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何卓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院門外, 隐匿于暗處的探子,即刻将這一消息,彙報給了許東升。

時刻關注軍營動向的細作, 亦是開始頻繁走動。

身在城主府的周成岸收到消息時,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未免橫生枝節, 他決定親自前往,秘密坐鎮軍中。

終究, 這個決策沒令他失望, 青天白日之下, 平靜的軍營裏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騷動打破,一場大火,瞬間吸引了将士們的注意力,只見火光沖天, 濃煙滾滾。

“快!快救火!”急促的呼喊聲, 點燃了軍營裏每一個人的神經。

緊接着, 淩亂的腳步聲在軍營裏響起。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 一支身着黑衣, 蒙面掩鼻的隊伍, 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

只見他們身影矯健迅速, 直奔關押着陳令鳶的畜圈……

周槐的腳步緩緩邁出院落門檻,腦海裏回蕩的,是何卓低沉的話語,“當時陳令鳶将小娘子暗害後,藏于一處不起眼的櫃子裏, 不料東窗事發,小娘子最後被城主大人救走, 至于重傷一事,确實不得而知。”

他漫無目的徘徊在城主府,穿梭過一道道繁複的門扉,最終,還是不知不覺停駐在了那座囚禁沈悅靈的院落之前。

周成岸将人藏在眼皮子底下,凡是能夠自由進出此地的人,無一不是經過他精心挑選,忠心無二的下屬,他們牢靠的嘴,确保了消息密不透風。

這便是世人常說的,‘燈下黑’。

站在院門外的周槐,內心仍猶豫不決時,守衛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如同一記警鐘,“城主大人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即使是三當家,也不得踏入此地半步。”

周槐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大哥今日不在府中,就憑你們,攔得住我嗎?”

守衛們的眼神不約而同聚焦在他手中那柄寒光凜凜的長刀,無不露出敬畏,“三當家,您還是莫要為難屬下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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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進去,你們只需告訴我,沈悅靈是否安然無恙?”

滿臉賠笑的守衛們,打起馬虎眼,“屬下就是個守大門的,裏面究竟住了何人,實在不知呀!”

“那我就自己進去确認!”

話音剛落,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不再猶豫,身影一展,長刀出鞘,寒光乍現。

守衛們具是一震,雖已預見這一幕,但真正面對時,仍覺力不從心,不過一息間,他們的身軀已被無形的刀勢擊潰,重重地砸在門扉。

周槐借勢沖入院中,目的明确,直奔關押沈悅靈的屋子。

圍攻而來的守衛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勢不可擋,沖破重重防線,卻來不及阻止。

占盡地理優勢的周槐,對這座院落了如指掌,靈活地穿梭廊柱與假山之間,以此作為掩護,巧妙地避開了守衛的攻擊。

這場力量的較量中,周槐始終占據上風,仿佛成了這片空間的主宰者。

他踹開關押沈悅靈的門扉那一刻,那抹熟悉的倩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朦朦胧胧,本想快步上前,确認她是否安好?

沈悅靈的聲音卻如冷水般,徹底澆滅了他心底的喜悅,“是你?你來做什麽?”

聽見刀劍碰撞聲的她,早早候在門後,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随着由遠漸近的金屬相交聲,緊張不安地交織着。

然而,令她決然沒有想到的是,當那扇緊閉的門扉終于被推開,映入眼簾的人,竟是周槐。

警惕戒備,深深地失望,刻繪在她的臉中,那雙溫暖如朝旭燦爛奪目的杏眸,此刻閃爍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光芒。

周槐的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滑稽、可笑,他有何資格擔心她的安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造成的?

即便如此,他還是向前邁出一步,想要握緊她的手,關切追問,“你沒事吧?”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關懷之語,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暗器破空聲生生遏制,‘咻’地幾聲,從周槐的耳畔呼嘯而過,箭矢穩穩釘在他面前的青石地磚,陷進半寸之深,其力道之強悍,可見一斑。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碰我的女人。”那道冷若冰霜的熟悉嗓音,帶着不容置疑威嚴,打破了沉寂。

高高的樹杈上,一襲紅衣似火,熾熱耀眼地躍入衆人的眼簾。

許東升!

他竟敢單槍匹馬,尾随在周槐身後,獨闖這座戒備森嚴的城主府。這份膽識和氣魄,豈是等閑之人可以比拟。

周槐尚未開口,只覺一陣微風拂過,那抹紅色身影宛若鬼魅,從他身側一閃而逝。

下一刻,沈悅靈已被許東升緊緊擁入懷中,低沉溫柔的嗓音,懷着無盡的愧疚與深情,響徹在整個院落,“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熟悉溫暖的懷抱,令沈悅靈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即使切身感受到了他的炙熱胸膛,她仍覺得是如此的不真實,“你怎麽才來?”

這句話,蘊含着無盡委屈與苦苦等待的煎熬,仿佛要将所有情緒傾瀉而出,素手無意識地緊緊揪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勢要将這段時間以來,所承受的恐懼、不安,化作淚水,盡數宣洩。

那雙充滿溫情的鳳眸,靜靜地凝視着她,寬大的手掌輕柔地撫過她的後背,似帶着無盡憐惜,生怕驚擾了她,“對不起,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愕然杵立的周槐,只覺通體發涼,這些時日聽見的流言蜚語,雖有所懷疑,是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但是事關沈悅靈的安危,終究是情感大于理智,沖動地登門親自确認,一步一步,走的那麽堅定,又那麽盲目,最終還是掉入了許東升為他精心策劃的陷阱之中。

守衛們一擁而上,快速移動的身形,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勢要将許東升與沈悅靈圍困其中。

院外,忽然數枚神煙彈悄然投入,整個院子,瞬間籠罩在一片朦胧與未知當中。

待煙霧缭繞逐漸散去,早已尋不到沈悅靈的蹤影,侍衛首領憤怒咆哮出聲,“三當家!你怎麽不攔下他們?難道就任憑他帶走沈悅靈?”

顯得格外淡然的周槐,旋身即走,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守衛的耳朵裏,“技不如人,攔不住,也不想攔。”

眼瞅着周槐徒留下潇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衆人視野裏,心底已是五味雜陳的侍衛首領,立刻催促,“快!将此事禀告城主大人!”

以曲烈為首的黑衣人小隊,步伐敏捷有序地突襲軍營,卻只在軍營外圍故作迷陣拖延了會時間,眼瞅着越來越多的将士被吸引到了這片區域。

見時機成熟,曲烈輕輕地一打手勢,迅速帶人如幽靜般悄然撤出軍營。

早早候在哨塔上的周成岸,目光緊緊鎖定着軍營的每一個細微動靜,親眼目睹了黑衣人小隊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又似潮水般悄無聲息退去,他的眉頭不自覺擰成一團,透了幾分凝重之色。

這群黑衣人小隊的行動,看似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突襲,意圖營救被囚禁的陳令鳶,但他們的撤退,卻如此井然有序,更像是演繹一場精心策劃的棋局。

他不禁暗自揣測,許東升的葫蘆裏,究竟裝的是什麽藥?

正當他思緒紛飛之際,目光無意識掠過城主府的方向,心中猛地一緊,暗叫一聲,“糟了!”

那一刻,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他仿佛敏銳洞察到了,沈悅靈所在的院落恐已生了變故。

果不其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沖入軍營,信使手持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函,神色緊張,徑直沖向了他的營帳。

迅速下了哨塔的周成岸接過信函,待展開信紙仔細審閱,那張平日裏冷漠的面容,透了幾分銳利,殺氣凜然說着,“好你個許東升!不愧被人贊譽足智多謀,此人不除,逐鹿天下時,定是一大勁敵!”

“回府!”

周成岸一行人,前腳浩浩蕩蕩地返回城主府。

埋伏在軍營周圍的曲烈,輕輕一揮手,再次帶領黑衣人小隊悄無聲息地向軍營發起突襲。

本就因失火混亂不堪的軍營,已是一片狼藉,士兵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有的負責滅火,有的清掃場地。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在這青天白日之下,黑衣人小隊竟會如同鬼魅般殺了個回馬槍。

将士們被打得個措手不及,尚且來不及反應,黑衣人小隊已直奔畜圈,默契配合,打得留守畜圈的士兵們毫無招架之力,沒花多少功夫,便順利地救出了陳令鳶。

軍營生變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瞬間在城主府炸響。

陳令鳶‘被營救出去’這樣屈辱的字眼,狠狠紮在許東升的心頭,他捏在手心裏的茶盞一擲,瓷器狠狠砸在青石地磚,發生‘哐當’一聲碎響,空曠的屋子裏,唯剩下如噎在喉的話語,“許東升!很好,我倒要看看,渾身弱點暴于人前的你,被摯愛恨之入骨,是什麽滋味?”

少頃,他的聲音已經恢複沉穩冷冽,輕輕吩咐,“去,将這次為陳令鳶送信,被擒獲的陳氏暗樁提上來。記住,要挑一個能開口的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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