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他願意(028)
王南方聽到了,阮文禮說,她交給他的東西,他收到了。不過,事實上,那是他的東西。她只是物歸原主。
但,她裝作沒有聽到。
氣氛冷下。阮文禮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接下來你和張天本做好交接。”
王南方這才接話:“張總什麽時候走?”
“他有一個月的時間和公司交接工作。只要工作交接完成,如果他想早點離開,也可以。”阮文禮把杯裏的水喝盡,“關于人事的調整,公司會發布公告。我希望你盡快和他做好工作的交接。還有,一個星期內,給我一個你想要的副手名單。”
王南方聽到“副手名單”時,才頓覺自己即将成為一個項目的負責人,感覺終于真切起來。她點頭:“好。”
随着她的一聲答好,氣氛再次冷下。
王南方悄悄看了阮文禮一眼,尋找着下一個公事話題,或者如何禮貌地結束話題,卻發現阮文禮也在看他。
下一瞬,阮文禮轉開眼:“出去吧。”
王南方站起來:“好的。”這就是阮文禮啊,公事口吻,不狂熱,不混亂。
從阮文禮的辦公室出來,王南方覺得自己腳下生風。沒有人——除了她和阮文禮——沒有人知道,她即将成為一個如此重大的項目的負責人。她今天的興奮,絕對不亞于當年她一路過關斬将取得如豐的offer。更重要的是,她獲得的這一切,不是阮文禮給的,是她配得上的。
她看了一眼助理辦公室,裏面的四個人正對着電腦做事——看來阮文禮又給自己多配了一個助理。他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但他還是他。
所以,她也得繼續做她自己。她笑了笑,快步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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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妮見到王南方從阮文禮的辦公室出來:“我猜你有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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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并不打算在這時候公布任何消息:“暫時沒有。”
“暫時——”林丹妮笑,“你不覺得你最近回總公司回得有些勤嗎?”
平均兩到三個星期一次,這樣的頻率再正常不過了,王南方答:“工作需要。”
“不是阮文禮讓你回來?”
王南方知道林丹妮想的完全是另一個方向,反問:“你覺得他像是——這種人?”
林丹妮想想:“确實不是。”她說,“猜猜,那晚阮文禮有沒有去老周那裏?”
王南方拒絕猜測:“我要回項目了。”她擡步,要走到電梯間。
林丹妮跟在她後面:“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王南方看着林丹妮:“你想告訴我,他去了。”
林丹妮搖頭:“沒有。”
王南方挑眉,真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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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如豐回到項目公司,王南方已經累極。張天本并不在公司裏,但下屬沒有詢問上司動态的權利,她将張天本的事放在一邊,堅持加班到快11點才回家。
下午已經降溫,路上行人個個裹緊大衣。王南方到家後,快速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睡衣,沾了枕頭便入睡。
她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夢裏出現了一雙溫暖的手。那雙手在她背部摩挲,引起了她的一陣戰栗。她想去尋那手,那手卻又繞到她的鎖骨,一路向下,往她的胸,往她的腹,最後停留。直至這一刻,她都是舒适的、溫暖的。
然後那手輕輕分開了她的雙腿。這讓她開始不安。
“要嗎,要嗎,要嗎,要嗎......”她在腦海裏反複自問。
但她沒有把她的疑問說出口。她的雙手卻攀援上那雙手的主人的頸脖,似是迎合,似是鼓勵,然後那男人便順勢便進入了她。
她覺得肚子發漲,有越來越強烈的痛感。
她以為那男人會很得意,她去看他,卻發現他眼神憂郁,似有淚光。她叫他:“阮董。”
但夢中的阮文禮只是轉開了臉。
她又叫他:“阮文禮。”
阮文禮低頭看她,沉默不語,只是加快了身下的動作。
王南方痛極,從夢中轉醒。她低聲呻吟,月經如期而至,肚子絞痛。她起身去翻衛生巾,真是一個真實感過分強烈的夢。她以為那一夜已經成為過去了,但,竟然還會在夢裏重演。
那代表,她并沒有真正的釋懷,哪怕她試圖在阮文禮面前表現得極度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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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和阮文禮見面後的第三天,張天本主動找到了她。他進了她的辦公室:“不忙吧?”
王南方本來看着電腦裏打開的兩份文檔,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已經将眼神轉向他:“不忙。”張天本在她面前的小椅子坐下。整個豐年的辦公環境都不如如豐,而她的辦公室更是小得可憐。但王南方知道張天本在這個時候進來,必然是有話要說,她沒有提出換個地方談的建議,“要喝水嗎?”
“可以。”
王南方往外面喊了一聲:“小柯,麻煩給我倒兩杯水。”
坐在外面工位的柯延東應了一聲。
張天本看着王南方:“公司還沒發公告,但是我聽阮董說,接下來項目由你負責。”
王南方不否認:“是,阮董和我确認過了。”
張天本自嘲地笑笑:“本來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那邊——”他搖頭,“不,算了。”
王南方很直白:“你已經不那麽信任我了,對嗎?”
張天本搖搖頭:“不,看得出來,阮文禮很賞識你,你留在如豐才是對的。”他低頭,十指交叉,“我就不一樣,地位尴尬。”
王南方皺眉。她知道張天本在上林村的表現并不讓阮文禮滿意,否則當時就不會有臨時換帥的情況,可是,阮文禮那麽重視丹霞村的項目,他會把張天本安排到這個項目,就代表他一定是重視張天本的。她搖頭:“阮文禮很看重你,否則不會把你負責丹霞村的項目。”她頓了一下,“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要走,尤其在項目推進得還算順利的時候。是因為對家開了很高的待遇?”抛開阮文禮是一個嚴苛的老板不談,如豐的待遇其實在行業內并不差。
“我原本也是這麽以為。”張天本看她,“但是,不是,阮文禮沒有那麽重視我。”
王南方不說話,等着他的下文。
“當初我叫你跟我過來丹霞村,也是打算大展拳腳幹一仗的。但是,你知道嗎——”
柯延東敲了敲門,送進來了兩杯熱茶,也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張天本喝了一口茶,看着柯延東走出去,才緩緩接上被打斷的話:“事實上,阮文禮并不看好我和你能把這個項目做下去。他原本的打算是,讓我們打個前鋒,把前面的路鋪平了,再安排袁文,或者鐘一元接上。”
王南方的心如同懸有巨石,即使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但心往下沉:“你怎麽知道的?還是,只是你的猜測?”
“阮文禮親口和我說的。我們做第一次投票之前,他找過我,說,如果投票不過,就馬上換人。你還記得嗎?投票當日,他親自找袁文和鐘一元過來,我當時還讓你不要把一切數據都透露給鐘一元,但是你沒聽懂我的意思——”
王南方想起來了,确實如此。原來,接受阮文禮這樣的精神壓迫的不止她,張天本也一樣。
張天本苦笑:“他只是沒想到,投票真的一次就過了,數據還不錯,他找不到換人的合适理由,當晚還以數據還不夠理想為由,把我叫到車上罵了一頓。”
王南方也記得。那是她第一次上他的車,接受到的待遇是挨批。
她輕輕捏了捏手心,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微涼:“他沒有必要這麽做。”
“他這麽做的意義是,讓我們排除障礙,讓鐘一元或者袁文受惠。”張天本自嘲,“這不是你的問題,這只是他在我和鐘一元他們當中做了一個權衡選擇而已,與你無關。不過你很幸運,通過這個項目,他反而了解到你的能力。”他攤手,“現在他同意讓你坐上這個位置,就是最好的證明。”
張天本猜錯了,阮文禮并不是直接考慮讓她坐這個位置,當初他只是問她她想要做鐘一元或者袁文當中哪一個的副手而已。王南方抿唇:“你為什麽要走?”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張天本看着她,“不過,我得提醒你,阮文禮是一個為達到目的不惜采取一切手段的人,否則他也不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今天他可以讓你成功,明天就可以讓你嘗到失敗的滋味。他點頭讓你坐上這個位置,你也未必坐得穩。”
王南方還沒來得及消化張天本告訴她的這一切,所以,她只是張天本和鐘一元、袁文争寵鬥争下,僥幸脫穎而出的小兵?在阮文禮心裏,她算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所以,他多次質疑她,卻又讓點頭她去了丹霞村,這其中的矛盾似乎就解釋得通了。大概,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也非阮文禮當初能料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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