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他願意(017)
王南方在餐廳裏坐了一會兒,羅至成才到。
“抱歉,要美女等我。”羅至成來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為了赴美女的約,我花了比平時多一點的時間,用于梳妝打扮。”他笑,“應該不介意吧。”
換了是往日,王南方應該會覺得這些恭維的話受用,即使不受用,也不至于讓她煩惱,但此刻她确實卻心不在焉。她仍然停留在阮文禮離婚這個消息所帶來的的巨大情緒沖擊裏,這讓她覺得她在一個最錯誤的時間,給了羅至成一個最錯誤的指引——她不應該因為一時情緒空虛,就胡亂對外發射信號的。她勉強笑笑:“我也是剛到不久。”
“那就好。”羅至成說,遞給王南方一個小紙片,她下意識接過去:“這是什麽?”但願不是帶有什麽暧昧意味的禮物,她想她已經後悔發出這個不負責任的邀約了。
“我的健身教練的名片。”羅至成說,“或許下次我們可以約着一起去健身。”
看來,羅至成确實把這頓飯理解成男女之間的約會,他已經在期待下一次了。雖然王南方承認自己在打給羅至成的時候,确實有一瞬間想過,也許她可以試着和羅至成往同事之外的關系發展,但她現在覺得自己錯了,因為阮文禮離婚了——盡管她知道,阮文禮單身或已婚或離異,對她沒有任何實際影響,最多是讓她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再受到道德的束縛,僅此而已——她這樣太壞了,對羅至成而言。
她把名片放進旁邊的包包:“我會考慮的。”
“聽過那個關于健身教練的笑話嗎?”羅志成看她,見她稍稍被挑起興致,眯着眼睛笑,“這個笑話是這麽說的,健身教練給學員遞過來一個名片,學員開口就讀‘張東亞,健康終結者’,結果健身教練說,我叫張東。”
王南方反應了一會兒,才意會這個笑話的意思,卻笑不出來,下意識地說:“嘿,我剛剛知道一個消息,關于阮文禮。所以,你也知道嗎?”
“什麽?”羅至成端起水杯喝水,笑容已經漸漸收起,大概是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你這麽問,好像我理應知道一些什麽的樣子。”
“作為他的秘書,你對于他的事情不應該是事無巨細、全部掌握嗎?”王南方的眼睛定在他的手,卻忽然想起阮文禮每次把文件遞給她時,她總會下意識地地盯着他的手。阮文禮有一雙藝術家的手,但他卻是個商人。
羅至成放下水杯:“不管你指的是什麽消息,我想我都得承認我有些失望。我還以為周末下午你約我,是因為我本人,原來到最後還是因為我的老板。雖然在財富和對女人的吸引力上面,我必須承認我不如他,但你的表現還是傷到了我作為男人的自尊心。”他聳肩,“所以,是什麽消息?”
王南方急忙道歉:“抱歉,我可沒有那個意思。”盡管她這個解釋如同掩飾自己的心虛,她小心斟酌着詞彙,“我只是在出發來這裏之前知道了一個消息,所以,直到現在為止都有些震驚。”
“我還以為你在電話裏說打探軍情,是為了見我而找的托詞,看來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羅至成這麽說,見王南方表情越來越尴尬,換了口吻,“我開玩笑的。說吧,他怎麽了,竟然會令你震驚?”
王南方沉默,羅至成的口吻讓她覺得自己可笑。确實是的,阮文禮發生的所有事,都不足以令她震驚,因為他并不是她的誰,她最多只是用讨論明星八卦的口吻去讨論他而已。她搖搖頭:“好了,既然聊他會破壞氣氛,我們說點別的,比如你的健身計劃?”
“好吧,看來我剛才的反應打擊到了你的表達欲。”羅至成說,“我确實不知道你想要說的是關于他的什麽消息。不過我要糾正你,雖然我是他的秘書,但我沒辦法掌握他的全部信息,你也知道,他手下那麽多人,我為他處理的只是他的一部分公事,僅此而已。如果你把我當成——嗯,當成接近他的橋梁,也許你會失望的。”
王南方越發覺得沮喪,這真是一個糟糕的周末:“聽起來有些女人曾經這麽嘗試過,嘗試把你當成橋梁?”
“太多了,不單是女人,還有男人。”
王南方睜大眼睛——什麽鬼?!
“男人們想通過我找他是為了公事,你想歪了。”羅至成忍笑,最後還是笑出來,等最後笑容斂起,“喜歡上他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覺得他也許永遠看不到你?我是指男女之間的感情。”
王南方悶悶地摸着杯沿:“你猜錯了,我沒喜歡他,也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不過我同意你說的,他永遠看不到我,對他來說,我太渺小了。”
“生命都是偉大的。”羅至成看她,“雖然他比我帥,比我有錢,比我更能吸引女人,我可從來不覺得我渺小他偉大。”羅至成叫來服務員,“雖然是開車過來,但突然想喝一杯,怎麽樣,你同意嗎?”
王南方點頭:“同意。”
羅至成便要了一瓶酒:“如果想得到一些什麽,總得先付出一些什麽。”
王南方似乎能聽懂羅至成的意有所指,又似乎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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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月度彙報會議定在十點半到十二點總共一個半小時。張天本拿着ipad和王南方并肩而行,他壓低音量:“但願會議不會拉長,否則我們的午餐就得延後了,我今天還沒吃早餐,現在已經覺得餓了。”
王南方并不覺得阮文禮是一個随意拉長會議的人,他是一個有嚴密的時間規劃的人,所以他下面的人也得适應他的節奏,有精準的時間觀念。沒有例外。
——但,她在會議的中間,忽然想起他上次在兩個人的會議上和她多談了十幾分鐘,這讓她走神。
所以,在張天本輕敲桌面提醒她,阮文禮在向她發問時,她慌張又窘迫,像被老師抓到在臺下偷看小說的中學生。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得不直面他的眼神。阮文禮今天穿了一件很素的黑襯衫,其實外面的溫度才十幾度,大概是因為辦公室裏的暖氣足夠暖,所以他可以衣着單薄。不像她,她早上出門特意換上了新的大衣,搭配上新買的高跟鞋,她想,這樣打扮起來應該至少不比孟思華差。
阮文禮眼神銳利:“說說?”
王南方知道議題,再加上坐在阮文禮身後側的羅至成給她發了一個信息,提醒她阮文禮剛才問她安置補償方案的細節,她清清嗓子:“我做了一個ppt,大概需要10分鐘。阮董,請給我10分鐘去介紹目前的方案,還沒定稿,但是......”
阮文禮打斷她:“這是第幾稿?和上林村的方案比,哪個更節省成本?”
王南方接住了他的兩個提問,快速答完:“具體是這樣的——”她站到屏幕前,拿着遙控器和激光筆,“比較而言,我們在丹霞村的補償方案更高一些。原因兩個,第一,丹霞村本來就具有更好的地理優勢,所以我們拿下這裏的地勢必要付出更高的成本,第二,丹霞村的自建房體量确實比上林村更大。”
阮文禮不作聲,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王南方覺得,如果他如果再用那樣的眼神盯着她,她大概要吓軟了。這就是一個剛離婚的男人的正常狀态嗎?面無表情,缺乏耐心,比以前更甚。
她想,她應該花5塊錢的n倍,去向林丹妮打聽打聽,阮文禮離這個婚,是不是被分走了一半身家,所以才會這樣陰沉。
十一點五十六分,阮文禮在結束會議之前,說了這麽一段話:“天本,你讓項目向財務部申請一筆錢,給丹霞村作為贊助。明年五月,我希望看到這份方案能通過。”
張天本原本對阮文禮在投票當天的訓斥十分不滿,現在又仿似被賦予了無限活力:“好的,阮董!”
聽在王南方耳裏,卻只是無限壓力。
會議結束,衆人紛紛起身離席,王南方瞟了阮文禮一眼,他還是坐着,眉頭緊鎖。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阮文禮卻讓張天本留下。
王南方走出會議室,心裏有小小的失望。不止她,誰都可能擁有阮文禮的“例外”。又或者,她所認為的例外,其實只是阮文禮的正常安排。
羅至成跟了出來:“午餐怎麽安排?”
王南方看他:“你不用随時候命?”
“現在可是我的休息時間。”羅至成說,忽然降低音量,“和你說一件事,你自己決定。”
王南方疑惑:“什麽事?”
“今晚阮董請人吃飯,公司大概需要安排二十個人過去作陪,人由我安排,你的好朋友林丹妮也會去,所以,你要去嗎?”
王南方仍然不解:“為什麽?”
羅至成嘆口氣:“你考慮。下午三點前跟我确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