏漏,但轉念一想,以往在府中,她也經常熏香入睡,這會兒實在沒聞出這香與以往有何不同。

曲姑娘說,這蒙汗藥,吸入量越多,越容易睡的沉,睡的久,說什麽都要拖延時間讓藥效散發出來,故而嘴犟道:“我本來就喜歡龍延香的味道。”

許東升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自斟自飲,動作流暢從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陳述,“以我的功力,即使吸入少計量蒙汗藥,也不足以失去神志,倒是靈兒你,确定身子骨承受的住這藥量?”

沈悅靈猛然擡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跳如鼓,“你,你知道?”

那雙鳳眸透着絲玩味,“這劣拙的伎倆對付那些生瓜蛋子或許還行,但靈兒,你是不是看輕我了?”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言語。

好半晌,才遲鈍開口,“可我……沒聞出有何區別呀!”她晃了晃微微暈眩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那股莫名的熱意越來越強烈,思緒都不受控制,開始混亂起來。

皺起眉頭的她,眼神中盡是迷離困惑,輕啓唇瓣,聲音微弱含糊,呢喃嘀咕着,“還是有區別的……比較熱。”

許東升見狀,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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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靥上漸漸現出一抹不自然的暈紅,許東升突然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大意了。”

他三步并兩走,迅速走到沈悅靈的身邊,那只虬勁有力的臂膀毫不猶豫将她攬入懷中,揮手打翻了仍在吐着袅袅青煙的香爐。

可惜的時候,為時晚矣,不明所以的沈悅靈吸入一大口香氣,緋紅的靥上透了股嬌媚。

臉色驟變的許東升,嗓音透着迫切,追問着,“你哪來的香?”

沈悅靈只覺得渾身發燙,似置身火爐,幾乎要将她吞噬殆盡。反倒許東升的體溫如寒冰刺骨,是一縷清泉,能夠舒緩靈魂深處的燥熱,她不自主地貼了過去,尋得那份難得的清涼。

借着幽微的月光,努力睜開眼的她,依稀辨出那雙威嚴寡漠的鳳眸,眉眼間越發透着淩厲,游弋在他身上的清冷感,不由自主令人想要退避三舍。

她明明有些害怕,卻還是攀上他的衣襟,低低喚了一聲,“許哥哥,靈兒好熱。”

微微顫抖的嗓音,似微弱無助的溺水者。

許東升注視着懷中不安分的人兒,漸漸幽邃的眼神沉默不語,只是更加用力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再僭越分毫,“靈兒,醒醒。”

沈悅靈輕輕地惦起腳尖,兩只纖細的藕臂環繞住他的後脖頸,攢出一個純真無邪的笑,“你怎麽生得這般好看?”

對視上那雙寫滿欲望的杏眸,許東升不禁喉骨微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突然阖上眼睑的他,将那份險要決堤的情愫深深埋回心底。

奈何,她像個不安分的妖精,只為引人共赴沉淪,走向那萬劫不複之地。溫熱的指腹描摹勾勒着他的唇,兩瓣柔軟突然覆了上去,舌尖往閉合的唇線裏試探了下。

許東升回籠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潰壩,眼底原本晦暗不明情愫,再是按捺不住,被動化為主動,洶湧而出。

掙紮,猶豫,早已是過眼雲煙,毫不猶豫盡數被他抛諸腦後,那份深埋已久的情感,借着絲絲缭繞心尖的微量藥劑,再也無法遏制。

強而有力的寬大手掌,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量,強勢地按住她的後腦勺,掠奪,纏綿,微不可聞的呼吸糾纏,交融,将兩人緊緊地連接在一起。

熊熊烈焰,勢要将一切化為灰燼。

當炙熱的唇沿着他的喉骨一路啃食,許東升只覺得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毫不留情将她從懷裏推開。

猛然間瞧見身前的人兒,唇上皆是他留下的斑駁印記,一縷情絲蕩入心旌,指甲何時陷入肉中猶未可知。

沈悅靈的柳眉緊緊皺了起來,朦胧的杏眸裏,帶着盈盈水汽,沙啞低喚着,“給我。”

許東升沉沉吸了口氣,胸膛微微起伏,待平複內心後,沒有絲毫猶豫将她打橫抱起,緩緩放進微涼的浴桶,他也順勢坐了進去。

水波蕩漾,絲絲涼意讓她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激靈,眼眸逐漸清明了些。

許東升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寬大的手心隔着衣物覆蓋在她的腹腔,一股持續溫暖柔和的力量自掌心湧入她的身體,低沉溫柔的嗓音安撫着,“忍着點,很快就好了。”

依偎在他懷裏的沈悅靈,凝視着面前清晰的肌理線條,視線漸漸變得迷離,素手再次攀附上他的肩膀,微微張開的貝齒湊了上去,狠狠咬在他的喉骨,內心深處的本能,讓她無法自控,渴望喝盡他的血,吃他的肉,将他生吞活剝,融入自己的骨髓。

那只按在腹腔上的手不禁一抖,喉間滾動了下,仿佛吞咽下難以言喻的情愫,緊阖的鳳眸因過度抑制而顫動,額際上盡顯青筋,哪怕心底那團烈焰要将他灼成灰燼,他依舊保持着驚人的自制力,一動不動坐在那裏,任她為所欲為。

終于,在不安分的素手徹底失控前,他嗓音沙啞,低沉喚出了她的名字,“靈兒,別。”

許東升将最後一股力量注入她的腹腔,仿佛沈悅靈的所有力氣在這一刻都被抽離,她終是經受不住,軟倒在他的懷裏。

許東升就這麽緊擁她在懷中,靜靜地坐在那裏,劇烈起伏的胸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漸漸平息。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劃過沈悅靈的臉頰,動作輕柔地将她的淩亂發絲一一撩至耳後,眉眼半斂,注視在她臉上的目光深邃如夜空,溫熱的指腹摩挲着唇瓣上的緋紅豔色,不自主俯下身,輕輕地落下一吻,“靈兒,你可知,這是羊入虎口。”

坐在雕花扶手欄杆上的曲月彤,身姿輕盈,裙擺上繡的火紅楓葉,宛若月夜下綻放的紅蓮。

她不時側目,掠過那扇緊閉的大門,仿佛要洞穿厚重的門板,窺見屋子裏的兩人,突然,一陣清脆的水聲牽動着她的心弦,神情專注地仔細聆聽裏頭傳來的微弱動靜。

曲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漸近,火急火燎地走到她的身邊,臉上毫不掩飾擔憂,嗓音壓得極低追問,“彤寶,你怎麽在這?”

她蹙了蹙眉頭,很是不解,“阿哥這話什麽意思?我當然應該在這裏守着呀!”大拇指比劃着沈悅靈廂房的方向,方才用手遮擋唇瓣,小聲嘀咕,“不确定沈姑娘對東升哥哥用的蒙汗藥是否已經得手,我這心,一晚上七上八下,想着東升哥哥內力深厚,尋常藥物難以奏效,正猶豫要不要推門進去确認一番?”

臉色驟變的曲烈,頓時胸中洶湧澎湃,似有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你,你說什麽?你把蒙汗藥給了沈悅靈?”

覺察到曲烈神色不對,她的心底有些忐忑,“對呀,我思來索去,覺得她深得東升哥哥信任,由她出手,定能大大的增加成功幾率。”

“你是豬腦嗎?”曲烈怒不可揭,“我費勁千辛萬苦尋來的藥,你給随手送人了!”

不知所措的曲月彤徹底愣住,不明白他的這股火氣,從哪兒冒出來的,“阿哥這話何意?不就是個蒙汗藥,說得這般嚴重。”

聽完這話,曲烈的怒火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每一個字,似從牙縫裏擠出來,“蒙汗藥?蒙汗藥!你可知,那裏頭摻了無色無味的迷情香!世間難尋的迷情香,我千辛萬苦尋來的寶貝,你個敗家女,竟然就這樣輕易地送人了!”

曲月彤聞言,嘴巴張得老大,眼中不可置信,“荒謬!阿哥,你真是瘋了!”說到最後,好似忍無可忍,喊了出來。

曲烈自以為替曲月彤鋪了條康莊大道,慷慨激昂述說,“你不是喜歡城主大人?既然沈悅靈配不上,我想着讓你将迷情香用在城主大人身上,待生米煮成熟飯,城主大人看在我替他出生入死的份上,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阿哥,你怎能如此想我?”她的聲音裏不自主帶着一絲顫抖,無盡的委屈,不知向何傾訴,“我,我只是單純地崇拜東升哥哥,他的英勇、智慧,都讓我心生敬意。可我從未起過一起歹念,更沒有想過不擇手段地嫁給他!”

曲烈一拍腦門,只覺得天旋地轉,“我的老天爺,你不如一個雷劈死我。”

曲月彤搖晃着他的手臂,眼眸裏閃爍着淚花,“阿哥,現在怎麽辦?沈姑娘心心念念地離開東升哥哥,現在……”

他拍了拍曲月彤的肩膀,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得了,你還是先擔心你哥會不會被城主大人刮了,到那時,你恐怕就沒哥了!至于姓沈的丫頭,今晚睡了城主大人,那是便宜她了!”

互相對視的兄妹倆,突然相擁而泣,齊聲開口。

曲烈,“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呀!”

曲月彤,“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呀!”

曲烈,“閉嘴!你個拖後腿的!”

曲月彤,“閉嘴!你個拖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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