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孤島(25)

第92章 孤島(25)

薩曼還是不能領悟,凡藝術類的東西都需要天賦,表演也是藝術,薩曼猜測自己大概沒有這種細胞。

倒也沒關系,‘阿飛’自己覺得可行,那就是可行。

“無論如何,椅子墳是很有用的信息,”任逸飛贊嘆道,“我的線索是‘魚腹藏屍’。

“這個山莊雖然建在島上,目前看來卻沒有和魚相關的建築,或者有着類似意思的地方。那麽,線索裏的‘魚’有沒有可能是另外一種意思?”

任逸飛看向這個明亮寬敞的餐廳。

“南方打魚為生的人,家裏都不允許吃魚的時候給魚翻身,因為在漁民的眼裏,‘船只’就是魚,給魚翻身就暗示着翻船,是很不祥的預兆。

“看,那面有個小舞臺,白布蓋住的地方有一個船模。”

“原來是這樣。”薩曼來過餐廳幾次,也留意過舞臺,只是沒想到那裏還有一個船模。

漁民把‘船’看作海上的‘魚’,這件事他也知道,缺少了船模這個線索,就連接不起來。

任逸飛站起來,朝着舞臺徑直走去。他的動作扯痛了傷口,臉色微微一變,但最後歸為平靜。

“這裏沒人。”薩曼提醒,沒人了,可以放松一下。

任逸飛回過頭,他居然還是笑的:“我不覺得疼。”疼也不會展示給別人看。

舞臺的白布之後是一堆雜物,隐約可以看到船模。之前那些人打砸時來過這裏,所以上面的東西都亂七八糟的。

他準備搬走這些雜物,一伸手,直接扯動傷口,疼得整個臉都是一白。

“我來。”薩曼放下貓,撸起袖子開始搬運東西。任逸飛自覺收手,坐到椅子上看他忙上忙下。

“喝點水。”見他無聊,薩曼給他倒了一杯水。

“……”

随着雜物一件件被搬走,漂亮精致的船模出現在眼前,它就在舞臺最中間的位置,下面鋪着藍色和白色的細沙,有各色貝殼。

在船模上面,還有栩栩如生的迷你人體模型,每個人都不一樣,穿戴各有不同。它們或者在甲板吹風,或者在頂層泳池裏暢游,還能有過玻璃看到裏面宴會的場景。

“這東西做得很真實。”薩曼打開門,把手伸進‘走廊’,裏面連壁燈、挂畫、毛毯都有。

“好像可以拆卸。”任逸飛圍着模型轉了一圈,找到數個機關。

“你別動,我來。”

薩曼把頂部拆卸,擡下來:“這裏好像是船長房間,還有控制室、貴賓房和私人泳池。”

這個船模實在做得太精致了,連房間門口的名牌號都栩栩如生。折損任何一點都是破壞藝術品。

不過時間緊迫,他們還是用了粗糙的拆解辦法,暴力破壞了幾個小機關。

一層,二層,三層,船模被一層層拆解,最下面的船艙裏出現了斷裂的木雕,都斷成一截一截的。

“這就是屍?”還以為會是骨頭或者屍首,沒想到會是木雕殘骸。

“木雕的屍體。”薩曼将木雕搬出,一個個擺好。

這些象牙色的木雕上沒有多餘的污跡,看着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只是東西都堆在一起,一下分不出哪個是哪個。

任逸飛本想自己動手,一看後面的薩曼已經戴上手套準備拿取,他就退回去:“看着有點眼熟。”

薩曼拿出一個細看:“還記得我們之前看過的那個女神頭像雕件嗎?”

其實任逸飛已經看出來,不過沒有看到拼好的樣子,他不肯說絕對。

而薩曼這邊已經有了大致判斷,他彎着腰勤勤懇懇搬運裏面的木雕碎片,還得仔細辨認是哪個部位的。

閑着無聊,任逸飛幹脆研究起那些栩栩如生的小人和模型。

他拖了一個椅子來,一邊觀察船模,一邊等着人把雕像擺好。

三層船艙足有數百個迷你人體模型,竟然沒有一個重複的。它們被人用膠水固定在上面,一些在餐廳吃飯,一些在舞廳跳舞,還有一些在自己房間裏睡覺,甚至還有認真工作的工作人員。

任逸飛的手指碰到了一個穿着玫紅色套裝的‘女士’,她有一頭奶奶灰的時尚短發。

“嗯……”他想起第一天在魚市見到的那位女士。

受到啓發的任逸飛一個個仔細查找這些迷你人體模型。

大部分人不會有特別突出的特征,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第二個能對應的模型——說來也巧,正是那個小女孩玩家。

她們梳着一樣的發型,頭上有一樣的發夾。船模上的小女孩跟着一個年輕女人,似乎是母女。

任逸飛不再猶豫,直接拿出手機,開機解鎖,開始給所有模型拍照。因為一邊肩膀有傷,他全程都只用一邊的手,但看起來并不手忙腳亂。

他也在仔細找尋‘顧星野’,然而找了半天,并沒有找到這麽一個蜜色皮膚運動型的男孩子,倒是找到一個抱着黑貓的少年,最多初中生,正坐在屋子裏玩電腦。

拍完所有關鍵點之後,任逸飛就把手機關上,開始認真‘背’模型。

手機只是另一重保障,最好是自己能記下所有細節。

幸好因為長期的記臺詞訓練,任逸飛有着極佳的短時記憶能力,至少兩日內,這艘船模的細節不會淡化。

薩曼注意到任逸飛的動作,知道他一定有了什麽重要的發現,但他沒有打擾他,手裏依舊擺弄木雕,一個一個的拼湊組合。

他們需要在其他玩家注意到之前挖光所有價值。

木雕很快擺好,是一個失去了頭和肩膀的女神造型雕像,破損嚴重,缺漏不少,但是能看出完整時候的美麗。

它有着到腳底的長發,手裏握着一個三叉戟,白裙貼着圓潤的身體,略微豐腴的身體曲線極其優美。

“這是一個船首像,如果是完整的,大概能有三米高。而且,看上面的漆,和整體雕件的造型風格,是件古董。”薩曼輕輕将一個金色三叉戟放下。

“所以藏屍,是指藏着女神像的屍體?”任逸飛摸着下巴,他有個匪夷所思的猜測。如果是靈異副本,出現什麽事都不奇怪,是吧?

“我還找到了這個。”薩曼從船底拿出一個很小的東西,金色的,還有明亮的反射光。是一個金色的船型徽章。

“徽章是14K金的,上面鑲嵌了一顆光澤度極好的鑽石。郵輪造型,可以遠洋的規模。下面一圈寫着:Wr.chen。”

“這是船長的東西。”任逸飛突然說。

薩曼一愣:“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任逸飛指着指揮室那個穿着白色衣服的船長,“你看這個模型小人的胸口,是不是就是你發現的那個徽章?”

薩曼眯着眼睛細看,在只有三厘米長的小人的胸口找到了這枚比芝麻還小的徽章模型。

“這麽多細節,你居然能注意到它?”

稍微不細心一點,都會把這點金色當成是無意間碰到的灰塵,薩曼驚嘆于任逸飛的觀察能力。

薩曼的視力加強過,但是讓他在那麽多人體模型中找出這個,還要注意到這一點點,牙簽頂一樣大的金色徽章,他做不到。

這時薩曼又注意到迷你模型的穿着。它穿着白色制服,肩膀上有象征船長的标志,指揮室其他人都在聽從他的命令。

“我想起了,某些郵輪的确會定制這種專門的員工徽章。從徽章材質看,這個徽章的主人的确就是船長。”

“嗯。”任逸飛微笑點頭,他可以确定。不為別的,任逸飛曾經附身成這樣的船長,然後船沉了。

啊……久遠的記憶了,難怪他從進入這個副本後就一直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合着他是沉過一次的。

“怎麽了?”

任逸飛搖搖頭:“只是突然想到,星光莊園外面大門上的門牌號,一半挂在上面,數字12,一半掉在地上,數字395。我也是之後才注意到這個門牌號:12395。”

“海難求救電話?”任逸飛還沒說完,薩曼脫口而出。

“你也知道?”一開始任逸飛沒想到,他以為只是巧合,怎麽可能換個世界還用這個號碼?

“玩家們雖然來自不同世界,但是文明來源一致,歷史重疊得厲害,多數是平行空間。”薩曼将這件很少人知道的信息告訴他,“或許我們來自不同小世界,但可能在同一個餐館吃過飯,或者玩過同一個旅游景點。”

任逸飛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他稍稍有點驚訝:“是這樣嗎?……算了,先說正題。在下雨那一日的晚上,收音機裏曾經接收到一段海難求救信號。

“如果這個徽章是船長的,船長是真實存在的,那麽船模上這些小人……豈不都是真實的游客和船員?也就是莊園裏的我們和莊園主人一行。”

如果他們這些人其實是海難的受害者,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類。而所謂孤島,是海中的輪船,那麽一切都能解釋了。

他們這群人,看起來是在經歷一場海水倒灌的危機,其實,是在重複海難。

摸着手背上桃花一樣的魚鱗,任逸飛給了自己一個答案:“我們早就死了吧?時間就定格在海難那一日。”

現在有兩個問題擺在眼前。第一個,嫌疑巨大的莊園老板,她的真實身份是誰?

任逸飛一開始幾乎認定她就是船長,但是此時卻有了另一種猜測。

第二,那些跟着他們的骨頭架子是什麽存在?

如果他們這群人是入侵者,搶占骨頭架子的身份,骨頭架子們不應該還給他提供線索,甚至于救他。

“或許下一個地點可以給我們提供線索。”任逸飛站起來。

【魚腹藏屍,黃土埋骨。】

‘屍’已經找到,現在輪到‘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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