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流雲水榭內, 晨光已悄然褪去。
緩緩睜開眼簾的沈悅靈,醒來已是晌午,只覺得渾身沒勁, 仿佛所有力氣都被抽離一般, 頭痛欲裂, 禁不住捂額呢喃, “昨夜貪杯,險些誤事, 回屋後, 心情難得舒暢, 不自覺便飲了小半杯,沒曾想,竟然醉成這樣。”
她的腳步踉跄,飄飄然行至幾案旁, 倒了杯清水醒酒, 只覺寡淡無味, 勉強又喝了幾口, 目光迷離無意識落在一盤棗泥糕時, 未曾多想, 捏了塊糕咽下肚。
初看不覺驚豔, 入口方知甜香軟糯,沈悅靈禁不住由衷贊嘆,“這棗泥糕的味道真不錯,也不知道哪裏買的?”
“出自天香樓掌廚之手,天蒙亮, 周槐親自取回,意義自然非凡。”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只是話語間似有夾雜着難以覺察的深意。
周槐?
他為何送我棗泥糕?
莫不是想要毒死我?
見她不語,只是盯着棗泥糕直發呆,匿于那雙鳳眸裏的一團火,越發濃郁,“我瞧着靈兒享用的甚是開心,不再嘗一塊?”
第一句話她尚且渾噩,待他說完第二句話,沈悅靈豈會不知許東升在意的是什麽?
回首對視上那雙深邃如墨的鳳眸,敏銳覺察到其中暗流湧動,沈悅靈卻忽然噗嗤一笑,帶着幾分俏皮逗弄他,“你,在吃味?”
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那雙冷銳的眸子明顯愣了下,随即撇過臉,明明回答的簡潔幹脆,卻隐有一絲難以令人覺察的慌亂,“沒有。”
眼瞅着他言行舉止與往昔大相捷徑,柳眉輕蹙,目光來回在他臉上穿梭,試圖尋找些許端倪,“你帶了東西給我?”
他的回答有些急促,仿佛在掩飾着什麽,“沒,沒帶。”
磕絆的應答,更加坐實了她的猜測,“還說沒帶。”說罷,率先動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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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亂猜。”話音剛落,許東升迅速抓住那只不安分探尋的手,嗓音低沉沙啞制止,“靈兒。”
依她對許東升的了解,幾日未見,豈會空手而來?
按照他的脾性習慣,定然有事瞞她,果不其然,不消一會兒,摸索到一小袋油紙包裹的物件,藏匿在他的懷裏。
觸感溫熱的油紙,仍帶着他的些許體溫,沈悅靈不禁杏眸帶笑,小心翼翼拆開,方才發現,竟然也是五塊色澤誘人的棗泥糕。
端這如出一撤的外觀,隐有香氣撲鼻,想來是出自同一位師傅之手。
眉眼颦蹙的他,只覺得這五塊糖糕甚為礙眼,眼瞅着無法逃避,嗓音涼涼地說着,“吃膩味了,就仍了。”
沈悅靈着急忙慌從他手中搶了回來,迫切制止,“別!”
看她奉若珍寶似地護在懷裏,許東升的眼神漸漸柔和,“不必勉強。”
“可我更喜歡許哥哥給我送的糕,你送我的,與周槐送我的,自是不一樣。”
他的眉梢微挑,好奇地追問了句,“有何區別?”
沈悅靈捏了半塊棗泥糕叼在嘴裏,突然踮起腳尖送入他的口中,吮咬着,癡纏着。往日裏,睥睨天下的鳳眸,徹底失了神志般,任她予取予求,攀在他脖頸上的人兒,嬌聲連連,對他品頭論足,“許哥哥的糕,更甜。”
鋒利的眉眼半斂,鳳眸危險地微微眯起,“靈兒一早醒來就玩火,會自焚的。”
“縱火也有你共赴沉淪,有何不可?”頓了頓,柔情似水的杏眸裏溢滿羞怯,聲音低如蚊蚋,“六日未見,我想你了。”
眉眼帶笑的許東升湊到她的耳廓邊,溫柔寵溺地問着,“讓我看看,靈兒有多想?”
起初,那輕微的碰觸猶如拂過耳畔的微風,淺嘗辄止。漸漸地,那抹溫柔,越發熾熱,如烈火烹油,肆虐蔓延開來。
不知何時,緊閉雙眼的她,嬌靥染上一絲緋色,似要滴出血來。禁咬的下唇,硬是不敢讓自己呼出聲。
奈何,他是鐵了心不放過她,蹉磨那朵宛若初春嬌嫩欲滴的桃瓣,勢要滲出片片血紅方能罷休,低沉有力的嗓音,仿佛地獄裏的魔音,不容她有任何反抗,催促着,“說。”
洶湧的浪潮,一陣又似一陣,她無法抵禦,忽然想起往昔戲臺上,名伶說過的一句話,讨饒似地說出口,“見之不忘,思之如狂。”
嘴角微揚的他,輕笑一聲,“如你所願。”
情動之時,沈悅靈恍惚瞧見他的衣襟下隐約多了條繃帶,“你又受傷了?”
許東升按下她正要查探的素手,虬勁有力的臂膀稍微使勁,已将她抱上幾案,“那日刺殺周成岸受了點皮肉傷,不妨事,辦靈兒足夠了。”
話音剛落,輕車熟路,寬衣解帶。
她的意識迷離間,恍惚瞧見窗外的嬌花,蕊顫輕搖,微風悄無聲息地虜掠着,危險令人沉醉,陣風蹂躏肆虐後,又時而輕柔撫摸,不留一抹淡淡的痕跡。
燃在她心底的烈焰,正欲達到巅峰時,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蠱惑誘哄,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湊在她的耳邊,透了絲挑逗玩味,“還要嗎?”
秋水般的杏眸,溢滿霧蒙蒙的水汽,身體不受控制地受着牽引,這近乎癡迷的束縛感,令她既羞澀又渴望,根本無法逃脫掌控,“說話。”
她感覺到喉嚨一陣幹澀,呼之欲出的喘息聲,即使緊咬牙關,仍不能自控顫栗呓語着,“要……”
盛情的邀約,令她的識海進入一個更為神秘的層次,思維言語,早已模糊不清,只想領略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獨特世界,難以言狀的微妙充斥在她的腦海,屬于他獨有的氣息缭繞心頭。
沉浸其中的沈悅靈,感覺到天旋地轉,仿佛酒精又在她體內肆虐,顯些令她失去所有的意識。
窗外的微風,悄然止息。
薄薄的葉尖,不再沙沙作響。
搖曳生姿的嬌花,靜靜綻放。
床榻上,慵懶倚在他胸膛上的沈悅靈,秀眉盡數舒展,杏眸半阖,宛若餍足的貓兒,一動不動地享受着惬意的時光。
他的手臂環抱着沈悅靈纖細的腰肢,緊緊貼合的擁抱,讓兩人不再有距離感,能夠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
然而,忽然在他懷裏扭動的腰肢,仿若在尋找一個更加舒适的位置,細膩的肌膚不經意間擦拭而過,難以言狀的愉悅與勃勃跳動的心髒遙相呼應着。
猛然間,沈悅靈覺察到被褥裏的寬大手掌不再安分,恍惚憶起什麽,迅速支起上半身,“這裏是周成岸的地盤,你不趕緊離開,真當你的寝室,可以來去自如,無所顧忌?”
輕笑一聲的他,聲音裏透着幾分戲谑,還有閑心嘴貧,“靈兒這算是用完就不想負責嗎?”
沈悅靈一本正經推了推他,催促着,“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哪想到,許東升強勢地将她的腦袋輕輕地按回自己的胸膛,寬大的手掌輕撫她的後背,寬慰着,“無礙,他不會猜到我來尋你,送你來的路上,我故意在你的屋子裏荒唐數日,只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讓他深信不疑,你不過是個随時可抛的棄子,已毫無利用價值。”
全然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沈悅靈驚訝地看着他,心底的困惑不解,似在這一刻尋到了答案,“你在那時就已替我想好,入曲州城的後路了?”
他緊緊鎖在沈悅靈身上的目光,蘊含了無盡的深意,“不止如此,更是為了拖延時間,好安排人手潛入曲州城,搜尋你爹的下落。”
那雙杏眸裏滿懷期盼,小心翼翼追問,“可有結果?”
他輕嘆地搖了搖頭,“尚無頭緒。”頓了頓,陷入沉思的他,聲音低沉模糊,似在自言自語,又清晰地傳入沈悅靈的耳朵,“若是有城中輿圖,或許會更好着手。”
沈悅靈突然驚呼出聲,“輿圖?有個人,或許會有。”
“誰?”
她思考了下可行性,決定還是獨自前往,“我先去見見她,畢竟是老相識,我們又有共同的敵人,她的手中若有輿圖,應該不會拒絕我。”
“好,依你。”
說完這話,許東升的目光輕輕掠過院外,“雖然你對周成岸已構不成威脅,但是我仍不放心,所以安排了人貼身護你周全。”
沈悅靈柔順地貼伏在他的胸膛上,即信賴,又依戀地說着,“都聽你的。”
許東升注視着面前的人兒,如瀑布鋪散開的墨發底下,隐約透出溫潤如玉的肌膚,泛着誘人光澤,情難自控的他,極輕地咬了口她的窗籠,聲音低的仿佛只有窗外的風才能聽見,“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靈兒如何感謝我?”
沈悅靈何嘗不知,這個男人即使面對刀山火海,始終将她護在身後,為她披荊斬棘,掃清障礙。這一路上,無怨無悔地付出,若論回報,她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毫不猶豫說着,“以身相許,可好?”
這句話,堪比日麗中天時最燦爛的豔陽,瞬間照亮了他的內心,可他猶不知足地讨要,“你已是我将要明媒正娶的妻,何來再以身相許,這是想賴賬?”
溫柔的春光裏,明媚的杏眸彎彎,宛若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純淨而不加雕飾,能夠瞬間穿透人心中的陰霾。
深邃的眸子裏,承載着所有柔情,她的嗓音輕輕,卻異常堅定,仿佛是對他一輩子的承諾,“賴你一輩子可好?”
這句話,似恒古綿長,悄然觸動了那根最敏感的心弦,許是悸動,亦或是震撼,他只知道,要将這一刻,永遠镌刻于心。
深情的鳳眸裏久久凝視着她,勢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舒展的眉目,映着勃勃生機的笑意,堪比最耀眼的朝晖,“求之不得。”
許東升微微用力,摟住婀娜的腰肢往懷裏一帶,情不自禁地覆了上去,将她徹底融入自己的骨髓。
這份回應,比火熾熱,勝似裂縫中噴湧而出的滾滾岩漿,透着無法遏制的力量,要将內心的所有情感毫無保留地釋放。
那雙杏眸裏,閃爍着晶瑩的淚花,一股無形的力量包圍着她,仿佛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殆盡。
脊梁骨隐有千萬只螞蟻爬過,不像疼痛尖銳,也不似瘙癢難耐,只是漸漸侵蝕她的意志,帶來一陣陣細密持久的顫栗,令她不自主地骨軟酥麻。
識海深處,她仿佛置身于無垠的虛妄,輕盈飄渺,努力想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卻發現不過是徒勞。
狂風摧殘得越發淩冽,随時被撕碎的她,試圖掙紮過,卻無力主宰,那股不能抗拒的力量,将她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以至于徹底被人操縱身體,不自主地随風搖曳。
意識渙散時,耳畔邊隐隐約約聽見他溫柔的話語,“餘下沒付完的款,我允你賒賬到新婚夜,到時,連本帶利一起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