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四十章

這句話落在姜淨春的耳中, 幾乎要将她最後的防線擊潰,他果然是在為上次的事情記恨她。

她面色越來越白,掌心都要掐出了血,可她還是開口道:“宋玄安他不會做出的那樣的事情的, 他雖然平日确實瞧着不大靠譜, 可為人還是光明磊落,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你最好還是不要當着我的面替他說話了。”顧淮聲的視線落在姜淨春的身上, 他淡淡打斷了她的話。

她說的那些話越聽越是叫人生氣。

姜淨春被他打斷了話, 終于閉上了嘴,她無意識咬唇,唇瓣都被咬得充血。

顧淮聲看着姜淨春眼眶濕紅, 知她又是想哭,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分明未曾塗什麽口脂,可卻紅彤彤的, 豔得不像話。

顧淮聲看着她的唇瓣,卻忽地想起了她在酒樓偷親他的那一日, 他想起了那個時時折磨着他的夢境。

他将被壓在書下的金箔拿出,向姜淨春指了指, 道:“這東西就是從宋玄安的身上搜出來的, 藏在筆管裏面。”

姜淨春看向了那幾片金箔,字太小了, 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但她多少也能猜出來這上面寫着的是什麽東西。

她拿起其中一張看了看,面朝着窗戶, 借着照進的光, 依稀能認得出上頭記着四書五經的內容。

看來宋玄安就是因為這個被抓了。

她把東西放了回去,看向了顧淮聲。

他既然把這東西拿出來了, 那便說明,他還暫且沒打算處置宋玄安,但,他現在當着她的面拿出這些東西是想做什麽呢?

顧淮聲擡眸望她,眼神有幾分晦暗,這幅樣子看得姜淨春幾乎有些想要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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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她終于聽到顧淮聲開口,他笑着道:“親我吧,表妹。”

就像從前那樣。

既然被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攪亂了這般久的心神,那麽從何處起,就從何處滅。

生得好看就是占便宜,霁月光風的人就是說出這些話也不讓人覺得冒犯,他這樣清冽的嗓音,說出這樣的話,就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落在姜淨春的耳中,她只覺一陣耳鳴轟然響起,臉色又白又紅。

淚水終是不争氣地順着眼尾滑落,她顫聲問他,“你就這般記恨我,非要如此羞辱我嗎。”

他早就知道自己今日會來,他看着她窘迫,看着她難堪,最後竟要她去做這樣的事情。

這不是羞辱是什麽。

顧淮聲聽到了她的話,卻嗤笑出了聲。

“記恨你?羞辱你?”他的聲音好像泛着冷,“所以從前你親我,也是為了羞辱我嗎?”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覺得他在羞辱她。

他說,“你為什麽要這樣想呢,我想要你親我,也是因為歡喜你,就像你從前歡喜我那樣啊。”

從前她親他不也是因為喜歡嗎,那他現在想要她親他,難道會是因為別的原因嗎?

這樣的話,在這樣的氣氛環境之中聽着帶了幾分調/情的味道。

他說他歡喜她,可她的臉卻看着更白了些。

看姜淨春仍舊沒有動作,顧淮聲也不想逼她了。

反正宋玄安他本就不想放出來。

顧淮聲就要收起金箔,可這時姜淨春卻走到了他的身邊,顧淮聲動作一頓,擡眼看向了身邊的人。

“只要我親你了,你就能把這東西給我嗎。”

只要有了這個東西,就沒了證據能說宋玄安舞弊了。

姜淨春迅速在短時間用遲滞的大腦做出了決定。

用一個吻去換一個人的未來,這個買賣實在是太劃算了,劃算到她多猶豫一秒都像有些得寸進尺了。

既然顧淮聲因當初的事情耿耿于懷,若親一下就能結束,她何故死不松口呢。

窗棂照進的光此刻被姜淨春的身形遮擋了個徹底,她松了口,顧淮聲眼中的光卻黯了下去,他鬼使神差拉着她的手,将人帶到了身上。被遮掩的光又重新透了進來,可顧淮聲眼中散去的光卻再也亮不起來了。

姜淨春被他這唐突的動作吓了一跳,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呼。

“你做些什麽,瘋了嗎!”

她有些羞惱,瞪圓了眼看向顧淮聲,帶着幾分怒斥責着他的行徑。

顧淮聲從喉中發出一聲低笑,笑聲在此刻帶着些許低沉,他道:“不是想好了嗎。”

他的臉近在咫尺,薄唇涼薄如水,見不到一絲溫情。

姜淨春坐在他的腿上,已經沒有退路了,可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止不住有些發顫。

顧淮聲注意到了她的局促不安,他感受到她的身子在打顫。

她竟然在怕。

顧淮聲認清楚了這個事情之後,心裏比她還要難受些。

“別怕。”

他說,“小春,不要怕。”

小春,不要怕。

姜淨春想到了十四歲那年,她跌落山谷,無人救她,是顧淮聲出現,那個時候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他不斷輕撫她的背,他說,別怕小春,表兄在。

那天她聽到了這話,就什麽都不怕了。現下,她坐在他的懷中,聽着他又用那種哄孩子的語氣說話,眼睛卻紅得更厲害了。

她淚眼瑩瑩看着顧淮聲,她說,“表兄......不要這樣對我行嗎。”

可話音才落,眼睛就忽地被大掌蒙住。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而後,唇瓣覆上了一片柔軟,她猛地僵住了身體。

顧淮聲不願看她哭紅的雙眼,所以他捂住了她的眼。

夢中的場景再一次被他強行發生,起先只是淺嘗辄止的唇碰唇,可是後來,顧淮聲做了夢中的事,他撬開了她的牙關。

這分明也只是他第二次做這樣的事,可或許是在夢中重複了無數次的緣故,他做起來竟然輕車熟路。他的一只手搭放在了她的腰際,禁锢了她想掙紮逃脫的舉動,她緊緊地被他抱在懷中,似乎要被揉入了他的胸膛之中,她想扭頭躲開他的吻,顧淮聲将遮在她眼睛上的手拿下,扣在了她的後腦。

這樣,她再也逃不了了。

他的唇就如他這人一樣帶着淡淡的涼,碰上溫暖的紅唇後,兩相交纏皆變得炙熱滾燙。

分明是青天白日,可空氣中卻散發着一股強烈的旖旎的氣息。

極安靜的環境中,些微的喘聲格外明顯。

直到姜淨春都快順不上氣,他才終于結束了這場有些許激烈的吻。

兩人的面上都染了幾分紅暈,他們看着對方,可不知道是為什麽,顧淮聲的眼睛竟也紅了。

姜淨春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也在顫抖,似乎在極力忍耐些什麽,她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硌着她了,但她并不知道那是什麽,或許是顧淮聲身上的骨頭?

她對這些東西實在有些不大懂,也從來沒有人同她說過這些。

她想要低頭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硌着她,卻忽地被顧淮聲抱入了懷中,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姜淨春下意識想要推開這個登徒子,可是顧淮聲的聲音從她的耳邊響起,他說,“嫁給我吧,小春。”

顧淮聲的嗓音似乎也帶着幾分抖。

他好疼,哪裏都很疼。和她擁吻,讓他幾乎想要落淚。

眼淚是最能代表心髒的地方,它在訴說他的情誼。

不願意看她為別人操心,不願意看她為旁人落淚,一想到她要和別人拜天地,他就嫉妒得發瘋。

他本以為,在這個吻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可是就是在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已經崩塌。

不但沒有結束,反倒越陷越深。

他說,嫁給他吧。

他極力克制,最後只是顫抖着說出了這句話。

姜淨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從他的懷中掙紮出來,她急道:“親個嘴而已,你難道還想讓我對你負責嗎?你方才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他方才不是說親一下,就只是親一下他就能把這東西給她嗎。

然而顧淮聲目光灼灼,仍舊沒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姜淨春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慌,她不管不顧轉身就想要拿走在桌上的金箔,但顧淮聲反應比她快多了,待發覺到她的意圖之後,便将她的手腕禁锢,姜淨春動彈不得。

他呵笑了一聲,看向她的眼中似乎還漫着水汽,“小偷……壞孩子。”

姜淨春受不了罵他,“到底是誰壞?你究竟想要做什麽,自己說的只要親個嘴就好,為什麽現下又要讓我嫁給你呢?有你這樣出爾反爾的人嗎。”

顧淮聲任由她罵,他輕飄飄道:“我反悔了。”

這一句話在他的口中說得是那樣随意,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很不要緊的事情。

姜淨春被他這般無恥氣得昏頭,她被他禁锢在懷中,竟還試圖在同他講道理,“有意思嗎顧淮聲?你這樣子有什麽意思呢,我不喜歡你啊,你為什麽總想要逼我呢。”

“我逼你?”顧淮聲笑得厲害,“到底是誰在逼誰啊。”

他快疼死了,他抓着姜淨春的手,把眼睛往她的袖子上蹭了蹭,水汽馬上被擦了個幹淨。

他重新看向了她,雖然在笑,可神情看着卻更加冷冽,他說,“你一次又一次地說要同旁人成婚,你怎麽不幹脆殺了我呢。”

姜淨春看着眼前的顧淮聲只覺得好陌生,他今日為什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這樣無恥,瘋了嗎?

她緊緊蹙眉,她還在試圖讓他放棄,她說,“可是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表妹不是說過,從前是從前嗎。”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他倒将她的話記得牢,姜淨春只覺諷刺,嘴上道:“那我喜歡你,也是從前的事情啊。”

就是說,她現在不喜歡他了。

顧淮聲仍舊不死心,道:“我們還能有以後。”

姜淨春發現自己同他說不通,她和他說不清楚,他有太多的歪理。

姜淨春冷着聲讓他松手,顧淮聲看她帶着決絕的眼,最後還是松開。

姜淨春雙腿落地,卻止不住發軟,差點癱下,顧淮聲見此馬上想要去扶,可她先一步将手撐在了桌邊,顧淮聲便又沒了動作。

姜淨春要走。

既然顧淮聲反悔,她又不願意答應他的另個條件,便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意義,她使勁擦了擦嘴唇,理了理形容便要往外走去。

可是身後傳來了顧淮聲的聲音,“表妹可能不知道我朝對科舉舞弊罰得有多重,宋玄安若被判了舞弊,先不論将要如何受罰,往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能去參加科舉了。士族子弟,卻一輩子不能入仕,連帶着家族一起跟着蒙羞,從今往後,他就會成了世人口中的飯後閑談,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得他永遠出不了門。”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會徹徹底底死在這場秋闱之中。

姜淨春的步子再也邁不動了,死死定在了原地。

顧淮聲口中的話卻還在繼續,他說,“表妹不是說他絕對不會作弊嗎?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卻承擔了這種後果,你說說看,是不是更可憐了些......”

姜淨春忍無可忍,她回過了頭沖他喊道:“你閉嘴!”

顧淮聲如她所願閉嘴,可視線卻還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姜淨春也看着他,她的眼中仍舊是止不住的怒,“我不會喜歡你,永遠不會喜歡你的。”

就像當初顧淮聲狠狠推開她,她下定的決心那樣,她再也不會喜歡他的。

她說,“你這混賬,我會讓你後悔這輩子娶了我的。”

這話确實像利刃一樣刺進了顧淮聲的心髒,可他卻笑,“無所謂,總比看着你嫁給別人好太多了。”

讨厭他?

不喜歡他?

那又有什麽關系。

和她同塌而眠的人是他不就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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