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他願意(026)
面對來勢洶洶的王南方,阮文禮還是淡淡的表情,他沒去拿她的手機,當然也沒有輸入任何信息。他站起身:“既然沒有公事,那我們的事情談完了。”
王南方像憤怒出拳的打手。可惜。盡管奮力出擊,卻只打中了虛無。就像她那晚那樣伸手去尋他的臉,卻只握住空氣一樣。憤怒和愛一樣,都需要一個着力點,但她從來沒有從他那裏得到過。
王南方轉身,看着阮文禮開始回到辦公桌拿他的東西:“好,我會把現金交給你。”她補了一句,“通過羅至成。”她不會再讓他有機會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去對待她。
“可以,如果你堅持的話。”阮文禮越過辦公桌,站在她面前。平日裏她愛穿高跟鞋,于是他們往日有過對視時,有幾乎相平的視線,但今天他明顯占了上風。“不過我建議,你得想想要怎麽向他解釋你給我這筆錢。”他拿手機撥電話,對電話那端的人淡淡說道,“五分鐘後我下樓。”
王南方看着他,他俨然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你說得對,我确實無法解釋。”她說,“我現在下樓去取錢,希望阮董稍等一下,給我去銀行取錢的時間。”
“好了,停止這個話題吧。這裏是辦公室”阮文禮看着她,“而你說的是私事”,他停了一會兒,“也許你的選擇才是正确的。世上某些東西,單價之所以昂貴,是因為它背後意味着更大的代價。用勞動去取得生活資本,回報當然不大,但風險确實比較小。不要懷疑你的選擇。”
王南方被他的話微微帶偏了思緒。
阮文禮又看了看她,從上到下:“我得走了,你——”他做了一個請她出去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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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出了辦公室,馬上被林丹妮拉出了走道。
“你三天沒回我消息,我相信這裏面蘊藏太大的信息量了。”林丹妮壓低音量,“我太多問題想問,你必須滿足我。今晚一起吃飯吧,好好說說?”
王南方看她:“你不是百事通嗎?”
“哦,有些事情只是兩個人才知道的,我又不是當事人,我怎麽能通?”林丹妮對她擠眉,“怎麽樣,真的發生了?”
林丹妮沮喪去拔掉橡皮筋,紮起的馬尾便散了開來。她狠狠抓了抓頭發,全盤否認:“什麽都沒有發生。”
林丹妮半信半疑:“不會吧?”她說,“我不相信阮文禮那晚甘心只願做一個司機。你何德何能要讓他做你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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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覺得林丹妮确實比她醒目得多了:“所以,你或者老周或者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他那晚帶走我,不是只要做我的司機?”
林丹妮嘆了口氣:“你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別那麽天真。”她又忽然糾正自己,“抱歉,不是姑娘。”
王南方氣惱,伸手去掐林丹妮的手。林丹妮求饒:“馬上下班了,走吧,一起去吃飯。”她說,“不然又像上次一樣,突然有人冒出來,吓死人。”她往大門口看過去,大概上次阮文禮和羅至成突然出現的陰影尚在,再一次确認阮文禮确實在三分鐘之前出去了。
王南方看了看時間,才五點五十。阮文禮留給她的時間是六點前,如果她把握剛才那段時間用來談公事,估計都能至少解決三個問題了,她點點頭:“哪裏?”
“國貿呗。”
王南方點頭:“那我先過去,你下了班馬上過來。”她揮手,以示道別,準備走到電梯間。
林丹妮看着王南方的動作,露出詭異的笑容:“我覺得我已經有答案了。”她撲過去,趴在王南方的耳邊,“你們一定做了。看你的動作,阮文禮該不會周末這兩天都沒放你下床吧?”
王南方承認她這兩天不想穿高跟鞋确實有一部分原因來自那晚的後遺症——她白了林丹妮一眼:“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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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南方并不打算承認她與阮文禮發生關系的事實,但人精如林丹妮,還是在她的情緒反應中猜中了結果。當然,王南方對于過程包括阮文禮的大方饋贈,還是只字不提。
“這算不算美夢成真?”林丹妮撈着白瓷小碗裏的兩顆小湯圓,“不,大概你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被阮文禮看上了。”她吞下那顆小湯圓,“至少我沒有想到,我一直覺得阮文禮不缺女人,怎麽可能輪到你?”
“那對他不代表什麽。”王南方胃口不佳,悶悶地喝着菊花茶。
“當然,這肯定不代表什麽。”林丹妮說,“但對你來說,這是一個機會,你得好好把握。”
王南方看着她:“你認為這算是什麽好機會?”
“男女之間,男人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樣,但女人可以用這樣東西交換太多東西了,升職,加薪,錢,禮物......”林丹妮搖頭,“對嗎?”
王南方已經拒絕了阮文禮這一次的“交換”,且她不覺得她和阮文禮還有下一次,更何況,她好像也不想要了。林丹妮看着她,“你為什麽悶悶不樂?就算你什麽都不想要,至少你已經得到他的人了,準确來說,是得到了他的身體,不是嗎?”
王南方無法解釋。每個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樣,林丹妮和她理解這個世界的角度也并不一樣:“所以,你和那個老周呢?你只為了得到他的身體,還是要得到其他什麽?”
林丹妮搖頭。她圓滑而老道,輕輕帶過:“随你怎麽理解。”
“他已婚。”王南方點出這個事實,她在手機浏覽過,那個叫周陽的男人,确實并不是一般的小人物。
“當然。”林丹妮說,“你喜歡的阮文禮之前也是已婚,他才剛剛恢複自由身而已,你不會因此覺得你比我高尚吧?”
王南方低頭,她只是試圖提醒林丹妮而已。但是,當然,聰明的林丹妮怎麽可能需要她的提醒:“他在別墅裏讓你表現得像個女主人,我以為他至少應該是離異。”
“在不同的場合,男人總有不同的女主人。”林丹妮說,“就像阮文禮,你或者孟思華,或者那晚我們去陪吃飯見到的那個女人,你們都不是他的合法伴侶,但你們同時存在于他的世界裏,是吧?就像女人的包,不同的場合,配不同的款式。”
王南方覺得,林丹妮這麽一形容,阮文禮也好,周陽也好,都是卑劣小人。她搖頭:“真奇怪,他們如此讨厭,但仍然被那麽多人趨之若鹜。”包括她,也包括林丹妮。
“看是追求什麽了。”林丹妮看她,“你呢,喜歡阮文禮什麽?”
王南方幾乎是本能地自嘲:“年幼無知。”
“哈,你已經快三十了,還可以用年幼無知來形容嗎?”
王南方不解釋她十年前無稽的少女心事。
“可以圖點實際的,別圖虛妄的東西。”
“你覺得阮文禮是個什麽樣的人?”
“即使抛開他的錢不談,他的确有他的魅力,你喜歡他也不奇怪。”林丹妮聳肩,“要是他看上我,我也會迫不及待地點頭,很正常。”
王南方嘆氣。
“別嘆氣了,這個世界一定有BUG。”林丹妮看着她,“賣淫或者嫖娼,都會被抓。可是,為什麽女人做人家的小三,或者男人包個小三,不會被抓?你要慶幸你不會被抓嗎?”
王南方一想到自己的角色涉嫌“小三”,就覺得惡心——她搖頭:“阮文禮是真的離婚了吧?”
“那晚你也聽到了,這還有假?”林丹妮看着她,“好好想想怎麽抓住他的心吧,你也不年輕了,要是能制造出個小孩,你也不用做什麽項目經理了,等着領孩子的撫養費過日子就行。”
制造出一個小孩。
王南方想起了那晚的垃圾桶,她很确定,阮文禮也不打算和随便一個什麽女人制造出一個小孩,他已經做了足夠的防護。所以,他很習慣做那樣的事,對吧?
王南方很失望,對自己,對阮文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