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這兩箭有貫虹破空之勢, 一箭比一箭更準。

稍偏一些,姜淨慧都不只是擦破了臉這般簡單。

雖然沒傷到什麽,可在臉上留下了血跡,也挺侮辱人的。

衆人皆往那箭射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顧淮聲端坐在馬背上, 手上還拿着弓。

午後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束發的玉冠似散着凜冽的光澤,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黑金織圓領袍, 衣角被風吹得獵獵做響,如玉臉龐泛着無盡的冷意。

此刻,眼底泛着一片幽暗, 視線冷冷落在姜淨慧的身上。

若他晚來一些,姜淨慧這一箭是想射到哪裏去?

姜潤初也跟着一起來了, 雖她看到姜淨慧拿箭往姜淨春的方向指,但他看顧淮聲一箭就給她破了相, 也不免急道:“你射她臉做些什麽?”

這破了相,到時候還怎麽見人。

姜潤初甚至還在為姜淨慧辯解, “她方才只是想要射兔子而已,你沒必要這樣吧……”

“射兔子?”顧淮聲看向了姜潤初, “那裏有兔子嗎?”

那裏只有姜淨春。

“她的臉不用幾天就能好, 那箭要是射到她的身上,她怎麽辦?”

這一箭, 若是直中命門,姜淨春怎麽辦?

沒想到, 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姜淨春的立場上教訓別人, 同姜潤初相比,他看起來都沒那麽過分了。

Advertisement

本來以為姜潤初也好些了, 能待姜淨春好一點,可同姜淨慧相比,他總是把她放在微不足道的那個位置。

顧淮聲重新拿了支箭,對準姜淨慧的方向,而後慢慢拉開了長弓。

姜潤初看他眼中泛着殺意,伸手想去攔他。

顧淮聲看向他,聲音也帶着說不出的冷,他問他,“你也知道怕?那為什麽方才姜淨慧拿箭指着她的時候,你還要去給她說話啊?”

他擔心姜淨慧受傷,怎麽就不擔心姜淨春呢?

“姜潤初,她那箭敢射出去。”

“我也會殺了她的。”

姜淨慧應該慶幸那箭沒射出去,不然,就不是擦破臉那麽簡單了。

姜潤初聽了這話,無言片刻,也知他不是在說假話。

顧淮聲不再理會姜潤初,翻身下馬,他走到了姜淨春面前,只見她的手上還提着只被箭射中的兔子,他拉着她看了看,見身上沒其他的傷,心才終于跟着放下了。

姜淨春也沒想到顧淮聲會來,一時間手上提着兔子也有些愣住,直到人走到她的跟前才反應了過來。

她仰頭,見他的下颌緊緊繃着,額角的青筋似乎還在跳動。

她其實是不怕姜淨慧的,因為她知道她不會真殺了她。

但顧淮聲顯然不知道,他看着還挺生氣的。

顧淮聲低頭看她,見她仍舊是出門的時候那副樣子,不見什麽異常,就連那雙眼眸中也不見驚懼之色。

她不害怕嗎?那箭都那樣指着她,她為什麽不怕啊。

他光是看着都快怕死了。

顧淮聲覺得自己的指尖都有些發顫。

姜淨春默了片刻,微微仰頭,看着他啓唇道:“我沒事的,顧淮聲,你別生氣了。”

她還挺怕他生氣的,雖然這氣不是沖着她來的,但畢竟是在外面,他老是那樣吓唬的人樣子做些什麽……況說了,她這也沒什麽事,姜淨慧也不會做出那樣自取滅亡的事來的。

顧淮聲聽到她的話微愣片刻。

他現在這樣,她看着應該挺不舒服的。

明白了她的意思後,他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複了心緒下來。

他看了眼她手上的兔子,上面還插着箭矢,不由道:“你想吃兔子?怎麽不同我說……”

姜淨春走到馬的邊上,一邊把那只兔子塞到筐裏頭,一邊回答了顧淮聲的話,“抓兔子才有趣。”

她本來是想自己抓兔子玩的,只可惜半路出來了個姜淨慧,那沒辦法,現下也只能撿走她殺了的兔子帶回去。

看顧淮聲來了,陳穆清也知道今日是不能繼續和姜淨春玩下去了,她翻身上了馬,揚了揚手上的弓對姜淨春道:“這兒也沒多少東西能獵的,小春兒,我先去別的地方瞧瞧了。”

說完這話,也不再待姜淨春回答就先揚鞭走了,她的身影很快就在此處消失不見。

陳穆清離開,顧淮聲問她,“還想要什麽?我帶你去。”

方才因着王順那一事,姜淨春心中本就已經不大舒坦,本來想來抓幾只兔子,看到哪只就給姜淨慧射死哪只,又哪裏還能有什麽心情去要些別的。

所以她搖頭,道:“不要了。”

她的聲音聽着悶悶的,這幅蔫了吧唧的樣子和出門前的那副樣子全然不同,顧淮聲讓人來把她的馬牽了回去,而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馬邊走去。

姜淨春不肯,想撒開他的手,卻聽他問,“疼嗎。”

她的動作頓了頓。

方才顧淮聲聽人說她和王順起了沖突,聽聞是她不小心跑快了沖撞了他,他聽了之後馬上趕來了此處,不想就撞見了方才那一幕。

他牽起她的手,發現她的手上也包了紗布。

她的衣裳也已經換了一身,幹脆利落沒那麽花裏胡哨,一看就知道是陳穆清的。

他來的路上就聽人說了,她摔在地上了。

顧淮聲把她的手牽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她的指甲都有點裂開了,白嫩的指尖依稀有些血跡,不用想也知道,剛剛肯定是扣地了……

很疼吧。

每個人對疼痛的感知程度是不大一樣的,這樣的疼對顧淮聲來說或許不值一提,連眉頭都不會蹙一下,可是他想,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是會很疼的。

姜淨春知道顧淮聲是在問什麽。

她本來已經消化好自己的情緒了,她也不想再去提這件事了,可顧淮聲又問了一句* 疼嗎……

怎麽會不疼。

手上的痛倒算不得什麽,可是他怎麽能說她沒爹娘教養呢。

疼得她要死掉了。

雖然知道只是因為王順和姜南不對付,所以故意說這些咒人死掉了的難聽話,可是這話歪打正着的,就戳中了姜淨春的傷心處。

顧淮聲見她悶着頭不願意理會自己,以為她還是不想給自己好臉色看,他只是抿唇無言,而後半扶半拖着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馬上。

他帶着她往營帳處回。

風吹在兩人的身上,把他們的衣角纏在一處,雲霧薄淡,細細密密的陽光透過枝葉撒下光圈,晴天下秋風漸冷,顧淮聲半擁着她,鼻尖浸滿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道:“一會回去再給你包下手指。”

怎麽包紮也就包一半,顧着掌心也不顧手指。

顧淮聲自顧自說了這話,本以為她不會再開口,卻聽她忽然出聲道:“不疼。”

顧淮聲聽到她的話,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回答方才的問題。

不疼,她說。

可是下一刻,顧淮聲又聽她道:“他罵我是沒爹娘養的野孩子。”

這話又輕又淡,差一點點就要随着風一起散去了,但最後還是重重地砸到了顧淮聲的耳朵裏面。

顧淮聲來的時候只聽說他們起了沖突,可也沒聽說王順說了那樣難聽的話。

這個王順仗着自己是首輔,就愛說些欺辱小輩的話。

他怎麽能對她說這樣的話呢。

顧淮聲覺得姜淨春的身體都被氣得發抖發顫,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他嗓音微啞,對她道:“他自己膝下沒有子女,也總喜歡說這些攻擊旁人的話。人越沒什麽越在意什麽,況他和舅父本就不對付,他不好欺負他,就來欺負你。”

不說還好,一說姜淨春就更難受,她垂着頭,眼淚啪嗒啪嗒開始掉在馬背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太壞了,他怎麽能這樣壞呢,我又沒怎麽着他,他憑什麽這樣說我。”

寒風侵肌,吹得她渾身發寒。

顧淮聲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痛苦,抱得她更緊更緊了一些,姜淨春或許是真的有些冷,也沒有下意識就要推開他,任他從背後抱着。

平日同榻而眠卻也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親密,兩人自從成婚以來,從來沒有這樣近過,他張開他的雙臂,試圖溫暖被寒氣侵襲的她。

或許是因為方才騎馬趕來的緣故,他的身上很熱,暖意裹挾着姜淨春的後背。

她被攬在他的懷中,清冽的味道溢滿了鼻間,姜淨春出聲道:“你能幫我找個人嗎.......”

她還有個不知去向的爹,當年留下了她母親一個人後,就杳無蹤影,她想知道,瓊璋為什麽要丢下她母親一個人,他為什麽不要她們了,讓她成了個沒有母親沒有父親的野孩子。

姜淨春實在想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麽。

他為什麽不要她們。

或許他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她的母親是他養在外面的小妾,所以後來,他不想要她們了,就那樣讓她們自生自滅……

可是太狠心了,一下子丢掉了兩個人,也太狠心了些吧。

不得不承認,顧淮聲确實很厲害,祖母找不到的人,他說不定就能找到。

聽到姜淨春的話,顧淮聲馬上問道:“想要找誰。”

“瓊璋......”姜淨春想了想又補充道:“祖母說我父親叫瓊璋,可她根本打聽不到這人。”

瓊璋?

如圭如璋。

顧淮聲光是聽,都知道這名字來歷非凡。

姜淨春的父親,或許不是什麽尋常人。

“你會離開我嗎。”

顧淮聲的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出聲去問。

如果她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她會離開他嗎。

姜淨春有些不明白顧淮聲為什麽會去突然問這樣的話,但想到他這是又犯了疑心病。他總是懷疑這裏懷疑那裏,現下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了這裏去。

姜淨春想了想後,馬上道:“不會。”

她怕她要是說會,顧淮聲就不幫她找了。

她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他為什麽會抛棄她們而已,她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況說,他當年不要她,她也不覺得他現在還會要她。

顧淮聲聽到了姜淨春的回答,就知道她在诓他。

但即便知道,他也沒有再說下去。

顧淮聲沒有聽過這名字,但有個名字也夠了,這天下,也不會有找不到的人的,他道:“到時候秋獵回去,我就讓人去找。”

他想了想後又開口道:“我是你表哥......還是你夫君,你想要什麽,直接同我說就是了,不要問可不可以。”

他不想同她這般生分。

在她眼中,他好像沒那麽值得她依賴。

姜淨春聽到顧淮聲的話後沒再開口,只是過了許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她坐在前面,低着腦袋,顧淮聲去看她的神情,只見臉頰邊還挂着淚痕,知她心情不好,也沒再說些什麽了。

自二人走後,山林這處也就只剩下了姜淨慧和姜潤初二人。

姜潤初看着姜淨慧,想起了上次顧淮聲提醒他的話。

他說,姜淨慧不簡單。

那個時候他并沒有将這話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他親眼看着她拿箭指向了姜淨春。

他怕顧淮聲傷到她,所以當着他的面為她狡辯,可是現在顧淮聲都不在了,他還要自己狡辯給自己聽嗎?

他還要去相信姜淨慧方才不過是想要去射兔子的鬼話嗎?

他看着姜淨慧,此刻卻覺她十分陌生,和記憶之中的那個妹妹全然不同。

他眼中帶着自己都看不出的失望,他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姜淨慧聽到這話實在憋不住發出一聲冷呵。

她都些有些想把這箭往姜潤初的身上射了。

姜淨慧受不了姜潤初這幅高高在上指摘她的樣子,轉頭就想離開。

姜潤初喊住了她。

“你不要再欺負她了,她也很可憐......”他頓了片刻,又道:“再說了,顧淮聲又不好惹,你欺負她,顧淮聲......”

他話沒說完就被姜淨慧打斷,她看着他寒聲道:“是因為顧淮聲不好惹,所以你不讓我欺負她,還是因為只是你不想讓我欺負她?”

說完了這話,姜淨慧就再不理會姜潤初是何表情,轉身離開,只留下他一人在這裏了。

*

那邊姜淨春二人兩人往營帳的方向回,回去了之後,顧淮聲想要給姜淨春的手上藥,但姜淨春覺得那沒什麽,顧淮聲道:“都要流血了,到時候不上藥,好得慢,天冷了就要裂開了。”

聽着就怪疼。

姜淨春也沒再繼續争執下去了。

下午的時候,姜淨春見他不出門,不由又問,“你不出去射獵了嗎?我下午不出門了,你去就是了。”

顧淮聲想,若今日陪着她,後來也就不會出了這樣的事,他應當跟着她一起去抓兔子的。

聽到姜淨春讓他出門,他不沒有動作,只道:“沒什麽意思,不去了。”

聽他這樣說,姜淨春也不催他出門了,兩人也沒再說下去,後來也都沒再出營帳。

下午出門打獵出了些汗,兩人後來索性都淨了身,換了衣服。

約莫天快黑了,到了晚間的時候,外頭又有場晚宴,宴席快開前,又有人來招呼了他們。

兩人共同起身,出門赴宴。

四周已經點上了一圈火把,蒼穹萬丈,火光杳杳,他們到的也不算晚,人還沒來齊,太和帝他們也還沒到場。

顧淮聲和姜淨春坐在一處,或許是看姜淨春面柔好說話,坐在顧淮聲旁邊,把他帶的也沒那麽冷面了,有不少人端着酒杯來寒暄。

後來,太子也來了,往着顧淮聲的方向來。

太子小顧淮聲兩三歲,身形挺拔,豐神俊美,只眉眼間帶着說不出的不善冷意。

曾經沈長青活着的時候,在京城任過太傅一職,教的就是太子。

沈長青在文華殿教太子。

在外面教顧淮聲。

兩人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師兄弟,只是,他們從前的時候就挺不對付的。

自從沈長青死後,他們更是連面都不怎麽見過。

這是太子第一次主動走到顧淮聲面前。

他一身明黃錦袍,頭戴翼善冠,站在顧淮聲面前。

見到太子往這個方向來,周遭的人也都識趣地散去一旁。

顧淮聲和姜淨春同他行了個禮。

太子看了眼顧淮聲,又上下掃了眼姜淨春,道:“這就是你的新婦?”

顧淮聲看着他那略帶不屑的眼神,知道他馬上就想脫口而出說什麽不好的話來,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顧淮聲先一步捂上了姜淨春的耳朵。

“看着很不怎麽樣。”

果不其然,就在顧淮聲捂住姜淨春耳朵的時候,太子口中的話也脫口而出。

也好在他捂得快,姜淨春最後什麽也沒聽到。

太子見他這樣的舉動,有片刻的吃驚,不過很快又冷笑了一聲。

顧淮聲道:“你讨厭我,說我就是了,扯她做些什麽。”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也有些冷下來了。

顧淮聲其實一直都不明白,太子對他這莫名其妙的惡意究竟是哪裏來的。從前沈長青還活着的時候,太子就頻頻針對于他,有時候兩人不得不見面,他總是一個人在那裏擺臉色,年紀小的時候,還總喜歡弄些小手段來捉弄他。

直到沈長青和他鬧了不愉快之後,太子終于消停了一段時間。

而自從沈長青死後,太子也再沒主動在他面前出現過。

只今夜兩人碰了面,又叫他犯上了老毛病。

太子看了他一眼,呵笑了一聲,而後道:“你倒護她護得緊張。”

從前也沒見過對誰這樣。

本來他還想說些什麽,就見到皇帝和皇後他們過來了。

太子閉了嘴,沒再說下去,只是仍舊用和從前一樣不大和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或許是下午回去的時候皇太後又同皇帝說了些什麽話,到了晚上,太和帝便沒有像午膳的時候那樣說得多了,他給今日獵物最多之人賞了頭籌之後,也沒再說什麽,直接開了席面,沒過幾炷香的功夫,差不多也就完事。

他起身離開了這處之後,王順也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然而沒多久,不知道是有什麽事,皇帝身邊的公公又來把顧淮聲喊了過去。

顧淮聲有些莫名,不知太和帝是想做些什麽,可看了眼姜淨春,有些踟蹰要不要走。

或許是因為方才太子故意過來想要挑事,他現下只怕留她一人在這,又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旁邊公公催促的聲音響起,姜淨春看出他的猶豫,對他道:“你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哪也不去。母親他們就在旁邊呢,你別多想了。”

顧侯爺、顧夫人他們還在旁邊呢,又能出些什麽事呢。

聽她這樣說,顧淮聲也沒再說下去了,最後只能留下一句“你等我回來”,就起身離開了這處。

姜淨春這回真老實了,顧淮聲走後,她就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繼續用自己的菜,也沒想着再到處瞎跑。

只是顧淮聲才走後沒多久,姜淨慧就來尋了她。

下午的時候她的臉被箭擦傷,直到現在,那道痕跡看着都還有些明顯。

姜淨春看着眼前出現的人,有些煩。

她怎麽還陰魂不散起來,甩也甩不開了。

她沒理會她,低着頭自顧自用膳。

姜淨慧看她這樣,語氣也有些泛冷,她道:“這回不是我想找你,是母親的事想同你說。”

李氏的事?

她這話說得頗有些莫名其妙,姜淨春擡頭往姜家的位子那邊看,果然就見李氏不在席面上,只有姜南一個人的身影。

姜淨慧見她擡頭,便又道:“你下午同母親見面了?你同她都說些什麽了?為什麽她回去後就尋死覓活,一直說着些想不開的話,還砸碎了瓷碗往自己的身上割呢?”

姜淨春聽到這話眉頭緊蹙。

她在說些什麽?

李氏會做這樣的事?

想到下午發生的事情,姜淨春不免也有些多想,莫不是那話真也給她說傷着了。她回想李氏神情,确實見她面色一瞬就變得慘白了起來,看着十分不好。

按照李婉寧的脾氣來說......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說不準是真會尋死覓活。

不會真出了什麽事吧。

“你跟我來去看看她。”姜淨慧見她神色松動,緊接着道。

姜淨春嘴唇緊抿,腦中想法頗多,一時間只怕李婉寧真要沒了命,想了想後,還是跟着姜淨慧起了身,去了外頭。

姜淨慧帶着姜淨春離開了此處。

一開始周遭還有些許人影,只是後來,不知道是走的那條小路,竟連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這不是去姜家營帳的方向吧……

姜淨春不知姜淨慧是想帶她去哪裏,但看着越走越偏,心中漸漸覺察出了些許不對勁來。

她頓住腳步,不肯再走,喊住了姜淨慧問道:“你方才不是說找我出來去見她嗎,這是想帶我去哪裏?”

若是別人,姜淨春也不會多想,但這人是姜淨慧,她總是想着法子欺負她。

現下這樣的情境,她怎麽能不想些別的。

果不其然,姜淨慧聽到她這話,轉了身看她,臉上表情就再也不遮掩了。

她嗤笑了一聲,“現下發現不對勁了啊?有些太晚了吧。”

本來還想着把她直接騙到營帳裏頭去,沒想到半路就叫她察覺到了。

真是比從前聰明了那麽一點點。

不過,也就那麽一點,還是不大夠用。

若真聰明,今日也就不會被她用李氏騙了出來。

姜淨春意識到不對勁,轉身想跑之時,卻已經先被姜淨慧抓住,她方想開口喊人,後頸處就叫她來了一掌,脖頸一痛,就這樣昏了過去。

姜淨慧把她往宋玄安營帳的方向擡。

人都在宴上,現下這處暫沒什麽人,宋玄安也還在宴席上面。

營帳附近看守的人也早就被宋玄景想辦法支開了,她一路走來也沒碰到什麽人。

宋玄景見到人過來,也從暗處現身。

見她把姜淨春扛過來了也不由輕笑,“看來人還沒蠢到透。”

若姜淨春再蠢一些,現下也就不是被扛着來,而是清醒着被騙過來。

宋玄景接過了人,把她往榻上丢。

事情緊急,王順那邊讓太和帝把顧淮聲喊過去也不知能撐多久,姜淨慧直接問,“ 已經有人去喊宋玄安來了?”

宋玄景點頭。

她想了想後又問道:“要不還是下些藥?”

她早就備好了媚藥。

這藥她好不容易尋來,足夠讓人失去理智了,到時候姜淨春醒來就連發生了什麽都不一定記得。

宋玄景看了眼昏在床上的姜淨春,想了想後還是道:“下些吧,不下的話,宋玄安會不會碰她還真不好說,若是下了,他肯定頂不住了。”

宋玄安這人,真要純情起來,比誰都純情,人倒在他旁邊也不一定會下手,但下了藥那就不大一樣了。

誰能抵得住心愛女子的勾.引呢。

宋玄景倒是不信宋玄安能聖人到這樣的地步。

兩人拿了包藥下在水中,鉗着姜淨春的下颚就把藥喂了進去,怕宋玄安回來撞見,做完了這些便起身離開。

宋玄景出了這裏之後,打算去外頭喊了人來,一會裝作不經意撞破這處奸情。

秋獵人多,看得人多了,他們兩人以後也夠聲名狼藉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