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1
銀翼獵手 第二部 白色使命 21
賽甫拉臉色鐵青,直接沖了進來。
在他身後,是臉上似笑非笑的愛琳,還有一臉溫和的古斯曼,以及他那幾個一直追随左右的助手。幾個大胡子已經跟衛天宇混得很熟了,這時看着他們,臉上都是愉快的笑意,倒有點像是新婚之夜來鬧洞房的客人。
衛天宇壓在淩子寒身上,被子只蓋在腰際。兩人的身上到處都是吻痕,衣服也是散亂地扔了一地。随便誰都能看出來,剛才發生了什麽,更別說這些人已經在門外聽了好一會兒了。
一向溫和的衛天宇看着賽甫拉,似乎忍無可忍,終于大發雷霆:“難道你沒有進門前先敲門的習慣嗎?真是太沒有禮貌了。”他邊說邊将被子拉起來,一直蓋到自己的肩頭,将兩個人的身體盡量嚴密地遮住。
淩子寒的頭發濕漉漉的,滿臉疲倦地看了他們一眼,随即轉過頭去,一副根本就不想理會他們的樣子。
賽甫拉瞧了他們一眼,過去撿起他們的衣服一一檢視,連鞋襪也沒有放過。這些東西都很幹爽,絕沒有被雨淋過的痕跡。
淩子寒穿出去的所有衣物已經都被梅林帶走了。他們兩人一進一出之間,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些水漬,現在自然已經幹了。因此,屋中的一切都天衣無縫,再也沒有絲毫破綻。
衛天宇小心地退出了淩子寒的身體,翻到一旁,用被子嚴嚴實實地擁住他和自己,這才瞧着賽甫拉,怒道:“你什麽意思?”
賽甫拉陰沉沉地将衣服拿到床邊,放到被子上,這才冷冷地道:“怕你們着涼,替你們拿衣服。”
衛天宇哼了一聲:“你要是不像捉奸一樣地闖進來,我們自己也會拿。”
淩子寒這時才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躺着,動作很遲緩,顯然累得厲害。
衛天宇趕緊關切地摟住他,然後看向站在屋中的那些人,很不高興地道:“将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是嫌我們這兩個外人在這兒礙手礙腳,我們馬上離開就是。”
古斯曼并沒有走進來,只是站在門口,笑容可掬地說:“慕沙,你別誤會,我們絕對沒這個意思。今天一早,我們發現昨天抓到的那個人已經被人救走了,還殺了我們的幾個人。後來,我們看其他人都到了,就只有你們兩位沒有出現,還以為你們也遇到了什麽意外,所以就趕了過來。賽甫拉一急之下,難免有些失禮。他也是好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衛天宇立刻大驚之色:“什麽?有人救走了那個俘虜?怎麽可能?”
愛琳離他們很近,就站在賽甫拉旁邊,這時點了點頭,臉上神情變得凝重:“是的,我們推測是昨夜救走的。不但看守他的兩個人被殺了,林中的幾個崗哨也全都被殺,卻一點聲響也沒出,真是非常厲害。我們估計他們人數不多,所以才只救人,沒有發動進攻。”
賽甫拉冷冷地道:“二位還是趕快起來吧,我們要撤走。”
愛琳連忙補充:“是啊,這裏不能再呆了,他們的大隊人馬随時都會來的。”
衛天宇立刻點頭,氣憤的神情褪去,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文爾雅,微笑道:“好,請你們出去一下,我們馬上就起來。”
幾個人便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衛天宇低頭看着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淩子寒,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低聲問道:“你怎麽樣?”
淩子寒睜開眼看向他,微微笑了笑,輕聲說:“我很好。”
衛天宇覺得很安慰,略一猶豫,吻了吻他的額。他不需要用語言來表白,他相信淩子寒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因此他感到很滿足。他探手拿過衣服,笑道:“我們還是起床吧。你累不累?”
“有一點,沒事。”淩子寒的聲音同往常一樣,仍然低沉、清冷,外面的人即使聽到,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異樣。
愛琳他們緩緩走下樓梯,疑惑地讨論着。
“真是見了鬼了,怎麽我們走到哪裏,他們就馬上跟了過來?”
“這個中國新成立的突擊隊名字叫閃電,倒有點名副其實。”
“會不會有內鬼?”
“不太像,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我們的監控設備一直都開着,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什麽都沒有發現。就算是有內鬼,總得有什麽手段送消息出去吧?”
“這倒是,那是什麽原因呢?難道是那個俘虜的身體裏面有什麽追蹤設備,被衛星一直跟着?”
“嗯,大有可能,我們當時怎麽沒想到?應該好好地探測一下他的身體內部……”
議論紛紛中,賽甫拉一直沉着臉,眼神陰冷,卻沒吭聲。
愛琳推了他一把:“行了,賽甫拉,你別老是懷疑靈沙和鬼秋他們。這兩個人成名多年,也不是浪得虛名,曾經殺人如麻的,哪裏會是警方的卧底?再說,馬拉巴南、周嶼和洛敏都是他們的朋友,這幾個人跟我們打過很多年的交通,是絕對可靠的。依我看,更可能是有人早就潛入進來,長期埋伏在我們內部,這時候才開始出賣我們,然後趁機嫁禍給這兩個外人。”
賽甫拉聽她說得有理,微微點了點頭,臉色好了一些。
古斯曼叫過總管,問道:“兩、三個小時前,你聽到過什麽動靜嗎?”
總管想了想,恭敬地說:“那位葉先生下樓來,想要喝水,我替他倒了杯水,他就端着上去了。別的,我什麽都沒聽見。”
愛琳在一旁聽着,忍不住笑道:“我聽見了。爸,你別看慕沙外表斯文得很,在床上可是很神勇的,小秋殺起人來那麽厲害,卻被他幹得告饒,後來借口說要喝水,才跑出來緩了口氣,結果回房以後還是沒能逃脫慕沙的魔掌。”
其他人一聽,都是哄堂大笑。
“是啊是啊,不用你說,今天早上我們也都聽見了。”
“确實強悍,怪不得傳說中,鬼秋只聽靈沙的話,原來是真的。”
古斯曼也和藹可親地笑道:“上次愛琳帶去救阿敏的人都看到他殺人殺得血流成河,回來以後津津樂道,我還想,像這樣的人誰能控制得了?這還真應了中國那句老話,一物降一物。”
賽甫拉聽着他們的話,唇邊也有了一絲微微的笑意。昨晚他就跟愛琳住在一起,與慕沙他們比鄰而居,夜晚卻被激烈的暧昧響動吵醒,聽着聽着,把他們的欲火也勾了起來,兩人随即興奮地幹了一場,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仍然記憶猶新。
他們七嘴八舌地調侃着那兩個年輕的東方人,懷疑的氣氛已是煙消雲散。等到衛天宇和淩子寒在浴桶裏洗了澡,然後走下來時,他們已在讨論自己內部有什麽人最值得懷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下樓梯,衛天宇眉開眼笑,顯得容光煥發,淩子寒卻是板着臉,眉宇間流露出些微的疲憊。
他們都表現得從容不迫,一副天塌下來也要先清理身體,把自己搞得清清爽爽的樣子,那些恐怖分子頭子都認為他們是藝高人膽大,反而很欣賞,而他們卻是在趁機拖延時間,希望能夠等到閃電突擊隊趕來,及時阻截。
瞧着那兩個标致的年輕人慢條斯理地走下來,古斯曼的那幾個主要助手都笑嘻嘻地瞧着他們,神情間無一例外地都帶着暧昧的意味。
衛天宇仿若未覺,淡淡地笑道:“是馬上就要走嗎?”
古斯曼笑着點頭:“是的,你們可以在車上吃早餐,然後休息。”
“謝謝。”衛天宇十分愉快,仿佛是将要跟他們出去春游一般。
幾個人走出房門,外面已經停着一個車隊,似乎所有的恐怖分子準備全部撤離,這裏只留下了老弱婦孺,都是普通的平民。
他們分別上了幾輛越野車,其他那些荷槍實彈的人則都爬上了帶篷的卡車,整個車隊随即開出了這個小村,順着山路向前疾馳。
愛琳和賽甫拉跟他們坐在一輛車裏,愛琳坐在前面的副駕位上,安排衛天宇和淩子寒坐在中間的雙人座椅上,後排是賽甫拉和他的兩名護衛。很顯然,他們仍然不放心這兩個外來人。這不是懷疑,只是基本的安全法則而已,所有被追擊的野獸都會擁有的本能的戒備。
愛琳回身将一個裝着面餅的食品袋和兩瓶礦泉水遞給了他們,衛天宇微笑着接過:“謝謝夫人。”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愛琳笑道,看衛天宇的目光已有了很大的變化,笑意中有一點詭異的躍躍欲試。
衛天宇似乎沒有覺察,只是關切地将水和餅拿給淩子寒,輕聲說:“吃點東西吧。”
淩子寒點了點頭,忽然擡眼盯着愛琳,神情間滿是警告。
愛琳一怔,笑意更濃:“放心,小秋,我喜歡的是你,可不是慕沙,你不用吃醋。”
車裏的人都是一愣,淩子寒有些不自在地轉頭看向車外,賽甫拉重重地咳了一聲,衛天宇苦笑:“夫人,你何必老是逗他?他其實臉皮挺薄的。如果不是這次我義父一定要他跟着我過來保護我,他白天都不太出來活動的。他不喜歡見人。”
愛琳微感意外,随即笑道:“這可是有點自閉的症狀哦,雖然他有發洩的途徑和方式,但終究對他不是很好。慕沙,小秋既然聽你的話,你就該多帶他出來走走。其實他還是個孩子,完全應該嘗試一下任性放縱的生活,這樣也開心些。”
衛天宇笑着點頭:“嗯,我也一直在努力。”
淩子寒就像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樣,幾口把餅吃了,然後咕嘟咕嘟喝完一瓶水,便雙臂一抱,歪在車座上睡了。
衛天宇看着他安靜的面容,臉上出現了一縷柔情,伸手過去替他把窗玻璃搖上,免得他被山風吹着,會着涼。
越野車裏的指北針顯示,這裏的海拔已在四千米以上,車隊順着盤山公路駛上山頂,然後又開下山谷,就這樣翻山越嶺的,開了好幾個小時才翻過了三座山,直線距離卻并沒有走多遠。
一路上,山野一片寧靜,隔着深谷,可以看到對面群山連綿,森林茂密,不時有鳥獸的影子閃過,而且很悠閑,顯然沒有人在裏面埋伏。
漸漸的,車上的其他人也都困了,衛天宇、賽甫拉和愛琳也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打盹,只有司機和後座的兩個護衛仍然保持着清醒。
山中風雨無常,氣候多變,不久,車子的擋風玻璃上便出現了點點雨滴。司機打開了雨刮器,一來一回的雨刮明顯地會擾亂司機對周圍情況的感知。山路崎岖險峻,被雨打濕後更加危險,高海拔對汽車的動力和剎車系統都有影響,司機現在也實在無暇他顧,只能專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随時準備應付可能會出現的塌方、飛石、路基塌陷等情況。
幾輛車都加大油門,努力爬坡。就在前面的車剛剛轉彎,後面的車還未跟上之際,襲擊突然發生了。
路面上本來就到處都是落葉,這裏卻混雜着不少樹葉狀的詭雷,車輪一觸即炸。就在這一瞬間,從旁邊的密林中同時射出火箭彈、爆裂彈,準确地擊中了所有車輛,越野車被掀翻,卡車則爆炸起火。接着,突擊步槍在林中咆哮起來,彈雨傾盆而下,将那些掙紮着從卡車的火焰裏跳出來的恐怖分子射殺。
淩子寒他們乘坐的車翻下了路基,往山下翻滾了二十多米後被大樹擋住。
淩子寒和衛天宇訓練有素,立刻用手腳将自己固定住,并采用了保護姿勢,使自己的身體在汽車翻跌摔落的力道中保持穩定,避免受傷。
其他人卻沒有他們這種技巧,猝不及防之下,在一路滾下的車裏跌跌撞撞,全都受了傷。
等車一停住,淩子寒便用力打開變形的車門,跳出車外。他先将衛天宇拉出來,對他說:“你去救愛琳,我來救賽甫拉。”
衛天宇心領神會,立刻轉過去看愛琳的情況,卻不由得一怔。司機被方向盤嵌進了胸膛,已經死亡,而愛琳卻不見了蹤影。他擡頭四處瞧了瞧,這才在路基上看到了她躺着的身影。顯然,車子剛一翻落下來,她就被巨大的離心力從大開的車窗裏摔了出去,直接落到了草地上。他猶豫了一下。此時彈下如雨,突擊隊員們已從林中出現,正向下沖來,他不能冒險上去殺她,也無此必要,那些戰士不會放過她的。
與此同時,淩子寒又鑽進了已經摔得七零八落的車裏。
賽甫拉坐在兩個護衛中間,受傷不重,只有額頭上破了皮,滲着血,可他的身體卻卡在了車座和撞得骨折的護衛之間,一時動彈不得。
淩子寒過去,小心翼翼将座椅拉過來,把疼得緊皺眉頭的護衛搬開,随即去扶賽甫拉。
賽甫拉對他已是完全信任,此時情況緊急,子彈掃射聲和手雷的爆炸聲不絕于耳,根本不容他多想,便很自然地讓淩子寒扶抱住自己,往車外挪去。
淩子寒不動聲色地将他弄出車來,手上微一用力,骷髅戒指上彈出一根細針,迅疾刺進了他的皮膚。
針尖上攜帶的麻醉劑可以在頃刻間放倒一頭大象,賽甫拉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腦中一暈,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車子朝着山下的那一邊,借着車體和樹林的掩蔽,山上的人很難發現。
衛天宇過去背起賽甫拉便往山下跑去。
淩子寒掏出槍來,朝着兩個重傷的護衛頭上補了一槍,随後打開了汽車油箱的蓋子。
車體本就嚴重傾斜,汽油立刻嘩嘩地流了出來。
淩子寒飛身而下,如鳥兒一般輕靈。跑出一段距離後,他回身準确開槍,連連擊中沾染了汽油的草地和汽車的油箱。
只聽“轟”的一聲,火焰騰空而起,将那輛車迅速吞噬。
這時,突擊隊員已經将公路上的幾輛車分割包圍。古斯曼他們仍在頑強抵抗,并伺機突圍。槍聲激烈地響徹在山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